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三分,認為他是麵冷心熱,冰山一般的外表之下藏著一片炙熱的關心。
“多謝長青師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連日來的苦難湧上心頭,謝過蘇長青之後再抬頭,岑安慈的淚珠子已經在眼裡打著滾,再一個呼吸就要落下。
“姑娘莫哭——”他這話說得有些急,自己也察覺出這份急躁,心知不妥,咳嗽兩聲,迅速轉過頭麵向柳黛,眼睛裡還透出沒來得及收走的慌張,“柳姑娘,你身體弱,在靈雲派稍作休息也好。”
這大概是他所能想到的、回報她還劍之恩的方式。
“我都聽蘇公子的。”柳黛點點頭,乖得可愛。
她想著,好像真是“長青師兄”聽起來親近些,隻可惜她與他可沒有什麼師門之誼,江湖之恨倒是不少。
蘇長青安排好從地牢裡救出來的江湖人,再指派兩個九華山弟子將半廢的塵舟一左一右駕起來,緊趕慢趕在黎明破曉前下山。
塵舟被人架著經過柳黛身邊時,還不忘眨眨眼,算是與她打招呼。
柳黛又開始考慮是不是該挖了他這雙眼,反正瞎了也不影響上九華山一事。
不過突然橫插出一個靈雲派,打亂了她做事的先後順序,但也不要緊,反正早死晚死都是個死,隻當給鄭雲濤多喘幾天,多吃幾日閒飯。
第13章 靈雲派13 離開靈雲山就把岑安慈弄死……
靈雲派 13
走之前蘇長青與單故劍二人仔細檢查過至少三具屍體,除了顯而易見的傷口,再也找不到其他線索。兩人隻好先將隱月教奇異的破亡放到一邊,先解決眼前燃眉之急。
甫一下山,九華山人帶著三個拖累——岑安慈、月塵舟、柳黛,疾行三十裡,抵達一座人煙寥寥的小村落,小村名為平福,是個建在層層梯田之上的聚集村。
柳黛被安頓在一間四麵都是牆,借光全靠門縫的破屋子裡,一滿臉皺紋的中年婦人給她端水遞茶,瞧她滿身血漬,又找來一套乾淨衣裳,隻不過顏色是洗得發白的靛藍,粗布也因磋磨多年,變得柔軟服帖。
柳黛聞了聞衣裳,聞到一股清淡的皂角香,於是安安心心打扮成農家婦。
隔壁,蘇長青提溜起塵舟,逼他給陳懷安解毒,給鄭彤療傷。
塵舟舍不得蓄養三年的“炙奴”,拖拖拉拉不肯痛快交出解藥,一會兒說一隻“炙奴”值千金,一會兒又讓蘇長青忍一忍,師弟滿大街都是,不拘於陳懷安一個。
聽得單故劍抄起長劍就要把塵舟右手削了。
蘇長青按住他,轉而問塵舟,“削了右手,影不影響解毒?”
塵舟這才閉上嘴,抽出腰間竹筒,交待好用法後遞給單故劍。
他心如刀割,卻沒時間傷懷,還要在蘇長青監督下為鄭彤運功療傷。他身上稍稍恢複,這下全給了鄭彤,療傷之後依然與廢物一般無二,躺在床邊咬牙忍痛。
柳黛給他的這一掌,沒有三五個月是好不了了。
等屋子裡隻剩下蘇長青與塵舟二人。
蘇長青坐於一旁小桌旁,視線落在桌麵未刨乾淨的木刺上,他靜靜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理一遍,嘗一口熱茶,才緩緩說:“你與普華山莊有何乾係?”
“普華山莊?”塵舟仰躺著,眼也不睜,言語之中儘是鄙夷,“蘇大俠說的是毅如磐石,不偏不倚,萬年不倒的普華山莊嗎?我小小一個魔教狂徒,與那光輝燦爛的百年世家能有什麼關係?蘇大俠不要過於敏[gǎn],疑神疑鬼反而不可愛。”
蘇長青忽略掉塵舟後半段的胡說八道,沉穩如故,“練冰掌是普華山莊絕學,從不外傳,如果真如你所說,你與普華山莊沒有半點關係,你又從何處學來?”
