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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當然也可以查閱。”賀靈城道,“至於少主想將這東西交給誰看……我們也管不著呀。”

江肅:“……”

賀靈城也不等江肅回答,直接看向李寒山,道:“少主,我現在就令人去開啟藏書閣,將溫青庭留下的信函取來。”

李寒山怔了怔,道:“呃……你將謝無教主的回信也一並取來吧。”

賀靈城立馬起身,轉頭吩咐隨侍去辦這件事,待他再回來時,江肅果真滿心都隻剩下溫青庭的書信了,賀靈城這才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是機智極了,可不想他一回頭,卻正巧對上了烏歧的眼神。

烏歧好像有話想對他說。

賀靈城自覺湊過去,便聽烏歧壓低聲音,緊張同他道:“教主看溫青庭的筆錄時,窩瞥了兩眼,內個東西,可能不適合讓江少俠看見。”

賀靈城滿是疑惑:“為什麼?”

烏歧:“內個溫青庭,有些表裡不一。”

賀靈城:“啊?”

烏歧改口:“他表麵的樣子,和他實際的樣子,不太一樣。”

賀靈城覺得自己明白了。

那個溫青庭,表麵道貌岸然冰山美人,實際上城府極深,著實表裡不一,像江肅這樣敬仰溫青庭的人,一旦知道真相,難免要覺得有些失落,可賀靈城也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壞事,省得江肅成日將溫青庭表露在外那副無情無欲的模樣當做榜樣,就算是為了少主,他也該讓江肅知道,溫青庭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於是賀靈城隻是對烏歧使了個眼色,道:“你放心,江少俠很堅強,沒有什麼是他接受不了的事情。”

烏歧:“……”

幾人在此處吃完飯,便再一同上了山,不過半日,天色漸晚時,他們終於到了魔教的山門之外,早有人在外迎接,賀靈城一一為江肅介紹過去,不是教中的長老便是教中的堂主,各個畢恭畢敬,因而江肅並未過多注意。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不遠處賀靈城先遣回教中取書信的那個隨從身上。

這隨從捧了個匣子,裡頭放的顯然是溫青庭留下的書信筆錄,李寒山也知道江肅好奇,便借口自己累了,想早些回去歇息,取了那匣子後,便直接拉著江肅回到自己屋內,這才將那匣子對著江肅打開。

“我曾聽父親提起過這些書信。”李寒山說道,“他說過,信中的溫青庭,與江湖中傳聞的他相比,實在大不相同。”

“這書信是他寫給謝無的。”江肅說道,“在親近之人麵前,師祖的語氣當然會有所不同。”

說完這句話,江肅撿起最上頭的那本裝訂完好的書冊,壓下心中過於緊張的心緒,翻開了第一頁。

他想這一本,應當是溫青庭平日裡的隨筆,那也就相當於他在魔教時的日記,而江肅一貫敬仰溫青庭,那也就是說……他手中拿著的,是他敬慕多年的偶像的日記。

江肅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泛黃書頁上的第一句話。

「七月十一,天酷熱。

謝無說魔教中有一處清泉,遂隨往。

山景幽美,不若美人半遮半掩,引人遐思。」

江肅:“……”

啊?等等,什麼?

江肅怔怔看向下一行。

「浴畢,想來數日不曾比試,不知謝兄進展如,便請其執劍——」

江肅鬆了口氣。

這一頁斷在此處,他卻並未立即翻到下一頁,隻是想……他的師祖還是他的師祖,剛才師祖隻是想一想,問題不大,日記嘛,沒有其他人看見,那想想也沒什麼問題。

江肅拍了拍%e8%83%b8口,翻開下一頁。

「——披衣舞給我看。」

江肅:“……”

第93章 房子塌了

江肅在心中安慰自己。

日記嘛,寫給自己看的玩意,那其中若是記載些不可為外人所知想想法,倒也很正常,其餘不說,他也很喜歡看人舞劍啊,更何況對方還是個高手,看謝無舞劍,必然能從中學習些什麼,如此想想,還有些向往。

江肅麵帶微笑,壓下心中疑惑,繼續朝後看去。

「魔教的劍術的確厲害。

半遮半掩,若隱若現,如詩中意韻,畫上留白,幽秘之處,方越發動人。」

江肅:“……”

這說的是魔教的劍術?當他沒見過魔教的劍術嗎!

他不止一次和李寒山比試,也不止一次見過李寒山舞劍,謝無傳下的劍法講究凜冽淩厲,劍鋒出鞘即殺氣漫天,招招致人於死地,那種鋒芒畢現的劍法,根本沒有什麼留白意韻。

動人?每次李寒山拔劍他都要心中一凜,動個球的人啊!

江肅雙手顫唞,幾乎已無法繼續再為師祖辯駁。

他閉上眼,想了想師祖在門中留下的練劍心得筆錄,那薄薄幾本冊子,他這些年翻了無數遍,上頭寫的每一句話,他都倒背如流。

他記得很清楚,師祖說,若要修習止水劍法,必先心如止水,絕斷情[yù],一心向劍,方能有所成。

江肅睜開眼。

「……今日雨勢漸大,不想練劍,會把衣服弄臟,還好,還能將他的聲音壓下去。」

江肅:“……”

江肅閉上眼。

「要知勤能補拙,日日勤學苦練,方能溫故知新,於劍道之上有所進展」

江肅睜開眼。

「昨日不想練劍,今日不想練劍,明日也不想練劍。

謝無今晨起身時教訓我,說我如此憊懶,將他也拖得起不來床,往後遲早要被其他人超過,我笑他無趣,常人若有我與他這般的天賦,少練一兩日劍,其實也是無妨的。」

江肅:“……”

