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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4374 字 3個月前

“是在交流病情還是怎麼的,一個兩個,說得那麼垂頭喪氣。”

她四哥依舊一副溫溫吞吞的樣子,歉疚道:“怪我不好,咱們兄妹幾人難得見一回,不該提這些不高興的……唔。”

觀暮雪目光落在燕山身上,話音不覺一頓。

昔年他因病長留京都,自然無緣去常德將軍府,也無從得知燕山的事情,二人素未謀麵,這是頭一次打照麵。

“這位是?”

觀行雲正要解釋,觀亭月便若無其事地開口:“你妹夫。”

四哥分外詫異地高揚起眉,不自覺“哦”了一聲,帶著敬佩且欣賞的神色端詳燕山,友好地點點頭,“有禮了。”

後者同樣報以一笑。

“我讓小童準備好了茶點,來,裡麵說話。”

他引著眾人繞過照壁前往偏廳,觀行雲懸在半空的手這才落下去,欲言又止地甩了甩,自說自語道:“行吧,妹夫……”

由於此處隻他一人獨居,院落並不很大。為了照顧觀暮雪的身體,大哥可謂費儘了心思,又要出行方便,又要冬暖夏涼,還不能有蚊蟲煩擾。

所以哪怕地方不及王公卿相奢華富麗,但確實是最宜居住的。

“你們打仗那幾年我病情屢屢加重,奶奶就做主讓我去青雲觀靜修。佛寺道觀就算改朝換代也是安全之處,再加上觀主有心掩護,京城陷落之時我得以逃過一劫。”

觀暮雪親自替他三人煎茶,攏著衣袖,邊忙邊道,“可惜等我出來,家裡已被重兵把守,奶奶也不知去向。”

“奶奶是我帶走的。”觀亭月適時補充。

“知道。”他笑道,“大哥告訴我了。”

“後來我無處可去,隻能再度投奔青雲觀,好險快要出家做道士之時,大哥尋到了我,可算不必守清規戒律,‘五葷三厭四不吃’了。”

“老四現在過冬還難熬嗎?”觀行雲問。

“一身老毛病,反正死不了。”他模棱兩可,應答得輕鬆,手指壓住壺蓋一一斟滿新茶,“如今全賴大哥養活,偶爾做點上不得台麵的藥膏叫童兒拿去市上賣些小錢,打發時光。”

“可惜咱們家宅子不知叫哪位身份厲害的人物給買去了。”觀暮雪無不歎惋地感慨,“本想攢了錢就將它贖回來,但聽聞對方無論如何不肯出手,怕是沒什麼希望。”

觀亭月的茶杯停在唇邊,頗為生硬地輕咳一下,食指一伸,對準燕山。

“他買的。”

她四哥聞言怔住。

觀亭月:“姓燕,定遠侯。”

觀暮雪登時滿臉肅然起敬,把茶具放置在旁邊,拱手衝他作揖,“失敬,失敬,原來是燕侯爺。”

“四舅哥客氣了。”他人模狗樣地點頭,“有空常來坐。”

想了想似乎措辭不對,又改口,“搬來住更好。”

“我在坊間對燕侯的事跡有所耳聞。”觀暮雪大概是常去瓦肆樂樓聽小曲兒,聽了不少定遠侯從前十分矯揉造作的豐功偉績,一副可以當場含笑九泉的表情,“我們小月兒有福了。”

“……”

觀亭月眼角輕輕一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給這句話捧場。

盤子裡放的糕點都是庖廚下人自己烹製的,三哥吃得正歡,而他們兩人對甜食興趣不大,隻顧品茶,偶爾低聲閒聊兩句。

觀暮雪見得此情此景,心頭有波瀾不驚地觸動。

“真不容易,沒想到我們一家人還能有再聚的這一日……二哥呢,他好嗎?”

