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1 / 1)

人間直恁芬芳 尤四姐 4333 字 6個月前

不多了。看這聲勢,今日小馮翊王怕是要喝大了。

朝內寢望一眼,大娘子側身躺著,睡得很安逸。蘇合與橘井相視一笑,轉頭打量這王府,每一處都是新修葺過的,看看這牆頭,被刷得雪白,簷下的彩畫也重新勾勒過了。

大娘子以前在向家,雖是大家都擁戴,但果真觸及向家利益時,有幾個站在她身邊呢。說到底她也是孤零零的,如今嫁進王府,上麵沒有長輩施壓,過門就是自己做主,才算真正有了家。她們這些貼身的婢女,自然也為她高興。

忍不住打個嗬欠,橘井捂住了嘴。

蘇合問:“什麼時辰了?”

兩個人都朝更漏看,一回頭,小馮翊王已經到了身後。想是洗漱過了,換了衣裳,身上也沒有半絲酒氣。趕在她們進去通傳之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低道:“你們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橘井和蘇合道是,褔了福身,退到廊子那頭去了。

神域進屋合上了門,趨身到榻前,見她睡得正熟,順手拿起了一旁的團扇替她扇風。

不知是不是他動靜有點大,吵醒了她,她朦朦睜開眼,見他就在眼前,睡意一下就沒了,撐身坐了起來,“賓客都散了嗎?”

他說散了,“都快子時了,再不散,我也不耐煩應付他們了。如此不知情識趣,不知道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嗎。”

他提醒了她,她臉頰微熱,又忙著東拉西扯,“皇後殿下也回去了嗎?”

“觀完禮就走了,這樣的大人物,用餐也麻煩得很,總不能和賓客們混雜在一起。”

見她又要問話,他搶先一步道:“外麵的守衛都歸位了,大門關好了,仆從都歇了,雞鴨也歸籠了……你還要問什麼?”

他笑%e5%90%9f%e5%90%9f,眼裡的柔情漫溢出來,蜜海要把人淹沒。

南弦啞口無言,想了想道:“沒什麼了,那睡吧。”

她有時候很直白,而他正欣賞這種直白,聽她吩咐,立刻從善如流。

她遲疑了下,望望桌上,“不吹燈嗎?”

他說不能,“紅燭要點一夜,一直點到明日天亮。如此才能長長久久,夫妻永不分離。”

她聽了,果真沒有任何異議,朝床榻內側騰挪,給他讓出好大的地方。

他脫了罩衣,抬手放下帳幔,水紅色的軟煙羅隔出一個小小的世界,這世界裡沒有旁人,隻有他們兩個。

寢衣的交領敞開了,露出精壯的%e8%83%b8膛,南弦不是第一次見到,但還是覺得羞赧。他察覺了,索性把上衣脫了,她這才看清全貌,真正的寬肩窄腰,那身形,比醫書上畫的不知利落精乾了多少。慢慢向她侵來,極具攻擊性,雙眼也灼灼地,要將人生吞了一樣。

正在她彷徨的時候,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沒有讓你失望吧?”

說什麼失望不失望的……真是難為情。她不知怎麼應答,隻覺空氣稀薄,難以維持呼吸,隨手牽過薄衾想蓋住自己,但卻被他掀開了,笑問:“你不熱嗎?”

南弦結巴了下,“不熱、不熱……”

他專注地看著她,忽然伸指在她鼻尖一點,“這是什麼?”

指尖晶亮,是她緊張得出汗。

他又換了個煽誘的語氣,輕聲道:“大暑天蓋被子,會中暑的。今晚良辰美景,你做什麼還穿著衣裳?為夫替你脫了吧。”

她沒吭聲,隻是揪住了自己的領口,心虛地不敢看他。

他很有耐心,撐著床榻笑問:“怎麼了?你可是京中最有名的女醫,不論男科女科,治起病來侃侃而談,難道還忌諱這個?”

