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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站立的兩隊官員紛紛躬身行禮。

眾臣與蒙古國使臣剛入座。

隻聽到外麵太監高喊,“寧王殿下到。”

寧王劉昀信步跨進殿門,在場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劉昀和聲說道:“都起身吧,皇兄派我來看一眼,你們隨意,當我不在就好。”

眾人回“是,”談判正式開始。

劉昀在殿內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巡視了一圈,終於看到坐在末位的季韞。

隻見那鴻臚寺卿帶著一臉祥和的笑意與那剽悍的蒙古韃子相談。

而兩方交談中間則是需要有會說蒙古語的譯者,口譯出來。

季綰聽了一個大致,無非就是蒙古韃子獅子大開口想要二十萬擔糧食和公主和親,才會繼續對晉國稱臣納貢。

她心道,這蒙古韃子簡直癡人說夢呢,早些年晉帝害怕蒙古國的鐵騎,可能還會答應。

可現在,哼。

她記得昨兒邸報上,軍機處剛發明了長火銃,一個槍子下去人就斃命,還能怕幾個蒙古韃子?

可爭論來爭論去,一個時辰過去了,依舊未有結果。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時,周沐白忽然發話。

他說了一句蒙古語,季綰震驚了。

隨後一口流利的蒙古語,從周沐白嘴裡說出,不緊不慢的,配上他那張冷白的臉,還挺清新脫俗,比那膘肥體壯的蒙古韃子說出來的倒是好聽多了。

想不到這冰塊臉,還挺有才,竟然會說蒙古語。季綰仔細聽著,周沐白用蒙古語跟蒙古韃子吵架,這下也省了翻譯,眾人聽得雲裡霧裡。

可看著周沐白臉色冷得像是凍了周遭二裡地,眾人就知道蒙古韃子討不到什麼便宜。

最後,周沐白隻用了半個小時,便與那蒙古韃子達成協議,聽他口述文書來看。

他隻給了蒙古韃子十萬擔青稞,季綰差點笑出來,這青稞乃是大晉盛產之物,每年不知要扔掉多少喂給豬牛羊,想不到竟然搖身一變被周沐白送給蒙古國,可真有他的。

隻是這關於這湘月公主和親一事,那更是不可能,誰不知道湘月可是皇上和太後的掌心寶,最後簽訂的條約也是從宗室當中擇一名貴女外嫁。

季綰不得不佩服周沐白的辯才,感覺他一張嘴死的也都能給說成活的。

簽訂條約以後,開始了宴飲環節,舞樂上場,眾臣開始隨意飲酒用膳,不像剛才那般嚴肅拘謹。

就在此時,鴻臚寺卿匆忙來到周沐白身側,垂耳細語一番,周沐白蹙起眉來,他緊接著起身跟鴻臚寺卿去了偏殿。

季綰鬼使神差地跟著去了偏殿,隻聽到那鴻臚寺卿老頭急切道:“大人,因為蒙古使臣團突然到訪,原本商議好的晉國第一琴師還未到啊,那蒙古韃子已經在催促琴師出演了,這可怎麼辦啊。”

周沐白皺眉思忖一下,“去找宮裡的琴師頂替。”

“大人,老臣已經問過,宮中的琴師都無法彈奏《廣陵散》啊。”

周沐白知道,接待使臣流程是早就已經安排好的,若是臨時更換曲目更會招致非議。

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周沐白沉聲道:“我去談。”鴻臚寺卿點了點頭,兩人剛要出門。

吱呀一聲,季綰推開門。

“我會彈《廣陵散》。”

第9章 應變

季綰年幼習琴之時最不喜歡軟綿綿的琴曲,掌握基本技法以後,喜歡挑一些慷慨激昂的曲子來彈。

廣陵散她不是十歲就彈過了?

就是不知這麼長時間沒彈技藝是否生疏。

兩人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鴻臚寺卿依舊蹙眉,“小季大人,這怕是難辦啊。”

???

