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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聲的雲挽月,人群停滯了一瞬,下一刻有一人按照雲挽月指引的方向而去,如同一個指引,隨後?所有人都往這個方向而去。

無言的默契。

三人跟在最後?,直到將所有人都送出,姑蘇山很高,山路也很昏暗,但離開了這裡,想來一切都有新?的開始。

黎清樺斟酌著:“挽月,我以為你不會。”

雲挽月眸色閃了閃:“這不一樣。”道理她都懂,情緒卻不能一蹴而就,她依然覺得虧欠,如果明芙的目的之一有這些人的成功逃離,那麼她也算是完成了她的遂願。

生命其實很沉重,尤其在背負的時候。

黎清樺看了眼月色:“我們?快走吧,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雲挽月愣了愣:“我們?不等裴長淵了嗎?”

展藺與黎清樺對視一眼,隨後?黎清樺直接扣住了雲挽月的手,展藺在一旁笑開。笑容帶著幾?分勉強。

“裴兄說?讓我們?先?走,到時候等他解決完這邊再我們?再彙合。”

說?罷黎清樺便要將人帶出,雲挽月敏銳地察覺不對,這種?感覺很是熟悉,清樺和展藺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因為那是在裴長淵的夢裡。

每一次這個人自己不行?的時候,想要將她獨自推開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因為裴長淵如果不是因為場麵已然不是自己能控製的,是絕對不會推開她的。

雲挽月沒?有走:“是不是裡麵出現?了什麼變故,是不是?”

黎清樺見人不走,又與展藺對視一眼,雲挽月直接出聲:“裴長淵是不是打算一個人去麵對所有的危機,然後?讓你們?送我出來,是不是因為他們?的目標裡有我?”

黎清樺見人執著,隻好開口解釋:“挽月,不是我不與你詳說?,隻是我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裴公子麵色極其凝重地讓我們?帶你走,他說?若是不走,你會有危險,我才應了聲。”

雲挽月心口一滯:“到底是什麼變故……”

展藺勸說?:“雲姑娘,事已至此?我們?應該趕緊走,不要浪費時間。”

這裡不是夢境,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對事情不了解,也因此?沒?有把握,若是貿然回去可?能都會死在那裡。

雲挽月思緒流轉,不能意氣用事,不能意氣用事,她心中默念三遍,最終順從黎清樺的力道跑了起來。

他們?幾?乎沒?有停歇,直到雲挽月雙腿完全無力的時候還在跑,月色漸濃,周圍的空氣格外涼,雲挽月手上腳上的金鈴早就沒?有了蹤跡,她緊緊捏緊裴長淵的白?骨,上方的白?光始終亮著,如上方的月華一樣柔和。

隻是亮度越來越暗淡了,雲挽月安慰自己一定是因為距離越來越遠的緣故。

黎清樺也幾?乎沒?了力氣,她喘著氣:“馬上了,到了山下我們?需得立時買馬離開,按照裴公子的意思——”

不等她說?完,幾?道身影落在幾?人身前,內力的勁氣揚起一道塵土,展藺反應極快,提著兩人的衣襟飛身而起避開內力的勁氣。

是於雲挽月而言全然陌生的聲音:“不愧是我的好徒兒,帶著人還跑了這麼遠。”

徒兒?

展藺聽到聲音立時麵色欣喜:“師傅!是師傅嗎!”

黎清樺也神色一鬆:“若是師傅來了便好辦了,師傅武藝深不可?測,便是大妖也少有能打得過?的。”

隻有雲挽月麵色一沉,若是來幫,又怎麼會是攔截的姿態。

塵土散去,雲挽月看清了來人,一道頭?發銀白?的身影,身後?跟了一名儒雅公子,再往後?是幾?名穿著一樣的道人模樣。

雲挽月眼眸微縮:“籌算……”

怎麼會在這個地方見到籌算?

展藺也疑惑著:“師傅?師傅怎的還與擒妖司有聯係?”

展天詳笑開:“如何不算有關係?這位是你們?的小師弟呀,雖然你們?素未謀麵,但其實籌算為師教導許久了,隻比你師妹晚一年入門。”

展藺震驚:“師傅收了小師弟怎的不與徒兒說??”

雲挽月抿了抿唇,她掙脫黎清樺的手暗自退後?一步。

展天詳擺擺手:“自然是你們?各司其職,學?的也不一樣,便不必相見。”

他擺開的袖子上是一抹暗紅的驕陽刺繡,在隱隱約約的月光之下雲挽月卻看得格外清晰,因為這個圖案一直是謎團,是從一開始到最後?都存在的,從未解開的謎團。

一葉楓裡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將顧子商帶走的人,都是未知,但都有這個圖案。

雲挽月再次退後?,她不動聲色地拉開與展藺黎清樺的距離,緊緊握著手裡的白?骨。

展藺還在攀談:“那小師弟學?的是什麼?早知小師弟在擒妖司,我們?又何必那般辛苦潛入擒妖司,實在是怪哉。”

展天詳回頭?看了看籌算,拍了拍籌算的肩。

“你學?劍,你師妹學?符,你們?代表的是奇門前門,籌算學?的不同,他鑽研妖,鑽研人,鑽研如何讓人類變得跟妖一樣強大,他掌管的是奇門暗門。”

雲挽月呼吸一滯,這話說?得格外有深意,仿佛一條線,將那些她曾經?不理解的全部串聯在一起。

比如顧子商突然多出的狐尾,來自白?熾;比如同樣多出狐尾的孔玉一直忌憚著籌算,如果白?熾就是這些人帶走的,白?熾的狐尾也是這些人割下按在人類身上,那麼白?熾最後?一條狐尾也在他們?身上。

那麼就是他們?一直在圖謀著她,或者說?是圖謀她的血液。

展藺和黎清樺帶著她來找白?熾最後?一條狐尾,就如同將她送到了他們?手裡。

怪不得當初從東宮逃出去的時候沒?有擒妖司參與,因為籌算本就可?以坐在那裡等她自己來。

這算什麼?雲挽月覺得荒謬極了。

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黎清樺皺了皺眉頭?:“師傅,我們?奇門是何時有的暗門?”

