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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隨意下水。”裴凜之嚴肅地說,他無奈地看著蕭彧,殿下又在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急救辦法了。

向陽坐在石桌邊,看著他們幾個人有說有笑,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這樣的話題他插不進去。今日好不容易覓得一個知音,結果還是沒能把握住機會,他要去好好研究一下音律,再編一些曲子,好吹給蕭郎君聽。

蕭彧洗完澡出來,阿平被幾個大孩子帶著一起玩遊戲,吉海抱著阿平,被居岩和魚兒幾個追著,似乎是在玩捉賊的遊戲。

阿平興奮得哈哈大笑,其實他什麼都不懂,就是很多人陪他玩,他覺得開心。

蕭彧說:“你們都洗過澡了吧?這會兒跑得滿頭大汗,一會兒又得重新洗?”

吉海停下來:“好了,不玩了,都散了吧。”

阿平見到蕭彧,便朝他張開手臂,要抱。蕭彧接過來,在他額頭上抹了一把,寵溺地笑:“你又沒跑,怎麼也滿頭大汗。”

隨手扯下掛在廊前竹竿上的帕子,給他擦了擦額頭和脖子上的汗。

蕭彧從石桌上拿起一把粽葉扇,搖著進了屋。裴凜之還在燈前伏案抄書。

蕭彧從他身後看了一眼,他的字介於隸書和楷書之間,非常工整漂亮,適合初學者用。蕭彧注意到他鬢角的汗水:“熱吧?”

“還好。”裴凜之抬頭看他一眼。

“擦擦汗。”蕭彧將肩上的帕子遞給他,給他扇了扇風,結果燈火搖曳,差點就滅了。

裴凜之忙伸手擋住風,笑著說:“彆扇了,不打緊。”

蕭彧便停下來,但他不扇風,也不等於沒風,從窗外吹進來的風又讓火苗劇烈晃動起來,蕭彧皺起眉頭看了一會,抱著阿平出去了。

裴凜之扭頭問:“郎君要去哪兒?”

蕭彧說:“就在外麵。”

裴凜之說:“出門叫上吉海。”

“知道。”

蕭彧出去了一趟,阿平不見了,拿了一塊絲綢回來。

裴凜之好奇問:“郎君拿這個做什麼?你還會縫衣服?”

“不是縫衣服的,我要做個燈罩。”

沒有白紙,黃紙糊燈籠光線太暗,便用絲綢替代。燈罩簡單易做,用竹條紮成一個燈籠狀,將綢布包在外頭就行。

絲綢是素紗,沒有顏色,又很薄,透光性好,罩在燈上,能擋風,又不影響照明,再也不擔心燈被風吹滅。

裴凜之抬頭衝他溫柔一笑:“謝謝郎君。”

蕭彧看著他的笑容,甚是受用,他用扇子給裴凜之扇風:“你看,這樣就不怕有風了。”燈被素紗一擋,外麵再大的風都不會再受影響。

裴凜之感動至極:“郎君不用給我扇風了,我自己來。”

蕭彧手裡的扇子緩緩扇動著:“你寫你的。我給你打會兒扇子。”

裴凜之不敢辜負他,便收斂了心神安心抄書。

蕭彧看著他抄書,思路就慢慢飄到活字印刷術上去了。

比起來,活字印刷術顯然實用性更高,雕一套字,適用的範圍特彆廣,對雕工來說是極其省心的做法。

但到底要不要弄活字印刷呢?這畢竟不是自己的發明,他若是搞了活字印刷,那也太對不起畢昇了。

不過現在這個時空還有畢昇嗎?好像從東晉後就已經跟他熟知的曆史走向不一樣了。

如果這樣的話,也就沒關係了吧,畢竟印刷術是推動社會進步必不可少的條件。

“郎君!郎君!”

蕭彧突然回過神來,發現裴凜之正看著自己:“怎麼了?”

裴凜之眼中有些擔憂:“郎君在想什麼?”

蕭彧“哦”了一聲:“我在想印刷的事。”

“印刷有什麼問題嗎?”裴凜之問。

蕭彧說:“暫時沒什麼問題,就是覺得每本書都要雕一整套版,對雕工師傅來說太過辛苦。”

裴凜之笑了:“但也比手工抄寫要快太多了,隻需辛苦一次,以後就能做出無數本書來。”

蕭彧到底還是沒把活字印刷術說出來,雕版印刷才剛剛弄出來,就馬上弄活字印刷,他估計身邊的人要把他當神來膜拜了。

畢竟從雕版印刷到活字印刷,經曆了起碼有兩三百年曆史呢。

蕭彧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裴凜之小心地問:“郎君有心事?”

蕭彧一愣,否認:“沒有。”

“郎君今日聽曲時,想起了什麼?”

蕭彧心想,果然還是被他看見了:“就是想起了從前家中的事。”

裴凜之放下手中的筆,雙手抓住蕭彧的手:“郎君想家了,總有一日,我們會回去的。”

蕭彧露出苦澀的笑容,他永遠也回不去了啊。

裴凜之見他這樣,心疼得不行:“對不起,郎君,又勾起你的傷心事。郎君莫要傷心,凜之陪你。”

蕭彧紅著眼眶點點頭:“謝謝凜之。”

裴凜之適時地鬆開手,換了個話題:“我想問,學塾開學之後,賴峰幾個人要住到學塾去嗎?”

