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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少監來跑一趟!”

這金條燙手似的,常路剛接過就瞪直了眼,“這……謝才人重賞,奴不敢受!”

他嘴上這樣說,眼睛倒是盯著金條,舍不得撒開似的。

“少監千萬彆同我客氣,往後還要多多勞煩少監關照。”謝小盈見他對金條這樣垂涎,很是鬆一口氣。畢竟他是皇帝身邊人,與尋常宮人不同。

可謝小盈萬萬沒想到,那常路冷不丁把金條又往蓮月手裡一塞,轉瞬便抱手施禮:“才人說笑了,奴還有差事,這便退下了。”

說完,常路竟像逃命似的,扭頭就從清雲館出去了。

謝小盈愣著,根本沒反應過來,等人走了都還在懵:“常少監這是什麼意思?”

蓮月跟著皺眉,“興許是陛下那邊規矩嚴……改日奴換成旁的東西再試試。”

凰安宮。

昨夜十五,皇帝理所當然宿在皇後宮中。因有朝會,早早便離開了。

凰安宮上下倒並沒因皇帝的留宿顯現出什麼特彆的雀躍來,帝後那是結發多年的情分,人人知曉,便也不以一晚的留宿顯出什麼特彆的恩眷了。

皇後用過早膳,循例又進了一碗湯藥。她多年體弱,雖不見什麼大病,但每逢操持宮宴,第二日總是難免氣虛眩暈。奉藥的宮人躬身退下,顧言薇召來尚宮李氏,““給謝才人的禮備好了嗎?”

李尚宮命女官用鋪著紅布的木盤呈上一枚赤金打造的纏花綴玉簪,有些猶豫地開口:“殿下,這禮……是不是重了一些?”

顧言薇笑著睨她一眼,“怎麼?李尚宮是不知謝才人的出身嗎?一枚金簪罷了,本宮還怕人家首富之女,看不上呢。”

李尚宮有些不悅地眉峰顰起,近前幾步,壓低聲道:“皇後殿下,昨日奴觀這位謝才人言行,很是狡黠精怪。陛下滔天怒氣,她竟三言兩語就能岔開了,實在是有些心機。她這麼多時日都不曾拜見殿下,竟然離開清雲館一次,就能教陛下遇上,這件事奴怎麼想都覺得很是蹊蹺,不似偶然。”

顧言薇聞言,非但不惱,反倒越聽越發笑,她虛咳兩聲,無奈地說:“便是有心機,能是什麼心機?不過想在陛下麵前露臉罷了,內宮嬪禦,你去問問,哪一個人沒有這樣的心機呢?算不得什麼。”

李尚宮怔了兩秒,也跟著釋然了,“殿下說得是,原是奴狹隘了。好在陛下心裡隻惦記著皇後殿下,自打楊淑妃誕下皇長子,禮聘入宮的世家女,陛下已極少再召幸了。最近一年,除了林修儀與金美人,陛下便隻來凰安宮了。這些,確實不值得殿下提防。”

顧言薇聽到這樣奉承的話,本該高興,可臉上的笑意反而淡去幾分。

她拾起那枚金簪,在手指間轉著看了一會,半晌方輕聲斥責:“議論陛下,你失分寸了。”

第7章 百年老參 謝小盈真誠的炫富,讓楊淑妃……

謝小盈首次出現在凰安宮的大殿內,果然引得一眾嬪禦控製不住的議論紛紛。

“這就是那個商賈女?”

“是,豫王進獻的……嘖,姿容委實平平,真不知陛下怎麼南巡就帶回了她。”

“你都說是豫王進獻的,還不明白嗎?”

“看她那冒失樣子,好沒禮數,難怪進宮後從不見陛下召幸。”

“可你看她裙子樣式,倒是蠻新鮮的,是南方的繡法?”

