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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熟人,也沒有根基,紮下根怎麼也得一兩年時間。”

“郎君所言極是。”裴凜之坦然了,現在崖州算是他們的地盤,太子若敢硬來,他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蕭彧說:“咱們先挑個日子,讓新學堂開張吧。我得去跟裡正聊聊,讓他去找其他村子的裡正,通知一下學塾開學的時間,願意送孩子來上學的,都可以來,不拘男女,不限年齡。”

“好。”裴凜之滿口答應。

蕭彧又說:“我給學塾起了個名字,叫平安學塾,你覺得如何?”

“郎君起的,都是好名字。”裴凜之對蕭彧盲目吹捧。

蕭彧看著他笑:“對你來說,我說什麼你都覺得好。”

裴凜之臉色變得正經起來:“也不全是。”比如讓自己娶妻生子這事,他就不會覺得好。

蕭彧看著滿地追著幸運爬的阿平,說:“阿平現在算是學會走路了,但怎麼還沒開口說話啊。賴峰說他下個月初就該周歲了。”

“有些人就是說話遲吧,我記得郎君開口也遲,一歲半才開口叫人。”裴凜之含笑看著他。

蕭彧摸摸自己的臉:“真的?我一歲半才開口說話?我怎麼不知道?”

“郎君那時候小,自然沒記憶。”裴凜之笑得很開心。

“那你怎麼知道?你不可能三歲就有記憶了吧。”蕭彧說。

“我聽娘娘說的啊。”

蕭彧尷尬地摸摸額頭:“那好吧,既然正常,我就不糾結他說話的事了。肯定不是啞巴。”

蕭彧對刺史府換人的事,最大的擔憂不是自己的安危,他不是無處可退,白沙村訓練了一兩百私兵,賽人寨跟官府從來都不對付,還有那兩艘大船,退一步海闊天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有機會逃之夭夭。

他擔心的是會影響到自己賺錢,要是換了人,鐵礦就不能開采了。他開墾的那些荒地,還有茶場,恐怕還要被征稅。

不過那都是將來要考慮的事,現在還是做好眼下的事吧。平安學塾給周邊幾個村寨都發了通知,招收六至十五歲少年兒童上學,不拘男女,六月初一正式開學,每日半天課,不收取任何費用,甚至還免費提供書本和紙張。

夜間辦成人掃盲班,也是免費,地點還是平安學塾。

從發出通知開始,白沙村的孩子大多都來報了名,因為上學的好處顯而易見,孟思歸和長生不就因為讀書識字去學醫了嗎。

隻有極少數家長舍不得孩子的勞力,將年紀大的留下了。這些孩子其實也不擔心,白天上不了課,還有夜間班呢。

其次就是升龍灣的人響應最積極,得知這個消息,不少來蕭彧家乾過活的人都給孩子報了名。他們可是知道的,孩子讀書識字了,就有可能被蕭彧選中,留下來做事,這可比下海打漁強多了。

所以截止開學前,平安學塾一共招收了一百零五名學生。蕭彧將這批孩子分成了四個班,三個年級,已經在讀的成績最好的那批孩子相當於三年級水平,差一點相當於二年級水平。新入學的都是一年級,分成了兩個班。

夜間課堂也會分班,已經上過課的是高級班,從未上過課的是初級班。

蕭彧、孟洪、賴峰、向陽、關山以及裴凜之等六人擔任夫子,每七日休息一天。

關山負責每個班級的武術課,裴凜之負責夜間課堂的曆史課。另外四人每兩個人負責兩個班,教書學和算術,這樣一來,蕭彧整個上午都有課要上。

夜間課堂夫子們也分成兩組,三個人負責一個課堂,教授識字、算術和曆史。

學生太多,每個人都需要兩本教材,蕭彧準備給夜間課堂的人也發書本,這樣一來數量多得驚人,全靠抄書就不行了,這要累死幾個夫子。

蕭彧想了個轍,便讓字寫得最有風骨的裴凜之寫了《千字文》,然後找了專門刻碑文的師傅雕刻了一整套木質模板,刷上墨,一張張拓印出來,裝訂成冊分發給學生。

蕭彧沒想到他這個辦法震驚了所有的讀書人,裴凜之拿著刻好的雕版,難以置信地說:“郎君,這個辦法你怎麼想到的?”

蕭彧這才意識到,這個時候雕版印刷術還沒出現呢,便說:“我看見碑刻上有人在石頭上雕字,便想著也能在木頭上反著雕字,有了雕版,一印就是一整張,還能重複印,這不比手抄書要快得多嗎?”

孟洪激動得熱淚盈眶:“郎君,你真是太令人驚喜了,有了這個辦法,書本就不用再一本本抄錄了,很多善本都能得以保存下來。郎君真是讀書人之福啊。”

賴峰幾個看他的眼神也充滿了崇敬,原本他們對大家將蕭彧吹得神之又神還有些懷疑,因為人們都說燒石灰、青磚、造紙、燒瓷、油紙傘都是蕭彧弄出來。

蕭彧以前從未出過宮,就算再聰明,能夠弄出其中一樣就不得了,怎麼可能都是他弄出來的,如今看到這雕版印刷術,他們信了,蕭彧真是天縱奇才,古今罕有。

裴凜之還想到了一件事:“有了這個雕版印刷術,郎君日後光靠買書便能富甲天下。彆讓雕版的師傅離開了,讓他專門為我們雕版吧,再選幾個孩子,跟著師傅學雕刻,這樣以後想印什麼書都成了。”

雕版師父雕刻完《千字文》後並沒有離開,正在雕刻二三年級學生用的《詩經》,看樣子雕版師父還得繼續給他們雕刻四書五經了。

蕭彧哈哈笑:“凜之現在也滿腦子生意經了。”

裴凜之抬抬眉:“我的生意經不如郎君滿腦子的生財之道。有了雕版印刷,日後郎君想推廣教育就容易多了,甚至教化胡人都不在話下。”

蕭彧笑眯眯看著裴凜之:“還是凜之懂我。”

裴凜之湊過來點:“郎君,想推廣教育,光我們這樣宣傳是不夠的。”

“那要怎麼才夠?”

