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咕嚕...”
季綰的腹叫適時地響起,她的臉上浮上一絲尷尬的笑意。
周沐白起身,“我們一起吃晚膳,吃完我帶你回家。”
季綰從床上坐起,“哦。”
半個時辰後,季綰看著一桌子的飯菜,雖然有些清淡,但是十分精致。
她倒是佩服周沐白,怎麼總能夠找到做飯好吃的廚子,上次在三生彆院也吃得不錯。
季綰坐在桌前看著周沐白,“準備這麼多,咱倆能吃得完嗎。”吃不完浪費了多可惜啊。
周沐白給她盛了一碗湯,“你受傷,不能吃口味重的東西,我叫他們做得清淡些,隻隨意嘗嘗吧。”
就這,還隨意嘗嘗?
季綰喝了一口湯,鮮嫩無比,“這什麼湯,這麼好喝啊。”
“鬆茸湯。”周沐白見她喝得香,也給自己盛了一碗。
季綰見這個湯好喝,不自覺地喝了好幾碗。
周沐白又給她夾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季綰同樣吃得十分開心。
這讓周沐白看的心情倒是好了起來,不知為什麼,他覺得一看到季韞吃飯,原本平淡無奇的飯菜就會變的好吃起來。
看來,以後他要多找機會與她吃飯才好。
用過晚膳,周沐白送她回家,又囑咐她這些日子不要沐發,因為頭頂有傷口,並且要注意飲食清淡。
明日孫嶽洺會在議政堂找她針灸,叫她有心理準備。
季綰仍舊一臉懵,自己還是沒有想起來自己為什麼被人給打了。
回到季府的時候,頭已經好多了,也因此沒敢聲張。
直接回到自己的踏月閣休息了。
隻是白天在周沐白那睡了一天,自己晚上已經睡不著。
她在她的大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今兒周沐白對她挺溫柔。
要啥給啥,吃啥拿啥,就因為她被暴民打了?
這就對她好了?
這也太反常了...
總之,這段時間的狗腿子行徑已經頗有成效了,她覺得他馬上就可以和周沐白稱兄道弟論朋友了。
季小綰,你可千萬不能被周沐白迷惑了,他一旦對你點好你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
她得繼續,要周沐白對她稱兄道弟、交朋論友,講秘密那種才行。
翌日下朝。
周沐白坐在上首,季綰忙坐在他身邊準備幫他批公文。
周沐白淡淡說了一聲,“今日不用你來批。”
啊?
不用了?
那麼多,成堆的公文呢?
季綰有點不適應啊,隻得點點頭,“哦。”
不用她批,她就給他倒茶唄,季綰轉頭進了茶水間,照例給周沐白沏蒼山雪綠。
“大人,喝茶。”季綰恭敬地遞到周沐白身邊。
周沐白一蹙眉,“我不喝蒼山雪綠,今日叫林景給我侍茶。”
季綰有點悻悻,這今日是反了性了,連蒼山雪綠都不喝了。
林景顫顫巍巍的端來一杯仰天雪綠放在周沐白的案頭,季綰聞著就泡得不怎麼樣。
周沐白看著季綰眼中暗淡失落的表情,心如刀割。
可他又能怎麼做呢,他不再需要她對他好,他要收斂起自己的感情,他要拉開和她的距離,若是不如此做,他就隻怕想...
抱她、%e5%90%bb她...
季綰一臉悶地坐在案前,無聊地看著手中的文書,周沐白啥都不用她乾,誰能告訴她這是咋回事?
午後,眾官紛紛下值。
又隻剩了周沐白與季綰。
原本午休時,孫嶽洺是要來給季綰針灸,可臨時有醫患耽誤了行程,他叫人通知季綰在議政堂等他。
季綰在議政堂等的無聊,看著周沐白忙到飛起。
隻得默默地幫他換了茶,按照林景泡的仰天雪綠。
見他墨汁少了,又幫他磨了許多,又幫著周沐白把堆成小山的折子,分門彆類地放好,批閱完的打包,叫小太監送到各殿。
季綰見今日周沐白似乎心情不佳,溫柔又順從地做完這一切。
周沐白看著她在自己眼前忙前忙後,心底的情緒被她攪得像是掀起滔天巨浪。
季綰正在他身前整理文書,忽然一陣暈眩伴著頭疼襲來,她蹙眉扶著額頭。
抬首看著周沐白正陰沉著臉看她,冷的嚇人,料定是自己今天沒伺候好他。
季綰忙恭敬道:“大人,小臣就快好了,整理好小臣就來幫您批公文。”
一陣暈眩又傳來,季綰使勁按著自己的頭皮,“嘶。”臉色泛白皺成一團。
周沐白再也忍受不住心底的情緒,他...
他簡直要瘋了。
季綰抬眼見周沐白就要在盛怒的邊緣了,她忙溫聲道:“大人,你等一下哈,小臣頭有點疼,讓我緩緩。”
他揚聲輕斥,“季韞,我不是說過,我今日不需要你伺候,你能不能給我滾遠點。”
季綰聽見周沐白如此說,愣在原地半晌,“我...大人是因為我做得不好?”
周沐白扔下手中的筆,緊扣住自己的額頭,自己又悔恨剛才對她的斥責。
他低聲回了一句,“不是。”
是我不好...
季綰不再說話,怎麼也想不明白,周沐白為什麼是這個反應,大概是自己真的沒伺候好他,惹他心煩了。
兩人的氣氛僵到極點。
孫嶽洺跨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煩躁著,一個一臉委屈,明顯是兩人剛吵過架的樣子。
“呦,我來得不是時候?”