南弦心想嘴上的理論,怎麼能和真刀真槍相提並論。自己畢竟不曾經曆過,難免會有些怯懦。

“我聽說有種方子,能減輕疼痛。”他心平氣和同她閒聊起來,“你沒有事先預備嗎?”

提起方子,她就有話可說了,“沒有預防的好辦法,隻有事後補救。譬如海螵蛸燒末,拿酒調成一錢服用,或是用黃連、牛膝、甘草煎水擦洗……”

他曼聲應著,濃濃的鼻音彆有一種魅惑的味道。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偏過脖子對她道:“我今日用了新的香方沐浴,你猜,是什麼味道?”

南弦湊過去聞了聞,“這是什麼香?甘鬆嗎?”

他勾著唇角道:“是龍鱗,提神醒腦,用了不會犯困。”

她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了,紅著臉想退縮,他的手卻環過她的身子,抵住她的後背,軟聲道:“不要躲。你不知道,這一日我等了多久,你卻要避讓,是因為怕我嗎?”

若說怕,倒也不是,隻是覺得惶然不知所措而已。可他的那雙眼定定看著她,眼眸中有魔咒,讓她一瞬失神。然後稀裡糊塗身上的衣裳就被褪下了,等她驚覺,他已經熱情地%e5%90%bb了上來。

罷了,就這樣把,一切好像不算壞。若以前隻是淺嘗輒止的試探,那麼這次就有酩酊大醉的決心了。他與她癡纏,曾經深切地祈盼,到現在縱橫疆土,無所不往。

她有時候吃驚,“哎呀”了聲,“你怎麼……怎麼……”

怎麼什麼,羞於啟齒。

他得了一個心愛的人,再如何顛來倒去盤弄都不夠,從上到下細細巡狩,長久的熱望,終於找到了宣泄的途徑。

可惜不能輕易如願,她心有戒備,不住退縮。他從巉岩中抬起頭來,一遞一聲叫著阿姐,“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啊。”

那幽怨的“阿姐”,在他唇齒間蕩漾,南弦總是心軟,喚一聲阿姐,就像按在了她的機簧上。

他%e5%90%bb%e5%90%bb她的唇,“阿姐……”

她撤下了心防。

他撫撫她的肩,“阿姐……”

連腰肢都柔軟了。

往去處去,才知道人間極樂是什麼。他潔身自好,為的就是等到那個值得的人,能給予他狂喜,願意與他互相扶持著,走到地老天荒。

迷蒙中望她的臉,她蹙著眉,神情難耐,他不敢莽撞了,“痛嗎?”

她有點委屈,咬著唇沒有說話。

他明白了,極力克製,癲狂時險些掐碎她的腰。然後巨大的震顫從地心傳來,神魂簡直要脫離軀殼。這一瞬所有的力氣都抽光了,他頹然貼在她頸窩,雖然累極,但心裡的激蕩依舊無法停止,轉過頭親%e5%90%bb她的肩頭,自下而上,一路%e5%90%bb到她唇上。

當然,這事對南弦來說是個苦差事,好在結束了,心裡就算有些小小的埋怨,也因他纏綿的糾纏,氣消了一半。

他找到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輕聲問:“傷到你了嗎?讓我看看……”

他還要看,嚇得南弦蜷縮起來,“沒傷到……還好。”

他見她臉頰上紅暈未散,愈發笑得甜膩了,那粘纏的勁兒一上來,抱住她又是一頓撒嬌,“阿姐,你真好。”

南弦無言地望向帳頂,心道你覺得好,我可遭了大罪。不過這就是結成夫妻了吧,縱是有些受累,心裡卻有塵埃落定的踏實感。加上他真是個極擅挑動情緒的行家,她被他一鬨,心裡也歡喜起來,著實與他耳鬢廝磨了一番。

他的手臂穿過她頸下,用力把她攬進了懷裡,親親她的額頭,歎息道:“我真後悔,沒有早些娶你。要是初見你,就求陛下賜婚,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一切繁瑣都是多此一舉,如果換了條路走,自然會衍生出另一套解決的辦法,這刻什麼都不及娶妻要緊。

南弦笑了笑,“感情來得太容易,就不珍貴了,你還會覺得娶我真好嗎?”

