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頁(1 / 1)

為聲線太弱,這句咬牙顯得很沒份量,但好在嶽致應該聽清楚了這句話。他有一瞬間的愣神,視線平移而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下意識的扣緊了覃蒔方才還按在%e8%83%b8口位置的右手。

他遲疑又茫然的鬆開了手,覃蒔微涼的指尖便從他的指間滑落,緩緩垂落在沙發上。

覃蒔的意識已經恢複,但眼神卻依然渙散。呼吸緩慢平穩,額發間的冷汗浸濕了細碎的頭發,仿佛一個看不見的大手霍然清空了覃蒔的生氣。這樣難以聚焦的眼神不禁讓嶽致想起了第一次遇見覃蒔時的場景。

她眼神渙散搖搖欲墜,他恰好從旁經過拖住了這株仿佛即將枯萎的玫瑰。

玫瑰的花蕊幽香四溢,明明帶著一種生人勿進的意味,卻又似乎難以抵抗任何采擷。嶽致眉眼低垂,輕放在覃蒔額上的那隻手緩緩向下,目光便也順著這緩緩的下沉而最終流連在了她蒼白的唇色上。

然而,便在這一刻方才還看起來渙散又脆弱的覃突然變換了神色,她蹙眉凝眸,仿佛那先前還無比脆弱的靈魂又被迅速武裝上了一層鎧甲。覃蒔一手掐住他那漸向下撫去的極不安分的手,一手卡住嶽致脖頸止住了他仿佛不受控製般低垂而來的動作。

對嶽致一逮著機會就想占人便宜的行為,覃蒔十分無語。她聲線涼涼將威脅的語氣用得足足的道:“再有下次,掐死你。”

被她卡住脖頸的嶽致凝著她的眼眸,沉默半晌後挑起眉眼唇角微翹道:“好。”

明明記得自己是撐著下巴盤腿坐著睡著的,這會兒卻在沙發上醒來,覃蒔望著嶽致的眼神很不善。嶽致拾起落在地上的那本書道:“彆看我。我讓你回房間睡,你自己走兩步跑這裡趴著的。”

他邊說邊撿起了方才因為慌亂而被掃落在地上的書,也適時遮掩住了不覺彎了彎的十指。

其實他說的也沒有錯,覃蒔確實是自己走過來趴著的。不過當時覃蒔迷迷糊糊的,要不是他帶了帶,也不會這麼乾脆地趴在這又小又窄的沙發上。

少女睡著的樣子很乖,枕著兩隻合十的雙掌,明明睡顏恬淡卻又顯得格外的甜。

就這麼看著看著,他莫名內心悸動,突然很想讓她像她曾表揚邱為他們那樣表揚表揚自己。

於是,他趁著少女睡夢香甜,從樓下拿了本唐詩。

結果,等來的卻是少女語帶殺氣的威脅。明明是一句徹頭徹尾的威脅,他卻因為那卡住脖頸的毫不留情推開他的微暖指尖而心神蕩漾。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他的骨血裡帶著那個男人一樣的難以驅駕欲.望的瘋狂。然而,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徹底感受到那種明明知道不合時宜明明知道不可再靠近,卻仍然仿佛嗅到無邊蠱惑一般的足以令理智燒灼的欲.念。

他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徹徹底底的看見了他的欲.念。

覃蒔不是第一次看見嶽致上挑眉目時流露出的非常具有攻擊性的邪性眼神,然而這一次似乎跟以往的都不一樣。他嘴角上揚,卻生生轉過頭去,主動截斷了自己可想而知的覃蒔一向不喜的眼神。

覃蒔看他埋頭書本,正好奇他這人居然會看書?卻聽見嶽致道:“誇誇我吧,覃蒔。我可是抓緊時間背了好多。”

他再轉過頭來的時候,眼眸微微眯起,仿佛很驕傲。像等待獎賞的小孩,微微昂起頭顱,眼裡有難得的純善。

覃蒔趕緊翻了翻反派學習頁麵。好家夥,這不到一個小時背了十首。真沒想到,他完全沒有看起來那麼草包,覃蒔看他的眼神都亮了起來。

“沒想到你如果自己願意的話,學習效率還挺高。”覃蒔一骨碌坐了起來由衷讚揚他道。

這是希望之光來臨前的預兆嗎?