季綰站在原地沒說話。
孫嶽洺識相的就要走...
“回來!”周沐白在上首將人叫回來,“給她治。”
扔下這句,就起身疾步走出了議政堂,去到廊下,站在前麵,給裡麵的兩人留了一個背影。
徒留季綰與孫嶽洺麵麵相覷。
季綰安靜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孫嶽洺拿著金針,對季綰說道,“季郎君,我給你下針時,會有一些疼,要有個心理準備,要是疼...”
孫嶽洺看了看外麵的那個背影,揚聲道:“要是疼,你就大聲叫出來。”
季綰點了點頭。
孫嶽洺看著,在季綰的百會%e7%a9%b4刺下一針。
“啊!”
針刺的疼痛帶著酥|麻,瞬間襲遍季綰的全身,讓她忽然叫出來。
她眉頭蹙成一團。
周沐白隱在袖中的手,隨著那聲叫喚立刻握成拳。
“唔!”
又是一陣,這次是刺在風府%e7%a9%b4。
季綰緊緊咬住牙,儘量不讓自己叫出來,真她娘的痛啊。
周沐白的另一隻手緊緊扣住眼前的扶手。
“嗯!”
又是一聲輕喚,季綰覺得自己的頭像是裂開了一般,此刻因疼痛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她大口喘著粗氣,全身輕輕顫唞著。
周沐白再也不能忍,他轉身看著堂內的二人,那針紮在季韞的身上,就如同紮在自己心上一般,甚至勝過她千倍萬倍的痛。
季韞...
周沐白的心此時儼然亂作一團,甚至恨不得能自己代季韞挨這幾針。
一個時辰後施針終於結束,季綰喘著粗氣,伸手握住袖口,擦了擦額頭因疼痛冒出來的冷汗,臉色蒼白的不像話。
孫嶽洺給了季綰一些止痛的藥丸,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後離去。
堂內又隻剩了季綰和周沐白,季綰怔怔地坐在原地發愣,頭皮還在麻著。
周沐白則是坐在上首盯著不知名的某處,心裡像是被大雨淋過,重重的搖搖欲墜。
沉默良久,季綰起身朝周沐白伸手恭敬又沉默地做了一揖,而後離去。
季綰失魂落魄地走出集賢殿,剛才孫嶽洺的針灸讓她想起那一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自己不管不顧地衝了上去,為周沐白擋住了暴民打來的一棍。
想來昨日到今日他應當為此事煩憂了吧。
畢竟讓一個自己不怎麼喜歡得下屬為自己擋槍也不是什麼特彆光彩的事情。
周沐白那麼驕傲要強的一個人,身子在病中也要去救災現場的一個人,竟然讓自己的下屬擋在前頭被人給打了,麵子沒了,裡子也沒了。
他不鬱悶才怪,他不怨自己莽撞就不錯了。
如果她沒有衝上前頭,也許他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吧...
季綰搖搖頭,他讓她滾,那她就滾遠點。
彆弄巧成拙的招人煩了。
唉...
季綰有些沮喪地上了車,回到府中。
深夜。
周沐白站在季府門口的大榕樹下,秋日的暗夜中夾雜著冷意,而周沐白鷹隼一般的眼眸中卻帶著火熱的盯著那扇門。
季韞,他拿她該怎麼辦呢。
周沐白回首上了馬車,對趙順道:“回宮。”
趙順一抖韁繩,心裡歎息,“唉,爺又要整夜批公文了。”
天色微亮的時候,周沐白起身,去往淨房整理儀容。
掐算好時間,在眾臣列隊之時從集賢殿走到朱雀門。
季綰沒有在眾官中張望,始終垂著頭,周沐白出現的時候隻低頭隨著眾官拱手。
議政過後,季綰隨周沐白回到集賢殿。
她不發一語地坐在離周沐白一步之遙的下首。
不再主動問安,不再主動沏茶,不再上前為他整理公文。
整個堂中安安靜靜,沒有往日季綰為周沐白忙前忙後的身影。
周沐白看著季綰一臉閒適淡然的表情,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一上午,他抬眼看著季綰拿著公文,寧願到六部的那些老頭子麵前詢問也不來問他。
午膳之時,周沐白照舊留了身邊的位置給她,待季綰淨手踏進膳堂裡,直接坐在最末林景身邊。
周沐白沉聲喊道,“季韞!坐過來。”
季綰一抬頭,看了看周沐白,再看看眾人,忙對著周沐白拱手道:“啟稟首輔,小臣人微言輕,坐在首輔身邊用膳,不合規矩。”
說完便一屁股坐在林景身邊,對他笑嗬嗬地低語。
周沐白像是被碰了一鼻子灰一樣,飯也沒吃幾口。
午後,他眼見著季綰在和六部午休的眾官談笑,周沐白信步靠近。
季韞立馬換了臉色,帶著頭,拱手“給首輔請安。”
眾臣忙隨著季綰拱手,“給首輔請安...”
周沐白見此煩躁的一揚手,進了議政堂。
明青州見此,不放心地湊上前,“沐白,你和他怎麼回事?”
周沐白垂頭坐在那裡,心不在焉,“沒事。”
明青州看著兩人,一個失魂落魄,一個雲淡風輕,這到底是怎麼了?
熬到下值,季綰紛紛跟眾人談笑著告辭。
又轉頭對著周沐白施禮,“大人,無甚重要事小臣就下值了。”
周沐白看著紛紛下值的眾官,又看著季綰,實在找不出合適的理由留下他,隻得朝她點點頭,“去吧。”
季綰得令心裡簡直樂開了花,“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