裴凜之壓低了聲音:“當然要靠政令。”

蕭彧知道他在想什麼,搖頭:“現在不行,天時地利人和都達不到。”

裴凜之抓著他的手:“郎君彆急,待我們韜光養晦,靜待時機。”

蕭彧紅了臉,將手抽了回來:“好了,趕緊抄你的書吧。”

裴凜之拿起筆,專心繼續抄寫《詩經》,他也有使命感,將來他的字就會隨著這些雕版書傳播開來,甚至都可能被天下讀書人看到,被人品評,所以必須要寫好。

蕭彧看著懷裡的阿平要去撕裴凜之寫字的紙,便說:“你繼續寫,我帶阿平出去乘涼。”

“就在院中,不要走遠了。”裴凜之叮囑他。

蕭彧將阿平放下來:“阿平自己走。”

一大一小走到院子裡,發現石桌那兒有人,走近了一看,是向陽。

向陽長發披肩,顯然是剛洗了頭,見他過來,慌忙起身:“郎君!”

蕭彧說:“是向陽啊,你坐吧,我帶阿平出來吹吹風。咦,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是塤嗎?”

天色有些晚,但未全黑,院子裡縈繞著熏蚊子的艾草香,蕭彧看見了向陽手裡的一個圓形東西。

向陽羞澀地笑了一下:“正是,郎君是否想聽,向陽獻醜給郎君吹一曲。”

蕭彧大喜過望:“好啊,快請,正想洗耳恭聽。”他都不記得多久沒聽過音樂了。

第52章 禮物

向陽雙手捧塤, 試了試音,開始吹了起來。

那塤聲低沉悠揚,蒼涼而幽遠。蕭彧側耳聽著,神思仿佛穿越亙古滄桑的時空, 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家園, 那裡有他熟悉的林立高樓, 交錯的道路, 閃爍的霓虹, 還有他親愛的父母, 敬愛的師長, 友愛的朋友,唯獨沒有他。

下一秒, 他恍若置身於無邊雪原, 周遭一切都已被冰雪覆蓋, 他熟悉的一切全都消散,整個世界隻剩下他, 他茫然四顧, 瘋狂奔找,都再也不見那些熟悉的蹤影。

“郎君,郎君。”有人輕輕喚他。

蕭彧回過神來,看見向陽正一臉不安地看著自己。臉上有一隻小手在輕輕摩挲, 他低頭一看, 是阿平在摸他的臉,他抓過阿平的手,發現他的手是濕的, 便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竟是淚水,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淚流滿麵。

阿平抬起胳膊,不安地摟住了蕭彧的脖子,將臉貼在他的頸側。他雖然小,卻能夠感受得出大人的情緒。

蕭彧轉過臉窘迫一笑,擦乾臉上的淚水:“你吹得太好了,我想起一些往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向陽小心試探著說:“對不起,勾起了郎君的傷心事。郎君若是願意,也可以同我、們傾訴一下。”

蕭彧擺手:“些許小事,不足為外人道。你學這個多長時間了?”

向陽看著手裡的陶塤,說:“我自記事起便帶在身邊,也不知是誰給的。無事就吹一吹,也無人教,自學的。”

蕭彧驚歎:“無師自通,你是天才啊。”

“郎君謬讚,雕蟲小技罷了。”向陽被他誇得耳朵都紅了。

蕭彧問:“你方才吹的曲子可有名字?”

向陽搖頭:“並無。”

蕭彧說:“你吹這曲子時想的可是什麼?不妨為它起個名字。”

“請郎君賜名。”向陽抱拳。

蕭彧笑道:“我就不獻醜了,你是創作者,最有權力命名。你可想過將這曲子記錄下來?”

向陽搖頭:“我也未曾學過音律,不懂如何記錄。郎君可懂?”

蕭彧知道古代樂曲因為缺乏簡單有效的記譜方式而遺失良多,他倒是知道簡譜記錄法,但這裡的人都不會阿拉伯數字啊,他要是用了阿拉伯數字,不就穿幫了。

“我也隻懂簡單的宮商角徵羽。凜之你懂音律嗎?”蕭彧不經意間發現裴凜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正站在走廊上目光深沉地看著他們。

裴凜之沒有回答他,而是說:“是不是該給阿平沐浴了?”

“對,是該沐浴了。”蕭彧一邊答應,還不忘對向陽說,“想要你有空不妨研究一下音律,你很有這方麵的才華,彆浪費了。”

裴凜之走過來,從他懷裡抱過阿平。

蕭彧站起來:“我來吧,你去抄書。”

裴凜之不理會:“我幫你打水。”

吉海和居岩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正從外麵跑進來,吉海忙刹住腳步:“師父,我來給郎君打水。”

裴凜之問:“居岩沒去水深處吧?”這兩人去溪裡洗澡了。

居岩連忙說:“師父,我沒有。我都是在水淺的地方洗的,師兄可以作證。”

吉海也說:“師父,他沒去,我看著呢。”

蕭彧問:“居岩學會遊水了嗎?”

“學了一點。我今天還試了一下郎君教我的溺水自救辦法,真的能夠從水中浮起來,我以後都不怕溺水了。”居岩興奮得手舞足蹈說。

“可以啊,孺子可教也。”蕭彧笑著說。

“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