塵舟嗤笑一聲,換了個姿勢側身躺著,“毒已解,傷已愈,蘇大俠大可以殺了我,免得路上還要準備一口吃食,畢竟……能省則省嘛。”
蘇長青全當沒聽見,放下茶杯閉目養神。
眾人決定在平福村休息一夜,待陳懷安與鄭彤身體好轉再上路。
鄭彤仍與柳黛擠一間房,但鄭彤顯然對柳黛在客棧那日的言行心存芥蒂,始終不肯板著一張臉不肯與她說話。
如此一來,柳黛倒也輕鬆。
夜深,柳黛迷暈了鄭彤,點了和塵舟一間屋子的單故劍肩上睡%e7%a9%b4,把塵舟拖起來問話。
難得這間房有個小窗戶,能透出牆外慘淡月光,把塵舟的臉照得越發沒有血色。
塵舟被柳黛拽到地上,也沒力氣動彈,索性就癱在硬邦邦石頭地上,背靠床腳,殘廢一般。
他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幾個來回,嘴角露出滿意的笑,“柳姑娘這一身農婦打扮,倒是彆有風味,甚好,甚好。”
柳黛也笑,“三日後冰塚發作,你得自己熬過去了,甚好,甚好。”
塵舟一挑眉毛,“不怕,蘇大俠行俠仗義,定會救我。”
柳黛那手指頭戳他受傷的肩膀,疼得他幾乎蜷成一團,“你以為你能威脅我?”
“自然是不能。”他勉強抬了抬肩膀,感覺自己的肩胛骨恐怕都已碎成渣滓,不然怎麼喘口氣也疼,“上了九華山需要屬下做什麼?還請柳姑娘示下。”
“時候到了自然告訴你。”柳黛一轉眼珠子,瞪一眼塵舟,“你與蘇長青在萬神邸都說了些什麼?”
“嗬——原來姑娘是為此而來,想來九華山一行對姑娘尤其重要,否則怎會……咳咳……”他差一點被柳黛掐斷脖子,“柳姑娘稍安勿躁,關於你的事或者……書的事,我一個字沒提,我隻說一件真事,就讓蘇長青不敢再問下去。”
柳黛收回手,心想這人在隱月教二十年功夫白練了,脖子跟軟豆腐似的稍稍用勁便麵紅耳赤將將垂死。
塵舟不敢賣關子,他也怕柳黛真生氣氣來再給他一掌,那他就真要去地底下見他那死鬼親爹了。“我告訴他,捉住岑安慈那日我也在,我與謝端陽交過手,人送到天行寨裡卻又放了回去,我讓他猜一猜,這是為何。”
柳黛還要再問,牆外遠遠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聽得出來,那是蘇長青。
她不再停留,幻影一般躍過小窗,無聲無息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隻是這麼晚了,行俠仗義磊落光明的蘇大俠這是要去哪?
