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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黛 兜兜麽 4311 字 4個月前

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憋屈。

鄭夫人把頭埋在鄭雲濤%e8%83%b8`前,享受著丈夫似乎數十年如一日的愛戀,忽而眼神一變,變作狠戾怨毒,口中咬牙切齒說道:“柳黛!那賤人害我彤兒至此,我絕不能善罷甘休!他日若落到我手裡,定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鄭雲濤握緊了鄭夫人的手,兩人同仇敵愾,力都攢在一處,“我已飛鴿傳書告知其餘五派掌門,柳黛此人包藏禍心,身世成謎,務必殺之。”

“殺了豈不便宜了她?要將她活捉,千刀萬剮給我彤兒泄恨才是!”

鄭雲濤冷冷道:“哼——夫人有所不知,這五派人各有各的打算,我說務必殺之,他們就真會這麼乾?你放心,十之八九會把人扣下,慢慢逼問。若有可利用之處,勢必用之殆儘。”

“那……”

“那柳黛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燒光血月草,明顯是衝著夫人,又是拿《十三夢華》做筏子,又是勾結隱月教,必定與月如眉脫不了乾係,她要尋仇,便少不了再上其它五派,或許連靈雲山上謝午之死也與她相關,若是如此,就讓他們互相之間殺個痛快,到時候必定要求到九華山下,屆時予取予求,都隨夫人。”

“月如眉……怎麼還是她,怎麼就這樣陰魂不散……”鄭夫人想到過往,頭疼欲裂,她不斷搖頭,極力甩脫那些鬼魅重疊的畫麵,“她明明已經……明明已經……柳黛又是誰?從何處來?要做什麼?”

鄭雲濤眸中一暗,定定道:“無論是誰,都讓她有去無回。”

“還是要等,可我一刻也等不得了……”她抬手撐住額角,懊悔連連,“是我不小心,如若當初我能細心一些,也不至於放縱她在山上胡作非為,將彤兒傷得如此之深。”

鄭雲濤勸慰道:“她有備而來,花招儘出,夫人有所遺漏也是人之常情,切不可如此自責。”

他抱緊了鄭夫人,喟然道:“夫人,大錯已成,但好在還有彌補的機會…………夫人…………夫人!”

久違了的感覺。

冷得徹骨,痛得撕裂,正如她方才口中所說,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鄭夫人疼得意誌渙散,身體慢慢下滑,慢慢被抽走所有力氣。她的軀體仿佛被大力撕扯,被一片一片撕下肉來,連皮帶骨,血肉模糊。

“南辛——”

一片迷蒙之中,恍然間有個熟悉的聲音呼喚著她。

“南辛,你好大的膽子。”

霧散去,雲撥開,還是那張美豔絕倫的臉,笑%e5%90%9f%e5%90%9f望著她,無酒也讓人醉。讓她忍不住又去匍匐在她腳邊,奴仆般低微。

“我要你,贖一輩子罪……”

第46章 普華山莊46 是時候了——

普華山莊 46

京師在背, 八月入秋。早晚兩場雨,淅淅瀝瀝下個沒完,聞人府中往來仆役都已換上厚衣, 入夜時霜風拂麵,寒意漸深,天與地之間, 蒼蒼茫茫,平添幾分肅殺。

自爭吵之日起, 柳黛閉門不出,雖與蘇長青同住一間庭院, 卻並不想見,她神神秘秘, 深居簡出,倒真像是聞人羽藏嬌於此, 為享無邊風月,不得為他人所見。

聞人羽隻當他二人割袍斷義, 從今以後再不往來,他也樂得清靜,整日聽完他爹教訓就是躲在書房練字, 連劍都懶得碰一下,純粹修身養性, 或者說是混吃等死。

然而閒散時光再漫長,也終有到頭的一天。不知不覺,月底已至, 城內外張燈結彩,熱鬨非凡,不知道的以為是舉國大慶, 共襄盛舉,隻京城老住戶清楚,這是九千歲過大壽,三天三夜燈火不滅,開席一百零八道菜,侯服玉食,窮奢極侈,即便是年初太後千秋也不及之萬一也。

