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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轉身就跑。

船上的人陸陸續續下來,竇七爺在後麵一些,他也黑瘦了些,但是眼睛放著精光,看得出來精神矍鑠。

蕭彧趕緊湊到他跟前:“七爺,你老可回來了,辛苦了。”

竇七爺胡須更長了,他笑得滿臉都是皺紋:“可算回來了,沒有辜負郎君所托。”

“謝謝七爺!”蕭彧由衷感謝。

不少船員見到家人後,都不禁喜極而泣。他們離開太久了,這一路的艱辛是難以形容,好幾次都以為要客死他鄉了,最後還是順利地熬了過來,平安到了家,此刻見到家人,怎麼能夠不激動。

吉海和魚兒一直在人群中找自己的兄長,終於,他們看見了吉山,激動得揮著胳膊大叫:“大兄,大兄!”

吉山和升龍灣的幾個人坐在一艘小船上。

他們的船靠岸的時候,吉山先從船上跳下來,然後背朝著船,船上幾人將一個人扶到他背上,吉山將那人背了起來。

蕭彧臉上的笑容隨著吉山背上那人無力晃動的雙腿漸漸凝固起來:“他的腿怎麼了?”

閔翀說:“我們在海上遇到颶風,我那艘船的桅杆被巨浪打斷了,滿魚被桅杆砸中,他的腰部以下失去知覺,癱瘓了。”

蕭彧將阿平放下來,快步走到吉山麵前,看著他背上的男人,抓著他的手:“滿魚,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滿魚聽見這話,眼圈瞬間就紅了。

蕭彧說:“你放心,我一定找大夫給你診治,如果治不好,你後半輩子我們養你。”

滿魚的眼淚流了出來:“謝謝郎君。”

因為滿魚的事,這次航行算不上完美,不幸中的萬幸,至少還活著,蕭彧還有機會彌補。

隻是想到他後半生都要在床上度過,蕭彧便覺得有些難受,也才二三十歲的年紀,往後餘生之難可想而知。

回到村中,村子裡是前所未有的熱鬨,跟過節似的。

閔翀這才問起阿平的事:“郎君又收養了一個孩子?”

蕭彧說:“對,有人將孩子扔到我家門口,我隻好收留了。他叫阿平。阿平,來叫阿伯。”

閔翀扭頭看著阿平,小家夥趴在蕭彧背上,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自己看,膽子還挺大。

蕭彧親自帶著,看樣子對這孩子很重視。

蕭彧有很多話想要問閔翀,但也知道不必著急問,閔翀總會說的。

進了宅子,閔翀便認出了賴峰,這不是去年過年那天來過家中的那人嗎?怎麼又來了?

蕭彧給他們做了介紹,畢竟以後都是鄰居,會經常見的,閔翀點頭:“幸會!”

賴峰也客客氣氣地打了招呼,他對閔翀還有印象,當初他就誤以為他是蕭郎君的男寵之一。

閔翀和竇七爺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講述他們這一路的見聞。

一開始船順風而行,非常順利,數天後,便抵達了一個叫占婆的地方,他們在當地補給淡水和蔬菜,用剪刀和小刀換了不少象牙和糧食種子。

“那兒原本是我們的交址郡,後來那占婆王殺了我們漢人的縣令,自立為王。當地跟我們的物產差不多,也經常跟我們換東西,知道我們需要什麼。”竇七爺說。

蕭彧明白過來,占婆應當就是占城了,也就是越南南部,占城稻名氣可是相當響亮的:“那兒的稻穀種子帶回來了?”

