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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或許不懂這皇家體統的重要,往日行事散漫一些,陛下與本宮都不打算再追究了。你雖出身不高,宮裡勢必有人置喙,但外人風言風語並不重要,妹妹不必往心裡去。本宮之所以命宋尚儀親自教導你,便是要你明白,隻要你循規蹈矩、不出差錯,時日久了,即使是昔日看不起你的人,也要對你生出敬重三分。到那時候,日子就會好過起來了,懂嗎?”

謝小盈一頭霧水地望著皇後。她日子不是一直過得挺好嗎?要不是昨晚突然被皇帝揭穿,她日子還能過得更好嘞!

這些古人都覺得她出身商賈,多半自卑自憐。可她手握重金,怎麼可能真覺得自己比不上後宮這些女人?

但謝小盈並不打算和皇後深聊這個事情,眨眨眼,她拜下`身,裝作乖巧:“妾懂了,多謝殿下教誨。”

顧言薇看著謝小盈明顯懵懂的眼神,無奈搖搖頭,命她下去了。

唉,少女天真,在內宮中真不知是福是禍。顧言薇左思右想,趁機叮囑宋媛,“謝氏雖笨拙,但有她的純善之處。你雖教導她宮規,但切莫太苛刻,能在陛下那裡交代過去便是。謝氏有功,陛下本也不會太為難她。若教得死板了,反倒沒趣味。”

因尚儀局還掌彤史,聽皇後這話,宋媛難免以為皇後還有提攜謝才人承寵的意思。

畢竟而今得寵的幾位嬪禦,修儀林氏、美人金氏、寶林陳氏,都不是世家出身。

謝才人雖出身低賤,但歪打正著,興許正入陛下的眼。

宋媛自以為明白了皇後的暗示,微微一笑,垂首道:“奴遵旨,定不辱殿下使命。”

第8章 一貫銅錢 宗朔先是愣了幾秒,隨即不可……

崇明殿內,諸臣議完了河南郡的貪腐大案,個個跪安叩拜,退了出去。

宗朔雖早有預料,但也沒想到,一郡貪腐,竟上下牽涉若乾世家大族。上至中書令楊守,下至無職官的長公主駙馬,居然個個有關聯。一個擺明了的重案,為保世家體麵,最後竟隻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諸臣告退,宗朔一個人坐在案前生悶氣。窗外日光明爍,也照不亮大殿內的陰翳。

他正盯著窗子發呆,見一個內宦的影子在窗紙上左左右右的晃現,不知鬨什麼鬼。他一股邪氣滋生,沉著臉嗬斥常路:“你管教的好人,在禦前怎麼做事的!!”

常路跟頭骨碌地跪在地上告罪,但也知道皇帝這是沒人撒氣,隻能拿他做筏子。常路大氣不敢喘,任由皇帝接連罵了他幾句。

過了好半天,宗朔才道:“傳那狗奴進來,朕倒看看,他長了幾個膽子。”

常路趕緊給旁人使眼色,一個小內宦躬身出去,片刻後,傳進來了一個另一個麵孔發白,畏畏縮縮的內宦,趴在殿內磚上,叩頭道:“奴驚擾陛下,罪該萬死。”

宗朔冷哼:“憑你還驚擾不了朕。說,在門口鬼鬼祟祟乾什麼?”

“回稟陛下,奴找常少監回話。”

“那就在這裡回。”

“……奴……奴奉聖旨從謝才人處回來,剛剛送謝才人去拜見完皇後。皇後已命尚儀局宋尚儀教導才人宮規,奴特來回稟。”

宗朔想起來,這還是他早上從皇後宮裡打發過去的人。難怪看著麵生,也不知道禦前的規矩。既是凰安宮的人,宗朔一時也不打算罰了。他冷漠開口:“自己滾回凰安宮,找皇後領罰,彆在朕跟前礙眼。”

那內宦連磕了幾個頭,趕緊爬了出去。

常路還在底下跪著,偷偷打量宗朔神色。

可真是托了皇後殿下的福,宗朔這會眉心的鬱氣總算抒發了幾分。半晌,宗朔目光落到常路身上,常路趕緊低眉斂首,不敢吭氣。

“你不是也去清雲館了?”

