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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4454 字 4個月前

晚上去看電影,我沒同意。”

宋滿一臉委屈,“我真的已經好很多了,我保證會照顧好自己。”

談宴西想了想說:“正好我們出去吃夜宵,順道把你送去,吃完了再接你回來。親自看著,總不會出問題?”他話是看著周彌說的。

宋滿說:“可是我都跟他說取消了。”

“取消了就再約。”

宋滿笑嘻嘻說:“您可真是行動派。”立馬掏出手機,回臥室打電話去了。

周彌壓根沒插得上話,轉念想想,算了,沒必要大過年的掃她的興。

一會兒,宋滿就從臥室出來了。

衣服也換了,是周彌給她買的那身。

談宴西看一眼,“新衣不錯。”

宋滿笑說:“我姐姐挑的。她眼光好著呢。”

談宴西也笑,看著周彌,“可不是。”

車上宋滿倒是安靜,坐在後排抱著手機一直在聊微信,對象毋庸置疑一定是白朗熙。

車開到影城,周彌把宋滿送到了白朗熙手裡才放心,不忘叮囑他看著她點兒,彆跟人碰撞,彆著急,寧可走路慢些。

白朗熙說:“姐姐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她的。”

周彌笑了。也隻有赤誠少年,才不會諱言這樣直白的話。

回到車上,周彌問談宴西,“想吃什麼?”

談宴西頭靠著椅背,實在疲憊不過的樣子。她好像也是第一回見他這樣,仿佛絲毫不願動彈的頹唐感。

她安靜地不出聲。

許久,談宴西說:“還是去你那兒吧。”

周彌頓了一下,無由緊張,“我廚藝很差,宋滿都嫌棄。”其實有點把話裡引人遐想的部分往回拽的意思。

談宴西轉過頭看她,煞有介事,“去我那兒也行。阿姨二十四小時可以開火,八大菜係樣樣精通。”

周彌微微偏了一下頭,“我確實沒有什麼幽默感,但還不至於聽不出來你這句是玩笑。”

談宴西頃刻間眉頭鬆解,那股頹唐感也似一掃而淨。

他頓了頓,轉身伸臂拿了後座上的大衣過來,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紅包,遞給周彌。

周彌愣一下,很遲疑地去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談宴西笑看著她,“誰說你不是。”

09(清醒的人故意去做壞事...)

周彌悄悄拿手指捏一捏紅包的厚度,估摸隻有三兩張才心安理得地收下。

車窗開一線,透進夜裡的風,近立春的氣候,不如前一陣那樣凜冽,外頭張燈結彩,沾染了那些燈火,又因車裡空調開得高,這風都帶了絲縷的暖意。

周彌抬手,捋一把吹亂的發絲到耳後,輕笑說:“謝謝。”

三年沒曾收過紅包了。

談宴西看她一眼,笑了笑,仿佛覺得她未免也太好哄。

半小時,他們再回到周彌的住處。

地方小,沙發上又堆了些替程一念收的還沒拆封的快遞盒,客廳裡有無處下腳之感。

周彌讓談宴西不介意就坐餐桌旁邊,她們因為客廳的紅木沙發冬天坐著太涼,電視也常年不看,平常的活動基本圍繞餐廳展開。當然所謂活動,也不過是開著ipad,吃外賣追劇。

周彌挽衣袖,欲往廚房去,問談宴西想吃一點什麼,麵條或者餃子家裡都有。

談宴西說:“不吃了,沒胃口。你陪我坐會兒吧。”

周彌頓了頓,還是轉身去廚房,燒上一壺熱水,拿出久未用的一套茶具。跟她的杯子是一套的,也是凍綠色的琉璃質地,錘目紋,邊緣描淺淺的一道金邊。她沒泡過熱茶,夏天拿來裝冰鎮檸檬水的,顏色非常好看。

丟了一小撮龍井茶葉,衝入沸水,放在黑色的茶盤上端出來,往小茶杯裡倒了茶,又去翻餐邊櫃。

有買回來沒吃完的草莓牛軋糖,抓了一把,拿白色琉璃的小盤子裝盛,放到談宴西麵前。

談宴西不由笑了,“你再抓點瓜子花生就齊活了——就是家裡太有過年氣,才到你這兒來躲一躲。”

周彌笑了笑,拉開椅子在對麵坐下,也給自己倒杯熱茶,輕輕抿一口,說:“過年熱鬨還不好麼?”

“你要在我這處境裡,寧願清淨一點。”

周彌就沒說什麼了,想到那句話,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談宴西看她在沉默裡隻顧喝茶,自己點了支煙,抽了一口,抬眼瞧見外頭有個陽台,就說,“我出去抽吧。”

周彌也就站起身,替他打開了陽台門。

談宴西走到欄杆邊上,側了半邊身體,手臂撐著欄杆,朝她招一招手。

她到他身旁站著,背靠著欄杆。

又是一陣沉默。

談宴西忽地微微傾身,低頭來看她,笑說:“這麼不樂意跟我說話?”

周彌搖頭,“隻是不知道說什麼。”

“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我願說,你就願意聽麼?”

“為什麼不願意呢?”