“二哥過得也很好。娶了個漂亮又利落的二嫂。”

觀亭月簡單地同他說起在襄陽城中發生的事,當然得跳過燕山那段,正講到背後的刀傷養了一個多月,她四哥突然出聲。

“你受傷了?”

他滾著輪椅,往前傾了傾,“來,四哥給你把把脈。”

看觀亭月順從地挽起衣袖,燕山好奇:“四舅哥還會醫術?”

觀暮雪語氣謙遜,“我並非什麼妙手回春的大夫,隻不過久病成醫罷了。”

“對哦。”她三哥恍然大悟,貌似才想起有這回事,“早知老四會給人瞧病,就該讓江流把小丫頭帶來的,還看什麼老神醫,自家人不比那靠譜?”

“江流?”觀暮雪用濕帕淨手,“你們尋到江流了?”

“是啊。”觀行雲胳膊肘搭在桌角,很是沒規矩地吃糕餅,“那小子最黏你的,現在有了小姑娘,什麼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的,全都顧不上了。”

“什麼黏不黏,十五六的大小夥子,最不著家的。知道他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他摁在觀亭月的脈門上,似模似樣地斟酌良久,又再看了她的雙眼、臉色、口舌。

“你在吃調養身體的藥是麼?有沒有藥方。”

觀亭月搖頭:“方子沒帶,在家裡的。”

“無妨。”燕山示意小廝,“我記得,勞駕拿紙筆。”

她聽完不禁悄悄地驚訝了一番,而一旁的觀暮雪倒是喜聞樂見的表情。

燕山的字非常端正,伏案寫東西的樣子很像剛入學堂的孩童,不多久就規規整整地默出了一份藥方。

她四哥僅粗略一掃,立馬嚴肅地衝對麵的兩人叮囑道:“這藥後勁長久,你們可得留心,千萬千萬不能有孕,否則對孩子不好。”

觀亭月:“……”

她還在想著此話是不是在何處聽過,燕山便已同樣肅然地答應下來:“我明白了。”

觀行雲則陡然嗅到一股危險的味道。

“你明白什麼了!?”

第93章

在偏廳聊了不一會兒,就到用飯的時間。

京城的城門未時三刻關閉,今日想來是回不去了,隻能留在四哥家叨擾一晚。酒過三巡之後,他從腰間取出那把穿了孔的鑰匙。

這是最後一把。

形製依舊和二哥、三哥的類似,細細的一條,發出暗銀幽光。

酒飯吃到夜深才散場,年輕的小廝在前麵給他倆領路,去往客房。

觀亭月將手裡的鑰匙串進銅環中,微一甩動便有清脆的撞響聲,看著這四把在自己指間,她心頭不自覺湧起對行將揭秘的未來的恍然與亢奮。

燕山分明瞧見她連胳膊都有些顫唞,出言安撫,“你不用想得太多。”

“我不知道父親留在書房裡的究竟是什麼。”她把鑰匙一並握住,緊攥在%e8%83%b8`前,“但尋了那麼久,忽然間就要知曉真相,難免會有期待吧。”

觀亭月說完朝他一笑,“像是在山間埋伏一整夜,終於等到敵人的兵馬踏入視線裡那樣。”

他聞言搖頭:“早知如此,那應該提前出門,趕著今夜回來的。”

她笑:“也不必那麼著急。”

言語間很快到了住處,小廝留他二人在屋內,輕聲細語說:“客人安寢,片刻後會送來熱水,小的就在旁邊的耳房,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喚我便是。”

末了,他倒退著出去,還十分貼心的關上門。

“吱呀”一聲。

四周驟然安靜下來。

觀亭月和燕山沉默地站客房中,凝視著裡間那一張寬敞卻單薄的架子床。

“……”

好像有哪裡不對。

燕山轉去想叫那小孩兒,發現這小子連門都替他掩好了。

桌上隻剩了盞孤光微晃的紅燭,被子很新,兩個軟枕鮮亮喜慶……四哥尚未婚配,約莫也是憑著些許對大哥夫婦的印象置辦的,著實難為他。

觀亭月站在床邊望了眼被衾,歎道:“我說你是‘妹夫’,他大概便誤會了什麼吧。”