展天詳格外高興:“很早就有了,前門與暗門向來進水不犯河水,涇渭分明,互不乾涉,隻是這次為師是真的覺得妙啊,為師也不曾想到有這麼一天,暗門心心念念的人竟是你們?二位親自送來,果然,陰差陽錯,前門暗門也不必分得這樣清。”

雲挽月立時轉身跑開,剛跑了沒?兩步便被察覺的籌算發現?攔截在當下,黎清樺反應極快,她立時站在雲挽月跟前,與展藺對峙。

“師傅這是什麼意思?”

雲挽月戒備地看著這幾?人,包括黎清樺與展藺。

“還能是什麼意思,那驕陽刺繡正在你師傅袖子上,一直圖謀我的就是奇門暗門,就是奇門。”

黎清樺不敢相信,她看向展天詳:“師傅,這可?是真的?那些抓了妖,又將妖身上部分安置在人身上的勾當,是你們?在做?”

她覺得好像天塌了,那一向溫和正派的師傅,背後?竟做著這樣的事情。

展藺眼眸微縮,他全然不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們?奇門一向主張人妖和平,怎麼可?能將去抓妖,切割妖,還安在人類身上,絕對不可?能!”

展天詳搖搖手:“不信也是正常,奇門暗門與你們?前門本就不同,你們?也不必理會暗門做的事情。”

他看向雲挽月:“小姑娘你不必掙紮了,你不會武,打不過?的。”

展藺看著自家師傅直接承認了此?事,甚至還要將矛頭?指向雲挽月,一時間心緒大動。

他大步走向前:“師傅這是什麼意思?奇門暗門,到底在做什麼行?當!”﹌思﹌兔﹌在﹌線﹌閱﹌讀﹌

展天詳摸了摸耳朵,終於將視線落在展藺身上,他收了笑,直視展藺的眼眸。

“藺兒,你從小就希望人妖和平,希望人與妖友好相處,你不喜一切的惡,一切不恥的手段,你正直善良,可?以為了人妖和平付出自己的一切。

“你是活在夢裡的孩子,便覺得人妖和平是可?以實現?的,赤子心誠,為師也從不乾涉你,你想做什麼便去做什麼。可?是藺兒,人妖和平,從來都是癡人說?夢。”

展藺不可?置信,他克製不住地後?退:“您從前,不是這樣說?的……”

“為師不忍你挫敗,便鼓勵你,這和為師建立暗門,強健人類,滅世間的妖,並不衝突。”

展藺眼眶已然紅了:“不衝突?師傅一邊鼓勵徒兒去做想做的事,徒兒也一直在努力著,如同奇門很多的先?輩一樣努力著,但我的師傅卻在暗地裡捕捉妖,殘殺妖,還將妖的東西安在人身上。

“這是挑起人妖矛盾的大事啊!師傅!這如何不算衝突——”

他的聲音像是崩塌了。

展天詳麵上的神情已經?全部收了起來,帶著慍怒。

“你也敢提奇門先?輩?正是為了這個狗屁人妖和平,一代又一代的人死去,到了這一代就剩為師一人。奇門曾經?是怎樣的風光,就是為了這個狗屁人妖和平,我原本有的都消失了,我的師傅,我的師兄弟,甚至我最愛的妻子,都死了。

“他們?都是被妖殺的,你要和平?妖想過?和平嗎!”

“哐當——”

是劍落在地上的聲音。

展藺頹然靠在一旁的樹上,他垂著眸,劍落在一旁,已然沒?了言語。

雲挽月管不了那麼多了,若是被這些人抓住,說?不定她就要變成血牛,養得白?白?胖胖然後?一直一直放血直到死去。

展天詳沒?有看展藺,隻看著黎清樺:“清樺,你向來是最聽話的,來為師這來,你師兄一時半會想不明白?,他會想明白?的

他拿出一瓶藥瓶:“也是為師的不對,提防了蔣霖這小子沒?讓他見你,卻不曾想他還是將你綁了,這是解藥,快服下,莫要耽擱了。”

藥瓶被扔了出來,黎清樺沒?有接,於是藥瓶落在她腳下。

她聲音艱澀:“師傅與百花閣,也有聯係?”

展天詳意味不明:“聯係說?不上,蔣霖門路多,能接觸的妖或者人都更?多些,他綁了這麼多人,什麼身份的都有這些年若不是籌算在擒妖司替他遮掩,他的百花閣哪裡開得下去,他給我送妖,我給他遮掩,隻是利益合作。”

黎清樺閉了閉眼,她沒?有再說?些什麼,因為好像沒?什麼可?說?的了。

已經?做了,便不會覺得自己是錯的,人都是如此?。

展天詳見人沒?有好好接過?解藥,眉頭?皺起:“怎麼?連清樺也要責怪為師嗎?”

黎清樺從懷裡拿出一塊木牌,是她從小便佩戴在身上,上方方方正正刻著奇門和她的名字,她向來珍視。

因為對於像她一樣沒?有家的孩子來說?,這樣一個木牌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身份標識,代表著無論她去哪裡,在哪裡,始終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