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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痛楚頓時席卷了全身,裴凜之真的很想拿把刀子往傷口上再捅一刀,覺得那樣能緩解痛楚。

他咬牙悶哼一聲,又躺了回去,不知道傷什麼時候才能好,這麼躺下去,人都要廢了。

虛掩的門吱呀一聲響,有人進來了。

裴凜之抬眼看過去,卻沒看到人影,過了片刻,一個小家夥努力邁過門檻,是阿平,裴凜之笑了,招招手:“阿平,過來。”

阿平邁著小短腿過來了:“師父,你醒啦?我來陪你玩了。”

阿平是府中唯一的閒人,就連小春和魚兒,最近都在忙著紡紗織布,因為傷患太多了,需要大量的乾淨繃帶。

“好啊,謝謝阿平。”裴凜之琢磨著,要不要讓阿平給自己拿虎子。

阿平上半身趴在床上,看著裴凜之:“師父,你今天好點了嗎?”

“好些了。阿平今日做什麼了?”

“練了功,我還學了字,姐姐教的。”

“不錯,阿平都識字了。你都認得哪些字?”裴凜之問。

阿平掰著手指頭:“天地玄黃……很多很多。我還認得師父的名字。”

這讓裴凜之有些意外:“你怎麼認得我的名字?”一般來說,不會有人教他自己的名字,除非是蕭彧。

阿平說:“我猜到的。你等我一下。”

他說著蹬蹬跑走了。裴凜之心說,這就走了?還沒幫他拿虎子呢,早知道就不拐彎抹角了。

不過阿平很快又折返回來,舉著一個信封給裴凜之看:“師父,你看,這是不是你的名字?”

裴凜之看著信封上的字,十分驚詫:“這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信,怎麼會在你這裡?”分明就是蕭彧寫給他的,怎麼會在阿平手裡呢?是他平時寫壞丟棄了,被阿平撿起來的?

“不知道,在我衣服裡拿出來的。”阿平說。

裴凜之拿過信封,發現並不是一個空信封,裡麵還有厚厚的信箋,封口處還有蠟油的痕跡,不過已經掉了,他抽出裡麵的紙,是蕭彧寫給他的信,但信紙的順序是亂的,看一下落款,是番禺城破那一夜寫的:“阿平,你打開看過了?”

阿平得意地揚著腦袋:“嗯,我認了裡麵的字,好多都認得。”

裴凜之哭笑不得,他抬手揉了一下阿平的腦瓜:“以後不許亂拆大人的信,知道嗎?”

“哦,知道了。”

“還有彆人看過這封信嗎?”裴凜之問。

阿平搖頭:“沒誰,我悄悄地看的。”小家夥總是看大人們收到信,看完之後便放在盒子裡,收到高處,覺得非常珍貴,好不容易自己也有信了,當然要珍藏起來。

裴凜之開始看起信來。

“凜之:見信如麵。

不知此刻你身在何處,我們還能否再見,也不知你能否看到這封信。若再不能見,便當做是訣彆吧。

這是你離開的第十九日,我恐已等不來你凱旋。蕭禕水師陳於番禺城下,倍數於我軍,並以城外百姓脅迫,你知我無法坐視不理,我決意冒險一戰,今夜便一決勝負,彆怪我衝動。

此刻甚是想你,若你在,我便無所畏懼。

來此間數年,未曾辜負流光,此生最大幸事,便是與你相識相伴,回想過往,曆曆在目。唯一憾事,便是不曾親口告訴你,我早已不再介意你當初的疏離。

凜之,我們若就此彆過,切不可自責與悔恨,我無怨無悔。

你若視我為知己,便當光大吾誌,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我知道對你不公平,獨留你一人,尚不能按自己意願去活。

不論我在哪裡,都與你同在。

他們在催我動身,不能多寫。多想再見你一麵。

祝安好。

彧”

第109章 定情

阿平伸手去摸裴凜之的臉:“師父, 你怎麼哭了?”

裴凜之回過神來,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睛:“有灰落眼睛裡了。”

阿平仰起頭去看帳頂,哪兒有灰呢。

裴凜之說:“阿平, 去看看郎君在哪兒, 把他叫來。說我找他。”

“誒, 好。”阿平蹬蹬蹬跑了幾步, 又想起什麼來,回頭說,“師父,信要還我。”

裴凜之說:“信是郎君寫給師父的,不能給你,回頭等師父好了,給你寫一封信。”

“真的啊?好。”阿平聽說師父要專門寫信給他, 拍著手掌高興地跑了。

蕭彧正在書房與閔翀商議商業如何征稅的問題,聽見阿平說裴凜之要找他,料想他應該要方便了,便起身說:“凜之找我, 我去去就來,稍等片刻。”

閔翀說:“去吧。”

待蕭彧起身離開, 忍不住撇嘴,世上怕隻有裴凜之這小子能夠勞動九五之尊親自照顧了吧, 真是好狗命!

蕭彧牽著阿平的手回房間, 阿平拉拉他的手:“郎君, 剛剛師父眼睛進灰了,他哭了。”

蕭彧站住了, 愣了一下, 裴凜之哭了?難道是因為失禁了?他對身後的吉海說:“你帶阿平去彆處玩吧。”他不想讓裴凜之在小輩麵前尷尬。

吉海猶豫一下:“是。阿平, 我們去院子裡打秋千。”吉海不敢離蕭彧太遠,選擇在院子裡打秋千,隨時能都能看到蕭彧的房間。

蕭彧加快腳步,回到房間,然後關上了房門,走到床邊:“凜之。”他抽抽鼻子,沒什麼異味啊,不是失禁?

裴凜之的手覆在眼睛上,蕭彧湊近了:“阿平說你哭了,你怎麼了?”

