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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黛 兜兜麽 4350 字 4個月前

把山上殺成如此模樣,功夫是你們的……千百倍吧……”

“人呢?”

“進神殿去了。”

蘇長青抬頭看,萬神邸的石門果然留著一條細縫,如是無人之境。

塵舟戲謔道:“彆怪我沒提醒,你們幾個……特彆是你,絕不是她對手。”

可蘇長青隻當沒聽見,憂心問起柳黛,“你們搶來的姑娘呢?”

塵舟笑得意味深長,“死了,扔進萬蟲穀被撕成一萬八千片……嘔……”是他生受蘇長青一腳,被踢得飛出去一丈遠,繼續沒完沒了地嘔血。

“看好他,務必留他性命。”

蘇長青吩咐完就要進萬神邸,是單故劍拉住他,“大師兄,裡頭什麼狀況咱們都不知道,要真如他所言,有高人在此,那……那你我進去不就是送死?”

蘇長青道:“此人說話顧左右而言他,不能儘信。你與師兄弟們在門外稍等,我入內看看。”

“師兄!”

“千方百計上崖山,我不能臨陣退縮。”蘇長青心意已決,側身閃人狹小門縫。師兄弟們在門外列陣,一等聲響就衝進去拚死一戰。

萬神邸殿內一片狼藉,兩排巨大書櫃倒了三個,落滿地舊書殘本,青色石磚地板上沾滿血,留著一道拖行痕跡,此處必然經曆一番大戰,石壁上刀痕遍布,還有人以內裡催動竹簡,紮進石壁半寸深。

蘇長青探查一圈,終於在石台之下發現一個熟悉身影,可憐她月白的裙子已經被染成血紅,仿佛在訴說著這幾日的悲慘遭遇。

她側躺著,半張臉如玉,也恐怕如玉一般冰涼。

蘇長青有片刻踟躕,心底一陣惋惜,長歎一口氣才去探她脈搏。

好在人還活著,脈象穩健,也不像是受過重傷。

蘇長青之前的長歎一口氣變成長舒一口氣,他心下略鬆,腦中忽而不受控製地冒出一個念頭——這樣好的顏色,倘若就這樣沒了,是教春也失色,夏也冰涼。

想完就覺得自己是昏了頭,這樣緊張危險的檔口還能陷進眼前一派旖旎纏綿裡,真真不要命。

“柳姑娘,柳姑娘……”他壓低聲音喊,卻連指頭尖也不想去碰柳黛,克製得像個苦行僧。

柳黛一直醒著,就想知道蘇長青這麼癡癡地盯著她要盯到什麼時候,沒想到他很快恢複如常,還知道與她講君子之守,衣服都不沾她一片。

偽君子。

柳黛心中暗道。

她睜開眼,幽幽轉醒,把蘇長青當救命恩人,望向他的眼睛裡寫滿感激與依賴,“蘇大哥……蘇大哥你終於來救我了……”眼淚說來就來,水漫金山一般要把蘇長青的理智都淹沒,“蘇大哥,我可算把你等來了…………嗚嗚…………我還以為這回真活不成了…………”

蘇長青往後一步,儘量離她遠一些。

她不哭還好,是一尊精美雕像。一哭他就頭痛,恨不能縫上她那張嘴。

嗯,紅潤微醺,櫻桃小口。

“這是怎麼回事?沒有其他人了嗎?”蘇長青正色問。

柳黛搖頭,“我原本是被他們那什麼教主帶進來,說要親自審問,還沒問幾句呢,突然就闖進兩個黑衣人,二話不說打起來,我便躲到這台子後麵,眼看那教主被人打得流了一地血,突然也不知道上頭落下個什麼把我砸暈,一醒來便瞧見你……蘇大哥,你是專程來救我的麼?”

