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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位是陳勾盾。”

陳勾盾?劉談心中一動,後世曾經研究過,勾盾冗從似乎是宿衛宮內的宦官的官職,隻是當時並不十分確定,如今看來倒似乎是真的。

劉談一邊想著一邊點頭說道:“勞煩陳勾盾將這兩人捆起來隨我等去見父皇。”

陳弓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並沒有問劉談為何要捆綁這二人,直接就下令讓幾個小宦官將這兩個人給捉拿起來,卻並沒有用繩索捆綁。

劉談也並不在意,反正他隻是要帶這兩個人過去見劉徹而已。

他轉頭對陸懸說道:“勞煩小昆彌也同我們走一遭吧。”

陸懸十分乾脆:“好。”

劉談拉著劉弗陵就往前走,遠遠看上去頗有幾分一脈同氣的意思,然而事實上隻不過是因為劉弗陵明顯不願去找家長,被劉談強行拖去而已。

他們到了未央宮並沒有等多久,原本劉徹的確在議政,如果隻是劉談和劉弗陵的事情,他是不會著急見的,但扯上了小昆彌,那就不能不見。

畢竟陸懸縱然年幼也是外國領導人。

劉談拉著劉弗陵進去的時候,劉據也在,劉談心說正好,可以幫劉弗陵拉一波仇恨,讓這倆兄弟掐個你死我活去吧,彆來找他麻煩。

在給劉徹行禮之後,劉徹並沒有先理會兩個兒子,而是先讓人給陸懸看座,然後對陸懸溫聲說道:“宮內鮮有外人出入,不想竟讓小昆彌受驚了。”

劉談動了動耳朵,總覺得劉徹這似乎是在質問陸懸為何出現在宮內。

說實話,劉談也很好奇,宮禁是很嚴格的,就連這具身體之前的侍女想要進來都不可得更不要說小昆彌這樣的外男。

雖然漢朝風氣也算開放,但那不包括宮內,從宮內的宿衛都是宦官都能看出來啊。

陸懸靦腆笑道:“陛下無需介懷,此前懸也頗覺不妥,無奈六殿下盛情難卻,便隨六殿下入宮,卻不料居然驚擾了宮內貴人,懸實在愧對陛下盛情,實在不便再留居於此。”

劉談:……

該怎麼說,這屋子裡大概隻有他一個人是真的廢柴吧。

陸懸居然還敢威脅劉徹,當然或許也不是威脅,隻不過是有了甩袖走人的意思,大有爺不伺候了的硬氣。

不過他說出這話的語氣倒是沒那麼強硬,所以應該也沒到無法挽留的餘地。

劉徹仿佛並沒有聽出其中含義一樣笑道:“小昆彌無須在意,此事朕自然不會包庇。”

他一邊說著一邊冷眼看著站在下麵的一群人,陸懸身份特殊,在劉徹麵前有個座位,正好跟劉據相對,其他人就沒這個殊榮了,尤其是他們幾個似乎是犯了錯的。

劉弗陵低著頭一副怯生生的樣子站在那裡看的劉談想翻白眼,剛剛這位跳腳要衝上去揍陸懸的時候可沒見這幅膽小的樣子啊,這是在裝可憐嗎?

幾乎不等劉徹詢問,劉弗陵的兩個伴讀就顫唞著跪在地上說不出話來了,倒是劉弗陵身旁的小宦官估計見多了劉徹,還能說兩句。

也直到這個時候,劉談才知道陸懸之所以出現在宮內乃是因為劉弗陵偶然聽聞陸懸言語間對董仲舒頗有些傾慕,便邀請陸懸跟他一起去聽課。

這件事情也是過了明路的——他們稟報了劉據。

劉據當然是同意了,現在大漢對待烏孫,無論是大烏孫還是小烏孫都是拉攏為主。

這小昆彌年幼,若是能引起他心向大漢又有什麼不好?

