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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4484 字 4個月前

很顯身材,棕色的大波浪卷,烘托出如霧如煙的眉眼,一股子很內斂的嫵%e5%aa%9a。

她挺好奇地打量著周彌,笑說:“你是做哪行的啊?”

“普通上班族。”周彌也笑一笑。

“不能啊。”露露來了興趣,“你這長相,該去出道啊。叫談公子喂點資源,拍兩部戲就能紅。”

——聽她這話,很像是談宴西以前就乾過這樣的事。

也不需要周彌多回應什麼,露露繼續追問,“你上班具體是做什麼工作啊?公司前台?”

“翻譯。”

“英語的?”

“法語。”

“那你經常出國嗎?”

“……偶爾吧。”

“那下回叫你帶東西行不行?我們加個微信吧。”

周彌猶豫。

而露露看出來了,笑說:“是不是我嚇著你了?我沒惡意啊。”

周彌其實不願意跟談宴西的交際圈扯上關係,但露露意外的很真誠可愛,叫她找不出理由拒絕。

兩人交換了微信,而露露好像因此覺得跟她關係更近了,笑說:“以後無聊可以喊我出去逛街。”

“嗯。”周彌笑著,口頭上這麼答應下來。

兩人點了飲料,露露又絮絮叨叨聊了些沒什麼營養的話題。周彌感覺她跟宋滿有點兒像,嘰嘰喳喳吵吵鬨鬨的,但不會惹人討厭。

得知她今年才19歲,周彌對她的心態就更寬容了。

一會兒,談宴西跟侯景曜從外頭進來了。

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總歸談宴西神色不豫。

談宴西在吧台喝了些酒,神情更是漠然。

忽地放了酒杯,起身對周彌說:“打牌去吧。”

周彌被他牽著過去。

到了牌局中,談宴西驟然換上另外一種情態,白璧買歌笑,一醉輕王侯,活脫脫的紈絝子弟樣。

與其說是打牌,莫若說是賭-博。

談宴西叫她替他摸牌,贏了高興,輸了他更高興。

人人都得看談三公子的麵子,場子一下就熱起來。

滿場都是笑聲,無數個“露露”倚著男人嬌笑,喂酒送食,撒嬌之間,就討得一隻愛馬仕。

周彌在這裡頭格格不入,幾度想跟談宴西提出要走,又被這幾分狂癲的熱鬨氣氛壓得沒了聲息。

她沒見過今日這樣輕狂的談宴西,以至於覺得此刻摟著她的人是虛假的。她偶爾轉頭去看,他分明笑意正盛,但眼裡沒半分溫度,如餘燼冷寂。

那小舞台上,女歌手還在唱歌。

周彌遠遠地去望,沒有一個人在聽。

可她還在唱。

這樣玩了快兩個多小時,談宴西起身去洗手間。

周彌也跟著過去。

她等在走廊裡,等談宴西出來,她攔住他,“我覺得你應該走了。”

談宴西笑說:“贏夠了?”

周彌聲音很冷靜:“輸贏對你沒區彆,都是流水淌過手。可是今天是你生日……我想你開心點。”

談宴西一頓,低頭看她,她覺得他目光都晦暗幾分,很有審視的意思。

頭頂也是暖光,可照得他卻如出世一樣清冷。

半晌,談宴西一句話沒說,但徑直挽了她的手。。

他們穿過走廊,留下`身後滿場笑鬨。分明是今日壽星,離開的時候,沒一人覺察到。

談宴西的車停在車庫裡,司機一直在車裡候著。

上了車,談宴西身上隻穿著襯衫,鬆解了兩粒扣子,挽上衣袖,拿瓶純淨水,擰開喝去大半。

再去拿煙,點燃,開了車窗,抽了一口,轉頭去看周彌,“我以為你玩得很開心。”笑意因微醺而幾分沉沉。

周彌說:“我覺得這種場合……很空虛。”

談宴西笑笑,不置可否,“人生不就是用一些空虛去對抗另一些空虛。”

車開出去,談宴西問她:“該去哪兒?”

問的是“該”,而非“想”。

周彌沒什麼想法,她住的地方程一念在,把談宴西帶去不適合。

片刻,談宴西已經做了決定:“去我那兒吧。”

頓了頓,又說:“我那兒,阿姨二十四小時可以開火,八大菜係算不上精通,但都會那麼兩道。”

周彌莞爾。

談宴西身體朝著她倚過來,把呼吸都噴在她額尖,聲音沉沉地笑問:“這回信了?”

10(花什麼時候會開...)

談宴西的車載她往市中心去,舊年代的使館區,如今多數建築是保護性文物,隻租不售。

一棟三層的小洋樓,青磚紅窗,院子拿磚砌嵌黑色洋鐵欄杆的圍牆圍起來,裡麵栽了好高一棵老梨花樹,稀疏的白色花苞,不日就要開了。

進了院子,沿著簷廊下的大門走進去,看見倒l型的一側小樓有半圓形的窗台,像是年代戲裡的某某公館,老式的拚框窗戶,油漆是一種做舊的磚紅色。

進了大門,是一條走廊,走廊右側是上樓的樓梯,左側一個門廳,連接著客廳。順走廊往前走,則是一道緊閉的門,右拐至樓梯下方,又有一個圓形的門洞,猜想是廚房之類。

應當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走廊儘頭的那扇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老婦人,個頭很小,身形微豐,鵝蛋形臉,頭發一絲不苟地梳成了一個圓髻。

她滿臉驚喜,“怎麼來之前也不說一聲?從哪兒來的?你媽那兒?”

