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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伊人睽睽 4315 字 4個月前

惡時雨”。

“惡時雨”走了?

唐琢目光閃爍,立時覺得這是自己攻陷戚映竹的好機會。他囑咐身後的阿四:“把字抹掉。”

阿四點頭。

唐二郎振振衣袂,這一次,沒有了時雨的顧忌,他直接推開院門,大搖大擺地進去。隻是臨近女郎的閨房門前,唐琢遲疑一下,決定還是要顧忌一下`身份。

他溫和地隔著門:“阿竹妹妹,我來看你了。”

他料想戚映竹病重昏迷,此時不醒,他便能直接帶人,進去無所顧忌地把戚映竹搶走,藏起來。

不想屋舍中傳出幾聲悶咳,戚映竹那虛弱的聲音傳出:“唐二哥麼?稍等。”

唐琢聽到她聲音,心間猛喜,不覺一蕩,當真聽話地束袖立在門外,等著女郎梳洗。

他先前那孟浪之事行得荒唐,此時為說服戚映竹,怕戚映竹太過剛烈,他自要補救。

而屋中的戚映竹撐著氣,擦掉眼中落淚,吃力地收整自己。她昨夜哭了一整夜,在夢裡反複地念想那離去的少年。她一直想著時雨落下的那滴淚,心痛如絞……

一夜難眠,此時還不得不應付唐琢。

阿四立在院門外,其他衛士三三兩兩地站在後,監督著他。幾丈外,唐琢柔情蜜意地與戚映竹隔著門簾說話,扮演溫情之人。

阿四嗤笑。

他知道唐琢對他不完全放心,出行必帶衛士監督他。唐二郎這般狹隘……但是阿四也無所謂。他隻是借這個人避難而已,有朝一日,待他傷勢養好,待追殺之人慢慢淡了,他自然會離開這裡。

他是吃了那什麼命命相護的藥,讓他不得殺唐琢。但是,唐琢不招惹他,他好端端地殺一個未來的王侯做什麼?

唐二郎太過小氣了。

此時……阿四接受任務,去消毀時雨留下的字。

挺簡單的一個任務。

阿四垂眸,目光閃爍:小時雨啊……可憐巴巴,喜歡上一個活不了多久的人,害得他都不忍心欺負小時雨了。

何況時雨其實因為戚映竹的緣故,一直在對付金光禦一事上,稍微遊離在外。

相信隻要“秦月夜”放棄追殺金光禦,時雨是不會主動來殺金光禦的。

至於“秦月夜”的追殺……反正金光禦已經消失了,以後也不會出山了。他不會再招惹“秦月夜”的殺手,秦隨隨聰明的話,就應該在宋凝思婚宴後,徹底從中原撤退,好好經營她的殺手樓。

畢竟之前“秦月夜”的內鬥,殺手樓折損的人太多了。不然怎麼會追殺金光禦這種事,都需要步清源和秦隨隨親自出山?

也多虧殺手樓現在人手不足,金光禦才有消失的機會……接下來幾年,“秦月夜”應該都會韜光養晦吧。

阿四一邊想著這些利害關係,一邊慢慢地抬腳,漫不經心地用靴子掃雪。他腳下雪挪動間,窸窸窣窣,將地上那行字抹去。

阿四做好這些,神色微妙地笑了一下,邁步就跨過木門,進入院中。那些偷偷監督他的衛士們連忙上前,見地上的字跡果然被抹乾淨了,才放下心,回頭稟告二郎。

主屋前,隔著氈簾,戚映竹輕聲細語地、疲憊萬分地,推拒唐二郎:“我不與你下山,我在山上住的清靜。”

唐琢哀求:“阿竹妹妹,我都說那日動手動腳,是我情難自禁。世間任何一郎君,麵對喜愛的女郎,都是忍不住的……我已發誓我不會再那般對你,為了討你歡心,我都不會去找時雨的麻煩,為何你還不信我呢?我隻想帶你下山,讓你得到好好救治而已。”

戚映竹沒揭穿他的謊言。誰知道若是這人知曉自己猜出他和時雨之間的交易,這人會不會鋌而走險,直接殺了自己呢?