裴凜之抬起胳膊,摟著他的脖子,將人拉到自己身上。

蕭彧猝不及防地壓在了裴凜之身上,他慌忙用手撐住身體:“怎、怎麼了?你彆亂動,當心壓到傷口。”

裴凜之顧不得身上疼痛,用力將人抱住:“以後你休想丟下我。”

蕭彧聽著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這是何意?忽然,他瞥到了落在床頭的信箋上,瞬時明白過來,他看到那封絕筆信了?這信當初塞在阿平身上,後來事情太多,他就沒想起拿回來,結果還是落到裴凜之手裡了嗎。

“信是阿平給你的?”蕭彧問。

“我道你是個軟心腸的人,對誰都那麼心軟,唯獨對我,對你自己,心腸卻那麼硬。”裴凜之恨恨地說,“你怎麼舍得讓我一人獨活在這世上,我怎麼活得下去!”

蕭彧聽出他的聲音已經哽咽了,也有些動容:“當時那是迫不得已。萬一我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希望你太過自責和難過,我想你好好活著。”

裴凜之想到那個可能,便心如刀絞:“你若不在了,我怎能好?我怎能獨活?”

蕭彧未曾想過,會有一個人以生命去愛他護他,生死相隨,他還苛求什麼呢?罷了,認了吧,他以手輕撫著裴凜之的頭:“所以你能理解你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時我的心情了嗎?你以後還敢不好好愛惜你的身體嗎?”

裴凜之一愣,細細咂摸他這句話的意思,忽然醍醐灌頂,他試探著說:“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意對嗎?”

蕭彧猶豫了一下,還是“嗯”了一聲。

裴凜之說:“我心悅你已久,這是一份有違倫常的禁忌之情,明知我們的身份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但我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我隻求能常伴你左右,守著你,護著你,不敢奢求其他。”

蕭彧%e8%88%94%e8%88%94唇:“你分得清我與你的殿下嗎?”

“一清二楚,絕不會弄錯。”裴凜之斬釘截鐵地說。

蕭彧嘴角彎了起來:“那我便準了。”

裴凜之愣了片刻,結結巴巴地說:“小、小彧,你答應我了?”

蕭彧的嘴角弧度加大:“你先放開我吧,我壓到你傷口了。”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被壓的人渾不在意,他激動地鬆開胳膊,捧著蕭彧的臉,用額頭抵著他的,鼻尖在他鼻梁上輕蹭,隻嗬嗬傻樂。

蕭彧看著這個笑得一臉孩子氣的家夥,不知道為何心酸酸的,愛得那麼卑微,卻依舊甘之若飴,他都心疼他了,忍不住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

裴凜之如遭雷擊,蕭彧主動親了他!

蕭彧看著他呆若木雞的樣子,覺得傻傻的真是可愛極了,又忍不住親了一下。唔,好像親一個男的也沒什麼心理障礙啊,而且感覺似乎也還不賴,莫不是自己是個潛在的斷袖?

裴凜之接連挨了兩次暴擊,整個人都處於石化狀態。

蕭彧想起來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一下午都沒方便,是不是該方便了?”他掙開裴凜之的手,將手探進下裳一摸,都這樣了,還能憋,膀胱沒爆炸嗎?他趕緊拿虎子,給他方便。

下一刻,裴凜之氣貫如虹地尿了起來。

蕭彧聽見動靜,笑得直不起腰來:“你可真能忍,沒憋死嗎?”

裴凜之愣愣地看著蕭彧,他也是喜歡自己的吧,不然怎麼會主動親自己。

蕭彧聽見動靜小下去:“好了吧?我拿下來了。”

裴凜之點點頭,還是沒說話。

蕭彧將虎子拿出來,去洗了手,裴凜之的視線一錯不錯地粘著他。

蕭彧回到床邊,摸摸他的臉:“你莫不是傻了?”

裴凜之抓住臉上的手:“小彧是否也心悅我?”

蕭彧狡黠一笑:“你猜。”

那笑容勾得裴凜之心癢癢的,他說:“你過來一點。”

蕭彧湊過去一點,裴凜之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近,然後終於親上了那張肖想過無數回的唇,他有些笨拙地啄了幾下,然後循著本能開始吮%e5%90%bb起來。

蕭彧在他的舌尖叩問自己齒間的時候退開了:“打住!還是個病人呢,就這麼猴急。我喂你喝點水。好好養傷吧,閔翀還在等我去議政。”

裴凜之喝完水,依依不舍地目送蕭彧離開。蕭彧出門的時候,回頭衝裴凜之一笑:“我很快就回來了。”

裴凜之見他消失在門口,以手觸碰著唇間,臉上露出陶醉的笑容,果然如想象中那般柔軟甜蜜。

閔翀在書房等了許久,他不懷好意地揣測著裴凜之可能遭遇的尷尬,終於等到蕭彧回來,試探著問:“裴將軍還好吧?”

蕭彧微笑:“挺好,好得很!”

閔翀看著他的表情,難不成不是裴凜之尿身上了?

晚飯的時候,蕭彧在榻上擺了張小案幾,一邊給裴凜之喂飯,一邊自己吃,阿平也跟著在榻上一起吃。

小家夥左手拿著木勺子,右手拿著小筷子,一個人吃得異常認真,唯獨不太好的就是將米粒都撒到榻上了。

蕭彧也不責備他,隻是將他弄撒的飯粒撿起來放在案幾上。

裴凜之看著阿平的動作:“阿平真棒,自己吃飯也吃得這麼好。”

今日還是真多虧了阿平,成全了他的單相思,否則他這感情永遠都找不到突破口,阿平真是個小福星,不僅是蕭彧的,也是他裴凜之的。

阿平吃得越發得意洋洋,還發出“啊嗚啊嗚”的快樂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