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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打架,不準偷東西嘛,都飯吃有衣穿了,這不難做到。”

“……”

蕭彧笑了,這幫孩子野是野了點,但終究還是擋不住好吃好玩的誘惑,隻要好好引導培養,還是很有前途的。

大家趕了幾天路,到家後又忙了一整天,晚上還上了課,此刻早已疲累之極,小孩子倒床上就睡著了。待熄燈之後,蕭彧還去查看了一下,確定沒事,這才回自己房間。

裴凜之說:“郎君也早點歇息吧,這幾日也夠累的。”

蕭彧打了個哈欠:“好。薛釗說糧食什麼時候能到?”今天裴凜之專程去找薛釗談了這事,起初薛釗還挺不樂意,後來裴凜之照蕭彧說的說了一遍,薛釗深受海賊之苦,終於答應給兩萬斤糧。

其實兩萬斤糧食對薛釗來說並不多,價值不過十幾兩銀子。按平均每人每天一斤米,也就僅夠他們吃上三個月,這還是省著吃。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蕭彧覺得,要是再沒有大的進項,自己怕是養不起這麼多人。

“明日應該能先送一些來。”裴凜之說。

蕭彧歎氣:“按照今天這個吃法,兩萬斤糧能吃幾天呢?”

裴凜之突然笑起來:“難怪那閔翀要去打劫,他養著幾百號人,光吃飯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蕭彧說:“他那幾百號人全都是壯勞力,不勞動靠打劫,那就是好逸惡勞。咱們這兒都是沒能養活自己的老人和小孩。哎,頭大,不想了,睡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兩人正要熄燈休息,便聽見有人敲門,裴凜之問:“誰?”

閔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是我,閔翀。有點事找你們。”

蕭彧過去開了門:“閔當家還沒睡?進來吧。”

閔翀進了門,看看他們,抱拳:“今日給二位添麻煩了。”

這是特意來道謝的?蕭彧擺擺手:“也還好,就是人多了點,有點亂,等大家都熟悉了就好辦了。”

閔翀從懷中摸出一個布袋:“家中人多,花用大,我這裡還有一些銀錢,你拿去用吧。”

蕭彧看著閔翀送到眼前的布袋:“那我就收下了。謝過閔當家。”

閔翀將布袋給了他,便轉身走了。

蕭彧接過那個沉甸甸的布袋,打開一看,裡麵竟然是一些銀錠和兩塊金錠,加起來得有三四十兩:“凜之,你快看。”

裴凜之一看,輕笑一聲:“這金錠有個四五兩,看來今年吃飯應當夠了。”

蕭彧嗬嗬笑:“這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正需要它呢。那我就收著了。”

有了閔翀給的這筆錢,蕭彧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至少不用擔心大家餓肚子。

這晚上還是出了點狀況,一個孩子發熱了,還有一個孩子肚子疼,蕭彧除了給人物理降溫外彆無他法。倒是吳家娘子養過孩子,有經驗,用了一些土法子,兩個孩子後半夜總算都安定下來,睡著了。

幸虧又吳家娘子這個主婦在,否則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蕭彧困倦地想,帶孩子真不容易啊。

