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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見天子盛怒連大氣都不敢出,之前這戶部稅銀都是季韞在算,自打這件事落在她手裡,因她算學極好,從前經常出現的錯漏,還有一兩千兩的誤差,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如今這個月季韞因病沒來上朝,這統計稅銀的官員徹底亂套,怎麼也查不到問題所在,竟然差了萬兩之多,晉帝不生氣才怪。

周沐白則是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任由晉帝生氣。

戶部侍郎上前將情況如實稟報,晉帝此時也顧不上季韞好沒好,煩躁地一揮手,“把季韞給我找來,就是抬也得給我抬來。”

趙德忙躬身道:“是,奴才這就去。”

季綰這廂正在踏月閣花架下躺著看話本,優哉遊哉好不愜意。

忽然聽到門外一陣吵嚷,隻見老劉疾步向她這踏月閣走來,來到季綰麵前一臉嚴肅道:“公子,宮裡來人了,叫您速速進宮呢。”

季綰一聽宮裡來人,此事可就非同小可了,自己回去是一回事,讓人逮回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次,她覺得她好像把皇帝給得罪了。

哪有哪個大晉官員天天在家借口生病休假不出來上值呢。

季綰思慮再三,忙喚來晴翠,“晴翠,快出來,給我梳洗。”

梳洗的時候,季綰故意叫晴翠給自己鋪上了好幾層粉,讓自己臉色顯得蒼白一些,又拿螺子黛把自己的眼底畫了畫。

挺好,自己病的很重。

待季綰穿好官服後,來到門口,見到宮裡來接人的公公,上前一拱手。

“咳咳咳...給公公請安...咳咳咳...”

季綰掩麵就是一頓咳嗽。

來接人的公公眼見季綰瘦了一大圈,眼底發青,麵色蒼白,像是一陣風吹來就要搖搖欲墜似的,彆提有多可憐。

“小季大人,聖上有請,還請大人隨奴才走一趟。”

季綰又咳了幾聲,點了點頭,隨著那太監上了馬車。

到了禦書房。

季綰看著昔日六部各位大人都在,周沐白也在,隻是書房內氣氛十分凝重。

季綰一把跪在地上,“小臣參見聖上,咳咳咳,咳咳...”

眾人見昔日的小季大人瘦了一圈,又麵色蒼白,不禁紛紛議論,這確實病得不輕啊。

隻有周沐白站在那裡,眸光緊緊地盯著季綰,不知在想些什麼。

晉帝見季綰如此模樣,語氣緩和了許多,“季韞,叫你前來,是因為本月稅銀差了許多。”

季綰一聽忙叩在地上,“因小臣一人,耽誤國家要事,小臣實在罪該萬死,咳咳咳...”

晉帝聽此一蹙眉,“快起身吧,趕快查賬。”

季綰忙起身,晉帝體恤還叫人搬來一把凳子,讓她現場查賬。

隻見季綰坐在桌前,翻開一本本賬冊,將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時不時用筆圈出幾處錯漏,又在紙上做好記錄。

不消半個時辰,便將一切做完。

晉帝看著季綰呈上的文書,十分滿意地點頭。

“季韞,翰林院沒你還是不行,你這什麼時候能回來?”

季綰聽此忙拱手道:“啟稟聖上,小臣因病耽誤要政,實在有負聖上隆恩,小臣不敢在歇,這便回朝辦公吧,咳咳...咳咳...”

季綰太知道審時度勢了,給台階就得下啊,更何況晉帝已然知道季綰是個什麼樣,她可不敢,搞不好腦袋搬家,不是鬨著玩的。

眾臣與晉帝看著頂著病身也要回來,自然十分感動,晉帝隻說叫季綰量力而行,注意勞逸結合。

眾臣散去的時候,周沐白走在最後,無人看到,他勾起的嘴角。

回到集賢殿,季綰坐在自己的圈椅上。

明青州與眾臣紛紛恭賀季綰回朝,隻有周沐白坐在上首一句話不說,低頭批公文。

寒暄過後,季綰坐在自己的桌案上,整理一番公文,又給自己沏了一杯茶,一邊凝神批閱公文,一邊咳著。

這既然裝病就得裝到底,不然露餡豈不是要玩火自焚了。

周沐白雖然低著頭,可心卻是被季綰的一舉一動牽著。

午後眾臣紛紛下值,又隻剩了季綰與周沐白兩人。

如今沒了什麼人,季綰也不再裝了,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二五八萬的斜靠在圈椅上,像個大爺。

怔怔看著眼前的文書發愣,上值真無聊,跟周沐白同處一室更無聊。

“季韞!”

季綰聽見周沐白輕聲喚她。

午後的天氣燥熱,熱浪混著陣陣蟬鳴,叫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

季韞眼皮都沒抬,“大人何事?”語氣隨意又敷衍。

“我想跟你談...”

“公事已經談過了,私事沒什麼好談的。”

季綰也不聽周沐白說些什麼,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官袍朝門口走去,給了周沐白一個背影。

“小臣重病未愈,聖上叫小臣量力而行,勞逸結合,沒什麼重要的事,小臣就先下值了。”

說著就跨出了殿門,徒留周沐白在原地怔怔地發愣。

季綰走出朱雀門的時候,韓照都驚呆了,“這麼早?”

