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我們還賺什麼錢啊?你在市麵上看到的那些賣養殖螢火蟲的,都是假的,全都跟我們一樣,野外捕捉的!”
池中月哦了一聲,“那還挺辛苦。”
“可不。”周哥說,“想要賺錢,咋能不辛苦呢?你看看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來著兒待著,也辛苦。怪就怪我們沒有含著金鑰匙出生咯。”
池中月問:“不犯法嗎?”
周哥笑著說:“就捉點兒蟲子犯什麼法?又不是抓大熊貓。就是這羅家灣的警察有點兒不上道,自發組織著抓我們,唉,不對,也不是抓,就是不讓我們捉蟲子,否則就要想辦法讓我們待局子裡,說什麼螢火蟲要被我們抓完了。小姑娘,你說,這蟲子抓完了就抓完了,影響誰啊?那我不抓蟲子我靠什麼吃飯?我這幫兄弟靠什麼吃飯?蟲子重要還是人重要?對吧。”
池中月笑著說:“是啊,這些警察找不到事兒做,吃飽了撐的。”
這時,老四在路口那邊突然喊了起來,“警車!有警車!”
池中月倏地站了起來,而周哥比她反應還快,跳著往樹林裡跑,“快!快!快跑!”
媽的,說曹操曹操到。
他們騎摩托車來的,打燃火就往樹林裡鑽。
而鐘崢和任清野各自跑到馬路上,鐘崢和老四上了貨車,任清野上了自己的車,池中月迅速跟了上去。
任清野倒是順溜就掉頭了,但後麵的貨車卻一直卡著沒掉過頭。
老四緊張地手都在發抖,踩一次離合就熄一次火。
鐘崢急的抓他脖子,“廢物!讓開!”
他看了一眼後麵,警車越來越近了,再在這狹窄的路上掉頭是來不及了,幸好任清野的車還沒走,他立馬打開車門要往任清野的車上去。
“鐘哥!等等我!”老四連滾帶爬地下車,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腳,爬都爬不起來,“鐘哥!帶上我啊!我不想被警察抓啊!”
鐘崢看了一眼任清野的車,燈在閃,是在催他。
而老四趴在地上,手腳都嚇軟了,爬不起來。
鐘崢渾身抖了下,閉了閉眼,還是彎腰去拉了老四一把。
可就是這一拉,一切都來不及了。
警車迅速停在了他們旁邊,幾個警察下車,頓時包圍著他們。
不止他們,連任清野和池中月都沒來得及跑。這警車來得太突然,誰都反應不過來。
這下好了,他們也被包圍了。
誰都跑不了。
外麵的警察說:“你們乾什麼的?下來!”
任清野和池中月對視一眼。
不對,好像不是來抓他們的。
任清野和池中月下來了,老老實實地站著。
而前麵的警察圍著鐘崢和老四的車,問:“你們乾嘛的?”
老四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但鐘崢冷靜了下來。
他發現,這些警察似乎不是衝著毒品來的。
鐘崢指尖微顫,說:“開車經過這兒,下來方便方便。”
警察說:“那你們跑什麼跑?”
鐘崢說:“我們這不是沒跑嘛?”
警察冷哼一聲,上下大量著他,說:“你們是不是來捉螢火蟲的?”
鐘崢一愣,“什麼?”
“螢火蟲!我說你們是不是來捉螢火蟲的!”
鐘崢腦子裡迅速反應了過來,原來這些警察是來抓那些蟲頭的。
“我、我們捉螢火蟲?不是啊我們,我知道你們在說誰,他們往樹林裡跑了!”
旁邊幾個警察往那邊一看,草叢裡確實有被摩托車碾壓的痕跡。
但有的警察不太放心,問鐘崢,“那你這車裡是什麼?”
鐘崢說:“運的玩具。”
“打開看看。”
鐘崢心底一沉,雙拳收緊。
“大哥,我們真不是抓螢火蟲的,有見過開貨車來抓的嗎?”
警察不聽他這套說辭,慢慢走向貨車,把裝貨箱子的門打開了。
鐘崢呼吸慢慢加急,手伸向外套內包,摸著槍。
任清野和池中月站在一旁,也屏住了呼吸。
任清野看了池中月一眼,池中月垂下頭,看他的手指。
他慢慢豎起食指……中指……時間一到,他們隻能硬碰硬。
——“行了。”
那打開門的警察看裡麵全是塑料玩具,說:“你們走吧。”
鐘崢一下子背後濕透,他木然地點了點頭,“謝謝大哥啊。”
任清野和池中月也頓時鬆了口氣。
幸好是虛驚一場,看來這些警察都是民警,還真是來抓這些捉螢火蟲的。
警察一走,鐘崢渾身都垮了。
他閉眼,抬頭,深深呼了一口氣。
“操他媽的那群人,這下把我們害慘了。”
老四從地上爬起來,說:“鐘哥,這貨還交不?”
鐘崢一巴掌甩他後腦勺上,“交個屁!誰知道這群警察會不會殺個回馬槍!走!”
池中月按了按眉心。
這運氣,真的沒誰了。
她渾身虛脫了一樣,再次坐回車上,勁兒都沒了。
“任清野,這次要是被抓了,那才虧。”
任清野看了她一眼,問:“虧什麼?”
池中月說:“我才剛滿二十一歲幾個小時,我還沒好好過生日。要是被抓進去了,那就血虧了。”
任清野閉眼深呼了口氣。
剛才,他是也是嚇得不輕。他這次行動沒有告訴上級,因為他感覺池榮貴還沒有完全對他放心,這一次行動說不定就是在試探他,所以他打算按兵不動。
在警察出現的那一刻,他幾乎看到自己麵前的萬丈深淵。
這一次要真被警察查到貨了,就算他逃了出去,池榮貴也不會放過他。
幸好,有驚無險。
任清野一睜眼,就看到池中月杵在他麵前看著他。
“你看什麼?”
