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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榮光 翹搖 4395 字 4個月前

有人來圍觀了,不過都站在外麵,不敢進來。

任清野站了起來,看著那歹徒像個垂死掙紮的蟲子一樣在地上動。

任清野說:“走吧。”

鐘崢:“這時候知道散手不管了?”

池中月一下子脾氣來了,“你話怎麼那麼多?”

鐘崢上前,吼她:“那他媽有本事親手把他送到警察局去,再拿一個好市民表彰啊!”

任清野站著,肩膀微動,“夠了!走!”

鐘崢鷙狠狼戾地看著任清野,卻用力踢了那地上的歹徒一腳,歹徒頓時眼冒金星,哀嚎了起來。

三個人這才各自冷著臉出去。

外麵站了好幾個圍觀的人,他們對著這三個人指指點點,說的小聲,聽不清,但大致也明白了這是什麼情況。

這三個人救了收銀員,把歹徒給綁了起來,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吵架,警察也不等了就要走。

他們三個走了,外麵圍觀的人才敢進去。

有兩個婦女去扶起收銀員安慰她,另外幾個男人朝著歹徒就是一頓猛打。

小縣城的風氣就是這樣,人人心裡有是非觀,但真讓他們見義勇為,那倒不敢。不過確定了沒危險之後去補上兩腳的卻大有人在。

每一次在這種小縣城被抓到的小偷不都是被四麵八方的人一頓毒打之後才報警。

*

三個人回了倉庫,一時無言。

任清野蹲在門口抽煙,鐘崢玩兒著打火機,臉黑得跟關公似的。

他跟池中月說:“你們可真行,這時候還報警,真當我們今晚是去運送塑料玩具的?”

池中月斜眼睨他,“你那麼怕警察乾嘛?真要有能耐抓我們,我們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鐘崢一下子笑了,他把後麵坐著的那年輕小夥子拉了過來,說:“老四,你瞧瞧,這多熱心腸的人啊!”

老四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他看了池中月一眼,麵露驚豔之色,笑眯眯的說:“我覺得這姐姐說的對,警察沒能耐抓我們,我們就是在他們麵前耀武揚威,他們又能咋樣?”

池中月嗯了一聲,尾音上揚。

老四又說:“但今晚那情況,野哥要是不出手,那明天早上新聞裡搞不好就是便利店售貨員翹辮子的新聞,那多可惜啊。”

鐘崢一聽炸毛了,“你們都她媽有病吧?忘了自己是乾嘛的?每天死在咱們貨裡的人有多少不知道嗎?這個時候當好人了?”

老四說:“那不一樣啊!我們又沒有逼著誰吸毒,他們不吸,我們也沒得賣啊,這怪誰啊?我們也是為了謀生,賺點錢而已,咋就不能有點好心腸了?我們乾這行的也是人啊,你看劉老三,每年還接濟他們村裡的貧困大學生呢,就朱哥還天天喂流浪貓呢。”

“對吧?”他朝著池中月眨眼睛,“要我啊,我也救人。”

池中月一笑,“對。”

鐘崢半張著嘴巴,出氣也不是,吸氣也不是,手叉著腰,半晌,嗬了一口氣,“得,你們都是好人,大好人,成了不?”

池中月懶得跟他說,往門口走去。

任清野還在那兒抽煙,地上煙頭五六根了。

池中月站在他背後,沒有出聲。

她想,任清野現在心裡一定已經亂成了一團麻。

他有作為警察的,超乎常人的敏銳力,對危險的察覺,對求救信息的感知,都深深刻在了骨子裡。

池中月想,他救人的那一刻一定沒有考慮其他的,就是本能。

可人救下來了,他也才來得及思考,自己是不是暴露了太多。

畢竟,除了警察,誰能在那收銀員的隻言片語中讀出求救信息?

池中月站了會兒,什麼都沒說,又走了回去。

十分鐘後,任清野回來了,他眼神掃過池中月,很快又移開,坐到了鐘崢對麵。

鐘崢一臉陰鬱,盯著任清野,眼神如箭在要射穿他似的。

任清野看了一眼表,說:“一點了,該走了。”

鐘崢低頭,嘴角勾起乖張的弧度,“行。”

他們這次要運一大批貨出去,藏在塑料玩具裡,買家在郊區的羅家灣。

羅家灣地處偏僻,鏈接Y市與隔壁的文興縣。

文興縣再往南走,就是邊境了。

運貨的小貨車由老四開,鐘崢和他同一輛車。任清野開著自己的車,載著池中月,一路跟著前麵的小貨車。

從倉庫到羅家灣要開一段很長的崎嶇蜿蜒的路,任清野跟著貨車,開得不快。

池中月把車窗關上,耳邊沒了呼呼的風聲,頓時隻剩任清野的呼吸聲了。

“唉,任清野,一點了。”她說,“我生日誒,好歹說句生日快樂吧。”

任清野看了一眼窗外,放慢了車速,說:“又老了一歲,有什麼好快樂的。”

池中月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說:“我,今年,二十一,誰老了?”

任清野皮笑肉不笑地說:“哪個女人沒年輕過,一晃眼就過了。”

說完,又在看窗外。

池中月錘了一下車窗,低聲自言自語:“讓你說句生日快樂怎麼這麼難。”

一個小時後,車停在了羅家灣。

這裡的夜沒有什麼風,但依然很冷,傍水而生的草叢浸著濕氣,腳一踩進去,寒氣就順著褲腳爬了進去。

任清野和池中月找了個大石頭坐下來,鐘崢站在旁邊,說:“大概什麼時候到?”

