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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的開創者,不但來玩寫實風了,還特彆大膽地在海報上宣傳,此為“開天辟地之寫實白話劇”“處處像真,幕幕絕色”“真實還原豪門秘辛”“前所未有之恩怨情仇”。

這可把新老戲迷都整迷糊了,便是從前隻看新劇,不怎麼愛看戲曲的人士,也疑惑得很。

——還是那句話,以先前寫實布景的風靡程度,不懂的人總覺得,紀霜雨若是早精通寫實,不可能憋著在長樂戲園折騰寫意才出名。

【嗬嗬,是不是長樂戲園紅火了,為把空餘時間也榨出錢來,便租給劇社,連帶給紀霜雨掛個名,弄些噱頭。我想徐新月乾得出這種事。】

【對啊,掛名,反正到時買些值班布景,布置一下,也用不著自己動手,頂多讓紀霜雨折騰下燈光,錢便到賬了。那徐新月乾得出這種事。】

“值班布景”指的就是通用的布景,並非按照劇本描畫,大家都可以買回來,但也極容易和劇本不相符,顯出錯漏。

【可憐的霜雨導演!我霜導一心向寫意,徐新月卻兩邊的錢都想賺,逼著他設計新劇。我覺得徐玉鉤乾得出這種事!】

【嗚呼,霜導也不免為東家低頭!希望徐新月的計謀趁早落空,放霜導安心改編戲曲!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導演戲曲的,就放他好好做寫意啊。徐新月,你做個人吧!你真乾得出這種事!】

【……】

如徐新月所說,原來他們就因利益得罪了一些同行,這次本來也想躍躍欲試,但忌憚紀霜雨的靠山。而紀霜雨本人又因寫意風……和臉,多出許多擁護者,因此……

徐新月:“???”

徐新月:“到底關我什麼事??為什麼最後是罵我??還可以這樣的??”

媽的,他一肚子要安慰紀霜雨的話全噎回去了,還噎得自己直翻白眼。

天可憐見,他把園子租出去都沒賺到錢,全拿來補貼紀霜雨高漲的薪金了……全都是於見青那個變態!

想起來徐新月都想罵罵咧咧。

紀霜雨拍了拍東家的肩:“我是相信你的,但這上演之前,難免有人不信你,說些難聽的話,畢竟咱們之前就得罪過人,你看了千萬不要傷心。”

徐新月:“………………”

作者有話要說:

徐新月:小醜竟是我自己!

第二十六章

既然是噴徐新月, 紀霜雨當然更不帶理會了。

隻有徐新月哭著喊著要讓這些人好看——等上演後,全都來給我道歉!

距離上演的時間不剩多少了,紀霜雨還在緊鑼密鼓地排演, 好多事情要操心,真是幸好收了幾個徒弟, 還都是熟手, 像繪景之類的,教會手法後起個頭就能讓他們完成。

春雷劇社的學生, 在紀霜雨看來, 比素人強得實在有限!

可能連他們之中, 有些人也以為,新劇就是誰上台都能演,說說台詞就行了。倒也是, 現在很多學生劇社,可能連個正經劇本都沒有,演員自己攢自己的台詞。

拿了投資人的錢, 紀霜雨也讓春雷社這些學生,見識了什麼叫專業導演。

他自有全盤思考, 有條不紊地調理這些學生演員。

彆說他們隻是舞台上的業餘新人, 就是這整個白話劇,在華夏也是嶄新的藝術, 尚未形成自己的藝術理論體係,也尚未有機會效仿國外的體係。

紀霜雨帶著未來的完整思想, 強悍介入, 社員們也海綿一般,瘋狂吸收著知識。對有著飽滿熱情的他們來說,這就是最渴切的。

“……不要把自己當作是編劇的工具, 去創作,每個演員,都需要對劇本進行再一次的創作。”

“我製作這些寫實、立體的布景、道具,不止是把觀眾帶入到故事裡,提高真實性,更是讓演員豐富自己的角色。道具的運用,是衡量導演、演員是否成熟的標誌……”

“有的人也許認為,白話劇不用唱,不用身段,就很好演了。恰恰相反,它對於演員的要求,甚至更高過傳統戲曲!”

“更不要完全排斥我們的傳統戲曲體係,汲取這片土壤的力量,才能成就華夏白話劇的獨特之風。戲曲中四功五法,未必沒有你們能夠在肢體表演上借鑒的東西?如何去融會貫通?現在身在長樂戲園,能夠接觸到舊劇演員,就是你們很好的機會,未來有一天,希望看到你們在台上運用到其中的東西。”

“尋芳,劇本上沒寫的,你卻要演出來。嚎叫、捶打對方的同時,她還是被揭穿、被刺痛的人,一個曾經非常自負、目中無人的家夥被完全擊碎之後,她的表演可以更加有層次。”

“於老師,在這裡,無聲不應該是完全的靜默,你的形體動作要代替語言。”

“……”

除卻灌輸理論體係,紀霜雨也深知他們一時半會是無法消化的,所以,他做了大量細致的示範,這樣短時間內才能排出一台像樣的話劇。

華夏話劇,曾經曆從一無所有,到全然模仿西洋體係,再到進行汲取本土文化的重建,對還處在最初階段的春雷社員來說,紀霜雨說的每一條,都讓他們不停思考,觸摸到全新的世界。

本來紀霜雨“求職”時的話,就讓他們心甘情願接受導演了,這一出下來,他們更是五體投地……

再到看見道具、布景後,那簡直隻有一個念頭:紀導演殺瘋了。

劇本、理論、演技、舞美……我們都在實踐中探索的時候,紀導演已經有章有法了!

