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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4486 字 4個月前

色的校服,個頭高挑,紮著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女孩很有氣質,走路時後背挺直,脖頸也是向上,微微有點習慣性仰著下巴,很像是常年練舞蹈的人。

女孩嘴裡還在問姚媽,“三叔還沒回來?”

目光觸及周彌,頓了頓,蹙眉,話音一轉:“姚媽,這誰啊?你親戚?”

姚媽跟在女孩身後走了進來,神色尷尬地摸了摸衣袖,“是……是你三叔的朋友。”

女孩聲音清脆,走廊裡都似有回音:“三叔叫她來的?還是她自己來的?”

明明周彌就在跟前,她所有問題卻都是向著姚媽的,好似周彌這人是個物件,亦或是縷空氣,壓根就不存在。

姚媽說:“當然是你三叔叫她來的……”

“這裡是什麼地方?三叔從沒讓外人來過。姚媽,是她跟你說的三叔讓她來的?不是她誆了你?”

姚媽囁嚅,“你三叔吩咐過的,我……”

女孩漫不經心地掃了周彌一眼,又去問姚媽,“既然三叔都不在,她還待著做什麼?”

周彌再好脾氣,也忍不下這一再的冒犯。

她伸手,取下了掛在衣帽架上的自己的托特包,剛準備換鞋,聽見門外響起一道沉冷的聲音――

“談明朗,你要是學不會好好說話,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外頭,談宴西拾級而上,白衣黑褲的一身正裝,西裝外套挽在手臂間。

門廊那清薄的澄黃色燈光落在他臉上,沒添半分暖色。

他挑眼盯著女孩,神色是周彌前所未見的冷厲。

24(胡話)

小姑娘叫談明朗, 談宴西大哥談騫北的女兒。

談宴西很得小輩喜歡,蓋因他這個性格,放在那一類的古代小說裡, 就是典型的所謂閒散王爺。

小孩缺零花錢,問他要,他出手慷慨。

偷摸出去跟同學約會,怕家裡查崗, 借他的名頭, 他幫忙打掩護。

煩了家裡父母吵架,想找個地方清淨清淨, 他這地方就是他們的秘密基地――他不常來,又有姚媽照料起居飲食, 再完美不過了。

因此,談明朗, 祝思南的弟弟祝錚,包括談宴西堂姐家的兩個小孩兒,都偶爾會過來借宿,微信上跟他打聲招呼即可。

當然, 他們也有默契, 絕不會把外人帶過來招談宴西的忌諱。

也因此, 談明朗看見周彌一個陌生人,反應這麼大。

他們小輩的對談宴西有一種奇特的占有欲。

談明朗哪裡見過談宴西這副表情, 當下又發怵又覺委屈,“三叔,我是看來了不認識的人才多問兩句的, 你這個地方又不像彆處……”

“你既然知道這是我的地方,還敢在這兒對我請來的貴客出言不遜?”

談明朗愣了下, 再看一眼周彌,更委屈了,“那誰知道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女人都想跟三叔扯上關係,我怕萬一……”

“談明朗。”談宴西出聲打斷她,警告的口%e5%90%bb和神色。

談明朗撇撇嘴,不說話了。

談宴西當下掏出手機,當著談明朗的麵,給大嫂打了個電話,聲氣平和地告知對麵,小姑娘在他這兒,他現在叫司機把人送回去。

談明朗一萬個不樂意,但到底沒說出反抗的話。

――談宴西平日萬事不縈懷的隨和做派,他們都習慣了,一旦他發起火來,就格外叫人膽戰心驚。

一會兒,司機就把車開過來了,停在大門外,打起雙閃。這一片不許鳴笛。

談宴西不送,也不準姚媽送,手指點一點大門,叫談明朗自己出去。

談明朗眼眶都紅了,轉身飛快往外走,背影大寫的氣憤兼委屈。

而談宴西還不忘冷淡地叮囑一句:“上車就回家去,彆往其他地方跑,我會給你家裡打電話查崗。”

談明朗“哐”一下摔上鐵門。

周彌一直站在門廳裡,原是大為光火,談宴西這麼一通下來,她沒什麼話可說了。無所謂出了一口氣,心情反而更複雜,總之離高興還差得遠。

談宴西遞了外套給姚媽,走進門廳,好似方才一切沒發生過的溫和口%e5%90%bb,問周彌:“等很久了?”

周彌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地軸了一下,低聲說:“……其實沒必要。我原本差不多也準備走了。”

談宴西立時低頭去看她,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她話裡委婉曲折的委屈,他笑了聲,把她手裡的包取下來,再給她掛回到衣帽架上去。

不顧姚媽還在場,攬著她肩膀,半抱著將她往裡麵推,一麵笑說:“我剛到,你就要走,針對誰呢?”