“暴發戶而已……商人粗鄙,後宮多了這樣女子,怕要教外朝笑掉大牙。”

諸人議論的聲音控製不住得越來越大,好在李尚宮很快從殿中屏風後繞了出來,沉聲報稟:“皇後殿下到。”

這下眾人才息了動靜,齊齊起身,朝屏風的方向俯身:“拜見皇後殿下。”

顧言薇施施然自屏風後步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隨口叫起,“沒過來就聽到你們聊得熱鬨,怎麼?昨晚宮宴上,話還沒說儘興?”

幾個宮嬪左右對視,皆不敢答。唯有領頭一女子毫不在意地開口:“回稟殿下,臣妾等人頭一回見謝才人身影,姐妹們覺得新鮮,隨便聊了幾句而已。”

“淑妃說得是,後宮難得進新人,倒也不怪你們驚喜。”皇後一句話就把眾人先前議論,定性成了“驚喜”,她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謝小盈身上。經過方才議論,顧言薇本以為謝小盈臉上多少有些難堪,卻不料謝小盈很坦然地坐在位置上,見她視線過來,甚至還有心思衝自己笑了笑。顧言薇頓了須臾,柔和道:“謝才人入宮來身子一直不爽利,才沒能與姐妹們見上。今天她頭回來,是該好好叫諸位認識認識。她年紀小,你們做姐姐的,以後要多關照她。”

謝小盈循聲起身,在位子前躬身一禮:“妾謝氏,見過諸位姐姐。”

淑妃隻是掃了謝小盈一眼,並不怎麼在意似的,隻同皇後講話:“後宮進新人又有什麼用?陛下心思又不在我們身上,除了臣妾有大皇子需要照拂,平日裡還勉強算豐富一些吧。”

謝小盈敏銳地從她說話口%e5%90%bb裡品出了一絲“凡爾賽”的味道。據她所知,今上登基五年,至今膝下隻有一位子嗣,便是來自這位楊淑妃。淑妃乃是英國公楊守嫡女,楊守又官拜中書令,位同宰執,實打實的世家貴族出身。淑妃最初禮聘入宮時就被封作九嬪之首的昭儀,承寵不到半載,便有了身孕。謝小盈不禁感慨,這位不僅僅是投胎高手,也是實打實的運氣好。

誕下皇長子後,楊昭儀便晉位淑妃。因此皇後之下,便是她了。

皇後聞言,虛笑了笑,隨口東引禍水,“陛下的心思也許不在淑妃身上,但未必不在其他姐妹身上。昨日陛下還同本宮稱讚了林修儀的點心,說很是可口。林修儀有這樣手藝,本宮竟不知道。”

林修儀聞言忙起身,很謙遜道:“是陛下謬讚了,若皇後殿下賞臉,妾明日便進點心到殿下這裡。”

謝小盈立在中間,聽她們打嘴仗,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坐回去。

她試探性地抬頭張望,冷不丁便與皇後的目光撞上。

顧言薇看她小鹿似茫然的眼神,總算真心實意的笑了。虧李尚宮還覺得她有心計,這謝氏看起來連基本的進退禮數都拿捏不好,想用什麼手段迷惑皇帝,那真是高看她了。顧言薇憐憫的把話題帶回了謝小盈身上,“謝才人今日頭回與大家見麵,理當教謝才人多說說,叫姐妹們與你好好認識一下才是。”

謝小盈如獲救命稻草般,趕忙道:“啟稟皇後殿下,妾初次拜見殿下,不知如何表現,因此特地備了一份薄禮,請殿下笑納。”

說完,她從蓮月手裡接過帶來的錦盒,雙手並奉。顧言薇命女官下去接,自己笑著問:“才人太客氣,你自江南來,不知帶了什麼珍奇玩寶,能教本宮開開眼呢?”