唐琢的心狠手辣,巧言令色,戚映竹已然看清。隻是礙於他身份,她隻能虛與委蛇。

戚映竹道:“時雨會照顧我的。”

唐琢一窒。

他麵容微猙獰,脫口而出:“那麼時雨呢?我天未亮就過來找你,他人呢?我告訴你吧阿竹,他已經拋棄你了,不要你了!他年紀小小,心性不定,愛一時恨一時,都是很難說的。他不像我這般愛了你許多年……我隻想幫你。”

阿四微微挑眉。

他立在台階下,隔著氈簾,看不到戚映竹的身形,但他心裡生了興趣。

其實他從未見過戚映竹的廬山真麵目。他很好奇,一個病得快死了的人,該是生的多花容月貌,才會讓唐二郎發瘋這麼久,連小時雨都念念不忘,賴在這裡這麼久?

唐琢已經急躁萬分,他沉聲:“阿竹妹妹,我是為了你好,今日你必須跟我下山。”

他手抓住簾子,就要掀開。一道些許戾氣的少年聲音從院門外傳來:“住手!你敢碰我姐一下,今天誰也彆想下山!”

唐琢扭頭,看到是戚星垂氣喘籲籲地走過來,身後跟著狐假虎威的宣平王府的衛士仆從們。

戚星垂沉著臉,瞪著唐琢。這人那天打傷他!不知道對他姐做了什麼!他醒後鬨著要算賬,阿父阿母還把他關起來!

他算是看清唐琢真麵目了。

他之前還嫌棄時雨身份不配映竹姐,但是和唐琢相比,時雨做姐夫,簡直完美。

戚星垂怒氣衝衝地走來:他必然要幫戚映竹一把。

他因混賬,不是喝酒就是出府打架,不知多少次錯過幫映竹姐的機會。幸好這一次他乖乖待在府中,時雨昨夜找他、將戚映竹托付給他的時候,戚星垂才沒有錯過。

唐琢和戚星垂鬨了一通,唐琢惱羞成怒,戚星垂胡攪蠻纏,戚映竹拒絕跟他二人任何一方下山,兩人各自不情不願地看著對方下山。

但戚星垂仍有勝利的感覺。

因為戚星垂留了仆從照顧姐姐。

唐琢……他一個人都沒能留下。

唐琢拂袖離去,鐵青著臉,不與戚星垂那個幼稚小孩鬥氣。但是,他悵然若失,想到今日阿竹說話時的虛弱,他心裡浮起恐懼感。

唐琢掙紮許久,想到自己的世子之位,再想戚映竹的身體……他回頭對衛士勉強吩咐兩句:“拿些錢財散出去,雇些江湖俠客去天山,看能不能把那九玉蓮買下來。”

唐琢喃喃自語:“我若是能救阿竹妹妹的命,她就會跟我吧?”

山上,兩批人走後,仆從們去收拾屋舍、熬藥。

戚映竹鬱鬱地披衣靠著床榻,怔忡地望著凝%e4%b9%b3般的窗外雪發呆。一會兒,她便淚水凝凝,但她又擦去眼中淚,下巴靠在膝蓋上,抱住自己單薄的身子。

她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很不好了。

今早從內舍到屋舍門口的那幾步距離,她都頭暈目眩,惡心難受。

之後一天天,恐怕會更糟。

她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她想念時雨。

但是時雨已經走了。

他是害怕了吧……害怕也正常。他從未有過那般感情,他第一次麵對的人就是將死之人,他心生懼怕,轉身逃走。

也怪她心生期盼,明知自己身體不好,還拉著他沉淪。

但是……雖然有這麼多緣故,戚映竹仍然想念時雨。

他是徹底走了,不再回頭了麼?

