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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不要跟我說你從來沒想過還手。來!”

覃蒔說完,向側後方退開,為即將動手的嶽致留出了空位。

手指微微的顫,是靈魂深處而來的畏懼,嶽致雖然沒有任何攻擊動作,但他死死交握住雙手,也沒有再向後退。

冷眼旁觀的覃蒔沒再催他,而是忙忙碌碌的開始清掃起了房間,將那些藥倒在地的隨從們拖到角落。

無可奈何地繼續兌了一小時健康,覃蒔開始拉著第三個人的肩膀往角落裡拖。這事情乾的不大劃算,兌了積分卻沒有進賬,覃蒔決定等會兒讓小傻子們好好給她補補分。

啪。

安靜了許久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脆地響聲。

覃蒔看過去的時候,嶽致的手掌還微微有些抖。然而他橫眉又是一掌,啪!再次甩到了嶽艇的臉上。

靈魂深處的束縛正在緩慢鬆開,緊緊被包裹的那些陰晦便滔滔而出再難止歇。

啪!

啪!啪!

……

嶽致的眼角漫上猩紅,整個人都控製不住的顫唞起來。起先開始,因為心中常年的恐懼,他想要用足力氣,力氣卻好像總也使不出來。接著,他便像再也收不住力氣一般,一掌一掌打到手心生疼,嶽艇的臉也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過往的記憶,聲聲嬌%e5%90%9f的虛掩的房門,擋在他麵前的母親瘦弱的身影,被嶽艇一把揪起頭發後母親的倉皇目光,往床上拖行時想要抵抗的不斷蹬地的雙足,直到懸在門廊上的飄飄蕩蕩再無生氣的人影。

她白皙瘦弱的雙臂垂在身側,無風而動,像無處可依飄零無著的木舟。

……

那些赤.%e8%a3%b8的欲望,那些艱.澀的記憶,那些麻木的痛覺,在這一刻仿佛全部複蘇起來。

“等等等等,”覃蒔眼看他雙眼紅透,整個麵目都開始扭曲趕緊把手裡最後拖的那個丟到角落,踏踏跑了過來,“等等!”

好不容易將終於憤怒盈然於外的嶽致推開幾步,覃蒔按著他的手道:“等會兒,等會兒,我就讓你打兩巴掌,多了多了。”主要是怕把臉打得太腫,給過來逮嶽艇的人增加了認人的難度。

喘著粗氣雙眼猩紅的嶽致獰笑問覃蒔:“兩巴掌?就兩巴掌?”

“我知道,我知道你覺得不夠對不對?”覃蒔將他又往後推了一步。

嶽致紅著眼睛喘氣漸平,垂眸望向覃蒔:“你讓我打他,就兩下?”

覃蒔緩緩鬆開他的手:“不止,你已經超了兩下。而且嶽致,我知道你很恨他,但是這樣不對。”

嶽致拽緊雙拳。

這樣不對?

那什麼才對?

弱者活該被欺辱,可他就算還手,也隻能……兩下?

什麼可笑的道理。

就在嶽致嘴角邊的冷笑漸起時,覃蒔突然道:“我給他鬆綁,你試著打倒他。”

——要贏,就要讓他自己贏。覃蒔,自己贏的意思是,記得給嶽艇鬆綁。——

最開始的兩巴掌,隻是為了撼動那長久盤踞於心中的畏懼。

她真正想要做的,是讓嶽致將嶽艇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攃。

這或許是最極端的一種心理疏導,將畏懼踐踏在腳底,便不會再畏懼。將淩.虐以暴力回擊,或許才能避免最終擊潰理智的奔騰殺意。

比起需要耗費漫長時日的正確疏導而言,這種方式簡單粗暴卻又非常直接,不愧是陸哲能想出來的辦法。

過程不一定正確,但結果必然符合預期。

所以陸哲其實也一樣,並不是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而隻是很多時候並不願意去選擇符合絕大多數人的正確標準。

