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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參湯後,他的脈搏明顯強了一些。孟思歸認為,堅持喂下去,能活下來的幾率非常大。

蕭彧說:“那就堅持用吧,整根人參都拿去用。要是還不夠,去問問閔大人,看他還收了什麼寶貝。”

剛進院子的閔翀突然打了個噴嚏:“誰在惦記我呢?”

孟思歸笑著說:“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閔大人,陛下說了,以後還需要百年人參直接跟你要。”

閔翀瞪大眼睛:“你們不是開玩笑吧。我哪有那麼多百年人參啊!”

蕭彧笑著說:“沒有八百年,七百年六百年五百年一百年的都可以啊。”

閔翀看著蕭彧,他的情緒似乎好了一些,居然還跟自己開起了玩笑:“陛下,你當百年人參跟波斯蘿卜一樣呢,這棵八百年的人參能夠找到,那是千年難遇的機緣,也是向陽命不該絕。但再想找百年人參就不容易了。”

孟思歸說:“沒有百年人參,幾十年的都行。”

閔翀說:“幾十年的還好找,陛下那兒就有好幾棵。陛下,這是我剛收到的鎮北王統計出來的數目,你過目一下。”

蕭彧接過閔翀呈上來的折子,上麵隻有具體的傷亡數字,沒有將士們的名字,因為人數太多,謄抄名字需要很多時間。

加上交州之戰,一共陣亡了三千八百九十六名將士,受傷人數為六千四百七十七人,因傷病不能繼續留在軍中服役的也有近百人。

蕭彧看著折子良久,這冷冰冰的數字背後,都是鮮活的人命和數千個家庭:“傷者竭儘全力救治。亡者與退役者都需要好好撫恤一下。”

閔翀點頭:“正是來跟陛下商議撫恤一事的。陛下,這撫恤的數目該發多少?”

蕭彧抬眼看著他:“沒錢了?”每一個退役將士的補貼,戰場上為國捐軀的撫恤金都是早就規定好的,閔翀這麼問他,隻能是庫房裡的錢不夠。

閔翀豎起大拇指:“陛下聰明絕頂!”

蕭彧苦笑:“短缺多少?”

閔翀說:“還差個幾萬兩吧。關鍵是陛下正當用錢的時候,庫房中不可能完全不留點錢。”

蕭彧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閔翀從海外帶回來的東西換成的銀兩少說也有幾十萬兩,一場戰爭就能完全消耗殆儘,果然養兵真是最花錢的,以後還有無數場戰爭呢。

“那怎麼辦?給死去的將士發放一部分銀錢,再分發一些田地?”蕭彧說。

閔翀點頭:“這樣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但國庫還是需要錢啊,以後跟北邊開戰,還需要更多的錢。得想個賺錢的辦法。”

蕭彧心想,一個國家的收入來源,當然是稅賦,土地隻能征收糧食,那麼錢呢,該從何處來?從商業中來。光靠出海掙的那點錢顯然不夠用,一是因為隻有一支船隊,二是消耗的時間成本長,風險也大。隻有從國家範圍內征收商業稅,這樣才能有足夠的錢。

蕭彧說:“開通商埠和市集,鼓勵貿易,不管是海外的,還是北邊來的,都歡迎。估算每家店鋪的營業額,超出一定範疇的征稅。商人賺錢來得快,從他們這兒征收最合適。”

閔翀眼睛一亮:“這個法子好,我去安排。”

蕭彧點頭:“去吧。我也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管理商貿以及稅收。”

“好,回頭再來同陛下商議。”閔翀正準備要走,蕭繇從外麵進來了,將手裡的頭盔往桌上一扔:“直娘賊!這姓陳的一家我看應當滿門抄斬!”

蕭彧連忙問:“怎麼了?”

蕭繇說:“你知道北門是怎麼回事吧?”

蕭彧說:“怎麼回事?陳家有問題?”

“哼,問題大了去了。原本我們就沒打算將北門當成戰場,隻派了幾十個將士去守城門。結果姓陳的一家子怕南門被攻破,耽誤他們逃命,在北門還沒被攻破的情況下,就讓自家的私兵悄悄打開了城門,無數無辜的百姓就這麼平白丟了性命。你說這姓陳的是不是該死!”蕭繇說到這裡快氣死了,“陳家還瞞報了私兵數量!”

蕭彧說:“陳家的人回城了嗎?”

“有幾個已經回來了,但好像都不是能當家做主的人。”蕭繇答。

蕭彧說:“設定一個期限,陳家如若沒有回來,我們就抄他們的家!沒收所有的家當。”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陳家這樣的,已經跟叛徒沒什麼兩樣了。如果當時他們不主動開門,沒準還能堅持到裴凜之回援,那得要少死多少人啊。

閔翀興奮地搓搓手:“抄家?抄家這事我最愛乾,陳家可是家大業大,肯定能抄出不少好東西來,正好拿來充盈國庫。”

蕭彧說:“那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儘管非常疲憊,蕭彧還是讓自己忙起來,他怕一旦閒下來,就對著人事不省的裴凜之和向陽胡思亂想。

某天清晨,蕭彧剛睜開眼,便聽見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小彧——”

第108章 書信

蕭彧睡意全無, 一骨碌爬起來:“凜之,凜之你醒了?”

此時天色尚未大亮,室內光線不甚明亮, 但他卻在裴凜之眼中看見了這世界上最耀眼的星辰, 他激動地伸手去摸裴凜之的臉:“你真的醒了?”

裴凜之費勁地抬起手, 覆蓋住了臉上的手, 沙啞著嗓音:“你沒事吧?”

