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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許不該在止水劍派中,他應該在梅幽宮裡。

江肅終於放下兩人書信,將桌上那一攤東西一股腦塞進匣子裡,而後飛快將匣子合上鎖好,決定今後再也不看溫青庭留下的任何東西,也再不會去信溫青庭所言之語,至於他這些年學過的劍術……

江肅心中一滯,想起自己照著那筆錄習劍,恪守多年無情無欲,到了如今,他好似再難對人有欲,不免便滿心惱怒,隻不過……他再轉念一想,他以為的心得要領,並非溫青庭所留,而是謝無寫下的,那是不是也就是說,謝無才是那個一心向劍的人。

至於謝無是如何逐步改變的……謝無是被溫青庭那個臭流氓按頭改變的啊!這根本就不具備什麼參考性!

江肅沉默許久,深深歎氣,不想再繼續思考這個問題。

今夜簡直就是他穿書後人生觀的崩塌,他需要轉移注意,需要找些事情來緩和,他不想練劍,他甚至都不怎麼想看見劍,那此時此刻……

江肅忽而抬眼,看向李寒山,道:“我想喝酒。”

李寒山:“……”

李寒山可清楚記得上一回江肅喝醉酒之後的模樣,他可不希望看見江肅再醉一次,可江肅發生了這種事,他能理解江肅的心情,總不能不讓江肅不去發泄,因而李寒山沉默許久,還是令人送了酒上來。

此時此刻,他也隻能如這般陪在江肅身邊,希望如此多少能令江肅開心一些。

要不了多久,教中隨侍將酒菜送了上來,江肅悶聲不言,好像也是頭一回如今日這般放縱喝酒,中午他本就沒有吃下多少東西,而今喝不了多少酒,他便開始有些醉了。

他唉聲歎氣,看著手中酒杯,喃喃自語。

“我被騙了。”江肅篤定說道,“什麼斷情絕欲,他自己就是個老色痞。”

李寒山:“……”

江肅重重將杯子拍在桌上:“全門上下,隻有我一個人信了!”

李寒山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思來想去,也隻能默默為江肅倒酒。

“我真的信了。”江肅丟開酒杯,“這麼多年,我心無旁騖,一心向劍,真把自己弄成了現在這無情無欲的模樣……”

他微微一頓,好似想起了什麼,抬眼看向李寒山,問:“我看的是謝無寫的玩意……你方才看了那麼久他們的書信,我問你,謝……謝無是不是也和我一樣?”

他酒意上湧,略微有些吐字不清,李寒山更是聽得莫名其妙,不明白江肅的意思,問:“和你一樣?什麼地方和你一樣?”

江肅伏在桌麵,喃喃念叨:“同我一般……無情……無欲……”

他稍稍一頓,忽而抬眼看向李寒山,那目光渾濁,顯已是醉了,如此看了李寒山半晌,方再垂下眼去,道:“我並非討厭你,你對我而言,也……也已算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李寒山:“……”

他訝然看著江肅,有些分不清這究竟是江肅的醉話還是實情,可就算這隻是江肅的胡言亂語,他也難免覺得心中微動,恨不得立即鼓足勇氣,追著江肅的話往下說道:“我……對我來說,你也是——”

江肅搖搖晃晃抬起手,讓他住口。

“可我並不覺得我喜歡你。”江肅一句話幾乎澆滅了李寒山所有的熱情,“我……對你,並無兒女情長戀慕時該有的那種……那種欲念。”

江肅覺得,這並不是什麼難以出口的事情。

他以為傾心愛慕除開喜歡之外,本該就是有一些情[yù]在內的,若一人對另一人並無任何欲念,那這感情,當是親情友情,卻不太可能是愛情。

可對李寒山來說,這邊等同於是一貫對這種事並無想法的江肅,忽而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他不由一怔,江肅不覺得有異,他卻莫名有些羞赧尷尬,隻好匆匆垂下眼,小聲道:“我……不是很介意的。”

江肅:“……啊?”

“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李寒山說道,“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江肅:“……”

可江肅好像並不覺得感動。

他的確喝多了酒,此刻頭暈眼花,眼前的李寒山都帶上了幾層重影,他按著李寒山的手,湊上前去,幾乎貼著李寒山的麵容,一字一句問李寒山,道:“你回答我,謝……謝無是不是也同我一般……”

李寒山僵在原地,片刻之後,方才點了點頭,道:“看信中……他好像是有點……但是也不至於道你這般的地步。”

李寒山稍稍一頓,覺得自己這麼說

江肅:“那他又是如何……如何恢複的?”

酒氣撲麵,李寒山心跳如鼓。

“是溫青庭……”李寒山有些說不下去,“他也並非是真的無情無欲——”

他的話被江肅突然的動作打斷。

“既然他能改。”江肅再湊近了一些,幾乎已貼到了李寒山身上去,而後一字一句極為篤定地說道,“那我……我自然也可以。”

第94章 醉酒之後

李寒山麵紅耳赤,想將江肅推開,卻又不舍得將江肅推開。

江肅難得主動這樣同他靠的近,他舍不得,可他知道江肅喝醉了酒,此時江肅或許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事,他遲疑許久,最終還是微微垂眼,正要將江肅推開,江肅卻已主動後退了一些,在椅子上一晃,險些跌倒。

李寒山匆匆伸手扶他,江肅卻自己勉強扶住了桌案,可他拽得桌子搖晃,麵前酒壺傾斜,整壺酒幾乎全都潑到了他身上去,一身白衣染了酒漬,斑駁不堪。

江肅根本不避不閃,還低頭看著摔碎了的酒壺,動作遲緩,半晌抬頭,笑了一聲,道:“我喝多了。”

李寒山:“……”

此處本就是李寒山在教中的房間,裡屋就有床,李寒山本想著江肅喝醉了便可在此休息,隻是如今他看江肅的衣服被酒打濕大半,他總該讓江肅換身衣服,而江肅的衣物又不在此處……

李寒山遲疑片刻,也隻能開門喚來仆從,想請他們幫幫忙,去臨屋將江肅的衣服拿過來。

可他沒想到他一開門,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賀靈城匆匆趕來,壓著聲音驚慌問他:“少主,江少俠……看了嗎?”