蕭彧說:“我原是這麼打算的,其實他們住在這邊也有好處,起碼你就不會總是擔心我的安危。”

這一點裴凜之也承認,這幾人武功他也摸不透底,肯定要比吉海強多了。

新刺史又要上任,還真有點叫人不放心,有他們在,要多幾分保障。

裴凜之提議說:“那便讓向陽和關山搬去吧,讓賴峰留在這邊。暗衛習慣獨來獨往,三人擠一個房間不太合適。”

蕭彧非常驚奇:“你居然還會關心他們的私人空間。”

裴凜之轉過臉去,拿起筆開始抄書:“郎君要是想留他們住這邊就算了。”

蕭彧笑了:“那就讓向陽和關山搬到學塾去住吧,賴峰留下也夠了。”

裴凜之的嘴角翹了上去,他很快又將它拉了回來。

第二日,蕭彧便找賴峰三人說了住舍安排的問題,關山倒是滿口答應:“沒問題,我搬過去。”

向陽則有些遲疑:“我——”

蕭彧問:“向陽不想搬嗎?”

賴峰說:“向陽不想搬,那便我搬吧。”

向陽連忙說:“不,還是我搬吧。大哥你留下來保護郎君和阿平。”

蕭彧笑道:“學堂那邊是冷清了些,但是房間布置不會比這邊差。那邊房間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可以先去看看,缺什麼跟我說,我再著人添置。”

向陽顯然有些心不在焉:“謝過郎君。”

蕭彧離開後,關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多少,無非就是些換洗衣裳,再就是他的劍。

向陽則沒有動,隻是看著床頭的陶塤發愣。

賴峰說:“十三,你不願搬?”

向陽扭頭看著他,有些赧顏:“沒有。”他開始慢慢收自己的東西。

賴峰說:“當初主上是說過要將你倆送給郎君,我記得當時你並不高興,所以我也一直沒跟郎君提這事。要不我現在去跟他說,讓他將你收了?”

向陽的耳朵都紅了,惱羞成怒:“大哥你彆說了。我沒那個意思。”

一向不苟言談的關山突然說:“大哥你要說的話千萬彆提我啊,我沒那狗膽,還不夠裴公爺砍的呢。”

賴峰歎息:“十三,我知道你欽慕郎君,我們也打心底裡敬服他。你們也都看到了,郎君鬥南一人,世上已經無人能出其右,不是我等可以褻瀆的。把你的心思收一收,好好為郎君辦事,將來若能成事,我們便是肱股之臣,在郎君心中自會留下一筆。這不比自薦枕席強?”

向陽抿緊唇,點了點頭。

六月初一,學塾正式開學。~思~兔~在~線~閱~讀~

來自周邊四個村子的一百多名學童集中到了白沙村的學塾,學童中,男女比例極為懸殊,外村僅有一個女童,還是跟著兄長一起來的,餘下十幾名女童皆是白沙村的。

外村的孩子見到氣派敞亮的學塾,都異常激動,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青磚瓦房,現在居然有機會進去上課,想想都令人激動。

第一日沒有正式上課,隻是熟悉環境,分班、分發書本,囑咐學塾紀律,普及安全教育。夫子們還給本班的學童講了一兩個勸學故事,就放了學。

蕭彧目送大大小小的孩子歡欣雀躍地散學回家,%e8%83%b8中生出了莫大的成就感。

第一所學校就這麼建立起來了,他希望以後還會有第二所第三所……就像星星之火,能成燎原之勢。

他也知道,這條路任重而道遠,但至少,他們已經走在路上了。

蕭彧第一次開始認真考慮裴凜之那個願望來,對他來說,這條路太難了,但也不是完全不值得去做,不是嗎?

蕭彧負責二三年級的算術,還是他原來教的那些孩子。

每次上課,他都將阿平帶上,因為幫他帶孩子的小春上午也要上課。

小家夥有一套特製的課桌和椅子,也像大孩子那樣,坐在課堂裡聽蕭彧講課。

阿平已經很能適應課堂了,很多時候,他能安靜地坐著,學大孩子的樣子裝模作樣地聽課,雖然他根本聽不懂。

有時候也會坐不住,畢竟愛玩好動是這個年紀孩子的天性,他會從椅子上下來,學著蕭彧的樣子滿課堂巡視,他走路搖搖晃晃的樣子逗大孩子們忍俊不禁。

這個時候蕭彧便會求助關山,關山這個課最少的武術教練便會來將人抱走,帶到外麵去玩。

阿平很適應學塾的生活,因為人多,他愛熱鬨,大孩子們都寵愛他,一到課間,便帶著他四處玩。

六月初六,是阿平周歲生日。

為了慶祝阿平的周歲生日,蕭彧決定親自下廚,在小廚房給小家夥準備一頓豐盛的生日宴。

為了準備這頓生日宴,許久未上山打獵的裴凜之準備上山去打獵。

未料從初五開始,今年第一場颶風便來了。

為了學生的安全,學塾第二便放了假。

今年可謂是風調雨順,從入夏到現在,都沒有刮過颶風。

蕭彧還在暗自慶幸,希望閔翀他們也一切順利,能夠早日返航。

這場颶風並不算大,隻是帶來了充沛的降雨,原本燠熱的天氣被一掃而空,頓時無比清涼。

因為這場颶風,阿平的生日宴也要被迫簡樸起來。

裴凜之沒法出去打獵,連平時常見的海鮮都沒有了。

蕭彧便安排殺了一頭豬,又殺了雞鴨,還做了一鍋豆腐,準備簡單做一做。

蕭彧在廚房忙活的時候,阿平便被小春看著。

幾個孩子打著油紙傘、戴著鬥笠,光著腳丫在院子裡踩水泡玩。

阿平很喜歡水,見他們玩,也想去,但小春不讓他去淋雨。

小春去上了一趟茅房,回來便發現阿平已經跑到院子裡去了。

他沒打傘,沒戴鬥笠,小腳丫在青磚地板上踩得歡快極了,幾個孩子追著給他打傘,他還到處躲。

平時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小胖子,這會兒倒是跑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