燕山無奈地笑笑,“也是,畢竟還沒有沒成親就到處跟著媳婦跑的‘妹夫’。”←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伸手撩起垂掛在床四角上鮮紅明亮的一串番椒,聽言不知是想到什麼,溫然地低斂眉眼,唇角含著淺淡的笑。

周遭幾乎明豔的紅綴在她臉頰,這一幕溫柔得就像畫一樣。

觀亭月拂著流蘇掛飾的手叫他從下撫上來,輕輕穿過十指。

燕山依舊自後麵摟住她,另一隻手也交握,擱於小腹之間。他下巴抵在她頸窩時能蹭到腦後冰涼的青絲,宛如流水般的觸?感。

觀亭月偏了偏頭,可惜看不清他的五官神態,她垂眸思忖了一下,問:“所以,這位‘妹夫’,你夜裡要留下來嗎?”

後者並未回答,他眷戀在她頸項,悄無聲息地輕嗅。

燕山喜歡這樣抱她,從背後擁住觀亭月時,他雙臂能繞過她肩側,可以完完整整地感受到自己是真切將她籠在懷中的,那種擁有的滿足和充實感,時常讓他覺得安慰。

倘若觀亭月不掙開,甚至可以就這樣抱她抱到天荒地老。

“我有想過。”許久,他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講得再卑劣點,他不否認自己肖想過她。

在那段暗無天日的歲月裡,在奔波於戰場或是受辱於軍營時,除了思念之外,燕山也不是沒萌生過某些非分之想。

他想著她,依靠著形形色色綺麗奢望的夢,既渴求又自愧。

就算是在襄陽城金府中那一晚,他也確實動了情。

觀亭月聽出他的意思,隻感到奇怪,“那為什麼……”

攬在腰間的手臂輕輕收緊。

他低聲說,“因為我已經對不起你一次了。”

“我們是曾經有過肌膚之親,但就算如此,我還是想可以給你一個風光的婚宴,堂堂正正娶你進門,堂堂正正的耳鬢廝磨。而不是像這樣,叫旁人無端誤會。”

她聽著,眼眸不由睜大了稍許。

燕山微微皺眉,認真承諾:“我不想再委屈你,一次也不想。”

片晌後,觀亭月抬起手覆在他橫過自己腰的臂膀上,側頭在燕山麵頰親了親,連嗓音裡都流淌著笑意。

“好。”

……

“嗯……不過我四哥家的客房就隻兩間,你不睡這兒,能去哪兒?”

對此,他似乎早有打算,“不妨事,我可以去你三哥屋裡擠一擠。”

第二日清晨。

正西的廂房傳出一聲近乎破音的驚叫,還在井邊攪軲轆的小廝被嚇得汗毛直立,剛打上來的一桶水哐當掉了下去。

觀行雲驚慌失措地縮在床裡側,一手拉著棉被,一手憤然指著對麵塌上憑空出現的一個大男人,猶如痛失貞操般絕望:“你你你你……你怎麼會出現在我房中的!”

他昨夜和老四喝多了,搖搖晃晃推門,倒床就睡,一覺睡到大天亮,隻記得入眠之前,室內明明就自己一個人。

“難道……”

觀行雲顫巍巍地順著被角往裡麵瞥去,自己的深衣大喇喇的敞著,露出幾塊甚有魄力的肌肉,而再往下則是……

“沒有難道。”燕山頭疼地打斷了他的天馬行空,還未從鬼哭狼嚎之中醒神,摁著眉心解釋,“晚上你醉得不省人事,觀暮雪把我和亭月安排在了一處,這宅院一共就兩間客房,我隻好過來找你。”

發現褲子還在,觀行雲大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