她眼波流轉,漆黑如夜的瞳仁裡寫滿了希冀與愛慕,任是石頭心的鐵人在此婉轉多情目光裡也要化作繞指柔。

蘇長青僵著臉,艱難地點了點頭。

前一刻還哭哭啼啼的柳黛,這一刻破涕為笑,欣然如春花般燦爛。

她擦了擦眼淚,笑著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蘇大哥這樣的大英雄是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你一定……一定會帶我走……一定會保護我……我就是知道……”

蘇長青的臉更僵了,仿佛被人點住%e7%a9%b4道,身體已不由自己控製。

他沉默半晌,終於開口。

“會的。”

會個屁——

要不是鄭雲濤瘋了似的想要《十三夢華》,你才不會來摻和這趟渾水。

趁蘇長青轉身,柳黛翻了個白眼,忍住一掌打飛他的衝動。

第12章 隱月教12 “我都聽蘇公子的。”……

隱月教 12

蘇長青再次巡視一番,確定殿內已無威脅,適才轉過身問:“能自己站起來嗎?”

柳黛心裡樂得很,這場景她再熟悉不過,造作姿態信手拈來。

於是猶猶豫豫、柔柔弱弱倚住石台,隻當自己是一捧煙、一片雲,輕飄飄吹口氣就散。“我可以的……”她緩緩伸長手攀住石台,要起又無力,故作堅強——

“那姑娘便自己站起來隨我去殿外。”

“……”

柳黛咬咬牙,確信蘇長青要打一輩子光棍。

光棍徑自往前走,頭也不回。

柳黛想起一樁事,放軟了嗓子,換個稱呼喊他,“蘇公子,有件東西你忘了取。”

蘇長青回頭,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柳黛隻當沒看見,以一個慢悠悠故意折磨他的速度走到一堆散亂的古書底下,雙手捧起蘇長青被人騙走的“解千山”,捧到%e8%83%b8口時還要踉踉蹌蹌一副要被長劍壓倒的架勢。

蘇長青一步跨上前來,隻可惜扶的不是她,是劍。

他接過“解千山”,大拇指撥開劍鞘,露出一小段雪亮光芒,晃得柳黛閉上眼。

收起劍,蘇長青向柳黛長鞠一躬,懇切說道:“此劍對我極其重要,多謝柳姑娘提醒,姑娘若有差遣,蘇某義不容辭。”

他一本正經,是唐僧西行。

她眨眨眼,腦中轉過三千個彎,是山間妖靈。

她原本覺著像蘇長青這樣的人,她勾勾手指就能玩死,現如今看來他過於正直,反而不好對付。

她興致缺缺,擺擺手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蘇公子不必如此。”

蘇長青不再多說,他素來不善講場麵話,隻默默在心裡記一筆,以圖他日。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萬神邸,等在外頭的九華山弟子個個嚴陣以待,見是如此輕鬆場景,全然目瞪口呆。

單故劍第一個回過神,指著柳黛結結巴巴,“柳……柳姑娘……”

柳黛垂下頭,滿麵羞澀地向單故劍福一福身,“單公子。”

被押在一旁的塵舟冷哼一身,暗歎這女人演技高超,費了這麼大心思騙人,又不知要從九華山討來多少好處。

這時另一隊人趕到,為首的弟子名為薑萬年,濃眉大眼方正臉,隻差把“武林正派”幾個字寫在額頭上。

他這會子不但將全隊人馬悉數帶回,還帶回來三五十個老弱傷病,上石階之後與單故劍說:“地牢一層的人無一存活,二層還剩些被關押的武林人士,其中不少熟麵孔。”

單故劍向下望去,有三兩個體力還好的已經爬上來一探究竟。其中一名女子身材高挑,體態豐盈,長眉高鼻,正是靈雲派岑安慈,三年前,武林大會期間,他二人曾經試過手,岑安慈一對峨眉刺用得鋒芒犀利,是靈雲派中後起之秀。

顯然岑安慈也認出單故劍,兩人拱手相見。湊近了單故劍才瞧出岑安慈臉上濃重的疲憊,仿佛是多日未眠。

“岑姑娘,你為何在此?”