“為啥?”

周沐白輕聲道:“那晉國第一琴師是個女子。”說著負手走出門。

“我可以扮女裝啊。”

周沐白止住腳步,回頭看她。

季綰朝他眨了眨她那雙桃花眼。

她本來就是個女的,怕什麼?

宴會之上,一舞結束以後,晉國舞姬妖嬈柔美的舞姿,讓蒙古韃子看得眉開眼笑。

晉國女子風情果真叫人流連忘返,無怪大汗總是喜歡與漢人女子和親。

聽聞這晉國琴師才是第一美人,不光技藝出眾,長相也是國色天香,美若天仙。

這次來出訪,他們可是指名要那琴師來彈奏的。

鴻臚寺卿來到殿中,高聲介紹,“下麵有請晉國第一琴師花含煙。”

在場許多晉國官員對於花含煙都隻是聽其名,未見其人。

眾人皆都將期待的目光投向殿門。

隻見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身穿一身百蝶暗紋廣袖浣紗裙,內著牙白抹%e8%83%b8,她頭戴麵紗,青絲如瀑,一手持七弦焦尾,身形靈動翩躚而至殿中央。

最絕的是她那雙桃花眼,眼眸燦若繁星,帶著淡淡笑意,單是望去,便極容易被那雙眼吸引住。

眾官見到此,一時熱議起來,情此景叫人想到四個字,這晉國第一琴師就是...

天生尤物!

季綰坐在殿中,正麵對的是周沐白與那膘肥體壯的蒙古韃子,那蒙古使臣蓄了黑須,又長得一言難儘,季綰實在不忍相看。

她又看了一眼周沐白,這麼對比之下,周沐白好看的可就不止一星半點,那簡直就是湛然若神,果然還是看自家人順眼些。

她對周沐白眨了眨桃花眼,淡淡一笑。

可周沐白像是未看見一般,垂頭飲茶,隻是握著茶杯的拇指關節卻有些泛白。

調好琴弦,季綰未在猶豫,纖指輕撥在弦上,琴音炸裂,開始響徹整個殿中。

其氣勢恢宏,猶如萬軍當前,旋律慷慨激昂,有戈矛殺伐戰鬥的氣勢。

要不是親眼所見,眾人很難想象如此高深的曲子會出自一個弱女子之手。

周沐白始終垂眸飲茶,未看向季綰一眼,可那從她指下流出慷慨激昂的琴聲倒是直震他的心田。

這首曲子,是恩師親自手把手教過他的,他也是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將其研習透徹。

可看眼前之人,似乎並非費什麼力氣就能將曲譜詮釋得入木三分,這麼看那花孔雀倒是有幾分才氣。

隻是他扮起女裝來,倒是異於常人的美貌,若他不是提前知曉,隻怕他也會相信季韞就是一個女子,不得不承認,季韞相貌確實從眾。

一曲終了,季綰起身行謝禮。

殿中卻是悄然無聲,季綰抬頭巡視了一圈眾人。

她心中納罕,難道是她彈錯了?不該是這個反應吧。

正疑惑著,她聽到有掌聲從前方傳來,抬眼一瞧,正是周沐白對她舉手鼓掌。

隨後便是眾臣雷鳴般的掌聲,如潮湧動,響徹整個四夷館,經久不散。

角落當中的劉昀眸光一直盯著那場上的白衣“女子”,當真天生尤物,男生女相,才貌也是萬裡挑一得好,一抹玩味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他一眼就認出,那琴師是季韞扮的。