池中月雙眸烏黑,眉梢帶笑:“我在看,如果真被抓了,和你坐一對亡命鴛鴦也不錯。”
“嘖。”任清野推開她,讓她坐好,“成天想什麼有的沒的。”
池中月笑盈盈地坐了回去。
鐘崢開著貨車,掉了頭,經過任清野旁邊的時候,說:“我走前麵,你顧著點兒後麵。”
任清野點點頭,等鐘崢開出去一段距離了,他才發動汽車。
貨車開得不快,任清野在後麵也就隻能慢悠悠地跟著。
池中月坐在副駕駛上,吹著風,說:“那群捉螢火蟲的人也是該死,我記得我小時候還常常見到螢火蟲,多漂亮啊。到現在,都快忘了螢火蟲是什麼樣子,都怪他們這些人。”
任清野笑了一下,“你還喜歡這些玩意兒。”
池中月冷哼,“我怎麼就不能喜歡了?”
任清野說:“這些小女人喜歡的東西。”
池中月:“我就不是女人了?”
任清野沒理她,看著窗外那一個接著一個的被黑布罩著的罐子,眯了眯眼睛。
他突然按下按鈕,打開了汽車的天窗。
“你站起來。”
池中月說:“什麼?”
任清野說:“你站起來,頭伸出去,看外麵。”
“啊?”池中月不懂他要乾什麼,但還是站了起來,把頭伸出天窗,“這外麵什麼都沒有啊。”
任清野沒說話,搖下車窗,拿出了槍。
車開得滿,風輕輕地吹著,帶著草叢的清香。
任清野眯眼瞄準窗外,“嘭——嘭——嘭——嘭——嘭——嘭——”
“你乾什……”池中月的話被眼前的景象堵在喉嚨。
路邊的草叢裡,那一個接一個的玻璃罐子被任清野一槍槍打破了蓋子。槍是安裝了抑製器的,配了亞音速彈,動靜並不大。但——┆┆思┆┆兔┆┆網┆┆
頓時,亮如明月的螢火蟲儘數從罐子裡飛了出來。
漫天飛舞,緩緩散開,如星河流動,熠熠生輝。
幾千隻螢火蟲在夜空中四處散開,像極了一片璀璨的星空。
一閃一閃,或明或亮。
在這安靜地夜裡,那繁星似的景象,似乎有了流動的聲音。
池中月看呆了。
“池中月,生日快樂。”
第28章
周哥和手底下的人跑到樹林裡躲著, 匍匐在灌木叢裡,一抬頭, 看見漫天螢火蟲飛了起來。
他嚇出一身冷汗,該、該不會是他的螢火蟲都沒了吧?
趁著這時候警察都走了, 周哥帶著人往回跑。
回了原處,隻能看到滿地的玻璃罐子殘骸,和漂亮的螢火蟲景象。
“哪個殺千刀的!”周哥趴地上, 試圖再去捉那些螢火蟲,可每揮動一下手掌,螢火蟲都從他指間飛過, 那感覺, 像握不住的沙子,眼睜睜看著人民幣從手裡流走, 彆提多揪心。
周哥鬼哭狼嚎,跟瘋了似的去捉,最後乾脆坐在地上哭。
“哪個殺千刀的放了我的蟲子!你日你仙人板板!”
然而,除了他, 原本已經走了的警察也看到了這漫天的螢火蟲。
他們飛速返回,殺了周哥個措手不及, 跑都來不及跑。
“嘿!”這一片兒的民警隊長叉著腰, 走過去,說,“可讓老子逮著你了,今天一個都彆想跑!”
周哥癱坐在地上, 渾身無力,也不打算跑,“嗬嗬,警察同誌,怎麼,想抓我回警局?你先告訴我抓螢火蟲犯法了嗎?不犯法!你憑什麼抓我!”
隊長怒目圓瞪,一腳踢他身上,“你他媽還有理了!”
“我怎麼沒理!”周哥就坐在地上,一副地痞無賴樣子,“你告訴我哪條法律規定了不準捉螢火蟲,你找出來啊!找出來我就去坐牢!”
隊長用舌頭抵住上膛,壓製自己的衝動,否則他真想就在這兒把這些人打個半死。
這時,旁邊一個年輕民警突然走過來,說:“老大,你看。”
他攤開手,是一個子彈殼。
隊長頓時兩眼放光。
他拿起子彈殼,陰冷地笑著,說:“這下我有理由抓你回警局喝兩杯茶了吧?”
周哥瞬間懵了。
“這什麼??這什麼?這不是我的!”他順著地麵就往後麵爬,“這不關我的事!這不是我的!”
隊長一腳踩著他的手,攔住他的去路,“全給我帶回警局去!”
*
任清野和池中月緊跟著鐘崢和老四開的貨車回了倉庫。
此時已經是淩晨三四點,溫度低得像冬夜一樣,老四一下車就打了個哆嗦。
“這批貨放在這裡還是運走啊?”
鐘崢叼了根煙,說:“放這裡,你找死嗎?”
他把最後一截煙一口抽了,扔了煙頭,打開後車廂的門,說:“你知道這裡麵有多少貨嗎?放在這兒等著警察在抓我們?”
老四撇了撇嘴,“那我們怎麼跟貴爺交代啊?”
鐘崢努了努嘴,“我煩著呢!”
任清野沒插他們的話,站在貨車後,看著那些碼得整整齊齊地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