第二日一早,裴凜之就開始帶著這幫孩子操練,規定他們每天寅時中起來,練上一半個時辰。頭一天新來的孩子掉隊很明顯,裴凜之並沒有苛責他們,剛開始都有個適應期。

吃完朝食,蕭彧就開始給他們上課。從今日起,他將課堂改上午了,因為天氣逐漸熱了,午後瞌睡重,精神不夠集中,不如上午上課,下午再勞動。

六歲以上孩童都要上課,六歲以下的,便由那群老人照看。蕭彧原本教了十來個孩子,現在加上十幾個新來的,就有將近三十人了,也算個大課堂了,都在廳裡席地而坐。

現在學生也分了兩撥,之前的已經學過基礎,新來的則是從零開始。授課的時候,雖然是一個課堂,但也不得不分成兩撥來教。

隻是蕭彧和孟洪的工作量變大了,原本一個時辰就能結束的課,現在也變成了兩個時辰,每人得負責一個時辰。

第一天上課,新來的學生表現還不錯,大概是因為覺得新奇。也有些年紀大的比較懂事,知道這機會極其難得,因為他們做夢也不曾想過自己還能讀書識字,所以學習態度極其認真。

下午是勞動時間。由於暫時沒有新的工作,蕭彧就讓年紀大一點的孩子去幫忙砍樹剝樹皮,體弱的老人和小一點的孩子則幫忙剝樹皮外層。

造紙需要大量樹皮,之前人手不夠,為了節省時間,是連著外皮一起浸泡的,等發酵過後再清洗,這樣一來,紙漿會染上外層樹皮的顏色,紙張顏色就偏黃偏黑,這用來做糙紙自然可以,若想做書寫的紙張,還是需要人工剝皮的,這就導致產量很低。現在有了足夠的人手,便能夠提前去除樹皮了。

帶回來的這群孩子中,隻有四個小姑娘,有一個還患了軟腳瘟,最大的十歲,最小的才三歲。因為拐子和牙婆早就將乞兒中的姑娘物色走了,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頭,或者賣給人做童養媳,甚至還有的賣到青樓裡的。在這樣一個吃人的社會裡,女性就是商品。

這幾個,還是閔翀救下的,這次拐子放火事件,起因就是要拐帶走十歲的小春。

蕭彧沒有給這幾個小丫頭安排剝樹皮的工作,而是將她們交給了吳家娘子,讓她們幫忙做家事、摘桑葉養蠶、搓麻織布。家裡吃飯的人如此之多,必須要安排專人做飯,吳家娘子就被蕭彧請了來做飯,那幾個小姑娘便可以給她打下手。

家裡人多了,事情也就多了,狀況自然也多了。這幫孩子最初都是無人管教的乞兒,在流浪生涯中也沾染了不少壞習氣,逞勇鬥狠,偷雞摸狗幾乎是習慣。儘管裴凜之第一天就打了招呼,沒兩天,就有村民來反映自家丟了雞,有人看見是這幫新來的孩子偷去吃了。

裴凜之聽後火冒三丈,很快就將罪魁禍首揪了出來,並要進行體罰。

蕭彧則當著所有的人麵說:“揍一頓我看就不必了,有些人總是記吃不記打。既然偷吃了人家的雞,那就賠一隻雞給人家吧。你沒有雞,就賠錢。一隻雞價值大約是十二文,加上是生蛋的母雞,一年就算產一百個雞子吧,四個雞子一文,價值二十五文,就算它再產五年雞子,那就是一百二十五文,加上母雞本身的十二文,你須賠她一百三十七文。誰吃了雞,誰賠。沒有錢,就去給人做工抵債。做到主人家滿意了為止。對了,在彆人家做工的時候,家裡是不會給你提供晚飯的,你得自己想辦法解決。”

偷雞的孩子聽見他一通計算,最後竟要賠償一百多文,嚇得冷汗都出來了,他從來都沒見過那麼多錢,怎麼偷吃一隻雞,居然要賠上那麼多錢。

裴凜之冷漠地說:“聽見了沒有?現在就去主人家賠禮道歉,說你願意給他們乾活。”

蕭彧又說:“慢著,還有那些一起吃雞的人也一並過去,你們一起去做工,做到主人家滿意為止。記住了,都自己解決晚飯,家裡不提供。你們說,我是缺你們吃的,還是缺你們喝的了?竟然還需要偷人家的來吃。再去偷,家裡晌飯都不能吃了,連犯三次,就趕出去,自己謀生吧,我們不養屢教不改偷雞摸狗的小人!”

