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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4416 字 3個月前

了口氣。

“哦……”

好險。

差點就以為自己乾了什麼對不起他妹妹的事情。

他在那邊暗自慶幸地撫著%e8%83%b8口平複心情,燕山則無故被擾了清夢,隻得強壓住內心的不耐,起床梳洗。

尚未至辰時,前院正房,幾個年輕的仆役忙碌著準備早膳。

觀亭月儼然已等候許久,她環抱雙臂靠在門邊,歪頭出神,好像沒有半分想吃飯的心思。

她沒胃口,燕山自然也陪著她,隻隨意吃了一點便放下。

而此刻,觀行雲才慢慢吞吞地拖著步子入席就坐,他接過弟弟遞來的粥碗,不疾不徐地夾了片蘿卜乾細嚼慢咽。

吃了兩三片,又喝了粥潤潤喉,他終於悠悠開口,對一旁坐立不安的妹妹說道:“小月兒。”

“你和燕侯不妨先走一步,我還要同老四多說說話。”

觀亭月先是一愣,自然而然道:“那我等你們。”

“不必等了,你們去吧。”

她猶豫再三,仍舊遲疑:“你不看一看老爹在書房裡放了什麼嗎?按照他的遺願,這門應該由你們四個一起打開。”

“看與不看,老爹不都不在了嗎?”青年忽然如此反問,笑容難得斂去了平日的玩世不恭,“東西總歸是要交給大綏皇帝,你代我們幾個去瞧一眼便是。”

“若有什麼老爹的遺言,就回來告訴大家一聲。”

——因為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這話她自己也曾對燕山說過。

三哥看似為了生計溫飽,可以將觀林海的東西毫不在意的變賣掉,但在這當下,她卻從中讀出了一絲近鄉情怯的退卻。

不知擔心的是觸景生情,還是擔心睹物思故人。

觀亭月隱約察覺到什麼,於是不再堅持。

她同燕山打馬往回趕。

隨著聖上大壽之期將至,今日進城的外鄉人似乎又比昨日多出一倍,且顯而易見地有不少地方上的官員,車馬拉著大箱小箱的貨物,走得風塵仆仆又喜氣洋洋,滿載著豐收與麵聖的喜悅。

東直門值守的兵將不是那位叫卓蘆的,他們未亮明身份,卻也沒有受到什麼盤問,一路通暢無阻地過了門洞。

城內是不允許隨意放馬奔跑的,故而隻能任憑坐騎信步而行,不時小跑兩下。

沿途觀亭月的話就不多,比去時更緘默。

燕山偶爾看向她,她表情雖無波瀾,倒是一直握著那把鑰匙。

進了侯府所在的宣武西街,快到正門時,隻見道旁站著一個挺熟悉的人影,對方仰頭若有所思地琢磨牌匾上的字,隨後毫無懸念地發現了他們倆。

緊接著,一個讓燕山倍感不適的嗓音歡快地響了起來。

“月姑娘!燕大哥!”

為什麼千裡迢迢到了京城,還能遇見白上青?

這人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白狀元穿著風度翩翩的霜色直裰,甩著寬袖子就往此處大步而行,觀亭月訝異地打量他。

“白大人?”

“我本說進了京城,便來前朝觀將軍府瞧一瞧氣派,正納悶怎麼成了‘定遠侯府’,想不到就遇見了你們。”

他口無遮攔地笑著作死,“可真有緣啊。”

燕山好整以暇地端起姿態,看他一臉的紅光滿麵,“你不在嘉定好好待著,跑這來乾什麼?”

“大哥,我們這等小官哪裡是能隨隨便便上京城的。”白上青一拍%e8%83%b8脯,頗為自豪地挺起身板,“自然是升官了。”

“升官?你?”他確實挺意外,“你才在嘉定待多久?”