然而在劉弗陵看來,這件事情是他恩賜的,如果沒有他,小昆彌怎麼可能進入宮內聽課?

言語之間,他的這種優越感自然帶了出來,陸懸忍而又忍終究是年少意氣,爆發了激烈的言語衝突,然後就被劉談撞了個正著。

小宦官敘述的時候自然是將吵架的內容也給複述了出來。

整個過程陸懸一直都是克製有禮的,劉弗陵……劉弗陵倒是沒說什麼,畢竟他有兩個狗腿子呢,隻要授意讓狗腿子衝上去就行了。

狗腿子也的確聽話,說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小孩子吵架,還能有什麼營養?他們這個生長環境,在發現對方出身不好的時候,嘲諷也似乎變得理所應當。

陸懸倒也沒有汙蔑那兩個人,那兩個的確是嘲諷了陸懸生母是女奴還是侍妾,隻不過這倆人大概是太過不學無術,居然不知道陸懸是小烏孫的國王,而不是太子。

當然他們更沒想到的大概就是陸懸會將這件事情引導到劉據身上。

他似乎知道無法通過這件事情對劉弗陵怎麼樣,但他很明顯的表現出了這兩個伴讀不受罰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態度。

劉談站在一旁小心觀察著,果然在聽到小宦官複述陸懸的話的時候,劉據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太好看。

實際上後麵劉談說那兩個人罵劉弗陵是有點牽強的,倒是說罵劉據倒也有那麼點意思。

畢竟如今劉據的生母衛子夫不僅是女奴出身而且也是侍妾——在陳阿嬌的蝴蝶之下,衛子夫現在也不過就是衛夫人,按照劉徹更改之後的後宮等級,應該成為衛婕妤。

鉤弋夫人的官方稱呼應該也是趙婕妤,不過人家在入宮沒多久之後就被封婕妤,劉弗陵出生是在後來,而衛子夫這個婕妤明顯是因為生了太子的緣故。

劉徹聽完之後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說道:“召豆如意和李沮兩人過來。”

劉談發現劉徹這麼說之後,跪在地上的那兩個伴讀身體抖的更厲害了一些便猜測豆如意和李沮兩個人應該是這兩人的長輩。

而這兩個名字他也不算陌生,在史書上也提到過,算是跟隨衛青打過匈奴也因此被賞賜過的。

想起衛青,劉談忍不住看了一眼劉據,不知道能不能通過劉據見一見衛青,如果能見霍去病就更好了!

他這麼想著,那邊陸懸卻突然說道:“此後乃陛下家事,懸不便在此,就此告辭。”

劉徹似乎也不太好繼續留陸懸,便看了一眼劉據說道:“太子送小昆彌回驛館吧。”

劉據躬身應是,陸懸連忙說道:“太子殿下事務繁忙,就不勞殿下親自相送了。”

劉據笑道:“無妨,小昆彌不必如此客氣。”

陸懸忽然扭頭看了一眼正在裝作自己是根柱子的劉談說道:“我與五殿下一見如故,不知可否讓五殿下相送?”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彙集到劉談身上。

快樂吃瓜的劉談:……就不能讓我安安心心當個小透明嗎?

第9章

劉談原本還是很喜歡陸懸的,但此時卻對他投去了十分幽怨的目光。

他雖然不想參與,但也一點都不想走,畢竟劉弗陵還在這裡,這貨彆的不會,撒嬌告狀肯定是會的。

剛剛劉談拉偏架的行為不是那麼明顯卻也沒那麼隱晦,就差把偏心寫在臉上了,誰知道劉弗陵會在劉徹麵前說什麼。

然而劉徹已經答應了陸懸的請求,然後就變成了劉談跟著太子一起送陸懸回驛館。

一路上劉談就在一旁聽著一個國家領導人和另外一個未來的國家領導人無聊地寒暄,本來這樣的話或許他還是能當一個背景板的,不幸不知道陸懸到底是怎麼回事,動不動就要跟他搭個話。