柳黛遠遠跟著,山雀一樣在叢山樹頂上起落。
憑她的輕功,半裡地外的蘇長青還發現不了。
最終,蘇長青在一處山坳停下,山坳高出流出一汪清泉,在低處形成一方小小池塘,流水清碧,泠泠有聲。
蘇長青其實並不喜歡身上沾染血腥,自今晨從崖山上下來,他總覺得身上帶著一股揮不開的血味,是嗜血行凶的殺氣,熏得人厭煩。好在上山時就瞧見此處山泉,等眾人都入睡後才來沐浴。
柳黛有些呆。
她站在一處離蘇長青較勁的樹頂上,未免暴露,她還得隨山風樹影搖擺。
她就這樣看著他,看著他一件一件脫去罩袍、中衣、最後是褻褲…………
想走卻又挪不動步。
她從未見過這樣一具將英武與柔美柔和得如此恰到好處的身體。
溫柔月色下,蘇長青皮膚白皙,線條平緩,並非山野武夫一般孔武,也不是世家公子的虛浮瘦弱。
他身上,每一塊肌肉都緊實有力,每一段輪廓的起伏都蘊藏深意,從肩膀到%e8%83%b8膛,無不是神仙傑作,酣暢卻又克製,隱忍卻又仿佛時刻都要迸發。
再往下她不敢看。
她隻覺得雙頰火熱,仿佛是大夏天生起火爐子,燒得慌。
生平頭一次,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呼吸急促,心跳急速,撲通撲通,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她想要……
想要伸手碰一碰他腹壁上線條分明的肌肉,想要了解,這一具月光下完美無缺的身體,觸碰起來是不是也像月光籠罩時那般曼妙。
柳黛的旖思被風吹得高高飄揚,越吹越高,越吹越高,最終掛在月亮彎彎上晃蕩著兩條腿打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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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師兄——”
這一聲叫得好生嬌羞,岑安慈楞大個個子杵在山底下,小樹才長到她腰間。
岑安慈捂住眼,背過身,呼呼喳喳,“長青師兄,我隻是睡不著出來走走,我沒想到會在這裡…………我什麼都沒看見……”
可不是什麼都沒看見麼?柳黛撇撇嘴。
岑安慈出現時蘇長青已經穿上褲子,正在係衣帶。
要不是柳黛看得太入迷,也不至於岑安慈這麼個大活人靠近也沒發覺。
柳黛摸一摸後背,心想這千年一出的入魂蠱也有弱點呢。
男色誤蠱,今後萬不可掉以輕心。
她胡思亂想的功夫,蘇長青已經穿戴整齊,他麵不改色,從容自若,反倒安慰岑安慈,“無妨,荒郊野外隻能將就,衝撞了岑姑娘,蘇某在此與你配個不是。”
“不不不,自然不是長青師兄的錯,全都怪我,好好地半夜不睡覺,非得出來閒逛……”
柳黛越聽越覺得這聲音矯揉造作,刺耳的很,是該給她個教訓。
當然蘇長青也不是個東西,半夜被女人看光身子,放肆得很。
目送著蘇長青與岑安慈並肩遠去,柳黛忽然覺得沒意思,腳下借樹頂一點力,在漆黑山間亂飛。
她想起來,她還不知道江湖是什麼的時候,便已聽過蘇長青的名字。長青,長青,聽起來甚是溫柔也甚是可愛。
長青好像一隻軟軟糯糯小白兔。
回到鄭彤身邊時她做了決定,離開靈雲山就把岑安慈弄死。
第14章 靈雲派14 你若肯留下,自然有萬般好……
靈雲派 14
自平福村出發,走兩日便到靈雲山下。
靈雲山如同一座天然屏障,隔絕了中原與南疆的聯係,也替漢家王朝守住南大門。
山腳下聚集多個村落,中心形成一座小鎮,人人受靈雲派庇護,幾乎成為一座世外桃源。剛剛踏進山門就有人認出岑安慈來,興奮得大聲叫嚷,“四師姐,你竟然還活著!四師姐竟然還活著!你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傷心……我還以為你死了……”說完便嗚嗚哭起來,明明是個成年人的模樣,言行舉止卻仍像個半大孩子,毫不避諱地一頭鑽進岑安慈懷裡。
岑安慈這會子終於有了大家姐的架勢,攬住那人肩膀,安慰說:“傻優優,師姐這不是好好的嘛,快彆哭了,這還有九華山來的客人,快抬起頭跟師哥師姐們打個招呼。”
孫熾優從岑安慈肩上抬起頭,迅速地往柳黛身上瞟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手指頭纏著麻花辮辮尾,咕噥說:“這個姐姐真好看。”
柳黛笑了笑說:“你也好看。”
“真的嗎?”孫熾優顯然一驚,臉上閃過一絲竊喜,但很快被沮喪代替,“可他們都叫我傻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