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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4347 字 3個月前

井,倒是你還肯惦記著千萬百姓,肯為一城的生死不顧性命,如此一片赤誠丹心,又是個女子,在我大綏實在不多見了。”

觀亭月正奇怪他說的是什麼鬼話,末了,意識到是懷恩城的事情。

……燕山給他講的嗎?

鄭重實繼續慢條斯理地循循推進,“觀姑娘應當清楚,朕對前朝投誠的舊官素來敬重,尤其是你這樣德賢兼備之人……不知,你可願入我大綏朝堂,為朕效力呢?”

他這個人講話不緊不慢,吐詞低啞而清晰,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她耳朵裡橫貫。

觀亭月雙目一怔,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瞬間愣住。

觀亭月:“我……”

“倒不必非得現下便給朕回複,你可以回去多想一想,在我朝為官的前朝舊臣多得是,不妨去聽聽他們的意見。”言罷,鄭重實口氣一沉,“如卓蘆那般不思進取卻貪婪無厭之人,畢竟是少數,你不必理會。”

觀亭月欲言又止地開合嘴唇。

要答案,她現在就能給,可如今分明是被架上了高台,燕山、李鄴、白上青……這麼多人替自己撐著即將坍塌的危樓,怎麼敢拒絕鄭重實開出的條件。

她正進退維穀地想著說辭,身側從頭到尾不曾吭聲的燕山忽然開了口。

“陛下。”

他上前行禮,“臣有旨要請。”

鄭重實略有幾分意外,但很給他臉麵,“定遠侯有何事要議?”

燕山壓低眉眼,“臣以為,廟堂老學究者甚多,女子入朝本就是特例,恐遭百官反駁。臣倒是有個提議……”

他故意拖長尾音。

後者從善如流地挑眉,“愛卿但說無妨。”

“實不相瞞。”燕山一口氣不停,“臣此行受觀姑娘照拂極多,早對她日久生情,想懇請陛下賜婚。觀姑娘若嫁入我侯府,也可在軍中暫掛虛職,倘若日後北境有難,姑娘能與臣並肩而戰,一則可堵言官之口,二則也能報陛下知遇之恩,豈不兩全其美。”

觀亭月:“……”

鄭重實明顯被他過於突然的舉動給驚到了,這位據說是大綏朝最難說媒的青年才俊,許多大臣私下傳言他好男風,不近女色,難得今日竟能聽到此人開口求婚旨,簡直堪比鐵樹開花。

鄭重實吃完了驚,方才開始仔細回味這番言語,似乎覺得又有那麼一點道理。

他緘默地把胡須在指尖繞了個圈,正斟酌之際,底下一個太監忽弓腰來報。

“陛下,永嘉長公主派人來送點心。”

他皺眉,“她這會子送什麼點心。”

話雖嫌棄,倒是沒拒絕,“放人進來吧。”

太監將描金漆的盒子舉過頭頂,碎步上去,恭恭敬敬地擺在他手邊。

蓋子甫一打開,鄭重實往裡看了一眼,便似是而非地輕哼。

裡麵放著的是一碟蓮花酥,竟給做成了並蒂蓮的模樣,他何等聰明,一見便知其意。

“她的耳目倒是靈敏得很。”

鄭重實懶洋洋地靠在帽椅內,胳膊肘搭著扶手,漫不經心地望向堂下的兩個人。

“既然永嘉長公主都認可這門親事,朕自然也無異議……你怎麼看呢?”他問觀亭月,“我們這些個局外人說得熱鬨,倒不知你意下如何?這婚姻大事,總也得講究個你情我願。”

她目不斜視,餘光裡也能感覺得到旁邊炙熱的視線,觀亭月心想,我怎麼看,我還能有什麼意見嗎?

她於是自鼻腔內“嗯”了一句出來,“但憑聖上做主。”

鄭重實瞥到燕山的眼神,倒是笑了一下,“定遠侯聽見了?”

他說,“便回去等聖旨吧。”

*

從殿內出來,走在禁宮的甬道裡,某人那一腔歡喜都快寫在了臉上,滿麵皆是眉飛色舞。

觀亭月放慢腳步,故意拖著時間同他講話:“誒。”

“你好會拍他的馬屁,平日怎麼不見你油嘴滑舌。”

他此刻心情愉悅,也不在乎她諷刺自己,“我能求到聖旨,便是拍一百個馬屁也值得。”

她朝旁邊輕翻了個白眼,又悄悄問,“你們到底都跟他說了什麼?他竟會主動提出讓我入仕。”

後者輕輕一笑,“還能說什麼?自然是往死裡誇你了。”

“可是為什麼?朝廷不缺厲害的將軍,沒必要非得留住我。”

燕山好整以暇地抱起%e8%83%b8懷,連語速都輕快許多,“他想讓你做大綏的官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我一早就知曉今日宣你入宮會是這個緣由。”

“你想想看,觀氏在民間聲名遠播,甚至懷恩城還有你的生祠,隻要提起觀家,誰人不讚一句忠臣良將?與其滅你們滿門,倒不如把你收入麾下,連世代忠良的觀家如今都另擇賢主了,那些還對前朝抱有希望的人,不更應該趁早斷了念想嗎?這不比武力鎮壓有用?是一步好棋啊。”

得天下易,得人心難。

怪道都說鄭重實最會揣度人心,而今一見,果真不假。

觀亭月梳理著思緒點頭,“那為什麼不是我的幾位哥哥呢?畢竟我是女兒身,要做官,他們應該更合適。”

“那不儘然。”燕山道,“聽他的語氣,對你們家的情況多半摸得一清二楚。”

“你大哥偌大一個商行要打理,未必想踏入廟堂;你二哥呢,本就和金家聯姻,算是半個自己人;你四哥腿腳不好,不便為官……你三哥,我不說你也知道。相比之下,你在百姓裡的聲望倒是比他們更甚,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她注視著足下陽光拉長的影子,“但我不會進大綏的朝堂。”

“我明白啊。”燕山笑了笑,“所以,我這不是去替你解圍了嗎?”