“是。”常路猶豫了一下,坦誠道:“謝才人見是奴過去,還要賞奴一根金條……奴惶恐,沒敢要。”

宗朔微愣,“賞你什麼?”

“……一根金條。”

宗朔自己都沒察覺,他一下子舒眉展目地笑開了,“謔,這謝才人,好大的手筆。謝家的家底再厚,也經不起她這樣打賞吧?”

塞這麼重的金給常路,想必是昨日嚇壞了,以為買通常路就能保命。這謝小盈,真是慫精怪的。

常路見宗朔笑了,立刻就鬆口氣,他侍奉宗朔多年,已有幾分了解宗朔脾性。昨日皇帝與謝才人的對話,本就透出些意味來,今日竟又主動問起,多半是對謝才人有些興趣。常路抬起頭,討好地笑笑,故意把今天早晨見謝小盈的細節逐一說了,“回稟陛下,奴今日一早拜見謝才人,才人很是悻悻然,像被嚇慌了神。她待奴十分殷勤。還特地請托奴關照。因金條貴重,奴辭拒後就趕緊回禦前了。”

宗朔玩味地看著常路,“怎麼?少拿了一根金條,覺得可惜了?”

常路一下慌了,重新叩首:“奴不敢,奴絕無此意。”

宗朔哼笑一聲,心情確實是好轉了。他想到謝小盈的年紀,昨夜一番驚嚇,可彆再嚇出個好歹,還是得哄一哄。

他想賞賜謝氏點什麼,但念及謝氏家底,又覺得內庫裡的東西賞出去,多少有點不夠亮眼。宗朔靜坐遐思半晌,想起成元二年波斯使者進京,獻過一些螺子黛。在無數貢品中,這小玩意本不起眼,宗朔不甚在意。但皇後聽聞後居然特地找他討要過,內宮嬪禦有不少人也惦記喜歡,巴巴兒來討過賞。宗朔這才有印象。

想著謝小盈是江南人,謝家生意也還沒做到波斯那麼遠,興許沒見過這稀罕。

片刻,他終於擺擺手,“去,朕庫裡有波斯人進的螺子黛應該還有剩的,你挑兩盒,替朕賞給謝才人。這差事你親自去,謝才人屆時若高興再賞你金條,你就隻管收了,也不必來回稟朕了。”

常路隻覺劫後餘生,當即喜笑顏開,宗朔這是特地尋個由頭,幫他去討賞呢。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奴叩謝陛下。”

禦前的事情繁冗複雜,常路為了討這個賞,忙過傍午,晚飯都不敢吃,好不容易逮個空子,親自攜上那兩盒精致的螺子黛,匆匆往清雲館去。這一路上,常路免不得惱恨這清雲館偏遠,害他腳程倉促,生怕耽擱回到禦前。

而清雲館內,謝小盈因接連幾日都不用去見皇後,正是輕鬆雀躍,擺了滿席佳肴,邊吃邊與宮人笑談,好不快活。

值守的蘭星遠遠瞧見常路,又是一陣緊張,趕緊折回內閣稟報。

謝小盈沒想到常路還會來,心裡也有點惴惴。她衝蓮月道:“早晨常路不肯收那金條,想必是太貴重了,你去內室取一貫錢來吧,往後還是得徐徐圖之。”

蓮月稱是去了。

片刻,常路堆著滿麵的笑踏入清雲館,謝小盈好整以暇地受了他一拜,也殷切地問:“不知又有什麼事,要勞煩常少監?”

常路態度簡直一次比一次好,他命人揭開托盤上的紅布,展示出兩個小盒,“回稟才人,陛下有賞。”

“陛下?”謝小盈愣愣地站起身,與蓮月對視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陛下賞我嗎?”

“是,才人還不快看看?”

