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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飽滿,稻穗結子最多。具體怎麼樣,還是要收割了才知道。

裴凜之領著將士們如火如荼地操練,崖州也進入了爭分奪秒的一季稻收割期。

這一次收割水稻,許多人家都多了鐵鐮刀,收割起來的效率顯然要高出不少。

收割那幾天,蕭彧也親自下地了。但剛下去沒一會兒,就被大家夥趕上田埂了,誰忍心看細皮嫩肉的郎君乾這種粗活啊。

蕭彧站在田埂上,看著稻田裡割禾的割禾,打穀的打穀,挑穀的挑穀,忙而不亂,井然有序,自己去了確實隻能添亂。

他對大家夥的表現非常滿意,唯獨對打穀的方式不滿意,有的是用一個木桶,年富力強的人手裡捏著稻杆,用力在木桶壁上摔打,成熟的稻穀便紛紛脫落下來。

還有的乾脆將水稻割下來後,直接挑到家門口,用竹竿敲打脫離。

這樣不僅費力氣,效率也極其低下。

蕭彧皺起眉頭,想起自己小時候暑假時去外婆家玩,還看到過人力打穀機。當然不是現在這種,而是腳踏式滾軸打穀機,當時還好奇去踩過幾下。

那個原理似乎不複雜,但是需要硬度比較高的精鐵。

蕭彧想起這個,便轉身回屋,開始在紙上畫設計圖,反複琢磨了許久,才終於確定下來。

然後叫來木匠,讓他根據自己的繪圖打造出一個模型來,又經過反複的嘗試和修改,最後終於做出來一個能夠踩動的打穀機模型。

再讓鐵匠根據這個木頭模型打造出鐵滾軸。這個過程持續了大約半月之久,第一台滾軸打穀機終於成功了。

隻是這個時候大部分水稻已經收割了,並且都開始插上二季稻了。

但村中還是有小部分成熟得稍晚一點的水稻,蕭彧便將這台新機器借給這些村民試用。

不出所料,這台機器打穀的效率完全是摔打式的幾倍,原本一畝地全家累死累活要忙兩天,現在一家人半天就打完了,而且還輕輕鬆鬆。

這簡直就是天下百姓的福音,有了這個,以後還怕收割稻子嗎?

白沙村的很多村民都富有了,紛紛跑來打聽這樣一台打穀機需要多少錢,準備買一台。

蕭彧隻收了鐵的成本以及人工成本,儘量將價格壓到百姓可以承受的範圍內,畢竟這關係到國計民生,要儘快將打穀機推廣開來才行。

在打穀機製造出來之前,蕭彧種下的雜交水稻就已經收割好了。

第一次雜交出來的稻穀數量有限,每種隻收割了兩三斤。兩三斤種子差不多就是一畝地種子所需量,所以每種雜交水稻差不多也就是一畝地的麵積。

根據最終的數據來看,這幾種雜交水稻的產量都要比崖州稻的產量要高一些,尤其是崖州稻父本占城稻母本的子代,它的產量要比它的親代崖州稻高了六十斤左右。

也就是說,如果這個子代能夠穩定下來,原來畝產三百斤的水稻,以後畝產至少能達到三百五十斤,相當於提升了將近百分之二十的產量。

每畝多產五六十斤看著不多,但若是推廣到全崖州,全崖州一季水稻的產量就能增產好幾百萬斤,這差不多能供應全崖州百姓兩個月的口糧。

若是全國範圍呢?碰上大災荒的年成,就能少餓死多少人。

蕭彧看到這個結果倍受鼓舞,對自己的老本行越發熱愛起來。

畝產三百多斤,對見過畝產兩千多斤的他來說,確實不值一提,所以雜交水稻還有相當大的提升空間。

蕭彧又開始琢磨起來,除了種子,還有更多需要改善的地方,比如肥料與除蟲劑。

肥料隻能用農家肥,但農家肥不管是量與肥力都有限,除蟲劑隻能用石灰,生石灰的除蟲效果也是有限的。所以這個產量還是要承受很大的限製啊。

化肥農藥是不用想了,還有什麼法子能夠弄來更多的肥料呢?