那倒是,越是求而不得,撕心裂肺,才越懂得她的可貴。≡思≡兔≡在≡線≡閱≡讀≡

他親昵地蹭了蹭她,“我隻要你,這輩子、下輩子,都隻要你。”

南弦樂嗬嗬地,“連下輩子都想好了呀?”

他說對,“這輩子讓我先走,下輩子我好提早一步等你,到時候就可以讓你管我叫阿兄了。”

南弦輕拍了他一下,“不許胡說,大喜的日子。”

他挨了埋怨,但仍是歡喜,隻是那手有些不安分,順流而下,還在關心她的痛處。

南弦縮了縮,“噯……”

他靦腆一笑,“我不放心你。”

這種關心或許是出於好意,但激起了南弦一身細栗,到底還是扭身躲開了。

“你說,可會懷上孩子?”她倚在他懷裡,喃喃問著,“要是懷上了,那可怎麼辦。”

他說懷上也不打緊,“如今陛下將朝中事務大半都交托給了尚書省,宰執們有心栽培我,要緊的奏疏都讓我決策,陛下也知道。他雖身居高位,但有力不從心之處,隻要我能掌握大權,孩子生了便生了,反正未必是男孩,若是女兒,也算皆大歡喜。”

“那要是男孩呢?”她仰頭問他,“可是要送進宮裡去嗎?”

他想了想道:“還可以商議。他們不過是想要個嗣子繼承皇位,就算自小養大,也割不斷我們之間的父子親情。倘或讓我們自己養著,到了六歲開蒙,送進永福省也沒什麼,男孩子總在父母手底下也不好,該當讀書習字受規矩,便讓那些大儒們教導他吧,將來好長成個有道明君,再為大殷開拓盛世。”

設想當然是好的,要是能留到六歲,她也彆無所求了。但這種事,恐怕帝後不會答應,況且她也有顧慮,萬一有了孩子,聖上再生出什麼險惡用心來,這小狐狸就算再厲害,也未必能夠次次化險為夷。

所以暫且不要懷上,那是最好的。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可笑,才剛圓房,就開始擔心孩子,想得果真太長遠了。

偎著他,時候不早了,眼皮有些發沉,他卻毫無睡意。朦朧中總覺他不時靠過來親親她,就是那種愛不釋手,仿佛一閉眼,睡醒後她就不見了。

後來實在困極,連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第二日醒來已經天光大亮了。

盛夏時節,天亮得早,待到辰時日光如瀑,外麵已是個熱鬨人間。南弦隱約聽見繁雜的人聲,是從府外傳進來的,大嗓門的婦人在與人打招呼、廟宇裡敲擊引磬的回音尖細悠長、往來的車軲轆發出吱扭的聲響……再看他,他睡著的樣子很是賞心悅目,高挺的鼻梁,嫣紅的唇色,沉沉眼睫覆蓋下來,即便是男子,也是個玉做的男子。

大概是察覺到她在打量他,那眼睫微微一顫,他緩緩睜開了眼。第一眼就望見她,滿懷都是柔情。

“為夫太俊俏,”他的嗓音慵懶,彆有韻味,調笑道,“讓你趁我睡著了偷看。”

南弦忙調轉開了視線,“不小心瞥見了你而已。”

那不行,他的妻子,必須滿心滿眼都是他。於是恬不知恥地湊過來,“你再仔細看看我。”

南弦推他,說不要,“今日還要祭拜阿翁與阿娘,你快起來。”

她牽過寢衣披上,為新婚準備的麵料清透,能看見底下的身條輪廓。她的脖頸纖長,微微低著頭,從背後看上去異常秀致靈巧。

他忍不住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