季綰道:“我病著呢,不能辦公太長時間。”

韓照點頭,“也是,去哪裡?”

季綰點頭,“晉香閣,我話本子看完了,去買兩本,再去何馬家買點上好的葡萄吧,然後再去二壯那,嗯,就是這樣。”

韓照一抖韁繩,開始駕車。

周沐白握著手中的筆怔愣了一陣,隨意往硯台上一扔,他費儘心思叫她回來,可現下對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隻覺看到季綰對他冷漠的眼神,讓他的心陣陣地發酸,失憶、悵惘,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難過。

他以為他自己早已經練就鐵石心腸,對誰都一樣。

可季韞的出現,讓他變得不像從前的自己了。

真是著了魔了。

他夜夜站在人家門口,腦中時時想著她,連入眠都會夢見與她在煙花之下的%e5%90%bb。

他覺得自己瘋了,瘋的徹徹底底。

他找不到出口,找不到解藥,找不到方法,隻能任由自己這麼被她折磨著。

隻要季韞能留下,隻要他能看到她,哪怕她對他冷淡些也無妨。

無妨...

周沐白骨節分明的手掌十指交握在一起,支著額頭,他輕閉著雙眼,任由自己思緒飄蕩。

這些日子,他承認了一個事實。

他,愛上了季韞!

儘管他心底無數次否認,可,愛上他,這個詞,像是有魔力一般附著在他的心坎上,讓他怎麼撕也撕不掉。

他夜夜泡冷水,強迫讓自己清醒下來,可是這些作用不過是微乎其微。

他可是大晉首輔,一生都要為國鞠躬儘瘁死而後已,死後要列入名臣閣,葬在東郊自己的恩師身邊。

可他居然愛上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下屬。

天知道這事發生在他身上有多麼離譜。

在理想與抱負麵前,他的愛意是這麼的卑微和羞於啟齒。

他夜夜掙紮,反複對抗對季韞的思念與愛意,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她生病,他的心好像也跟著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他負了自己,負了恩師,負了天下。

堂堂大晉一國首輔,竟然是個斷袖!

正當自己思量之際,忽然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

“沐白?”

周沐白悠悠抬起頭,見是明青州叫他。

“想什麼呢,我叫你三次了。”

周沐白搖搖頭,“沒想什麼,你怎麼回來?”$思$兔$網$

明青州揚了揚手裡的奏折,“明日早朝要用,你還不下值?”

“嗯。”周沐白垂下頭,心裡陣陣的發疼,眼底滿是失落。

“小季大人...不在?”明青州試探著問。

“他下值了。”

“哦。”明青州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青州。”周沐白悠悠的開口。

明青州回過頭來,“怎麼?”

“我...”周沐白的手逐漸手握成拳。

“你?”明青州疑惑著。

周沐白悠悠吐出一口氣,眼底滿是無奈,一抬頭。

“我愛上季韞了。”

明青州嘴角一揚,轉身走到周沐白身邊,“你才發現?”

周沐白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坐在那裡,點了點頭。

“終於能明白自己心意未嘗不是件好事。”明青州試圖紓解他的心緒。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自從那日我拉她出來,強%e5%90%bb了她,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想到這裡,周沐白的太陽%e7%a9%b4突突直跳,他不得不伸手按下。

“什麼?你居然...”明青州瞪大了雙眼,他看了看左右輕聲道:“強%e5%90%bb季韞...怪不得人家不待見你。”

“我該怎麼辦?”周沐白抬眼問他。

“你問我怎麼辦?”明青州看著他,“人家沒惹你,沒招你,更沒做啥對不起你的事,你天天對人家吆五喝六,呼來喚去,美其名曰,為大晉培養人才,最後還強%e5%90%bb人家,她還能拿你當個人?怕是早就當條狗了吧。”

周沐白被明青州這麼一罵瞬間清醒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今日,人家對你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明青州直搖頭,“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對人家吧,正常同僚都沒處成你這樣的,還愛上人家...”

其實明青州早就看得出來,周沐白對季韞很特彆,隻是他不確定周沐白會不會真的愛上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承認了。

周沐白被明青州罵得直搖頭,“你彆顧著罵人,你倒是說說,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先找機會好好道歉吧,拿人好好當個人對待,給予最起碼的尊重和照顧,至少讓人知道你態度上是不一樣的。”

明青州看著周沐白可憐的模樣,唉,這到底誰生病了還不一定呢。

第44章 掉馬

“我會找機會做的。”周沐白輕聲說了句。

明青州看著周沐白, “我還一句話要提醒你,作為多年好友,我自然知道你的理想和抱負, 如今你有這般心思, 是要揮劍斬情絲,還是要美人在懷, 還是要想清楚,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更何況她還是你的下屬,要不以後又要如何共事呢。”

這些話倒是說在點子上了, 無疑是為周沐白敲響了警鐘,到底是將這心思藏起來, 還是試著對她說明?

不,他不可以, 這樣的事若是被群臣知曉, 他與季韞都會萬劫不複。

所以,絕對不可以!

首輔對著自己有盛世美顏的下屬搞斷袖。

說出去豈不是成了全大晉的笑話?

明青州看著周沐白又陷入沉思,直接說道, “沐白,世界上有兩種東西是掩飾不住的, 第一是咳嗽, 第二是喜歡一個人, 所以, 你最好仔細想想應該怎麼做。”

周沐白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