種田雖然辛苦,但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隻要播種下去,多少都是有收獲的,有時候還會給你意外之喜。但蕭彧的生活不僅僅隻有種田,他還得主動關注來自北邊的壓力。

交糧最後的期限已經到了,崖州這邊一粒糧食都沒往北邊送。

姚陶忐忑不安地等著朝廷的聖旨,聖旨還沒到,裴凜之這邊則先收到了梁王兵敗的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蕭禕與西戎勾結,同時分彆從東路去北路出兵,攻打梁豫合軍。

梁王蕭繇在攻打荊州城時誤判了軍情,最後竟被朝廷與西戎包抄,十五萬將士死傷大半,除去三萬降兵,還有三萬無路可退的將士跳入了滾滾長江,梁王蕭繇則渡江南下,進入了自古被稱為南蠻之地的湘州,生死未卜。

這一仗,梁王慘敗。朝廷趁機收付梁豫荊三州,然而蕭禕還有一個問題沒有料到,請神容易送神難。西戎兵占據了梁州所有的地盤,不願意撤兵了。

本來西戎的都城就在長安,距離梁州非常近,對西戎來說,梁州沒吃下,他們也覺得不安全,所以早就想找機會吞並梁州了。如今蕭禕正好在他打瞌睡的時候送來了枕頭,怎能不笑納?

蕭禕與梁王連續打了兩個月左右,糧草消耗劇烈,將士疲憊。而西戎兵吃著安國的糧草,正膘肥馬壯。蕭禕自知與西戎正麵杠是不可能有任何勝算的。

此時東戎內亂未歇,元氣大傷,根本無暇顧及安國與西戎戰爭。蕭禕隻得改變策略,與西戎和談。其實也不算是改變策略,和談早就在他的計劃範圍之內。

和談的目的,是讓西戎退還部分梁州土地。但是代價也是極其巨大的,除了割地,還要繳納大量歲幣。西戎的胃口更大,他們的歲幣份量比安國貢奉給東戎的要多一倍。

蕭彧聽到這裡,終於明白為何崖州的珍珠數量要比上一年翻了一倍,因為蕭禕早就打算好了要給西戎貢奉歲幣,隻是蕭禕沒料到,西戎的胃口如此之大。

安國積貧積弱多年,國庫虛空,靠著各種名目巧加稅賦,才勉強供應東戎的歲幣。如今又來了個西戎,這是要將原本就困苦不堪的安國百姓按在地上再狠狠扒兩層皮。

蕭彧冷笑一聲:“與虎謀皮,焉有其利!蕭禕這是自作孽不可活,且等著吧,今年之內絕對會有農民起義。”

“那是最好,我們反倒安全了。”裴凜之說。

“這可未必,廣交二州未曾傷筋骨,他們若是在民間起義之前就來對付我們,我們的麻煩會非常大。”蕭彧說。

裴凜之搖頭:“其實我覺得未必會。梁王已經逃往湘州,湘州自古兵力有限,蕭禕應該會用廣交二州兵力牽製梁王殘部。”

“要真是那樣,倒是我們的運氣。你說梁王他現在在哪裡呢?”蕭彧問,他對梁王的印象也很淺,梁王很早就出宮去了封地,原主與他成年後都未見過幾麵,也確實算不上有什麼深情厚誼,但好歹也是兄弟一場,又有著共同的敵人,算是一條戰線上的人。

姚陶沒有收到催糧草的急函,卻收到了催交珍珠的急函,並且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加了三成,說是對崖州繳糧不力的懲罰。