——能贏更好,但覃蒔你要記得,隻要他動手了就行。——

這是一場解除心理枷鎖的鬥爭,不管最終的結果是誰勝誰負,不管在過程中究竟誰傷得更嚴重,都不允許第三者的加入。

覃蒔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示意嶽致站在原地。然後轉身幾步,蹲在嶽艇的麵前。撕開嶽艇嘴上的膠布前,她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唇,比了個噓的手勢。

她並不指望嶽艇能保持安靜,她隻是在提醒,他將在下一秒繼續被禁言。

於是方才還能嗚嗚直哼的嶽艇,在膠帶撕下來的那刻發現自己再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失聲狀態。

嶽艇眼中那一瞬間的驚恐被覃蒔捕捉住,覃蒔淡淡道:“讓你保持安靜了。”極淡的語氣,卻又仿佛帶著極強的震懾。

人們總是對未知的力量充滿了異常的恐懼,再一次受到禁言攻擊的嶽艇不複第一次時的震驚和焦躁,他終於明白這種沒有預兆毫無的道理的禁言施降於何處。

以至於覃蒔在為嶽艇解綁時,他始終未對覃蒔做出任何攻擊舉動。

解開繩索,覃蒔緩步向後。

不出預料的,嶽艇率先一拳將嶽致擊倒在地。

他麵帶冷笑,始終是記憶裡那個不論在力量上還是在氣勢上都碾壓孩子的高大父親。不論他每一次的淩.虐有沒有道理,無論他是否能符合他自己的道理,他都應該是這世界上唯一值得被膜拜的聲音。

方才因為數次掌刮而燃氣的鬥誌,在這記憶的許多烙印重燃時頓時瑟縮,卻又在將近熄滅時不甘心地顫了顫火苗。

便在這時,有個聲音唰拉響起。

有人將那麵湖的落地窗拉了開,破曉的天空蒙蒙的亮,隱約可見東升的太陽西落的彎月還有那閃亮的啟明星。

他其實不用再踮腳抻脖,也已經可以清晰望見遠方的峰巒疊嶂。

他已經長大了啊。

拇指按了按嘴角的傷口,嶽致%e8%88%94了%e8%88%94指尖上的那點血跡。從來不會留手的父親,也應該嘗嘗被按住痛毆的滋味。

呼吸重又熾烈,心中的烈焰重又回到頂峰。嶽致舉起雙拳,終於不再踟躕在原地。

砰!

砰砰!

……

覃蒔背向他們,在天空泛起魚肚白時關上了房間裡的燈。

天要亮了。

一夜沒睡,好困。

第78章 人格分裂

裡頭那間房不斷傳出巨大的聲響, 外頭的小傻子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要不要過去看看。

邱為清清嗓子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畢竟覃蒔也在裡麵。”

畢竟裡麵除了呯呯砰砰的的撞擊聲響外, 沒有更多其他的聲音。聽起來倒像是誰在單方麵被揍。

小傻子們坐成一團, 心情忐忑地伸長脖子看向那房間,豎起耳朵仔細的聽。

坐在最外側的寧浩突然道:“你們沒有覺得奇怪嗎?他們都好像說不了話。”

先前抓人的時候亂糟糟的, 隻覺得奇怪倒沒有多想。現在坐著仔細想想,頓覺詭異。白澤漫不經心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你們武俠電視看少了嗎?隔空點%e7%a9%b4什麼的不就可以做到?”

眾人:“???”

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有幾分道理。如此說來, 嫂子不僅武功高強, 內功也十分深厚啊。

方才還忐忑不已的眾人, 這會兒隻剩了敬佩和拜服。這要是得個真傳什麼的,是不是以後能橫著走?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正想著,那內室的門緩緩的打開了。

覃蒔先一步走了出來, 對上小傻子們目光爍爍激動不已的眼神,微微一愣。搞什麼?看她的眼神跟看大捆鈔票一樣?