“對,給郎君帶了不少回來。”閔翀說。

蕭彧開心起來,比起象牙來,他更喜歡占城稻。

船在占婆補給兌換之後,又沿著海岸線行走了數天,除了補給,沒有過多停留。

因為從占婆國出來之後,他們發現象牙太沉了,如果再繼續換下去,船到時候就會非常沉,嚴重影響他們的航行速度和計劃。

於是他們利用東北季風,快速南下,準備等回來時候,再沿著海岸線慢慢走。

第二站停留的地方叫做狼牙國,此地盛產香料,他們用瓷器和絲綢換了不少香料。

離開狼牙國,他們抵達了一個叫哥羅富沙的狹長海港,那兒海麵風平浪靜,航行非常順利,就是需要人力劃船。

蕭彧估計應該是到了馬來半島和馬六甲海峽,進入了赤道無風帶。

從哥羅富沙出來後,船一直劃到了獅子國才停下來,此地盛產寶石和香料,他們用紙張、瓷器、油紙傘等換了不少寶石和香料。

從獅子國往西走,便是天竺。天竺物產豐饒,有蕭彧需要的糧食、作物種子,他們換了一些,但是沒停留太久,準備回來的時候再來換一些。

從天竺再往西,再海上走了好些時間,便抵達了蕭彧所說的波斯。

波斯人是天生的商人,他們不僅跟東方來的人做生意,也跟西方來的人做生意,那兒彙聚了來自東西大陸的諸多物產。

由於中原大地戰火頻仍,陸上絲綢之路早就斷了,中原的物產去波斯主要靠海上運輸,數量稀少,他們帶去的貨物極其受歡迎。

船隊在波斯停留的時間最長,將帶去的茶葉、絲綢、瓷器大部分都兌換了,換了不少金銀、珠寶、皮毛,也搜羅了大量的作物種子和幼苗,其中就包括蕭彧心心念念的棉花。

要不是惦記著還要去天竺換物資,他們大概要將所有的東西在波斯換完。

從波斯返回,已經進入盛夏,海上也變得風雲莫測起來,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多數時間都是沿著海岸線走的,並順道換了不少物產,主要是蕭彧需要的作物種子和幼苗。

回程的時候,船剛過狼牙國,便趕上了一場颶風,他們提前將船拋錨在海中,若不是船上貨物沉重,也差點被掀翻,不幸的是大船的桅杆還是斷了一根,還砸傷了滿魚。

所幸自從那場颶風之後,他們的黴運就結束了,一路非常順利地回到了崖州。

蕭彧聽他們講到這裡,心癢難耐,恨不能現在就上船去看看,到底帶回了什麼寶貝。

不過不必心急,東西都帶回來了,不會跑,還是先讓大家休息一下,還得送滿魚去葉大夫那兒看看,雖然知道救治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要努力一下。

第55章 收獲

閔翀和竇七爺快將他們的旅程說完的時候, 裴凜之才回到家。

他原本麵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見到閔翀和竇七爺, 便把自己的事放到了一邊。

今天對殿下來說是個大喜的日子,天塌下來的事都放到一邊去。

婦人們一起動手,弄了一頓極其豐盛的晚飯。

蕭彧命人搬出早就準備好的等待慶功的黃酒, 給所有的船員們倒上, 犒賞他們這半年多的辛勞。

許久沒和大家一起吃飯的蕭彧這次也過來了,不過其他人大魚大肉,大碗喝酒,他隻是粗茶淡飯。

閔翀很意外:“郎君可有哪裡不適?”

蕭彧說:“家父前幾月仙逝, 如今正在守孝中,不能陪大家喝酒, 我以茶代酒, 敬大家一杯。”

說起來到現在為止還沒到三個月,不能設宴飲酒, 不過也差不了幾天,管他那麼多,生前沒為百姓做點好事, 死了還要人跟著受罪,簡直豈有此理。

閔翀一愣:“郎君節哀。”

蕭彧說:“多謝。不過也不必放在心上, 人固有一死。”