入夜,喻府已然門庭若市,燈火輝煌,城內城外想要在九千歲座下討一口飯吃的人,似潮湧一般聚集在府門前,一條長街都已經被車馬塞得滿滿當當,人群比肩繼踵,呼出的氣轉眼就吸進旁人鼻子裡,天頂的雲仿佛密密實實壓在頭頂,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喻蓮不知是給蘇長青臉麵,還是給中原六大派臉麵,肯撥冗於書房見蘇長青一麵,避開正院裡嘈雜吵鬨的人群。

蘇長青站在耳房內等待,手捧一張一尺見方的玉璧,玉上雕仙鹿口銜靈芝獻壽圖,寓意吉祥,粲然若生。

他想起臨走前,他放心不下,嘗試去敲一敲柳黛房門,等來的依舊是沉默無聲,對比早先幾次的“滾”“煩死了”,今夜的柳黛顯得格外溫柔。

沒能忍住,他彎起嘴角,又很快抿緊了,板起臉來裝點出滿身肅然。

正此時,一絳紫色衣裳的小太監推門進來,他眉眼清秀,年紀尚小,見了蘇長青先習慣性地賠出個笑臉,“蘇公子,廠公大人有請。”

說著,讓出個身位給蘇長青出門,弓著腰殷情道:“奴才為您引路。”

“有勞了。”蘇長青頷首致意,提步跨出門外。

那小公公快步走在蘇長青身側,恭恭敬敬,禮待有加,“奴才王兆,蘇公子有事儘管吩咐,隻不過這幾日府裡亂的很,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多多包含。”

“不敢。”蘇長青照舊惜字如金,說句“不敢”已然是高看對方。

不多時,兩人已一並站在書房門外。

門外燭火通明,將深夜照得仿若天明,王兆在門前低聲通報,“千歲爺,蘇長青蘇公子在外求見。”

回頭對著蘇長青又是一張堆滿笑的臉,仿佛一隻紙紮人,笑得眼睛都彎起來,詭異陰森。

吱呀一聲門響。

一中年男人自屋中走出,腳下一雙蝦蟆頭厚底皂靴,身上仍穿著三品孔雀補服,走下階梯時與蘇長青目光相接,又迅速撇開。

蘇長青心裡咯噔一下,認出來這是柳黛的父親柳從蘊,心知柳從蘊在朝中圍觀,前來拜見喻蓮乃是平常之事,但這平常之中總透著蹊蹺,一時之間難以參透。王兆卻已經在提醒他,“蘇公子,請吧。”

他適才警醒,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進門去見千歲大人。

喻蓮坐在一盞琉璃燈下,昏黃融暖的光將他的臉映襯得似白璧一般全無瑕疵。他約莫四十上下,保養得宜,頜下無須,若不是身居閎宇崇樓,乍看之下也不過是個溫文爾雅讀書人,隻不過略偏女相,顯得陰柔晚%e5%aa%9a,氣宇獨生。

蘇長青低頭垂目,“晚輩蘇長青,拜見喻大人。”

喻蓮抬眼示意,王兆立刻將蘇長青手中玉璧接過去,無聲無息立在一旁,與這間屋裡的多寶閣、插屏、爐鼎一般,如同死物。

喻蓮身靠椅背,整個人都陷在那張黃花梨木太師椅上,眼睛半睜,筋疲力儘模樣。他抬一抬手,與蘇長青說道:“你們有心了,其實原不必如此大張旗鼓地來。當年你們是立過大功的,聖上心理明白著呢,時常吩咐咱家照看中原六派,要叫他們體體麵麵地過,切不能寒了人心,也壞了自己個兒的名聲。”

他說他的,蘇長青從頭至尾與王兆一般無二,都是能聽不能說的“死物”,可他偏就中意這般“死物”,少說話多辦事,用起來省心得很。

喻蓮偏了偏頭,有意無意地撥弄著手上那串翡翠念珠,一雙眼透過琉璃燈的透亮光線打量眼前長身玉立的蘇長青,“聽說西北馬市一案交給你了?”