嶽致跟在覃蒔後頭走出來,雖然壓著頭, 但經驗豐富的小傻子們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他臉上身上的傷。

“誒?”胡順意指著從他們麵前走過的嶽致。

剛房間裡嫂子有在,怎麼看著好像吃虧了?

嶽致斜了胡順意一眼, 胡順意立馬將還沒說出口的話給咽了下去。

踢了踢擋住路的郭長興和鄭亮,嶽致走進小傻子們中間, 在邱為旁邊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發現旁邊沒了足夠的位置,嶽致便拍了拍包晟,向他擺擺手。包晟立即會意,推著寧浩往外頭又坐遠了些,這才讓出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空地。

嶽致瞅了眼已經席地坐在小傻子們對麵的覃蒔, 在覃蒔朝她看來時,撇了眼身側的空地。意思是讓覃蒔坐過去。

但覃蒔搖搖頭清清嗓子對各位小傻子們道:“經過了一個晚上的努力,我們終於能清閒下來了。”

聽這開頭,小傻子們都以為是表彰大會,正開開心心的準備接受口頭表揚,卻聽畫風突變,覃蒔道:“既然閒下來也沒什麼事情,大家不如背詩三首。”

眾人:“?”要不要這麼拚?

小黑屋第四天,進度感人。300首唐詩還隻背了一大半,宋詞更是遙遙無期。

既然是統一背誦,覃蒔決定直接從唐詩的尾頁背起:“終南陰嶺秀,積雪浮雲端。”【注】

記性不好,基礎還差,理解吃力,背誦艱難。

背著背著,大家都打起了瞌睡。還沒背完一首,小傻子們就已經睡倒了一大半,剩下來的紛紛表示體力不支,立地癱倒再不爬起。

既然眾人如此懶散,覃蒔也隻能跟著無語補覺。

盤腿坐著撐著下巴,原本隻想眯一小會兒的覃蒔,沒想到這一眯給眯熟了,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沙發上,身上蓋了層薄薄的毯子。

原本敞亮的房間拉上了半麵窗簾,房裡的光也因此淡下來。屋裡的小傻子們都不見了,隻有個懶懶坐地倚著沙發翻書的嶽致。

明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嶽致卻十分敏銳地回過頭來。眼尾的青腫掩不住那雙鳳眼裡瀲灩的光,隨著他難得沉靜的目光緩緩化開來,仿佛染了層薄薄的暖色。

他一貫輕佻的眉眼在此刻顯得分外平和,就連語氣也變得低沉又舒緩,他問:“醒了?”

覃蒔正要回應他,卻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醒過來。還沒來得及趕緊續上健康時間,覃蒔的眼瞳猛地一縮,雙手已經下意識的緊緊揪住了心口。

蒼白的額頭上瞬間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時常含笑的眉眼也在此刻緊緊蹙起,整個人像迅速枯萎的花蕊般蜷成一團縮進了沙發裡。那肉眼可見的痛感仿佛能夠順著空氣蔓延開,嶽致莫名感覺到心口一悸,慌忙轉身一手撫上她緊揪著%e8%83%b8口的雙手,一手撫上她冷汗涔涔的額頭。

驟然切換的疼痛中,覃蒔的世界一秒失色,天地仿佛被模糊成一片慘白。

兩秒後,五感迅速恢複,已經緩慢衰退的痛覺卻也隨著這迅速恢複的五感進入四肢百骸,仿佛萬針齊發般細細密密紮入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聽見了自己又淺又急的喘熄,她感受到了脫力到難以動彈的虛弱,也終於聽清了已經懟到她麵前的吼聲:“覃蒔!怎麼了?能聽到我說話嗎?!”

“聽,到,了。”覃蒔提不起氣,輕聲說道。

聲音太輕了,慌亂中的嶽致根本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嶽致側耳俯靠上去,隻聽覃蒔吐氣如蘭虛虛弱弱道:“還不把手拿開,我就要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