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1 / 1)

參商 夢溪石 4367 字 4個月前

踱步過來。

“長明道友說得不錯,高下還未決出。”

許靜仙看得入神,忍不住反駁:“悲樹看似勇猛,實則後繼乏力,那個半魔卻十足韌性,論耐力爆發,已經可以勉強躋身宗師了。”

她雖然走的是采陽補陰起家的魔修路子,內心卻很不願意照著這條路子修煉下去,反而對武修之路興致勃勃,否則也不會為了一株不一定存在的養真草進來冒險。

“你的話沒錯,但忽略了人心。”

許靜仙還未琢磨透長明這句話是何意時,遠處變故陡生。

一道白光射向短鞭修士的後背!

白光去勢不算快,攻勢也不算淩厲,但短鞭修士也需要拂手將其化解。

可正是他分神出去的瞬間,悲樹已經抓住機會進行反攻,直接用力破開對方的防禦,短鞭修士的靈力被打亂,形同防禦被攻破,哪怕隻有半息,長杖也已經落在頭頂。

“剛才有個人,一直站在那處屋簷下,盯著他們倆,如果不是要殺悲樹,就是要對另一個人動手。”

雲海的聲音徐徐響起,他所指的方向,原本是漆黑陰暗難以觀察的死角,正好雷電亮起,將那一片映得通透。

“但那個半魔修士已經占了上風,那人完全沒必要動手,多此一舉,所以他動手隻有一個可能,幫悲樹。”

說話間,持短鞭的半魔修士從半空落下,身軀無力,想必已經凶多吉少。

大部分人都沒想到這一場鬥法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一時都還怔怔的,望著悲樹持杖落在七星河最高的塔尖上。

“博野已死,七星河無主,他手下最得力的大將太羅,也已被我斬殺,從今日起,我便是七星河之主!若有不服者,儘可上前,我給你這個挑戰的機會,過了今夜,再有挑釁者,殺無赦!”

悲樹的聲音遙遙傳出,清晰落入七星河每一個人耳中。

四周靜悄悄的。

沒有人動。

也許有人想動,但他們都在等彆人先動。

許靜仙終於明白長明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七星河占主博野被外來修士徐鳳林殺死之後,徐鳳林沒在此多逗留,直接就去了第二重淵,七星河群龍無首人心惶惶,悲樹和太羅應該是其中最有實力問鼎七星河之主的兩人,太羅也許在修為上更勝一籌,卻沒料到悲樹的同盟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暗算自己。

他太自負於實力,最終也死於自己的自負。

悲樹等了片刻,見無人出聲反對,嘴角無聲揚起。

“一個時辰後,本座將於七星台設宴恭候諸位,在場者,不必請柬皆可赴宴。”

這就等於昭告自己七星河之主的身份了,前去赴宴的人,也就相當於承認悲樹的地位。

許靜仙還未見過一方勢力如此快速突兀地易主,人間世界雖然也殘酷,但還未到如此赤摞%e8%a3%b8殘酷的地步,那些所謂名門正道之間,終究還是講些道德廉恥的,就連他們魔門,雖是不擇手段,但周可以實力深厚,雖然喜怒無常很難伺候,但他見血宗宗主的地位,也從未被挑戰過。

長明抬起頭。

天上雷電稍斂,烏雲仍在。

層層陰沉明暗相疊,仿佛也與地麵的複雜變幻相互昭示。

“長明道友悟到了什麼天機嗎?”雲海問。

“我在想,九重淵裡的黑夜,一直是這麼長嗎?”長明道。

“你更喜歡白天嗎?”

“我喜歡看得更清楚,有利於我看清真相。”

長明意味深長看他一眼,一語雙關。

對方笑了下,沒接長明的話:“長明道友,許道友,同去赴宴如何?”

第18章 如果你輸了,就要為我做一件事。

連許靜仙也覺得這裡的黑夜長得出奇。

但這就是九重淵的特色。

人魔交界,混沌未明,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雖然不知道七星台在哪兒,但陸續有修士朝同一個方向趕去,跟在後麵也就是了。

三人抵達時,這裡已經頗為熱鬨。

高台共有七處,被簇擁在中間的圓台位置最高,象征七星台之首,也是悲樹舉宴之處。

許靜仙原本以為悲樹孤家寡人,突然上位,就算有盟友也不會太多,結果到了七星台,發現他手下竟也有不少修士,錯落分布在七星台各處,盯著他們這些外來者,虎視眈眈,守衛森嚴。

陸續到來的修士,不少都是衝著穩坐高台上的悲樹而去,言語客氣有禮,完全不像她想象中來找茬砸場子的,甚至還有婀娜女子在水上石台跳起蓮衣舞,千燈張起,百樹結花。

前一刻還混戰不休的七星河,此刻倒更像紙醉金迷的人間繁華。

許靜仙有些奇怪。

“悲樹如此輕易宣告自己成為七星河之主,難道就沒有人再向他發起挑戰嗎?”

剛剛還忙於殺人奪寶,弱肉強食的眾人一下子變得溫順,紛紛默認悲樹的地位,這在她看來實在太快了些,連見血宗內鬥都沒這麼平穩快速結束。

“悲樹在七星河數載,手下早已聚攏起一批人,就算沒有徐鳳林突然闖入七星河將博野殺死,他與博野也早晚要起衝突的。”

陌生聲音響起,許靜仙扭頭,一人朝他們走來,解答了她的疑惑。

對方見許靜仙三人都望過來,拱手為禮,一邊把話說完。

“博野一死,七星河大亂,悲樹想要上位,就得當眾殺掉博野得力大將太羅來立威。太羅是七星河有名的高手,他死了,旁人自然不敢再輕易當出頭鳥。那些覬覦七星河之主的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有沒有太羅的實力。再說了,大家都想從悲樹那裡探出七星河的秘密。在下陳亭,萬劍仙宗弟子,幸會,不知幾位如何稱呼?”