劉談這個人學術能力在同齡人之間是頂尖的,但交際能力就不怎麼樣了,如果這玩意有評分的話,那劉談就不僅僅是能不能及格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讓分數為正的問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一路上他可是太痛苦了,大概是劉據也察覺到了他的痛苦,好幾次陸懸跟劉談說話的時候,劉據都會適當接話。

等到了驛館之後,劉談著實鬆了口氣,結果告彆的時候陸懸還要過來看著他輕聲問道:“五殿下是否也覺得懸麵目可憎?”

劉談十分尷尬:“沒有,我就是……不善言辭,小昆彌莫要放在心上。”

陸懸垂眸輕聲問道:“隻要五殿下不嫌我聒噪就好。”

陸懸那雙眼睛正視人的時候給人一種淩厲鋒銳的感覺,當他垂眸時,長長的睫毛如同鴉羽一般在下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

劉談忍不住開始反省是不是剛剛對人家太冷淡了,畢竟這小孩還挺熱情的,隻不過是他自詡心理年齡大,又跟這個時代的人有代溝不想多說而已。

他有些過意不去,柔聲說道:“沒有。”說完覺得有點乾巴巴的,便又補充了一句:“你聲音挺好聽的,我沒有嫌棄。”

陸懸聽後這才看向劉談展顏一笑,劉談當即被近距離美顏衝擊,要不是劉據在旁邊提出告辭,他都沒回過神來。

陸懸站在驛館門口看著劉據和劉談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登上牛車,一直到牛車行駛出他的視線範圍他都沒有動地方。

此時他身旁的兩個護衛才低聲說道:“昆彌,是不是中原人欺辱你了?”

另外一個還沒等他說話便生硬說道:“中原人都不是好人,昆彌,我們回烏孫吧!”

陸懸斜眼看了那個護衛一眼,護衛頓時噤聲低頭,陸懸收回目光笑了笑說道:“沒什麼,隻是覺得……很有意思。”

他的兩個護衛顯然有些不明白,還以為是自己漢語說的不夠好,所以不理解,再想問陸懸卻不肯回答了。

實際上讓陸懸怎麼解釋他覺得有意思的是一個人呢?

自從進了長安他就覺得好像進入了一篇叢林一樣,這片叢林處處都能吃人,一不小心就萬劫不複,他也習慣了遇到的都是個他一樣的凶猛物種。

結果突然有一天,他發現在一群大型獸類之中突然闖進來一隻小兔子。

那是一隻白嫩可愛,柔弱無害的小兔子,縱然出身尊貴也不能抹殺那隻兔子在這樣的處境中十分危險的事實。

不知道小兔子在那座宮裡能活多久,他的哥哥弟弟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

陸懸還是挺喜歡那隻小兔子的,長得好看又氣息平和,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能夠多見見對方,不過……用什麼理由呢?

陸懸一邊往驛站走一邊思索著。

那邊劉談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他發現有陸懸在的時候,他隻需要麵臨跟陌生人不熟悉卻還要說話的尷尬,但陸懸離開之後,他要麵臨的就是跟不熟悉的大哥無話可說的境地。

跟不熟悉的外人,不說就不說了,可是跟親兄長……

劉談簡直覺得有些絕望,無奈之下隻好問道:“殿下,小昆彌為何此時在長安?”

劉據解釋道:“他來長安一是臨近正旦來朝賀,而是大小烏孫鬥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小烏孫是他父親所建,其實也沒幾年,如今他父親已經去世,他又年幼,大烏孫的昆彌是他祖父,自然是希望他帶著小烏孫認祖歸宗,但……這小昆彌怎麼想不好說,顯然他身邊之人是不願意的。”

劉談在聽到劉據說到正旦臨近的時候反射性的看了一眼窗外,此時窗外的樹木依舊鬱鬱蔥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