“是,明日一早啟程。”

“錦衣衛那幫狗東西,可真能推。”喻蓮轉一轉手腕,忍著酸脹譏諷道,“不過……讓你去倒也合適,錦衣衛一幫酒囊飯袋乾不成事兒,你一江湖人,不聲不響的方便查案,查出眉目了,再論不遲。”

蘇長青仍舊低頭看著地上一張米黃地川枝暗花地毯,“晚輩受朝廷之托前去查案,查出眉目也應第一時間奏報朝廷,與錦衣衛並無關聯。”

“嗬——”喻蓮笑著向蘇長青一指,感慨道,“你這機靈勁,比你父親不知強了多少。”他將手中翡翠念珠扔到書桌上,囑咐說,“今晚要放焰火,你是年輕人,應當喜歡這些。去前頭吃席吧,看過煙花再走。”

“晚輩謝過喻大人。”

照舊是王兆引路,蘇長青低頭退出書房,等走到前廳,陷在茫茫人海中他才發現,掌心已然一片濡濕。

他並不如自己想象中冷靜。

“長青——”

燈火闌珊處,李茂新兩撇濃黑的眉毛宛如旗幟飄揚,他大聲招呼蘇長青坐到他那一桌去,兩人挨在一處,他又吵吵嚷嚷推薦著這個烤豬仔,那個白玉湯,樣樣都好吃得讓人停不下筷子。

蘇長青望著眼前來來往往觥籌交錯,光影錯亂之間讓人眼前重影深深,分不清幻夢與現實。他壓低了聲音問:“都準備好了嗎?”

李茂新笑嘻嘻夾一顆四喜丸子放到蘇長青碗裡,大聲說:“長青你嘗嘗這個,這個也好吃,鮮嫩彈牙,咬一口,滿嘴流汁,滋味那叫一個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停下來,用極快的速度在蘇長青耳邊說:“放心,都準備好了。”

蘇長青當下鬆一口氣,終於騰挪出兩分閒心夾起碗裡那顆四喜丸子正要往嘴裡送,忽然間側麵閃過一道熟悉身影,讓他後背發緊。

丸子還夾在兩根筷子之間,他的視線追著那道身影而去,卻很快被往來人流隔斷,再難尋覓。

他問李茂新,“你看見沒有?”

李茂新一頭霧水,“看見什麼了?這丸子你不吃不如給我,我還沒吃飽呢。”

“柳黛……是柳黛!”

李茂新一樂,“我就說你得相思病了吧,柳姑娘還生著你的氣呢,怎麼會沒事兒往人堆裡鑽。長青,你這是相思成疾,見了誰都是你的卿卿柳姑娘呀。”

“我看錯了?”蘇長青迷茫地在四周圍尋找一遍,確實未再找到任何與柳黛相似的身影。

李茂新搖了搖頭,由衷感慨,“要不怎麼說情之一字,害人太深,引無數英雄儘折腰,長青你也不例外。”

順帶伸手拍拍他肩膀,唉聲歎氣,感同身受。

“不吃了。”蘇長青放下筷子,往西側門去。

李茂新三兩步追上他,“長青,上茅廁帶上我,我怕黑,咱倆手拉手一起。”

而柳黛穿著搶來的衣裳,貼上胡須抹上黃石粉,渾然一個受儘磋磨的老奴。

砰——

第一朵煙花炸開在天穹之時,他與她在喻府東西兩處同時抬頭,望見漫天絢爛,流光溢彩,仿佛在一瞬間看遍一整個春天,看姹紫嫣紅都開遍,看春花燦爛放枝頭。

隻可惜韶光易逝,月夕花朝,越是燦爛越是留不住,這一個春天短暫如夢,眨眼成空。

無數顆流星四散而去,消失在黯淡沉寂的天幕。

她眼中光亮已逝。

是時候了——

第47章 普華山莊47 怎麼是個嬌滴滴的女聲?……

普華山莊 47

這一劍。

成是江山換新,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