就算他不會布景,能得他指點幾日,價值也是遠高於那幾百塊薪水的,更何況這樣的布景水平。春雷劇社的學生,有家境好的,有學習特彆好的,他們看國外演劇、文章,也從未聽說其中一些方法。

排演下來,這些學生就一個想法:八百塊,真的真的真的太虧了。

不是他們虧,而是紀導演虧!

“紀導演,彆人都說您獨尚華夏寫意風,可是依我所看,您對寫實二字,對西方現實主義藝術的理解,根本不遜於任何學者。外人對您的了解,還遠遠不夠。”

於見青歎服地道,“也正如您所說,這一切,最終要華夏化,更要堅持它的本質,白話劇。”

他們要做的,是華夏話劇,不是西洋話劇,但也不是華夏另一種戲曲!

紀霜雨:“對對,那為了我們白話劇的本質,你可以給我買四個新的聚光燈嗎?”

於見青尚在抒情之中,還沒回神:“嘎?”

紀霜雨比劃了一下:“燈嘛,我覺得燈少了,原來那幾個燈還有沒透鏡的,你敢信?”

於見青:“我信,我信!”

他看出來了,徐玉鉤摳得很!

兩人彼此都覺得對方是變態。

和於見青商量買東西,真是比和徐新月要簡單多了。

雖然徐新月已經被紀霜雨折磨出慣性,但還是不若於見青那麼爽快,他不但是被折服,覺得請到紀霜雨占便宜了,本來花錢也大氣。

紀霜雨一說是為了舞台效果,於見青立刻答應:“買,隻要效果好,買!”

紀霜雨大喜。

這個投資人真好,好忽悠!

待新買的器材到了,被徐新月看見,立刻發出怪異的聲音:“你們這樣做,會讓紀鶴年越來越過分的!你給他買了聚光燈,那我以後豈不是要買筒燈……”

於見青皺眉道:“你要買筒燈?那末我們就給紀導演買新節光器。”

徐新月:“……”

徐新月:這個人有病吧???

紀霜雨在一旁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不錯,內卷吧!投資人們!!

為了獲得我,比拚誰更能為我買道具吧!卷起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新月詭異地看他,“你乾什麼這樣笑?”

紀霜雨這才發現自己笑出聲了,擺擺手:“沒什麼沒什麼。”

……不好意思,反向操作實在是太爽了。□思□兔□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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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書局,《新天地》編輯部。

作為昆侖書局旗下報刊中銷量名列前茅的乖仔,主要讀者為京城市民的綜合性讀物《新天地》有一大特色,就是為讀者介紹京城各項好玩去處,新潮娛樂。

像京中最大一個遊樂場,當初開業就花錢找了他們買了好幾個版麵介紹。

現在,編輯部就正在開選題會,討論下一期能上什麼內容,記者們把自己手裡的拿出來討論。

辦公室的門被拉開,隻見昆侖書局的總經理大步走了進來,不發一言,拿起他們的選題表就看了起來。

所有人都被嚇到了,這是什麼意思?突然闖進來檢查?

主編擦著汗,看總經理越往下看臉色越不妙,他的汗也越來越多,“總經理……”

周斯音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周末長樂戲園要上演學生白話劇《絕色》,是市民消遣好去處,為什麼沒有版麵?”

主編:“……”

他鬆了口氣,哦,最近紀先生和書局有合作,這個劇是他導的,看來總經理是為了給合作者麵子。

他也知道這個劇,因為紀霜雨風頭正盛嘛,但是大家都不太看好,崇拜者都覺得紀霜雨隻掛了名,所以也猶豫到底要不要放。

但周斯音說了,那就肯定要放的。

主編一本正經地道:“您誤會了,這個因為是已定了的選題,就沒有拿出來討論。我還派了咱們最優秀的記者齊浩然去看第一場,回來寫後續報道。浩然啊,票買到了嗎?拿回來給你報銷哦。”

齊浩然:“…………”

周斯音頷首,看起來是滿意了,他要走,主編送到門口,又堆笑打小報告,“總經理,其實我看到隔壁《戲劇世界》刊登了一些對長樂戲園不大好的讀者來信,都在指責徐玉鉤兄其人如何如何……”

他轉述了一番,問道:“您看是不是也要撤掉?”

周斯音:“哦,不管。”

主編:“嗯嗯,徐新月和咱們確實沒啥關係。”

……

記者齊浩然搖身一變,成了《絕色》專門記者……

他真有些委屈!

他平素愛看的是時裝新戲,所以對他來說,全然的舊劇和學生們的白話劇,都不合胃口。偏這次突然被派去看《絕色》,還得自己臨時買票,大清早的起床去看這什麼白話劇。

——就算不看好的言論居多,但因為名氣上來,頭兩場的票還是賣光了,這個就是粉絲基礎了。

一大早,齊浩然便打著哈欠到了長樂戲園,排隊入場。

幸好可以報銷票錢,齊浩然是多加錢買的轉手票,就他在入場時的觀察,這麼多來看的人裡,相當多是紀霜雨的顏粉……

也有覺得紀導演能再設計些好看衣服的女客,或是單純找個常去的戲園喝茶消遣的人。

甚至,還夾雜了幾個想親眼看紀霜雨自毀名聲主動落馬的同行,他們倒是不大敢直接登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