周彌抬眼,看見他眼裡熱意,他一旦笑起來,便會叫人覺得是個用情至深的人。

其實直到此刻,她依然不確定談宴西究竟有幾分真,或者壓根隻是圖一時的新鮮。

但那有什麼區彆。

周彌笑笑,沒有回答他的話。

——為什麼不願意呢?

——因為,我知道你對我其實不好奇。

上回的竇宇珩,這回的崔佳航,談宴西一句沒問過,他們是誰。

或許那是他的行事原則,不乾涉“女伴”私事。

但怎麼能撇開好奇心,乃至占有欲,單單談論所謂“真心”。

那必然一定是沒有的。她很清楚。

剖析這些沒意義,飛蛾撲火的人不傻。

較真的人才傻。

周彌片刻晃神,抬頭看見淡白色的月亮,淺得像指尖輕輕一蹭就能蹭沒。

她緩慢地呼出一口氣,看見寒冷空氣裡浮一小團白霧,說:“真冷。”

話音剛落,談宴西一手拿遠了煙,另一隻手臂伸過來,將她肩膀一攬,往自己跟前一合。

周彌頓時呼吸滯了一下,片刻才緩慢地鬆出一口氣,鼻腔裡嗅到不止煙味,還有他身上的清寒氣息。

臉頰貼著大衣裡麵的襯衫,感覺衣料下皮膚的微微熱度。

一霎間有顫栗感,像清醒的人,故意去做壞事,她記得當時在顧斐斐的慫恿下,抽第一口煙時就是同樣心情。

談宴西低下頭來,嘴唇輕碰著她的耳廓,“不該抱你。不然恐怕你覺得我這是條件反射。”一聽見女孩子說冷就抱上去。

周彌也笑,覺得那笑意像是浮在半空中,“那你是嗎?”

“你覺得呢?”

“我就當不是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說真不是,你信嗎?”

“你想讓我信嗎?”周彌笑得反常的鬆快,“你讓我信,我就信你。”

“不跟你說繞口令。”談宴西笑一聲,呼吸拂起的氣流落入她的耳朵裡,聲音也近,近到覺得有纏-綿的意味。

周彌也不再出聲。

決心做個且顧當下的糊塗人。

她本就不覺得冷,此刻更暖和起來,像喝醉,輕飄飄的心情。覺得自己可鄙,心裡痛罵嘲笑自己的時候反而有快意。

人生哪得幾個這樣的夜晚。

有什麼大不了的。彆較真啊。

-

這個春節,就這麼過去。

周彌跟談宴西沒再見麵,因為他實在沒能抽出時間。料想他們那樣的高門大戶,年關時多少人情往來。他想討個清淨,倒也不純是何不食肉糜的做派。

一晃間,到了三月,周彌記得在駕照上看來的日子,該到談宴西的生日了。

果真,他生日前一天打來電話聯係,問她晚上下班有沒有時間,跟他去吃頓飯。

晚上七點鐘,談宴西的車來接她。

北城三月天,成日刮大風,尚且春寒料峭,她穿白色薄款打底針織衫,淺咖色闊腿休閒褲,外麵罩一件深駝色的呢絨大衣。

平日通勤的裝束,未免顯得太素淡,問談宴西自己要不要回去換一身衣服,談宴西笑說:“不用。這樣可以。”

到地方才知道也不是吃飯,私人的cb,在這附近最輝煌的商廈的頂層。

偌大一個場子,吧台後麵齊天花板高的架子,拿酒瓶擺放得滿滿當當,燈帶一照,流光溢彩。

長沙發那兒已坐了好些人,牌局熱火朝天。靠近吧台有個小舞台,一個女歌手在那兒自彈自唱,爵士風格,低迷而沙啞。

談宴西一進來,牌局上的人立即一疊聲打招呼,叫談總的,叫談公子的,叫三哥的都有。

今兒的場子就是為他而辦,他卻有點置身事外的漠然,那笑意也純屬客氣,隨意地應了一聲,便伸手將周彌的肩頭一攬,往吧台那兒去了。

有個男的離了牌局,挽著個小美女過來了,他往談宴西旁邊的高腳椅子上一坐,轉了半圈,往周彌那兒望了一眼,笑問談宴西:“不介紹一下?”

談宴西神色淡淡,“介紹了你往後也打不上交道。”

“還護短。”男人笑一聲,轉而就換了話題,說,“談三,有個事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你要是說上回那事,不用聊了。你有什麼訴求,直接去找我大哥。”

“你這不是為難人,我要能去,我早去了……談三,你給個麵子,前因後果我詳細跟你說說,你哪怕聽完了再打我臉,成不成?”

談宴西有些不耐,卻也沒再一口回絕,轉頭對周彌低聲說:“你先坐會兒,喝什麼直接點。”

他起身,跟男人一起走去外麵的露台。

周彌翻著酒單,男人帶著的那個小美女,挪了兩個位置,坐到她身邊來了。

小美女自來熟,不過一會兒,周彌已經知道了外頭跟談宴西說話的男人叫侯景曜,而她叫露露,一聽就是個假名。

露露長得很漂亮,叫人眼前一亮的那種一眼美女,周彌要是在小紅書上翻到她的自拍,多半會願意點個讚。

露露才是正經來這種聚會該做的打扮,一條黑色針織連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