按理地方知縣知州皆得做滿三年方可提調,他還不知有沒有三個月。

“哈,所謂美酒不怕巷深,得虧今上賞識,慧眼如炬。本府而今供職順天……呃,尚未上任,正要去吏部交接事務。”白上青輕咳兩聲。

“不管怎樣,還是要恭喜你。”觀亭月招呼他,“進去坐一坐嗎?”

他“啊”了一下,角度倒是刁鑽,“你們住在一塊兒的?”

燕山反問:“不然呢?”

白上青笑了笑,“看來半年未見,怕是發生了許多我沒能參與的趣事……唉,若不是有公務在身,真想同你們促膝長談——我就不去坐了,隻順路來看一眼。”

他作揖,“等萬壽節忙完,再親自上門叨擾。”

第94章

因得定遠侯歸來小住,侯府裡的下人自是比平日繁忙,午時不到,各處澆花打掃置辦食水的婢女仆役們已在各行其是。

附近卻沒見著江流和雙橋的蹤影,也不知兩個小孩大早上跑去哪裡瘋了。

過了二進門與庭院,經人工雕琢的假山花木後便是觀林海的書房。

院內有垂柳依依,微風輕拂,碧濤慢湧。

觀亭月此刻才朦朧地浮起些許回憶——她年幼應是來附近玩耍過的,彼時觀林海正在房中處理軍務,隔著花窗發現她,興致甚濃地把小女兒抱進屋來,捉著手要教她寫字。

但這姑娘打小對文字書冊提不起趣味,塗了兩張鴉就撒手不玩了,給她爹丟下一大團墨汁暈黑在衣袍上。

四名大內侍衛森嚴把守在外,一水的鴉青官服,金刀掛腰,許是才換班不久,容色精神且冷峻。

燕山甫一露麵,四人當即恭恭敬敬抱拳頷首。

“侯爺。”

他點頭,言語少得吝嗇,“門打開,我要入密室。”

觀亭月對於老宅的印象不深,對她爹的書房更是記憶寥寥。

兩人隨侍衛繞到一扇折疊屏後去,但見地麵赫然躺著一個一丈餘寬的方形入口。

內裡黑洞洞的,隱有涼風。

這恐怕是翻遍整個房間,不知從何處摸索到的機關才打開的門,不過眼下,周遭卻收拾得很乾淨,未見亂象。

侍衛端起桌上的油燈在前麵帶路。

石階通向底下的深處,觀亭月一壁走,一壁環視兩側,這裡十分乾燥,不生苔蘚,因此也不易有潮氣,適合保存貴重之物。

階梯打得很深,良久腳才觸到底,又往前再行了片刻,她才終於得見密室的門——是道石門。

此處也留了兩名侍衛看守,見他們到來紛紛朝左右退避,騰出空間。

“侯爺。”

燕山輕輕應了一句,而後側目瞥向觀亭月,無聲的示意。

她麵容沉靜地越眾而出,握著手中那一大把鑰匙串,站定在這道冷硬的門扉前。

厚重的巨石漠然地佇立於此,冷峭地與她對視。

觀亭月還沒想好這東西要怎麼開。

燕山提醒:“不如先每把都試試?”

她依言挑出一隻,對準鎖扣送進去,往右一擰,轉動卻頗為吃力——不對,不是這個。

觀亭月又換了把,再試圖插入門鎖,裡麵的鎖芯依舊艱澀僵硬,顯然也不是這把。

她正要再換,忽地留意到那鎖在油燈下溢出暗淡的光。

似乎是個嵌在其中的,鐵製機括。

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她迅速找出了屬於大哥的那把,鑰匙輕鬆地卡入鎖孔,再一撥動。

——“啪”。

隨著這聲脆響,安如泰山的石門沉沉地朝上空緩慢升去。

在場的侍衛們守這破石頭守了快一年,今日終於得見它開啟,情不自禁發出此起彼伏的驚歎來。

石室內遊離著一股久未流通的陳腐氣息,黑得伸手難辨五指。

燕山把油燈拿走,想了想命令道:“你們且留在原地,聽候吩咐。”