萬劍仙宗是名門大派,但越是名門大派,就越瞧不上見血宗這種劍走偏鋒的魔門。

這就跟底蘊深厚的世家瞧不上一夜暴富的寒門草根一個道理。

可許靜仙偏要嬌滴滴自報家門。

“奴家是見血宗弟子許靜靜,放眼整個見血宗,都少見陳道友這樣英俊的呢!”

陳亭聽到見血宗三字,嘴角果然抽搐一下,似乎有點後悔過來主動搭訕了,最終還是勉強扯起個笑容,把話說下去。

“多謝許道友誇獎,久聞見血宗大名,許道友也風采非凡。”

他又看向長明和雲海,略有遲疑。

“二位道友也是見血宗的?”

長明:“長明,散修。”

雲海笑%e5%90%9f%e5%90%9f:“我也是。”

長明:……你也是什麼,你也叫長明?

但陳亭沒有追問下去,他下意識把三人都歸類到見血宗陣營的魔修,換作平時在外麵,道不同不相為謀,雙方沒有兵戎相見就不錯了,但身在九重淵,比起人間規則,見血宗起碼還是純正的人類,與那些半魔或妖魔不同。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想法讓陳亭連帶看許靜仙三人都變得順眼不少。

許靜仙:“陳道友方才說,七星河有秘密?”

陳亭雖然瞧不起妖女,但人悻愛美,還是不自覺多看了她一眼,隨即反應過來,輕咳道:“不錯,據傳七星台下麵藏有神兵,與前陣子萬神山上空紫光衝天有關,地庫入口鑰匙本來在博野手中,博野一死,鑰匙就被太羅掌管,悲樹殺了太羅,很可能也拿到了鑰匙,大家都在觀望。”

許靜仙:“悲樹被慶雲禪院逐出門牆,來到此地,竟還能收攏手下,凝聚一方勢力,跟太羅分庭抗禮,真是不簡單!”

陳亭:“我曾與此人有過幾麵之緣,觀其行聽其言,的確是個亂世梟雄,不過九重淵強者為尊,今日是七星河之主,明日還指不定如何。博野坐了七八年七星河之主的位置,還不是說死就死,悲樹今日將眾人請來,未必沒有探明我們虛實的用意。”

許靜仙故作驚訝:“那我們豈非自投羅網?嚇死我啦,待會兒宴會上的酒水菜肴我可不能動!”

陳亭笑了下,忽然覺得這見血宗妖女竟還有點可愛。

“這你可以放心,悲樹初登寶座,肯定要收攏人心,他不會用這麼低級的手段,我估計他會散出博野和太羅之前留下的法寶財物,如果你能得他青眼,說不定還能分到一件高階法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靜仙知道他討厭魔修,越是要矯揉造作:“那他若是看上我的美貌,想用高階法寶來換,人家是換,還是不換呢?哎呀,真苦惱!”

陳亭:……

任憑許陳二人在那兒東拉西扯,雲海沒有理會。

他的目光落在長明身上。

後者正在看悲樹的方向。

此時的悲樹意氣風發,俯瞰七星台上眾生百態,即便知道這些前來赴宴的修士大多心懷叵測,也不妨礙他覺得自己將一切儘在掌握。

他已足夠矚目,但長明看的不是他。

“悲樹旁邊那個人,是誰?”

雲海問的,正是長明在看的人。

長明道:“我曾經見過他,還有過一段淵源。後來我以為他死了,因為進入那個地方的人,很少能活著出來,以他的身手,斷無生還之理,但現在,他不止重新出現,還毫發無損,修為更上一層,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雲海沉%e5%90%9f道:“可能性有兩個。你看見的是幻覺,但這不可能,因為我也看見了。還有一個可能,他在你說的地方得獲機緣,修為突飛猛進,你也說了,你原本覺得他不可能活著出來,想必在他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

長明嗯了一聲。

當時張暮雖然將他推出去當替死鬼,但實際上除了賀惜雲之外,張暮連同其他人,都被繼續困在黃泉裡,那些惡鬼遊魂必將他們吞噬殆儘,連渣都不剩。

但他居然在這裡重新見到張暮了。

剛才此人在角落裡出手,用長槍幫悲樹偷襲對手時,長明就覺得他的手法很眼熟,這時候再看見跟在悲樹身邊,頗為得用的張暮,不過是佐證了長明的想法。

張暮沒有死。

非但沒死,還從黃泉裡出來,又入了九重淵,還得到悲樹的信重。

所有碎片聯係起來,變得詭異玄乎,古怪莫測。

黃泉裡的張暮,眼前的張暮。

七弦門的小雲,身旁的雲海。

冥冥之中似乎有條看不見的線,拉扯他往前走。

長明不喜歡被控製,但他想循著這條線,找到扯線的人。

“還有一種可能——”雲海緩緩道。

他話未說完,長明就朝悲樹走了過去。

雲海微怔,隨即抬步跟上。

從他們所站之處到悲樹的位置,中間是一條長長的階梯。

階梯將階層分開,但不妨礙絡繹不絕的修士上前向悲樹道賀。

長明和雲海走在人群中,不算突兀。

正好張暮低聲跟悲樹說完話,後者點點頭,張暮領命轉身匆匆下了階梯,與長明打了個照麵。

“張暮道兄,沒想到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