整個過程中,閔翀都寒著臉,他說:“照我的脾氣,就該把這幾個王八扔進海裡去喂王八!不知好歹的東西,帶你們過來讀聖賢書,結果竟還給我做這麼丟臉的事,書都讀到狗犢子裡去了?你們這丟的是自己的臉嗎?是你們老師的臉,更是丟我的臉。”說著抬腿就要去踹人。

被蕭彧攔住了:“閔當家,不必這麼動怒。他們之所以會犯錯,是因為之前的壞毛病沒改過來,來到我家,就要慢慢改過來。我不讚成體罰,隻講道理,你們聽明白了吧?”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那幾個被閔翀嚇得瑟瑟發抖的孩子忙點頭:“明白了。”

蕭彧親自領著這幾個人去給丟雞的主人家賠禮道歉,並且將他們扔給了主人家,讓幫忙乾活賠那隻雞。

蕭彧之所以這麼大費周折,就是要殺雞儆猴,裴凜之和閔翀也很完美地配合他唱了白臉和紅臉,以後恐怕就不會有人再把那些要求當耳旁風聽了。

丟雞那家主人並沒有太為難這些孩子,畢竟是頭一次,認錯態度又好,隻讓乾了一下午活,便讓他們回來了。所以他們也就隻餓了一晚上的肚子,看著大家吃著香噴噴的燉兔肉,饞得他們簡直後悔得要死,以後都不敢去外頭打野食了。

經過這麼一整治,這幫孩子果然老實多了。他們也明白了一個問題:彆看老師斯斯文文,整日笑盈盈的,這個家他才是家主,一切都是他說了算,雖然他不打人,但他修理人的招數比挨打還叫人難受。

蕭彧回來沒幾天,就開始收稻子,原本還想著從村中請人幫忙,結果家裡隻要能在田裡站得穩的,都主動下田去了。村裡平時來操練和聽課的少年青年,隻要有空的都來了,還自備工具。

一時間田裡就隻看得見人了,這邊在割稻子,那邊在脫粒,還有人負責挑穀子、曬穀子,小的負責拾稻穗,爭取顆粒歸倉,熱鬨無比,跟過節似的,人多乾活就是快,而且還快活,大家開著玩笑,笑聲就一直沒斷過。

蕭彧剛準備下地,就被學生們攔住了:“郎君去曬穀子吧,田裡有我們呢。”

但是曬穀子也用不著他,家裡還有幾個小姑娘呢,可勤快了,趕雞都不用他。蕭彧左看右看,沒自己能乾的事,便去逗弄剛睜眼的小豹貓。

小豹貓大概跟他有緣分,他離開那幾天都是魚兒照顧的,但愣是等他回來後,小貓才睜眼。據說動物第一次睜眼看見誰,就會把誰當母親,所以小家夥跟他特彆親,見到他就特彆黏糊。現在家裡最閒的就是他,他也不假手他人,喂貓全是自己來了。

剛逗弄了一會,就聽見外麵傳來了馬蹄聲,接著是幾個小丫頭的驚呼聲:“哇,裴郎君回來了,他帶了什麼回來?好大。”

蕭彧聽見裴凜之回來了,趕緊抱著貓出門來:“凜之。”

裴凜之騎在馬上,威風凜凜,身後馱著一隻黑色的大家夥,蕭彧看仔細了,興奮地叫起來:“是野豬嗎?”

裴凜之從馬上一躍而下:“郎君,我今日獵了一頭野豬。”

蕭彧興奮地跑近了,看見那頭長著獠牙的大野豬,起碼有兩百多斤的重量:“太好了,又有肉吃了。”

家裡人多,不光主糧消耗量大,菜量消耗也極大,冬天存的臘羊排和臘兔肉都吃光了,為了省錢,吉山又操起了老本行——打漁,吉海則帶著幾個大點的孩子去海邊挖螃蟹撿貝殼海螺紫菜,都是很會替人分擔難處的孩子。

裴凜之也不得不隔天就上山去打一次獵,否則光買菜都花費不起。他上山打過的獵物不少,但野豬還是頭一回獵得,蕭彧興奮起來:“太好了,今天中午有豬肉吃了。”

裴凜之將野豬提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