李寒山:“……看了。”

賀靈城捂住臉。

“屬下方才問了烏歧,他才同我說了溫青庭筆錄中寫的都是什麼玩意。”賀靈城深深歎氣,“可我還是來遲一步,江少俠他……現在還好吧?”

李寒山:“喝醉了。”

賀靈城:“……”

賀靈城將目光轉向李寒山屋中,便見江肅趴在桌案上,白衣之上大片酒漬,看見他,便抿唇同他笑,賀靈城便明白了,此刻的江肅,雖未人事不省,但顯然已有些意識混亂了。

“哎呀,江少俠的衣服都濕透了。”賀靈城立即說道,“若是著涼可就不好了,還是得趕緊洗澡換身衣服啊。”

李寒山:“……”

李寒山不由也回首看向江肅。

他覺得,如江肅和他這般的習武之人,身體強健,莫說是酒打在了衣服上,便是暴雨天出去淋一場雨,也不太可能會風寒,隻是……不太可能會風寒,不等於不會風寒。他可不能讓江肅因此生病。

於是李寒山點了點頭,又吩咐那下人,道:“弄些熱水過來。”

“少主,你有想過一件事情嗎?”賀靈城又說,“江少俠現在這樣……你讓他自己洗?”

李寒山有些莫名:“他不是還醒著嗎?”

賀靈城指向江肅:“你覺得他現在是‘醒’的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李寒山跟著賀靈城的動作回過頭,便見江肅依靠桌案,麵色緋紅,如同眸中含春,唇邊帶笑,這絕對是江肅清醒時不可能會露出的表情,李寒山甚至覺得江肅是在傻笑,不過是因為他長得好看,看起來才並不傻裡傻氣,而是有些……有些誘人。

李寒山小聲道:“他好像真的喝醉了。”

“若他浴桶中睡著,豈不更要著涼了?”賀靈城歎道,“保不齊還可能不小心嗆些水——”

李寒山:“……我來吧。”

賀靈城這才露出些欣慰笑意,又說:“少主,既然江少俠喝醉了,屬下這就去為他準備醒酒湯。”

李寒山點了點頭。

他還是有些忐忑。

他不會照顧人,更不用說今日需得為江肅沐浴更衣,這對他而言……實在是定力的極大挑戰,可他若不來,他更不希望彆人來,那還是讓他來吧。

魔教的下人一向動作迅速,不到一刻鐘,這熱水便已備好了,賀靈城笑%e5%90%9f%e5%90%9f親自替兩人關上門,而後帶著隨侍離開。

那隨侍還一怔,小聲道:“賀副使,廚房不是這邊。”

賀靈城看他一眼,顯然心情極好,道:“急什麼,我們兩個時辰後再去。”

……

李寒山回到屋內,看著依舊趴在桌上的江肅,心情十分複雜。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要如何幫江肅沐浴,他猶豫了片刻,也隻能同江肅自己說,道:“你……先起來洗個澡?”

江肅二話不說,竟自己直接站起來了,隻是他步子虛浮飄忽,方才起身,便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李寒山匆匆伸手去扶,江肅便直接將渾身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

那顯然是一副走不動就要李寒山來扶的樣子,簡直像是在耍賴。

可就算他在耍賴,李寒山也沒有辦法,他隻能扶著江肅走到屏風之後,還未來得及勸說江肅脫衣沐浴,江肅便已鬆開了他的手,趔趔趄趄朝前走了幾步,李寒山都擔心他會整個人紮到那浴桶中去,好在他扶著浴桶邊沿停下了腳步,而後便靠著浴桶轉過身,二話不說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李寒山:“……”

李寒山彆開眼,覺得自己或許是不該去看的,可是……

他心中好似有兩撥人陣前搖旗,幾乎打得難舍難分,而他垂眼猶豫不決,隻是將目光定在地麵,耳邊聽得衣物窸窣聲響,片刻之後,江肅忽而朝他走了一步。

李寒山一僵,下一刻江肅果真絆著了自己,直朝他撲來,李寒山這才驚慌抬頭,一把接住江肅,卻根本來不及看清什麼東西。

不過江肅也並未將衣服全部脫下,他解了頭發,散開衣襟,衣領堪堪掛在肩頭,因而衣擺落了地,他朝李寒山走來時才踩到了衣擺,而江肅笑了幾聲,似乎在自嘲自己的愚蠢,李寒山深吸了一口氣,正想扶他站穩,江肅已經湊了上來,按著李寒山的肩%e5%90%bb了下去。

李寒山完全僵住了。

這與他主動親%e5%90%bb江肅時的感覺完全不同,他不知所措,好在江肅隻是輕輕一%e5%90%bb,而後退開一些,帶著渾身酒氣同他笑,道:“果然,這與手碰手沒有任何區彆。”

李寒山:“……”

江肅:“我聽他們說,親%e5%90%bb一事,是一人心中情愛體現,本該有些不同一般的——”

李寒山摟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