江肅顫唞著閉上眼,努力回憶門中師祖筆錄扉頁的那句話。

「吾今日於此,寫下此言,望而後百年,我門中弟子均能遵守,於劍道上刻苦鑽研,將我劍派劍法弘揚光大。」

江肅麵無表情睜開眼。

「門中派人又來催我寫那什麼指導弟子的心得筆錄,我寫了兩頁,讓門內弟子平日輕鬆一些,人生除了劍外,還有許多好事,譬如口口(劃掉),再如口口(塗黑),可這兩頁方寄回去,師弟便寫信臭罵了我一頓。

唉,可我實在編不出其他玩意,最後隻好請謝無代筆,反正他是這天底下頂頂無趣的一個人,寫出的東西也是頂頂無趣的,應當會很受師弟喜歡」

「至於門中弟子看到這心得筆錄後會如何……我想應當也不會有人會看這照本宣科乏味至極的東西吧。」

江肅顫唞著手,將這日記翻到了下一頁。

「謝無又不會止水劍法,他寫的心得筆錄,誰信誰就是傻子。」

江肅:“……”

江肅雙手一顫,刺啦一聲,將整本日記撕成了兩半。

師祖……

不。

溫青庭!你怎麼是這種狗玩意!!!

……

江肅的動作過於突然,倒是嚇了一旁的李寒山一跳。

他知道江肅一向敬仰溫青庭,又覺得自己並非止水劍派中人,溫青庭所寫的筆錄書信他不方便去看,因而江肅在看這筆錄時,他隻是在旁坐著,並不知道上頭究竟寫了什麼。

他隻能小心翼翼開口詢問,道:“你……怎麼了?”

江肅將手中溫青庭的日記重重拍在李寒山麵前,氣得臉色蒼白,道:“你自己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李寒山默默將被撕成兩半的書冊拚合起來,飛速翻看數頁,不由微微一頓,抬首看向江肅,問:“你該不會……”

江肅:“我就是照著他留在門中的劍譜和筆錄練的。”

說到此處,他聲音微顫,似有說不出口的惱怒,也虧溫青庭並未留下屍骨墳墓,否則江肅現在就能將這混蛋的墳頭給掀了。

他很心痛。

自他到這書中,整整十年,他將師祖溫青庭當作是自己的目標偶像一般敬仰,他甚至至今不敢去用那把無執劍,隻覺得自己的劍術配不上師祖的配劍,他可從來沒想過,溫青庭私下竟然會是這副模樣。

李寒山小聲說:“可那是謝無教主寫的。”

江肅:“……”

李寒山:“他好像根本不會止水劍。”江肅:“……”

李寒山:“那你現在的劍法……”

江肅:“你住口。”

李寒山立即閉了嘴:“……哦。”

江肅以手掩麵,痛苦萬分。

他這些年來,除了看劍譜參悟之外,不少習慣都是照著溫青庭留下的筆錄養成的,因為止水劍派中的劍譜隻有上半部,不少地方殘缺不全,他也大多是照著那筆錄中的內容,自己推敲琢磨出來的,原本他以為自己推出的結果與下部劍譜應當並無多少差異,可而今看來……他所看的筆錄,根本就是不會止水劍法的謝無所寫的。

江肅總算明白為何照著筆錄琢磨劍式時,會覺得筆錄中所載的劍意過於寒凜,而非止水劍法一貫以來的清靜淡素,也怪不得他總覺得自己在劍術上的領悟與李寒山頗有些許共同之處,仔細對照想來,那筆錄上的內容,謝無根本就是照著魔教的劍法來寫的。

溫青庭覺得沒有人會認真去看這什麼筆錄心得,因而並不擔心會誤人子弟,的確,止水劍派之中,完整翻過他筆錄的隻怕還不到五個人,至於真正遵照他所寫的方法習劍的,隻有江肅一個。

江肅有些說不出口的頹廢,他連剩下的書冊信函都不想再看了,李寒山卻擔心他有所錯漏,還是一一翻了過去,最終竟忍不住同他道:“你師祖實在是個有趣的人。”

江肅麵無表情:“可我隻想掘了他的墳。”

李寒山:“……”

李寒山倒是很能明白江肅此時的感受。

他看了溫青庭留下的筆錄,還有他與謝無二人的書信,那筆錄溫青庭寫得還頗有些□□的風味,每日不是在偷懶便是在談情,至於書信……實在太過敗壞一門之主在外的名聲,不看也罷,還是收起來吧。

可江肅想看。

他想看看溫青庭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究竟是如何偽裝自身欺騙他人的,也想知道溫青庭口中頂頂無趣的謝無,究竟是什麼模樣。

他接過李寒山手中的信,第一眼就看見溫青庭在上頭寫「一日不見,思之如狂,還記得昨日你送我出行,行至荒山廢廟……你我令佛祖看見了此事,實乃大不敬之舉,隻怕死後,你還要同我一道在地獄煎熬。」

江肅:“……”

什麼玩意?這什麼玩意?!

這真是他師祖的書信?真不是烏歧寫來充數的嗎!

江肅深吸一口氣,又拿起了謝無的回信。

謝無的回信非常簡練,看起來也正常了許多,上頭隻有一句話。

「閉嘴,此事不許再提。」

……

江肅的心,在滴血。

怪不得賀靈城總覺得是溫青庭拐走了謝無,就他二人書信中的性格而言,謝無看起來的確更為正派,而溫青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