碰到這樣的集會, 愛熱鬨的阿平最開心,他坐在蕭彧和裴凜之中間,抓著一個雞腿啃得格外開心。

閔翀看著對阿平照顧得無微不至的蕭彧和裴凜之, 總感覺有哪裡怪怪的, 但又說不上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晚飯過後, 船員們都各自回去休息,滿魚暫時沒回家,明日再讓裴凜之送他去州城看大夫。

蕭彧安排好人上船去守夜,便和裴凜之帶著阿平朝學塾去,晚上還有課。

從海麵上吹來的風無比涼爽,蕭彧的腳步邁得輕快:“真想現在就到船上去看看,他們帶了好多東西回來,我這次可是真發財了,嘿嘿。”

裴凜之看他一臉興奮的樣子,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聽來的消息告訴他,真不想這個時候潑冷水。

蕭彧終於想起來什麼:“對了,你今日怎麼那麼晚才回?”

裴凜之沉%e5%90%9f片刻,還是說了:“郎君,豫王可能沒了。”

蕭彧愣住了:“怎麼回事?蕭禕動手了?”

裴凜之點頭:“對。薛釗寫了信給姚陶,話說起來有點長,我慢慢同郎君講吧。”

原來景平帝駕崩之後,蕭禕就下了數道聖旨,除了做人質的蕭胤,梁王蕭繇、豫王蕭燁和遠在崖州的廢太子蕭彧都被要求回京守靈服喪。

蕭彧是直接拒絕了,他是被貶謫的太子,沒有任何依仗,身份太敏[gǎn],去了京城就是送死。

梁王與豫王也覺得回京可能有生命危險,於是二人不謀而合,各率三萬大軍陳兵建業城外。

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說新帝為佞臣操控,要求新帝交出佞臣金煥然與溫諄。

金煥然與溫諄是蕭禕最為倚重的肱股之臣,蕭禕怎麼可能交出。

他昭告天下,梁豫二王此舉首先是對先帝極為不敬,其次對他這個新帝極度不恭,妄議朝政,構陷忠良,有不臣之心,要求二王解兵卸甲入城請罪。

雙方僵持不下,新帝不願交人,梁王與豫王不願入城。

最後新帝派人不知怎麼就說動了豫王,豫王率一千親兵入城,便如泥牛入海,再無音信,怕是凶多吉少。

梁王震怒,彙集梁軍與豫軍,以援救豫王的名義,下令攻打都城建業。

梁豫合軍與京畿衛戍展開激戰,六萬長期與胡人交戰的梁豫合軍與養尊處優的五萬京畿衛戍軍交手,結果並不難猜出。

未料新帝有後招在手,梁軍陳兵期間,他偷偷派人與西戎聯絡,讓西戎派一小股騎兵偷襲守衛空虛的梁州城。

梁州城正是梁王的州治所在,梁王得知消息,揮師回援,卻還是晚了一步,家小妻兒都被西戎人擄了去。

為了換回妻兒,梁王不得已,退出南鄭一縣讓給西戎。

至此,西戎的疆土擴張到了梁州城外。

這一戰,豫王生死未卜,梁王丟了城池,將西戎狼引至家門口。

新帝穩操勝券,昭告天下:梁王拒為父守靈服喪,是為不孝,意圖戕殺肱股之臣,攻打王城,是為不忠,丟失國土,成為大安國的罪人,這等不忠不孝之人,其罪當誅。

梁王也不甘示弱,發出了征討偽帝蕭禕的檄文:蕭禕謀害先帝,得位不正;無端坑殺豫王,是為不仁,如此弑父殺弟不孝不仁之人,沒有資格當皇帝。他要替天行道,除掉偽帝,迎前太子蕭彧回宮主事。

蕭彧聽到這裡,頭皮不禁發麻:“怎麼扯到我了,我招誰惹誰了?”梁王這不是坑他嗎。

裴凜之麵色凝重:“蕭禕原本就對郎君猜忌甚重,如今梁王又重新提起了他這塊心病,怕是要直接來對付你了。我今日從縣衙出來之後,就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