“我看你倒是私心更多。”

觀亭月斜眼睇他,又低聲問,“他……對昨夜之事就沒有懷疑麼?”

青年不以為意地牽起嘴角,“要摘掉你的嫌疑並不難。”

“隻要證明卓蘆是心懷鬼胎的逆黨叛臣,那麼他手下的話,就算說得再真,也不足為信。京城牢獄的口供,可都是要從‘順天府尹’那裡過的,你懂我的意思麼?”

“……”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表情很難描述,“這官場真是……”

“和你們這些人精比,我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那有什麼。”燕山氣定神閒地揚著眉,言語間滿是行將為人夫的驕傲,“不是有我護著你嗎?”

觀亭月啼笑皆非,“你們倒是也心大,什麼都不同我交代,就敢讓我去他麵前說話,真不怕到時候對不上口供,一起玩完?”

“沒辦法,許多時候也是想小心為上……再說。”他一偏頭,“我一直覺得咱們倆還算挺有默契的。”

觀亭月笑而不語地搖了搖頭。

兩人並肩走了一段,軟轎仍停在來時的垂花門外,她忽的想起什麼。

“所以……永嘉長公主,是怎麼回事?”

燕山奇怪地看著她,“怎麼,那不是你的人脈?”

觀亭月:“……我不認識她。”

“……”

他倆不由自主地駐足,繼而麵麵相覷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第103章

回到侯府時都是傍晚了,她三哥在正屋裡急得團團轉,一旁的觀暮雪倒是泰然自若地悠悠品茶,饒有興味地看他上躥下跳,煩躁不安。

觀行雲剛要喝碗涼水降火,就見燕山二人踏進大門。

他登時連冰水酸牙也不顧得,慌裡慌張地跑上前,“你倆總算回來了!一個兩個的,消失了一天一夜,都乾什麼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是說找人嗎?哪有找著找著自己也跟著不見的……聽說昨晚上還被卷進了反賊作亂的麻煩裡,那賊人抓到了嗎?姓鄭的是不是把你們叫進宮了?他問了什麼?”

他一大堆問題鋪天蓋地,倒豆子似的嘚吧個沒完,仿佛一點也沒打算給觀亭月應答的機會。

觀暮雪終於放下茶盞,慢條斯理地插話道:“三哥。”

“他們倆才回來,你好歹給小月兒一些時間緩一緩吧?”

他抿了抿唇,也知曉自己的失態,“我……那不是心急麼?”隻好無奈地走到椅子旁,裡外不自在地坐下。

“其實沒什麼大事情。”觀亭月找了個地方休息,接過婢女奉上的涼茶,“夜市上魚龍混雜亂得很,禦街鬨出聲響來之後,我恰好撞見幾個舉止可疑的人,幫著追了一會兒。”

她仍舊拿此前糊弄鄭重實的那套說辭,“他聽人說道是我,對咱們家感興趣,這才宣我入宮的。”

觀行雲歎了口氣,“不管怎麼樣,人沒事兒就好。”

“今早李將軍告訴我,說姓鄭的要見你,可把一家人嚇得不輕……”

茶水是皋蘆泡製的,味道很是清苦,她聞言淡笑著喝了一口,想了想又問,“誒,三哥。”

“咱們家,和當今的永嘉長公主有什麼交情嗎?”

“永嘉長公主?”他不明所以地擰起眉,“那是誰?”

“前朝的曦和公主我倒是認識,你三哥年輕貌美之時,高陽老兒還想招我做駙馬來著。”

……

而此時此刻,角落裡的觀暮雪倒是慢吞吞地用茶蓋往裡刮了刮浮沫,儘管杯中已經空了,他還是煞有介事地低頭啄飲。

知道觀亭月餓了一整日,燕山吩咐著廚房燒幾道工序不複雜的小菜,將就解決一餐。

觀行雲見他二人全須全尾,能蹦能跳的,心裡不禁一塊大石落地……然而落到一半又堪堪停在半途,總覺得似乎忘記了一件挺要緊的事。

到底是什麼事呢……

觀行雲:“啊。”

他打了個響指,滿眼期盼,“對了,江流呢?”

“李鄴說你們追回了老爹密室裡的東西,交給了姓鄭的,那怎麼不見這小子跟著一塊兒回來?”

觀亭月被他問得語塞,沿路都在思索燕山的計劃有無漏洞之處,竟忘了想說辭。

“呃,他……”

“他暫時不回家了。”燕山明顯看出她的猶疑,不著痕跡地接過話。

對麵的觀行雲聞之愣了愣,“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他氣你們把觀老將軍收藏的遺物交給了皇帝,一時想不通,負氣走了。”他似模似樣地回憶了下,問觀亭月,“我們約莫是在禦街出事前碰到他的,對吧?”

她反正也不知曉要怎麼圓,於是十分認真的附和:“對。戌時左右。”

“見麵就吵了一架,因為亭月動了手,他便更覺得委屈,說觀家如今就是受製於人,他要去外麵闖蕩一番,不混個名堂出來,絕不見幾位兄長。”燕山言語極順暢,半分不像是在作假,若非觀亭月知曉原委,八成都要信了。

觀行雲聽完,先是呆訥了好一會兒,隨即神情忽變得有些落寞。

“這個傻小子,多大點事兒,有什麼和三哥好好談一談不行麼?唉,你們怎麼不攔著他?”

然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