畢竟姚媽的生日,周彌和談宴西沒有交流就達成了默契,誰也不提方才的事。

一會兒,秋爽齋的菜送到了。

談宴西局上多半在喝酒,沒吃幾口菜。但他毫無胃口,隻跟著喝了小半碗的瑤柱雞絲粥。

吃完飯,再切蛋糕,一直陪聊到十一點,姚媽儘興了,談宴西才領著周彌上樓去。

一進門,談宴西將領帶一扯,徑直往床上一倒。

整個人好似精疲力儘。

周彌走過去,在床沿上坐下,轉頭去看他。好像姚媽說的,他是不是有兩個腦袋,怎麼記得住那麼多的事,還能事事都辦得周到妥帖。

她承認自己有時候過分好哄,比如現在,已經完全提不起生氣的心思了。

然而,談宴西仿佛誤解了她的沉默,伸手,將她手腕一捉,笑了聲:“今天還準備回去?”

周彌搖搖頭。

“真想走,那也得等我把你哄好了。”

周彌嘴角上揚,“你準備怎麼哄我?”

談宴西手掌一撐,坐了起來,手臂將她的腰一摟,低頭笑問:“不用說的行不行?”他身上有一陣酒氣,呼吸也似比平日更多兩分熱度。

周彌手掌去輕輕推他的臉。

他將她手腕一捉,卻是頭一低,埋在她頸間,一霎沉默下去,好久都沒出聲。

周彌輕聲喊:“談宴西?”

談宴西終於開口,澀然的語氣:“彌彌,你當談明朗是給你難堪嗎?她是給我難堪。她才十三歲。大人什麼態度,她潛意識的有樣學樣。”

周彌心中轟然。

是不是第一回,談宴西對她提及那些所有人都諱莫如深的,事關他家庭出身的事。

“我以為……她是喜歡你,所以維護你。”

周彌聽見他笑了一聲。

“彌彌,你養過狗嗎?“

周彌搖頭。

“叫它往東,它不能往西。它表現好,你賞他肉骨頭吃。旁人看了都說,這狗可真是命好。”他聲音裡淬了冰雪的一種冷意和嘲諷。

到這兒,他也就不再往下說了,隻長久沉默。

周彌竟覺得害怕。

這話不可能不會意有所指。她一向聰明,這比喻再粗淺含糊,她也能猜出大抵是什麼意思。

她想不出應該說些什麼。

唯一的反應是側過身去,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腰。他薄薄的襯衫之下,體溫比平日高得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

她手指去勾他襯衫的扣子,低聲說:“現在,換我哄你好不好?”

片刻,談宴西才笑了笑,“怎麼哄?”

“不用說的行不行?”原話還給他。

談宴西實在太累,跟她做完就睡了過去。

周彌在黑暗裡睜著眼睛,意識清醒,借朦朧月光去看身旁這個人。

她後知後覺地想,原來,第二回見麵,覺得他玉像金身的背後,是錦繡燒作灰的空虛與冷寂,那直覺沒有出錯。^o^思^o^兔^o^網^o^

她突然寧願他永遠放浪,永遠倨傲,永遠漫不經心。

翌日清晨,周彌被鬨鐘精準地叫醒,失眠到半夜的緣故,下地時頭重腳輕。

她去洗漱,往鏡子裡看一眼,撲三斤遮瑕膏也擋不住的黑眼圈。

洗漱完畢,換好衣服,走出衣帽間時,談宴西已經醒了。

他什麼也沒做地先燃了一支煙,神情很是清爽,半點沒昨晚的頹然。

周彌這一刻冒出個荒唐又好笑的想法:她不是被他給采陰補陽了。

談宴西銜著煙,往她臉上看一眼,“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沒睡好?”

“還說呢。我差點請假。”

“也沒怎麼折騰你啊。”談宴西笑說,三分不正經。

“……是我自己失眠。”

“那就請假。”“你發我工資?”

“把你公司買下來都行。”

“……”

周彌不理他了,站在床邊上,低頭整理上衣的衣領。

談宴西掃她一眼,從脖頸到後背再到腰%e8%87%80,他坐起身,伸手猛地將她腰肢一攬,她不受控地後退一步,一下坐在了床沿上。

談宴西湊過來,拿煙的手拿遠些,另一手沿著她腰間線條往上蜿蜒,“請假吧。正好我今天也沒事,帶你出去玩。”

“去哪裡?”

談宴西悶聲一笑,“你的第一反應是這?周小姐,你被我帶壞了。”

“……你再說我就反悔了。”

“好好好。你說,你想去哪兒?你們年輕人喜歡玩些什麼?”

“你也不老啊。”周彌想起來,第一回見,他就這麼說她,“你們年輕人”。

“我也不年輕了。”談宴西語氣淡淡的。

周彌驀地回頭,因為疑心這話意裡有滄桑感。但他的表情如常。

談宴西摟著她,再問:“想去哪兒?”

周彌思索片刻,枯竭的想象力隻得出一個答案:“看電影?”

果真談宴西報以嫌棄的目光。

周彌笑了,“那你喜歡玩什麼,我陪你呀。”

“我麼……”他目光垂落,看著她,眼裡有笑,意味深長。

於是,周彌穿戴整齊的一身,又給剝了去。

空調打開了,嘶嘶的涼氣。

紗簾過濾外頭白得眼眶發疼的日光,她和越升越高的太陽一起,奔赴一個潮濕的、熱烈的夏天。

結束就快到中午了。

周彌進入所謂賢者時間,理智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