第80章 密探

治平元年五月, 梁王叛亂。朝廷與西戎聯手鎮壓叛亂。

七月初,梁王兵敗,渡江逃逸,不知所蹤。

西戎占梁州不退, 安國與西戎和談, 割梁州城以北給西戎,向西戎稱臣, 每年向西戎進貢歲幣, 計白銀百萬兩, 絹四十萬匹, 茶葉十萬斤,珍珠四鬥。

安國國庫虧空,無力進貢,遂調整稅賦, 在原來基礎上增加兩成。

是歲七月中,長江上遊暴雨, 洪水漫堤, 倒灌沿江各州。房屋倒塌無數, 溺亡者不計其數, 無數已經成熟的水稻不及收割,全部被淹。^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洪水三日後方退,成熟的稻穀全都漚爛在田裡, 很多地方顆粒無收。

一時間流民無數,官府依舊橫征暴斂。漸漸地,各地傳出“與虎謀皮, 殺兄弑父, 治平不治, 分崩離析”的童謠。

無數流民集結官家糧倉,要求賑災放糧。

官府一邊放糧賑災,一邊高價賣糧。放的少,賣得多,目的是為了聚斂白銀。

然而就算是高價糧,許多百姓依舊買不到。有的地方官商勾結,糧商從官府購出糧食後,糧價加倍出售。

最先發生流民暴動的便是吳縣。吳縣曆來是安國的糧倉,沃野千裡,一年兩熟,吳縣極其富庶,這次洪水,並沒有動搖吳縣的根基,百姓家中尚有餘糧。

正是因為吳縣富庶,又有安國最大的糧倉,周邊的流民很多都集中到了吳縣,以為就算是靠乞討,也不至於餓死。

然而吳縣百姓存糧也有限,剛開始還能施一把米,到後來絡繹不絕的乞丐讓百姓也承擔不起,一把變成了一撮,最後變成幾粒,到最後是大門緊閉,一粒也沒有了。

而吳縣又是官商勾結最為嚴重的地方,糧商從糧倉買出糧食,翻倍賣出,再回饋部分給官府。

不知道是誰揭發出這一係列操作,流民暴怒,衝擊糧商與官府的糧倉搶糧。

吳縣是蕭禕的大本營,有重兵把守,所以暴動的流民很快就遭到了官府無情的鎮壓。一群手無寸鐵的流民很快就被衝散,也有不少人被抓甚至死傷。

但很快就出現了組織更為嚴謹的暴動,流民手持棍棒、鐵農具和石頭,再次襲擊糧倉。當然也換來了更為血腥的鎮壓。

但這隻是一個開端,不少地方接連出現了流民暴動,仿若星星之火,迅速燎原起來。

與此同時,蕭禕終於察覺到崖州的異變,從去年趙侖出發去崖州,三月後才收到趙侖的信,說是蕭彧已伏誅,但押送蕭彧首級的船隻遭遇了風暴,船翻了,首級也沉入了大海。

當時他心頭那叫一個快慰,根本就沒有懷疑。因為趙侖同時送來的還有不少珍寶,都是海外才有的稀罕物,比如龍涎香、象牙佛雕、玳瑁佛珠等。

當然,這些珍寶都是蕭彧和裴凜之準備的,投其所好。蕭禕也好佛,不管是為了博取景平帝的歡心而信佛,還是為了心安而信佛,反正送這個就沒錯。

蕭禕果然沒有起疑心。而且從那之後,每次趙侖的公函送抵京城,隨信都會有一些海外的小玩意兒,除了給蕭禕的,還有給太後的。

蕭禕自然不會疑心如此忠心孝順的趙侖已經換了個人。

然而這個“趙侖”小處做到無懈可擊,關鍵時刻卻犯了大錯。催繳的糧食一粒都沒有,發出的聖旨也杳無音信,如石沉大海。

催繳珍珠的聖旨也發了兩道,還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蕭禕派出密探前往崖州去刺探情報。密探剛一登陸,便被港口的盤查人員發現了。

自從趙侖死後,裴凜之就一直非常留意往來崖州的船隻。每一艘靠岸的船隻都要經過嚴格盤查,防的就是京城來的密探。

當然,在沒有實名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