謝小盈聞言有些赧然,“恐要讓殿下失望……妾備的是一根百年老參。”

“……”皇後臉色微僵,列席眾人亦是俱顯驚奇。人參本就是名貴藥材,百年老參就更價值不菲。

等女官奉來錦盒,為皇後打開一觀時,諸人便紛紛倒吸涼氣。這人參極其肖似人形,隻怕這一根老參,即可勝過千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顧言薇有點笑不出來,這禮太重了,重得像一個下馬威。饒是她知曉謝小盈出身,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株價值斐然的老參震得有些發懵。

諸嬪俱是沉默,唯有楊淑妃大膽,倏地一笑,“哎呀,謝才人不愧出身江南首富之家,初次拜見皇後,便送這樣大的禮。知道的說是妹妹忠心,不知道的還以為謝才人有意讓殿下難堪呢。”

楊淑妃這話實在不中聽,絲毫沒有為謝小盈解圍的意思,反倒有點把暗潮湧動引入明麵。

謝小盈卻沒太聽出來,她對中藥不算了解,隻是現代的時候常聽說野生山參能炒作到價格百萬、千萬,家中長輩走親訪友也喜歡送些蟲草做禮品。送旁的東西謝小盈怕出錯,所以最終才把人參當保養品給選中了。

她很誠懇地解釋:“這算什麼大禮?這樣的老參,妾自己都還有兩三株呢,實在算不得什麼。隻是妾頭回拜見皇後殿下,不知殿下喜好,所以才想著人參既能強身健體,又可做救命良方,至少不會出錯。妾的一點小小心意,淑妃姐姐委實誇大了。”

謝小盈真誠的炫富,讓楊淑妃一下子愕然,有些接不上話。

顧言薇反倒被謝小盈的模樣逗笑了,她順水推舟收下了老參,玩笑著開口:“才人心意,本宮知道了。隻是和謝才人比起來,本宮的見麵禮有些單薄了……李尚宮?”

李尚宮剛剛就立在皇後身側想擦汗了,皇後早晨的話可真是沒說錯。她親自端出那支金簪,奉到謝才人麵前。

顧言薇解釋道:“這支金簪是本宮還在東宮時,陛下親自命人打造。樣式精致,正適合你這個年紀戴。”

謝小盈捧起金簪,比起藥材,她對金子的感知更強一些,這是一支粗簪,既有金紋纏花,又有玉雕的立體花樣,栩栩如生,燦爛如春。她掂著這個金簪的重量就知道不便宜,算上金子本身價格,再加上這些精致工藝,這簪子放到現代怎麼也有幾萬、十幾萬的標價了。她很是感激地抬頭:“多謝皇後賞賜,妾很喜歡這簪子,明日便換上來拜見殿下。”

她神態真誠毫不作偽,顧言薇笑意愈發深了,“才人性情純善,本宮真是喜歡。可見這簪子,也是送對人了。”

又聊了幾句,皇後便揚手散了晨省,“本宮也有些乏了,這幾日姐妹們晨昏均不必再來,若有事體,本宮會再行傳召。”

原來不是每天都要開晨會!謝小盈心情頓時一鬆,隨大流起身俯拜,便想退出去。

然而,皇後這時卻開腔:“謝才人且慢。”

眾人紛紛退出,謝小盈立在原地,不知皇後還有什麼事情吩咐。

顧言薇與李尚宮對視一眼,擊節傳進來一位年貌三十左右的女官。

“妹妹過來說話,不必站那麼遠。”顧言薇語氣很溫柔,謝小盈跟著上前幾步。對方將那個三十餘歲的女官引薦給她,“這是宋尚儀,成元三年的采選,便是由宋尚儀督辦的。她教導過不少宮嬪規矩,是很有經驗的女官,本宮甚是信賴她。既然陛下有意要妹妹學學規矩,本宮思前想後,覺得宋尚儀最為合適。這幾日不必晨省,因此宋尚儀每天上午都會去清雲館,教導你一個時辰。謝才人若對宮內有什麼不懂、不明白的,也儘管問她。”

宋尚儀隨即向謝小盈一拜:“奴宋媛,見過謝才人。”

顧言薇望著謝小盈,因前朝戰亂紛紛,女子嫁齡倒不如以往那麼小,她自己是十八歲才嫁入東宮;成元三年采選時挑進來的女子,往往也都有十六七歲。謝氏如今不過十五之齡,在後宮內確實顯得稚嫩了些。她想到今早內宮議論,很有些可憐這小姑娘。思忖片刻,她有意開解道:“才人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