蕭彧搖頭,眼淚都被甩出來了:“我沒事,我好著呢。你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把我嚇死了。”

“不哭。”裴凜之試圖伸手去擦拭他的眼淚,無奈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太難了,他渾身軟得像泡發的麵條,腹部如有一把火鉗在傷口中攪動, 疼得他難以集中注意力,隻能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熄。

蕭彧看他呼吸急促起來,自己的手心也開始潮濕起來,裴凜之在冒虛汗:“是不是傷口疼?我去找思歸來給你止疼。”

裴凜之咬著牙, 青筋暴綻出來:“不疼。”

蕭彧哪能看他受這樣的罪,他從榻上下來, 光著腳跑到門外,看著正在院子裡練功的吉海和思歸:“思歸, 快來, 你師父醒了。”

師兄弟倆都不練功了, 趕緊跑進屋:“師父,師父你醒了?”

蕭彧說:“思歸, 你師父疼得難受, 能不能給他止疼?”

思歸說:“等一下。”他轉身從桌上取來銀針, 開始給裴凜之紮針止疼。

過了好一會兒,裴凜之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紮針的效果終於出來了。

吉海已經打來了水,搓了帕子給裴凜之擦汗。

蕭彧見狀,將帕子拿了過去,親自給裴凜之擦汗:“思歸,你師父多久能好?”

孟思歸說:“師父的傷口痊愈起來還需要些時間。我以後多陪著師父,他疼了,我就給他紮針。”

蕭彧看著裴凜之,說:“凜之你彆忍著,疼你就叫出來。”

裴凜之虛弱地笑了笑,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不疼。

阿平從外麵進來,甜膩膩地叫:“師父,師父!”

自從裴凜之回來,阿平就被賴峰帶去了,雖然小家夥很想跟蕭彧和裴凜之一起睡,但蕭彧怕他睡夢中不小心碰倒裴凜之的傷口,沒敢帶他睡。

裴凜之聽到他的聲音:“阿平。”

阿平一路小跑著過來,趴在榻邊,看著裴凜之,乖巧地說:“師父你醒了?”

蕭彧伸手摸著阿平的腦袋,笑著說:“你回來前,阿平跟我說,你很快就會回來了。沒想到真被他說中了,真是個小福星。”

裴凜之看著阿平:“阿平最懂我。”懂他對蕭彧的心。

阿平被誇得可高興了:“師父疼嗎?”

裴凜之搖頭:“不疼。”

阿平說:“師父疼了,就讓郎君給吹吹。每次我摔疼了,郎君給我吹吹就不疼了。”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裴凜點頭:“好。”然後看著蕭彧微笑。

蕭彧麵上有點熱,笑著說:“要是真的有用,我替你師父吹吹。”

裴凜之認真地說:“有的。”

蕭彧心說,這不瞎說嗎,純粹是心理作用。

裴凜之醒了,蕭彧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一些。裴凜之蘇醒過來,就能主動吃藥進食,這對身體康複助力大增。

不過蕭彧就尷尬了,裴凜之回來之後,一直是他親手照顧的,包括擦身、便溺。

裴凜之昏迷時,蕭彧做這些事,還隻有他自己窘迫,如今裴凜之清醒了,蕭彧再幫他做這些,就是兩個人尷尬了。

所以當蕭彧主動問裴凜之:“你想方便嗎?”

裴凜之紅著臉不說話,蕭彧從榻下拿出虎子,裴凜之急忙說:“陛下,彆,讓思歸來吧。”

蕭彧看著他:“你確定要叫思歸來?”

裴凜之訥訥地說:“怎麼能讓陛下為我做這種事!”

蕭彧不由分說,掀開他的下裳,將虎子塞進去,對準壺口:“這有什麼,這些日子一直都是我幫你弄的。”

裴凜之脖子根都紅了,他怎麼能為自己做這種事,他可是九五之尊啊!“這樣太冒犯陛下了。”

蕭彧斜睨他:“你這時候才想起來冒犯我了?你賴我床上不走的時候怎麼沒覺得冒犯我?”

裴凜之一時語塞,他覺得今日的蕭彧與往日不同,但具體哪裡不同他又說不上來。

蕭彧放柔了聲音:“尿吧。若想以後不再麻煩我,那就要愛惜好自己的身體,千萬彆再受傷。你可知道,你這麼一病不起,我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你趕緊好起來吧,我的天還得你給我撐著呢。”

“是,陛下。”裴凜之似乎抓到點什麼,又不敢確定,他的心脹得滿滿的,一定要為他撐好這片天。

“私下裡的時候,就不要我叫陛下了。”蕭彧說。

“好。”裴凜之答應下來,他也不喜歡叫,一叫就提醒了身份的差異。

裴凜之蘇醒後,康複速度明顯加快了。這令蕭彧無比欣慰,然而隔壁的向陽依然令人焦心。

這麼多天了,向陽始終都沒有蘇醒的跡象,思歸說他傷了根本,康複起來需要很長的時間。

賴峰和關山負責照顧向陽,蕭彧每日早晚都要過去看看,問一問他的情況,有時候會坐下來跟他說說話。

那個翩翩美少年如今遍體鱗傷,左側臉上也留下了一道刀口,破壞了他的俊美無瑕,不知道他蘇醒後會不會難受。

有一次,賴峰鼓起勇氣說:“陛下,你跟十三說話的時候,可以握著他的手嗎?我覺得這樣他能聽得更清楚一點。”

蕭彧點頭:“好。”跟病人進行肢體上的接觸交流,的確能夠更好地安撫病人,如果這樣能夠幫助向陽早日蘇醒,他當然願意。

裴凜之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房裡一個人都沒有。看看從窗口漏進的日光,應是又到了後晌。蟬噪聲聲,已經進入盛夏了。

小腹脹得難受,他試圖翻身下床去拿虎子,卻又不小心抻到了傷口,那種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