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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霜雨,但私下批評,甚至買票去爽一把,還是必須的。

齊浩然甚至在隊伍中看到了書妄言,作為昆侖書局的員工,他是見過書妄言的,還曾經被書妄言的編輯借去當打手……啊不,幫手,圍堵書妄言。

想想也不奇怪,書妄言為紀霜雨排的劇搖旗呐喊過兩次,想來也是看麵子過來支持的。

哎,紅了的人就是好,即使不被看好,也有基本觀眾群前來支持。

齊浩然還上前打了招呼:“妄言先生也來看戲?”

“哦哦,小齊啊。”書妄言苦哈哈地道,“我來支持一下朋友,順便趕個稿,截稿日要到了。”

他對學生們的新戲也沒什麼興趣,作為社會名人,經常被邀請去看排演,不是他說,其他都不提,那些學生不愧是業餘的,演技實在太差了!

這次是支持一下紀霜雨,截稿日要到了,途中或許可以憋出幾百字?

齊浩然在心底默算了一下,決定不要告訴書妄言,編輯們告訴他的截稿日全都是假的……誰會瘋了告訴書妄言真的截稿日!那他豈不是就知道最遲能拖到幾時了!

這就叫做有來有往。

齊浩然和書妄言道彆,他們的座位差了好幾排,書妄言買得早,在前排。

一入戲園,麵幕拉得嚴嚴實實。

恍惚之間,齊浩然想到了自己上周在春天舞台看的新戲,此戲模仿了電影,布景也甚是真實。

據說是特意仿的找的優秀油畫家,三夾板的硬片子上,所繪的一柱一屋,明暗關係分明,無比立體,纖毫畢現,每一幕上來,觀眾總要花上幾分鐘細細欣賞後頭的景片,感慨一下西洋畫和華夏畫的畫風真是大相徑庭。

演員更是極會滑稽搞笑手段,雖然有時為了笑料和人物性格有些撕裂,但一場戲看下來,大笑數次,精神放鬆,實在是不錯的消遣。

再思及春雷劇社……齊浩然就想歎氣了,他也支持進步青年的思想,可實在是不想在周末聽演說,看乾巴巴的演技。

隻能說,不幸是紀霜雨排的,但也幸好是紀霜雨排的。

希望紀霜雨作為一個商業上很成功的舊劇導演,就算布景不行,好歹教那些學生怎麼製造笑料灑狗血吧。

齊浩然落座,和他同桌的是三位陌生女士,顯然都是衝著紀霜雨來的。他自覺收攏了腿腳,也不敢亂瞟,隻盯著台上。這年頭,男女同桌看戲還是少,也就是新戲、影戲了。

演出時刻到,觀眾席的燈光漸暗。

麵幕緩緩拉開,齊浩然原本呆滯拘謹的眼睛也就隨之睜得越來越大;夾在觀眾席中,原本預備著帶頭喝倒彩的同行,也傻眼了——

不是平麵的布景片,而是,一個立體真實的空間。

呈現在觀者眼前的,是樓梯連接的兩層樓建築橫切麵,粗糙的磚牆、電燈開關、窗戶種種細節都纖毫畢現,而且宛如真物,幾乎都能想到撫摸磚牆時粗糲的手感。

門窗絕非尋常舞台那樣繪製在景片上,演員“關門”整麵牆都會動。而是單獨真實的布置,那窗戶上,竟然還鑲嵌了大塊大塊的玻璃。

再加上樓下客廳的陳設,一座精美的蘇鐘、紫檀木桌椅上的壓手杯、大肚銅爐,精心提煉出來的道具並不繁複,卻已勾勒出一個中西合璧的豪門家庭內部景象。

而且所有一切,無不逼真到讓人認為布景師把真正豪富之家的東西搬上來了。

頂上是天幕,繪著透視精深的屋頂,將布景的深度更為延伸,讓有限的舞台空間無形中變得更廣,更有層次。

從“窗外”照進來的光,竟然還是斑駁的光點,宛如黃昏時的陽光透過樹枝照進來,悄無聲息便彰顯了現在的時間與季節。

而此時,響起的鴿哨聲,亦是傳達了故事的地點:京城養鴿之風盛行。

這些,都是從前新劇排演未曾注意過的細節,這是一個整體的,成熟的表演空間。

一名穿著裘衣的高大男子自二樓出現,所有人的目光不覺集中在他身上,隻見他將身上起碼要價值兩千大洋的大衣隨手一脫,摔在了地上。

已經有人想要驚呼了,怎麼可能有人拿這麼貴的裘衣來表演,還這樣不愛惜,尋常一整出戲的預算也就這麼多……

再加上那玻璃窗,蘇鐘,光線……我莫不是到了真實的幻境裡吧?!

這男子接著吊兒郎當地下樓,渾然一個闊人家的時髦公子哥,他來到了另一個表演區,神態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大聲呼喚傭人:“瑩瑩——”

高低錯落的表演區,質感真實的布景,近景,中景,遠景分明,排布得當,在燈光描畫下,形成一個完整立體、透視精深、細節逼真、風格優美的空間。

時間,空間,皆儘濃縮在一方舞台之上,隻一眼,已經要讓人完全相信這個故事的真實性了。

觀眾目瞪口呆,幾乎以為自己親身到了彆人家庭中。

然而按照海報所宣傳,這舞台上所有一切,從牆壁、裝飾、玻璃窗,到裘衣、樹枝的光影,全都屬於一比一製作的寫實風布景道具。

短短一分鐘,“寫實”兩個字在齊浩然心中曾有的定義,頃刻間被推翻。

……什麼叫寫實,這才是啊!