任清野說:“早的話三點,晚的話,五點。”

“操。”鐘崢說,“我們又得乾等著。”

“正常正常。”老四說,“他們從河對麵過來,誰知道有什麼變故,反正肯定能來就是了。”

鐘崢沒再接話,往左邊看了眼,說:“那邊有個路口,老四,你去那邊盯著,彆有人來了我們都不知道。”

老四說好,小跑著去了。

鐘崢就在任清野旁邊坐了下來,三個人誰都沒說話。

過了幾分鐘,右邊的樹叢深處傳來好幾個人的聲音。

三個人立馬警覺地站了起來,盯著那邊看。

隨著來人走近,他們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是一群男人,看起來並不像警察,鬼鬼祟祟的。

來人看到任清野他們也嚇了一跳,但很快,那領頭地伸著脖子看了一眼,也察覺到對方沒有什麼危險氣息,就說:“嘿,兄弟,你們在這兒乾嘛?”

任清野說:“你們是乾什麼的?”

第27章

那領頭男人慢慢走進, 拿出手機照了照,說:“我們在這兒捉點東西, 你們呢?”

鐘崢扯了根草,叼在嘴裡, 說:“等朋友。”

領頭男人往他們身後看了一眼,一輛貨車,頓時明白了。

大半夜的, 開著貨車,來這羅家灣,多半是做點兒見不得人的生意的。

他立馬放鬆了警惕, 朝著身後的人說:“行了行了, 你們彆看了,趕緊去捉, 往裡麵去,等會兒天亮了就沒得捉了!”

“好嘞!周哥!”

周哥轉身,往鐘崢身邊擠了擠,“兄弟, 借個火唄。”

鐘崢摸了個打火機,扔給他。

周哥拿了跟煙出來, 散給鐘崢和任清野, 不過他們都沒接,於是周哥就自己抽了起來。

他低下頭,用手護著火,深深吸了一口。

池中月往他們來的地方看, 滿心好奇,“你們在裡麵捉什麼呢?”

“螢火蟲。”周哥說,“這兒賊多螢火蟲。”

鐘崢問:“捉螢火蟲乾嘛?”

周哥說:“辦展覽啊!”

任清野聽了,問:“這還能辦展覽?”

周哥頓時一副“你們就不懂了”的表情,“你們是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個個人傻錢多,辦個螢火蟲展,每個人收百來元門票,一晚上就能賺個十幾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是今年才找到這個發財之道的,他這人有一個特點,愛炫耀,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點子,見人就說。

反正捉螢火蟲不犯法,他不怕彆人說三道四,就怕彆人不知道他聰明,不知道他有錢。

鐘崢說:“不是不準辦螢火蟲展覽嗎?”

周哥說:“嘿,你怎麼知道?以前想過這個路子?”

鐘崢說:“聽人說的。”

“哎呀。”周哥說,“不讓辦螢火蟲展,我們就不辦了?那政府還不讓販毒呢,毒販子少嗎?”

鐘崢:“……”

任清野:“……”

池中月:“……”

周哥見他們不說話,以為他們被嚇到了,於是說:“你們在這也是等接貨吧?”

任清野看了眼他,沒說話。

“哎呀不用瞞著我,大半夜的,開著貨車來這裡,肯定不是什麼正當途徑,賣什麼的?”

任清野說:“煙。”

周哥說:“這麼多?”

任清野嗯了一聲。

這時,鐘崢站了起來,示意任清野跟他去一邊兒。

“怎麼辦?”鐘崢說,“這些人在這裡,我們怎麼弄?”

任清野說:“估計還有一兩個小時,他們應該快走了。”

鐘崢問:“要是不走呢?”

任清野四處張望,“那就想辦法把他們弄走。”

這一邊兒,池中月還在跟周哥聊。

“那這些螢火蟲展覽之後怎麼弄?放生?”

周哥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看著池中月,“放生?我廢了這麼大力氣弄來的螢火蟲你讓我放生?”

他指著右邊的草叢,說:“看到了沒?”

池中月說:“什麼?”

周哥說:“你仔細看看。”

池中月眯了眯眼睛,這下看到了。前麵那一條路,每個五六米就放著一個大玻璃罐子,外麵用黑色的布罩著,但仍然有一點點熒光。

怪不得剛才來的時候,任清野一直在看車窗外,原來是發現了這個,眼力可真好。

“看到了。”池中月說,“都是你們今晚抓的?”

“可不是嘛。”周哥說,“抓一晚上了,每一處都能抓一大罐子的,等抓完了,展覽一半,再賣出去,又是一大筆收入。”

在販賣螢火蟲這一行業,有專門以捕捉螢火蟲為生的一類人,叫做“蟲頭”,他們抓了螢火蟲就賣給那些商家,用在樓盤開盤、商業活動、婚禮現場或者展覽等營造浪漫的氛圍。當然也有周哥這種,自己當“蟲頭”,帶著人來抓,一分錢利益都不讓給彆人。

池中月說:“我記得螢火蟲離開生長地是活不了幾天的,怎麼賣?”

周哥抽完了一支煙,扔草裡,踩了踩,說:“那就不關我的事了,反正我賣的時候是活的。而且現在這些小姑娘,也就幾分鐘熱度,買回去拍個照片就完了,誰還真的養個三五月啊?”

池中月笑了笑,說:“抓起來多辛苦,乾嘛不自己養殖?”

“哎呦小妹妹這就是你不懂了。”周哥說,“你知道成本多高嗎?養殖一隻螢火蟲的平均成本要二三十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