“是。”

進門迎麵就有一張桌子,他點燃了上頭的蠟燭,周圍勉強鋪起光亮。

觀亭月打量著這處密地,說是密室,倒不如說是觀林海用來存放他心愛之物的地方更貼切一點。

左邊放置著老爹生前一貫愛讀的兵書,右邊則陳列著十八樣兵器,以及一副舊盔甲。

既然大哥的鑰匙是用來開石門的,那餘下的呢?

“亭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燕山在昏暗的前方叫她,“這裡還有個房間。”

隔壁的石室入口在一個奇怪的位置,貼著牆,又因書架遮擋,視角十分刁鑽,若不走近根本看不出那裡還有個小門。

觀亭月跟在他身後進去。

這間屋子就顯得很空蕩了,什麼雜物也無,隻在正中擺放著一個突兀的箱櫃,孤零零的,好像怕旁人瞧不見一樣。

燕山把油燈放在櫃頂,撩袍蹲身察看。

“這木櫃很新。”他手指拂過其間雕花的紋路,沉積的浮灰簌簌飄飛,“和外麵的那些物件比起很新。”

他解釋,“應該是後來單獨做的。”

櫃子乃鐵梨木所製,堅硬非常,上下共有三個抽屜,皆懸著銀鎖。

燕山執起鎖具翻轉端詳片刻,對她說,“看長短大小,你的鑰匙應當就是開這個鎖的。”

言罷,他起身將位置讓給她。

觀亭月在剩餘的三把鑰匙中躑躅須臾,最後挑出了二哥的那隻。

而鑰匙順利地打開了第一個抽屜。

她聽到聲響時心頭無端湧起一股詭異的戰栗感,許多不著邊際的猜想從腦海瘋狂滾過,利器,寶珠,藏寶圖,不可告人的王朝根基……

手指放在上麵,略微頓了頓,繼而猛地拉出來——

木櫃異常地輕。

出乎意料。

那裡頭放著的,既不是什麼傳國玉璽,也並非什麼神秘的寶貝,隻有一個用油紙裝裹的,類似文書的東西。

觀亭月再望向燕山時,眼底透著狐疑。

她將油紙取出,摸上去鼓鼓囊囊不知放的什麼,背麵以火漆封緘。

“你小心點拆。”他叮囑,“或許是信件。”

觀亭月撕開一條口,伸手探入袋子,率先拿到的是一塊布。

渾濁閃爍的燭光下,布呈現出暗淡的明黃色,而且血跡斑斑。

緊接著是一張帶有黴點的紙,隱約是從什麼檔案卷宗內扯下來的,寫著幾行不甚明了的文字。

“宣德七年,十月初五,暴雨。”

“鹹陽宮李妃產子,出血難止,於醜正二刻誕下皇嗣,半刻夭折。”

右下角落款蓋著“安樂房”和“太醫院”的印章。

什麼意思?

前朝妃嬪生產的舊檔和他們家有什麼關係?皇嗣夭折便夭折了,難不成還要給他報仇嗎?

燕山思索片晌,忽然問:“這個‘安樂房’是做甚麼的?”

“曾經是宮中管理後妃起居的一處,包括記載侍寢的年月,宮妃的月信,以及各宮妃嬪懷胎和產子的情況。”觀亭月解釋道,“如今聽聞是沒有了,全數歸在了內務府門下。”

說到此處,便奇怪,“我爹是怎麼拿到的……”

燕山抬了抬下巴:“再看看下一個。”

第二個抽屜是三哥的鑰匙。

打開來仍舊有一個油紙袋,明黃的絹布,另一張泛黃的舊檔。

“宣德九年,五月十七,日晴。”

“永安宮周妃產子,夤夜未果,難產,於卯初三刻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