作者有話要說:

紀霜雨:投資人被忽悠給錢就夠了嗎?還要被我折磨!甲方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第二十七章

一拉開麵幕, 這布景就博得了滿堂彩。

那些讓觀眾震驚的道具,的的確確是紀霜雨帶著徒弟們手工製作的,隻是一比一還原了真實質感。比如, 貂裘是兔毛刷了鞋油,再處理出光澤冒充的。

玻璃窗上的大塊昂貴的玻璃, 其實是一種電鍍紗網。說來要是真玻璃, 放到台上反而不合適了,反光啊。

所謂的雕花椅子, 也不是找木匠打的, 那太費時間了, 價格也高,這是用石膏、紙漿脫模製作而成。包括花瓶、燈具等等,也都是如此。

看著昂貴, 其實滿堂道具造價並不高,輕便,在舞台使用方便, 以後還能循環利用。

當然,這所有的道具, 都是為劇情服務。隨著故事發展, 觀眾更多的,就是沉浸到這個狗血的故事裡了。

《絕色》略帶奇幻色彩, 故事的主人公“楊宛風”本是一名無憂無慮、處處留情的紈絝子弟,一次意外事故, 原以為將死的楊宛風逃過一劫, 隻是莫名其妙身體就成了女子。

此處以幻燈,營造身體變幻的氛圍效果,演員交換為女性。一亮相, 又博得一個滿堂彩。真是人如片名,絕色哦,不愧是擅長打造美人的紀霜雨所導演。

楊宛風想要回家,但誰又能認得他——她,楊家以為楊宛風失蹤了。

養尊處優的楊宛風怎麼過得了外麵的苦日子,餐風露宿幾日,還被流氓調?戲。

楊宛風雖然是個紈絝,但她熟悉原來那個圈子,又夠活泛。觀眾好奇的目光中,她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利用信息不對等,冒充名媛的女仆,在商場弄到了珠寶和晚禮服,也沒請帖,便泰然自若地混進了一個舞會。

她利用這副極其美豔的麵孔,和對從前好友的熟悉,重新結識他們。她多熟悉這些人的弱點啊,又叫他們給自己花了錢,又沒給兄弟吃到豆腐,得心應手。

楊宛風從對這個身體的嫌棄、不習慣,到嫻熟地利用,甚至覺得自己果然是最厲害的,玩弄老朋友真有意思,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段時間後,楊宛風成功被自己的叔叔認作乾女兒,帶回了楊家。

再回到楊家,卻是不同的性彆,不同的身份。一開始楊宛風如魚得水,甚至戲耍覬覦自己美色的親戚,也鬨出了一些笑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看到這裡的觀眾,都覺得自然好笑又爽,節奏極快。

這些演員的演技,是大家從未見過的類型。

他們完全拋棄了從前那種演說式的表演,也不像一些模仿西洋電影角色的演員,就好像是生活裡的人物,但又是提煉過的,所以看起來既像真,又擁有明快的戲劇節奏。台詞都是很通俗的,看著一點兒也不費勁,甚至很有身邊的風味。

打造真實環境,讓大家見識了一些從前沒機會看到的場景。

楊宛風幾次大膽又成功的撈錢撈物手段,叫沒看過後世犯罪片的觀眾直道“還可以這樣!”。邏輯成立,但恐怕隻有主角這樣的人,有如此膽子吧——人物形象已不知不覺立了起來。

楊宛風這個角色,讓人覺得她有些惡習,做的事也不太講究,但腦子靈活,看她利落地做事,實在有些爽快呢。

此時,起、承已過,到劇情的轉折了。

很快,楊宛風就發現這般身份,這般視角看去,他的家庭似乎也不是從前記憶中的樣子了,一切令他觸目驚心。為了爭奪家產,這裡發生了太多血跡斑斑的故事。

——什麼巧取豪奪、不倫之戀、虐戀情深、小孩抱錯、替身白月光,能想到的狗血元素都加滿。就這些元素,絕對是曆久彌新的熱點。

也導致後來觀眾畫關係圖都要用掉三張紙。

因為演得太真,導致台下跟著入戲的觀眾不斷產生驚呼:

“什麼!原來老爺愛的不是她?”

“什麼!原來他根本不是真少爺?”

“什麼!原來害宛風的是她……”

原來之前的楊宛風,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楊家人,甚至她的“死”,都另有內幕。

楊宛風身份所受到的壓迫,更是越來越大,已經不是她的機靈能夠解決的了,讓她感覺無處可逃。

而且在陷入現在的生活之後,自己仿佛和從前不在意的前女友、傭人等等角色重疊,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從前的一些思想,實在很無恥。

他那自以為是,“如果我是窮人,一定也能掙出不一樣的人生”的想法,也與現實完全相悖了。原來在生活的壓迫下,有時你根本無法抉擇。

對自己的新身份,新性彆,楊宛風再一次開始感到痛苦,抗拒了。

在這之後,她了解清楚這個龐大家庭中糾結交錯的隱密故事,看到每個人的另一麵,也看到了真實的自己。

最後自然是楊宛風終於在女同胞的鼓舞下覺醒,認可了自己,將一切故事收尾。

一個偌大的家族,成員們頹廢的頹廢,瘋的瘋,自殺的自殺,開槍殺彆人犯罪的也有——在角色開槍之時,又新鮮地射出了一道紅色的光,代表子彈。最後四散而去,有人歡喜有人憂,結尾的場景又回到了開頭,房屋中新的人物一閃而過,昭示著這個世上永遠有故事發生。

而楊宛風本人,孑然一身,拋棄了舊的世界與不能接受自己的愛人,出走新天地。

……

對時下之人來說,這個題材很吸引人,又在其中加入了變身的新穎元素,笑料、爽點、狗血都充足,節奏明快,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