談宴西說:“朋友那兒來的——您幫忙找雙乾淨拖鞋。”

老婦人打量著周彌,笑著頷一頷首,朝他倆走過來,打開門廳裡齊天花板高的鞋櫃,從裡麵拿出雙拿無紡布袋子裝著的一次性棉拖鞋,遞給周彌。

周彌微笑說聲謝謝,換了拖鞋,脫了身上大衣,老婦人很自然地接過去,掛在角落的衣帽架上,隨即轉身,走回到走廊深處去了。

周彌跟著談宴西進了客廳,談宴西叫她小坐,自己去浴室洗把臉。

周彌坐在深棕色的牛皮沙發上,目光巡視一圈打量這屋子。

裡麵不似建築外觀那樣古香古色,除保留原本的房屋格局之外,其餘都做了現代化改造。輕複古的風格,現代家具和老古董混搭,最顯眼的就是客廳裡的一台老式座鐘。

看一眼時間,是準時的,還在規律運作。

一會兒,老婦人端著茶盤過來,將茶杯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笑問:“該怎麼稱呼?”

“我姓周,叫周彌。”周彌微笑說,“我怎麼稱呼您?”

“宴西打小叫我姚媽,周小姐你要不嫌棄,也這麼稱呼我吧。”

周彌笑著點點頭。

姚媽朝談宴西去的地方努努嘴,“他晚上可有吃了什麼東西?”

“我們都還沒吃。”

這麼一說,姚媽反倒高興,好似有了用武之地一般,“周小姐有什麼忌口的?”

“都可以。我不挑食。”

姚媽說著就往廚房去了,一麵高興念叨,“還好今兒去買了新鮮的牛肉……”

片刻,談宴西從浴室出來了,臉上沾著水珠,額前頭發讓水浸得塌落幾縷,眉目洗淨,一掃靡靡,薄寒月光一樣的清絕。

周彌自詡不是視覺動物,又每每被他的皮囊所惑。

談宴西走過來,在周彌身旁坐下,端起一隻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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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彌急忙:“這是我喝過的。”

談宴西笑著,也不換一杯,就將手裡的杯子送到了嘴邊。

周彌不動聲色地彆過了目光,誠然覺得這行為豈止輕浮,簡直是故意,可也不讓人討厭。

客廳裡懸掛主燈,暖白色的燈光,一旁的落地燈是暖黃色,實木地板則是一種烤焦的板栗色,一切都有種融融的暖意。

周彌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側著身去看談宴西,“這是你常住的地方麼?”

談宴西說:“你覺得不像?”

“有一點。來之前以為你住高樓大廈。”

“這兒清淨。一個人的時候我會過來。”

一個人。周彌琢磨了一下這個措辭,“……那你為什麼帶我來。”

“要是撇下你,你還得自己找地方去吃晚飯,我過意不去。”

周彌淡淡地笑了一下。

論四兩撥千斤,模糊重點,她可真不是談宴西的對手。

她轉過目光看了一會兒那台座鐘,問:“樓上兩層都是做什麼的?”

“臥室,客房。”談宴西朝著那圓形陽台的位置揚了揚下巴,“那是書房。”

“可以參觀麼?”

書房很寬敞,一色的實木家具,深胡桃色,顯得空間很是沉靜。

寬敞的書桌上放了三兩本書,一台筆記本電腦,靠窗的地方,則放了部黑色的三角鋼琴。

周彌背靠著書桌邊緣,“你會彈鋼琴?”

“小時候學過幾年。放這兒也不占地方,懶得搬了。”

“你小時候是住在這兒?”

談宴西笑著來看她,“對我這麼好奇?”

“不行嗎?”周彌也去看他,哪怕迎著他的目光,神情沒有半分動搖。

“有什麼不行的。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寬容而叫人無處招架的一種語氣。

周彌就轉過身去,無意識地翻他放在案頭的書,也沒看,書頁自手指間一頁頁飛速地劃過去,出於一種莫名的本能,聲音低了兩分,問:“彆的人來過這裡嗎?”

“沒有。”

可能談宴西地回答得太快,周彌無端覺得這不是真的,就笑了笑。

而談宴西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你看,我說了你又不信。可我有什麼好騙你的呢,嗯?”

“我信啊。”她替自己辯駁一下。

“這秒鐘才信的?”談宴西拆穿她。

周彌就笑起來。

退人千裡的冷豔感減退,另外一種很難形容的生動感取而代之。

談宴西看著她,一霎默不作聲了。

挺樂意看她笑。有種冰消雪融的清喜之感,才叫人意識到她也不過二十來歲。依她的性格,多半是不會撒嬌的,被他逗笑,四舍五入也就等於是撒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