晉國第一琴師,果真不負盛名,姿容技藝,堪當第一。

季綰朝眾人淡淡一笑,又起身施了謝禮後,欲收琴而去。

此時,那蒙古韃子忽然起身,攔住她的去路,他眯著一雙眼看她,對她講了一句蒙古語,便作勢靠近她。

季綰並未聽懂他說了什麼,隻覺油膩惡心,忙斂身後撤一步拉開距離。◇思◇兔◇在◇線◇閱◇讀◇

那蒙古韃子見季綰沒搭理他,發起怒來,竟朝她臉龐伸出手欲扯去她的麵紗。

季綰未料那人會有如此行徑,躲閃不及,麵紗眼看就要被摘下,而自己也要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啊,完了,今日怕是要出醜,她可打不過這膘肥體壯的蒙古韃子啊。

況且這花含煙也不會武功吧,她現在出手不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眾臣驚呼,這蒙古韃子想乾什麼,已經有人向外大叫侍衛進來。

劉昀見此剛想出手,忽然一個有力的臂膀扶住季綰欲傾倒的身姿。

周沐白伸出單掌將那滿是橫肉的手掌向外一撥,又暗中卸了他的力,那使臣再想抬起手來,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他一手攬住季綰,又厲聲對那使臣說了一句蒙古語,似乎是在斥責。

此時殿內衝進幾個帶刀侍衛,眼看著周沐白將那韃子製伏,便未出手。

蒙古韃子被周沐白訓斥,又見有侍衛在場,有些悻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低頭喝酒。

季綰見自己還在周沐白的臂彎裡,姿勢極其曖昧,心不自覺的慌了一下。

從未有男子離她這樣近過,近道他身上隱隱散發的沉水香都能聞見,還能看見他雙眼皮上的長睫毛,季綰驚訝,這貨是個睫毛精嗎,長那麼長有點讓她羨慕。

咦?自己在想什麼?意識到以後,她不著痕跡地掙脫開他的懷中,雖然他的味道還挺好聞。

“沒事?”周沐白在混亂當中壓低了嗓音問了一句。

季綰不自覺的臉色紅了,要不是麵紗掩著,又要被他瞧見,她輕聲回,“沒事。”

緊接著她抱起琴,在眾人眸光中踩著碎步離去。

周沐白回到座位上坐下,他伸手握住酒杯,神色微怔。

剛才形勢緊迫,他不得不出手,國之體麵是一方麵,可還從未有人敢隨意動他的人,他的人隻能他自己動。

隻是他的手臂攬過季韞纖薄的肩膀和妖嬈的腰際,他素來不喜歡與人觸碰,此刻觸碰過的地方像是著了火一樣。

他怎麼都覺得剛才那感覺還在自己的手臂上,季韞身姿委實太過纖瘦綿軟了些,雖然劍術高超,可身子不強壯。

為官常常需要殫精竭慮,損耗身子,季韞單從這項上看就不適合當官。

周沐白看了一眼那最末空著的座位,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儘。

季綰換裝後,又悄悄回到殿內,繼續隨眾官宴飲。

剛才的一幕著實驚險,要真讓這蒙古韃子占了便宜,那她該如何是好。

還好周沐白反應迅速,他雖然臉黑了點,但是大事還是拎得清的。

周沐白今兒救了她,她似乎應該謝謝他。

可轉念又一想,他平日對她吆五喝六的,她這也是為了公事受欺負,她謝什麼謝,他救她是應該的,她這是為公受辱。

她朝周沐白看去,見他依舊在和蒙古使臣推杯換盞,隻是臉色拉的比長白山脈還長,足像是誰欠了他一百萬兩銀子。

他忽然朝自己的方向看來,季綰心裡咯噔一下,收回目光,忙喝了一口茶給自己押驚。

下一次她再也不要這麼自告奮勇了,要命啊...

宴會散去時,季綰終於鬆了一口氣,送走那蒙古使臣,天色已經暗下。

季綰被告知可以下值,她內心的小孔雀歡呼雀躍,可麵上依舊是沉穩持重,與眾官在朱雀門一一作揖道彆,隨後上了自家馬車,攤在自己的軟墊上,可真舒服啊。

周沐白在夜色中看了一眼那個被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