隨侍常路的內宦端著托盤上前,謝小盈拿起那兩個加起來都沒有巴掌大的小盒子打開看看,裡麵是黑漆漆一坨,不知什麼東西,她低頭聞了聞,有很淡的香。她茫然地問:“請少監恕我粗鄙,這東西是……”

“波斯進貢的螺子黛,陛下特意為才人選的。”常路笑眯眯的,內心期待的卻是接下來的賞賜。為了多得點謝小盈的好處,常路不惜添油加醋道,“這螺子黛可是稀罕物,當年波斯人進貢的時候,那可是不少後宮嬪禦爭搶之物,全看陛下青睞,才得賞賜。而如今,陛下一賞就賞了才人兩盒!”

哦!!謝小盈終於恍然大悟,高級眉粉!!!

她示意荷光去收下賞賜,自己發自肺腑地笑起來,“原是我沒見識了,多謝少監講解。蓮月……”

常路已經知道這個蓮月算是清雲館裡領頭的宮娥,謝才人喚她,那勢必就是要發賞了。常路禁不住精神振作,難掩期待地望向了蓮月。

蓮月果不其然笑%e5%90%9f%e5%90%9f地從寢閣裡出來,“辛苦少監這一趟,我們才人的一點意思,還請少監這次切莫推辭,務必收下。”

說著,沉甸甸的一坨東西就被塞進了常路手裡。

常路滿懷期許地低頭一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銅錢?

怎麼隻有一貫銅錢?

他臉色僵硬,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了謝小盈一眼。謝小盈很真誠道:“妾知道少監侍奉禦前,潔身自好,想必看不起這些阿堵物。隻是妾的一點意思,說來不算昂貴,想來不會給少監添麻煩。”

常路笑不出來。

他乃是內侍省少監,禦前最得力、最受信任、跟在皇帝身邊最久的內宦。

區區一貫銅錢!能給他帶來什麼麻煩!!!

謝小盈看他表情古怪,自己也有點慌了,一根金條常路不肯收,連一貫銅錢都不要嗎?她遲疑地與蓮月對視,兩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還能再怎麼勸了。

過了好半晌,那常路終於抱著那一貫銅錢,帶著虛假的笑容說:“多謝才人費心了,那才人沒彆的吩咐,奴就告退了。”

謝小盈拍拍%e8%83%b8口,還好還好,收下了。她命蓮月親自去送常路,自己鬆一口氣,招呼眾人道:“來來,剛剛你們說到哪兒了?成元三年,楊昭儀有孕,然後嘞?”

……

是夜。

宗朔奏章看到一半,餘光便掃見門外人影憧憧,他正想罵,卻見常路低著頭悄悄從側殿溜了進來。默不作聲地找個角落侍立住,再沒有動靜。宗朔想起來,常路應當是去給謝才人送賞了。

他看了眼麵前小山堆似的奏章,有些乏累,遂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順勢召常路近前,“怎麼樣?拿了謝才人好處了?”

常路露出一個比苦瓜還苦的笑臉,站在殿下,“回稟陛下,這一次,謝才人隻賞了一貫錢。”

宗朔先是愣了幾秒,隨即不可控製地發出大笑。

他深居宮中多年,豈能不知這裡關竅!常路不敢收金條,謝才人想必也是不敢賞了。

常路看皇帝笑得這麼暢快,本還有些沮喪,倒也消散了,他守在下麵,撓撓頭,討好地說:“奴雖失了一根金條,但能逗得陛下開懷,那比奴得了一根金條還高興。”

宗朔一邊笑一邊搖搖手指,很殘忍道:“常路啊常路,逗朕高興,不是你的功勞,乃是謝才人的功勞。”

掃了眼麵前奏章,片刻,他指使常路,“傳謝才人來伺候。”

第9章 尚未開竅(修) 我謝小盈,就做你們永……

冬日寒風呼嘯,延京上空明明是刺目的晴光,卻因這無形而凜冽的北風,吹得人徹骨之寒。

尚儀局內,幾個女官圍簇在炭盆旁,一邊用熱氣噓著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