嶽致便也在覃蒔那仿佛簇了一團火的眼眸中,明白了些事情。他問:“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很重要,對不對?”

這麼想來,陸哲按頭讓他背書時,似乎也是為了討好她。

“對。”前車之鑒,覃蒔不願透露太多,但至少她能夠承認這件事情很重要。

即便她不說,人們也能從她極端的逼迫中感受到這件事情對於她的重要。

嶽致側臉向覃蒔,像一隻笑意盈然卻明顯滿腹壞心思的狐狸。指指自己的側臉,嶽致道:“來,這裡,點個讚。”心存邪.念的引導著每一次肌膚相親,他儘量做得坦蕩又無害,將湧動的內心中漸不可控的欲.望不斷地壓下來。

覺得點個讚也沒什麼的覃蒔便伸出一個大拇指在嶽致的臉頰上按了按。

欲.念的火光就此噌一聲被點亮,嶽致那雙好看的鳳眼眼尾微微的下壓,但眸中的光卻在寸寸的燃。他說:“既然這麼重要,那他們的背誦就交給我吧。”

他眼眸深深帶著無邊笑意望向覃蒔:“但我有一個要求。”

趕在覃蒔出聲前,他立即道:“我的要求是,每一次我要見到的都是這一個你。”

“?”覃蒔一臉丈二摸不著腦袋的迷糊相。

覃蒔:【哪一個?什麼鬼?】

【經過程序擬算,推斷出這句話可能包含著三種意思,宿主要聽嗎?】經過幾次漫長的靜音模式,話癆係統已經懂得了何時該插嘴何時該裝死。

一頭霧水的覃蒔眼望著仿佛看破天機無比自得笑容逐漸失控的嶽致,立即表示:【要聽。】

係統:【第一種,每一次我都希望我們保持著現在這樣的相處方式。】

覃蒔沉%e5%90%9f:【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一個”代表著目前的相處狀態?】感覺應該不是。

係統:【第二種,每一次我都希望看到你的這一麵。】

覃蒔更迷惑:【哪一麵?】

係統:【但我覺得第三種更有可能,每一次我都希望看到的隻是這一個你,因為他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個你?】

覃蒔震驚:【他說的是原主嗎?他居然有這麼睿智?】

即便陸哲有所懷疑,也不曾說的這麼明確過。

係統:【0318認為,他的語氣和用詞更傾向於表示兩個人格共同占用同一身體的行為,而不是你和原主之間的關係。】

覃蒔打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係統介紹道:【人格分裂,了解一下。】

覃蒔杏眼圓瞪向嶽致:“你覺得我人格分裂?!”

嶽致望向她的眼眸深處,笑容張揚徐徐向她逼近:“來,我們做個約定。”

他眯起桃花眼昂起頭撫了撫頸脖:“如果太靠近了,你就……掐我。”

覃蒔:“!”

覃蒔一巴掌拍上他的前額,將他那張狐狸臉一把拍遠了。

嶽致摸摸拍紅的額頭,眸光幽長道:“這樣也行。”

覃蒔:“……”

這位居然覺得她有病?明明是他自己病入膏肓才對!