她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等不來時雨了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會在這裡落寞離世,而時雨躲起來……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可是她還是想再等一等,她期盼地想著,萬一時雨不害怕了呢,萬一時雨回來了呢?

怪她卑鄙,想要時雨陪伴。明明說好隻眷戀一點兒,明明說好隻要能曾經擁有便好,明明說過不想讓時雨傷心……人卻是這麼貪心又膽小。

在戚映竹一日日等待又無望的時候,少年時雨已經出關,拿著地輿圖,混在了去天山的路上。

時雨不關心江湖事已經半年了,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很多人趕往天山,都是想搶那九玉蓮。

天山被天山派所守,天山派對九玉蓮勢在必得。天山派為了避免紛爭,給了許多門派錢財和利益,隻求對方將九玉蓮讓出來。

天山派和各大門派,已經將九玉蓮默認成了天山之物。

但是那些等著九玉蓮救命的人、不入大門派的武林人士,對此不滿:

“憑什麼說是他們的,就是他們的?九玉蓮隻是長在那裡,他們天山派是運氣好,勢力劃在那裡,九玉蓮可不是他們的。

”他們隻和大門派商量,怎麼,其他江湖兒女,都是死人?他們有跟我們商量過麼?老子還等著拿九玉蓮救我哥的命,誰跟他們商量!”

也有江湖人士唉聲歎氣:

“其實他們也不容易。他們天山派想要那九玉蓮,聽說是為了一個孩子。那孩子本是習武天才,是被天山派看好的未來棟梁。但是那孩子有一次偷練不該練的武功,走火入魔,那些人花了很大力氣保住那孩子的命,但孩子手上筋骨全斷了,還落下了一身毛病,整天病歪歪躺在床上,說活不過十歲……天山派想要九玉蓮,救那孩子的命。

“那孩子還是天山派掌門的早死的弟弟留給掌門的。為了不讓人說道,不得給那孩子治病麼?”

篝火邊,一群沒有門派的武林人士說得唾沫橫飛。時雨沉默地與他們坐在一起,他用兜帽罩著臉,似乎對他們說的話沒興趣。

眾人發愁後,又一起摩拳擦掌:“兄弟們,不如咱們結伴而行,一起想辦法,先拿到那九玉蓮?拿到後怎麼分,咱們之後再商量?”

時雨將兜帽掩得更深,他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等他們得到了寶物,整個江湖都會被攪進來搶。

那群烏合之眾卻就此立誓,成立盟會,共奪九玉蓮。

一人發現有個少年抱著一把黑色傘,沉默地坐在旁邊,無動於衷,忍不住推推時雨:“小兄弟,你也加入我們麼?”

時雨瞥他們一眼:“我不和死人合作。”

眾人大愕,又麵容漲紅,幾人拿著武器就凶悍站起:“你是何意?!”

時雨站起來,鬥篷微揚,他抱著傘麵無表情地看他們,離開這裡。他這幅模樣,更加激怒人。受不得激的人在時雨擦肩走過時出掌堵截,但手掌未碰到少年的衣角,便見少年的黑色鬥篷輕揚,刷的一下,少年手中黑傘撐開。

數十暗器飛針,向四麵八方的偷襲者殺去。

登時間,地上倒了一片,嗚呼哀哉。沒敢動手的江湖人士們麵麵相覷,心生懼意,強笑道:“少俠好身手,是何門派?”

時雨不理會任何搭訕。

他撐傘而走,地上躺著的一人憤憤不平道:“你就是仗著有個好兵器而已——”

他眼饞地看著時雨的黑傘,而其他稍厲害些的江湖人,已經不忍看了:兄弟,少說兩句吧。你們這麼多人堵那少年,那少年撐傘瞬間,那反應多快……那樣子,看著是隻靠一把傘麼?

那少年分明有好身手,隻是不想和他們動手,耗費體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