岑安慈說話爽快,聲量醇厚,“山中失竊,月前我與師弟端陽下山追那蟊賊,不料遭人暗算,被帶到此處關押,師弟也不見蹤影。”

提起來更是焦心,她在地牢裡又想見到謝端陽,又怕見到,現如今被救出來,往後還不知如何向師傅交待。

蘇長青問:“地牢關了多少人?”≡思≡兔≡在≡線≡閱≡讀≡

薑萬年答:“上下三層,少說也有一二百人,隻不過三層的人……已不是人了……”

薑萬年欲言又止,在場之人太過混雜,想到地牢三層那詭異駭人的場景,他難以開口,被迫選擇沉默。

岑安慈注意到蘇長青,上一回與他相見還是三年前,現如今站在他麵前的男子頎長身軀,臨風玉樹,一言一行莫不穩重,讓人看了便舍不得挪開眼。

“長青師兄。”

她向他行禮,聲線柔軟,與方才大不相同。

然而在場的除了柳黛,沒人意識到這種不同。

不過柳黛對岑安慈沒興趣,她感覺到岑安慈身上的入魂蠱空有其表,內行不深,還不如月江停身上的對她來說大有裨益。

她身上懶懶提不起勁,因她的入魂蠱吃得太飽太好,還未緩過神來。

便隻好先歇一歇,讓晚輩們去爭去鬥。

蘇長青打量岑安慈,欲問其中內情,又覺著她一個姑娘家恐怕不好在眾人麵前言說。視線滑過滿身血汙的塵舟,蘇長青上前拉起他,單獨拖進萬神邸,隨即合上大門不漏半點聲響。

柳黛猜他估計是要問《十三夢華》的下落,或許對今晚的意外狀況心中存疑,要使些手段從塵舟手中撬出話來。

但月塵舟應當清楚,冰塚發作時做實“生不如死”四個字,痛苦程度絕非蘇長青此類名門正派的手段可比。

她略微放下心來,開始觀察岑安慈。

岑安慈身姿挺拔,眉間一股勃勃英氣,用英姿颯爽來形容也不為過。

原來這就是江湖女俠,根本不是鄭彤那%e4%b9%b3臭未乾的小姑娘可比,與自己更是有天壤之彆,她更像一隻孤魂野鬼,沒有身份,不知來處,晝伏夜出,無聲無息取人性命。

她手上癢癢,想要伸手捏一捏岑安慈那段漂亮如天鵝的脖頸,試試喊到三,能不能哢嚓一聲捏碎。

想到那張明豔的臉蛋上瞪大眼睛沾滿血,她就興奮得想去提刀。

她看著岑安慈,岑安慈也看望過來。

岑安慈眼裡,柳黛不過是一朵長得嬌豔的花,再美再%e5%aa%9a,也是一碰即碎……

奇怪,她對這人仿佛生出渾然在骨的恐懼,柳黛不經意間上前一步,她就恨不能退後三步,離她越遠越好。

背脊裡的怪物也不安分地爬動,控製著她的身體瑟瑟發抖。

岑安慈心中驚恐,極力穩住心神,她不願讓人看出自己身體的秘密。石階之下三四十人,恐怕也都和她有同樣的想法。

不疼不癢,便不會有事。

忍一忍,過幾日那東西自然活不成。

一炷香時間過去,萬神邸的石門終於開了。

蘇長青拎著塵舟的衣領子出來,塵舟身上的血比之前更多,此刻他就是一灘爛泥,隨人拖拽。看見柳黛,他衝她歪嘴一笑,算是對了個暗號,告訴她他扛住刑訊,咬緊牙關一字不答。

柳黛淡淡瞟他一眼,琢磨著興許殺了他會是個更好的選擇。

蘇長青鬆開手,塵舟橫在地上,同屍體沒兩樣。

蘇長青開口說:“九華山與靈雲派是世交,此去正好經過靈雲山,蘇某先將岑姑娘送回靈雲再做打算。”

岑安慈對蘇長青的好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