第79章 救生員,挺好的。

難得嶽致有心向學, 但此刻卻並不是努力學習的時候。

在放空大腦背了一個多小時的唐詩後,他必須繼續努力思考如何善後的問題。

大約因為需要他保護的某個人有了格外的不同意義,他這次思考顯得更為認真細致, 也希望努力做到完備而縝密。

雖然他從來跟縝密沒什麼關係。

宋致和郭長興那邊早就已經按照嶽致的意思切斷了管家和其他人與外界的聯係, 並將所有人控製起來。

雖然在屋裡的工作人們依然井井有條,但氣氛卻在悄然變化。

坐以待斃, 顯然不是最優的解法。

逐漸低迷的氣氛並沒有影響到覃蒔,反而似乎看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她還更顯淡定。▃思▃兔▃在▃線▃閱▃讀▃

盯著嶽艇那來電不斷的手機, 嶽致不覺陷入沉默。即使他跟嶽艇相處的時間實在不多, 他也能察覺到今日的來電多到不符常理。

起初是網絡電話, 然後是一些沒有存入手機的陌生號碼,如今到了黃昏時候,便是老爺子親自打來的電話。

嶽家的老爺子雖然早已經把掌事權交給了嶽艇, 但大家都知道他積威甚重。但凡老爺子過問的事情,誰也不敢違逆。不敢違逆的人裡,也包括了凶戾強悍的嶽艇。

仿佛是一種傳承, 像嶽致懼怕嶽艇一樣,即使嶽老爺子已經人到暮年, 當嶽艇站在嶽老爺子麵前時,也會有手足無措的懼怕。

深入骨髓的恐懼, 從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反而會在時光的醞釀中不斷發酵。

以至於感受到嶽艇的懼意,當麵對嶽老爺子時,嶽致也會不自覺的對這位他算不上親近的老人帶著點抗拒。

默然看著老爺子的來電,一通,兩通, 三通……

嶽致的眉頭越皺越深。

虛掩的內室門外,覃蒔強按大家背書的聲音斷續飄進來,聽得屋裡不斷清醒的人一言難儘。

嶽艇黑著張臉,神色陰鷙的看著對麵的嶽致。嶽致想了很久,咬牙接起了電話。

“嶽……”

老爺子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嶽致已經搶了先:“老爺子,我做了一件錯事。”

他用了嶽艇的手機,在這一天的白晝即將結束時終於接下了這個已經打了十數次的似乎不得不接的電話,並在這通電話的開頭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但顯然,他的坦率沒有誠意。

而嶽致想要表達的,便是這份沒有什麼誠意的坦率。他憎惡嶽家的每一個人,因為每一個人都曾是嶽艇氣勢逼人的幫凶之一。他們冷漠的看著嶽艇將他們一路拖出視線,也冷漠的為嶽艇掩上了並沒有關合好的大門。

在他被鞭笞的痛苦的呻.%e5%90%9f中,還有悄然進入的人被粗暴撕裂衣料的聲音,一聲聲春意盎然的浪潮就在他的身後翻湧堆疊,男人就在那一蕩一漾的浪潮中啞著嗓子不斷的低吼問他:“是想聽這個嗎?我們都這麼賤嗎?”

晦暗的房間中交織來去的冷漠和噴湧難收的欲.念傾軋著他的每一寸記憶。

他在滿室春意中逐漸學會了即使痛至撕心裂肺仍雙?唇緊咬,隻為不發出任何一個愈更刺激男人的聲響。

隻要他足夠安靜,這房間裡就隻會有皮肉綻裂的聲響。

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電話那頭的老人率先開了口。

蒼老的聲音平靜的問:“他還活著嗎?”似乎對這場變故早有預料。

嶽致道:“還活著。”

“那就好。”老人的聲音始終冰冷而平靜,“孫子輩就剩你一個,你要知道分寸。”平淡的口%e5%90%bb,使得這句話不像告誡,更像是一種提醒。冰冷的沒有絲毫感情的提醒,仿佛他們所有的人都隻是機械中的零件。斷裂的零件不值得可惜,親疏遠近都無甚差彆,新鮮的能夠保持機械正常運轉的備用尤為重要,重要到犯過的錯誤完全不值一提。

嶽致清楚的感覺到老人情緒,一種將會即刻放棄嶽艇的情緒。

冷漠地看了對麵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男人一眼,嶽致按開了擴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