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1 / 1)

內,無堅不摧。

卓影本是依靠房門的身形倏地立直,他背過身,“哢噠——”是房門關上的聲音。

雲挽月收回了視線,落在眼前的被子上,看不清神色。卓影探究的目光掃視著她,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

許久之後,卓影打破了沉默。

“月姑娘,你可是認真的?”

“卓公子這聲月姑娘倒是叫得爽快。”

卓影沒有理會這聲埋怨,他倒了一杯茶放在雲挽月身前:“月姑娘,藥苦,喝杯茶緩一緩。”

雲挽月伸手推開了茶杯:“還是說正事吧,替卓雅去獻祭我是認真的,不過這其中籌謀,還需卓公子多費心,畢竟,我替的人可是你妹妹。”

卓影從善如流:“隻要月姑娘說的是真,其餘的自然有我。”

這個時候還在試探,真的就沒意思了。

雲挽月聲音涼了三分:“卓公子大可放心,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裴長淵大概率在那裡。

“卓公子也不必覺得虧欠,卓雅救我於雪地,此番也算還了恩情。卓公子請回吧,我還需要休息。”

卓影識趣起身,在將要推開門時稍稍遲疑,雲挽月似有所感,將視線轉了過去。

正聽見卓影的聲音落下:“去給老族長獻祭一事已經持續了十年,沒有人知道那些姑娘去了經曆了些什麼,也從沒有一個人能夠回來,我在族內曾擔任過護衛,曾無意間聽聞,那些姑娘已然身死。

“此一番凶多吉少,月姑娘若是反悔,今晚可以走,卓雅的事,我身為兄長,會為她想辦法。”

門倏地關上,隔絕了一縷光暈,房間裡又重新歸於平靜。雲挽月放在被子上的手握緊又鬆開,幾次反複,最終無力落在床邊。

從裴長淵把她扔出去的那一刻開始,她再擺爛,都得支棱起來才行。

——

三日之後,是雪日裡難得的晴天。這日是數位姑娘前去離帳的時日,離帳是曆代族長住所,戒備森嚴,出入極其嚴格,這一代因為老族長陷入沉睡,又遲遲未立下少族長,便尤其謹慎。

此番選中了十個姑娘,皆是七月初七辰時出生。雲挽月帶著不透風的麵紗混在姑娘裡,身前站著卓影,兩人一前一後,卓影作為親長前來送行。

“阿雅,你放心,你的朋友我已經安頓好了,不要掛懷。”

這便是在說卓雅已經安頓好了,不會露餡,這幾日雲挽月都沒有與卓雅見麵,是卓影的安排,他籌謀著送卓雅出山,時間便是今晚。

雲挽月啞著聲線回應:“阿兄一貫是體貼的,隻是不知同行姊妹中是否有阿雅相熟的?我一人未免惶恐。”

各家姑娘在來之前都是不知道彼此的,若是遇到了熟悉卓雅的人,便是一個大隱患。提前知曉,便能提前避開。

“與阿雅同行的阿兄都沒見過,更何況阿雅,彆擔心,離帳這裡阿兄當過值,裡麵的人都是極好的,若是有福,說不定老族長便醒了,屆時阿兄來接你。”

雲挽月垂下眼眸,表示了然。送行時間不長,那方侍衛很快在催促傳喚,雲挽月側過身,準備跟著大隊伍走進去,在轉身的間隙,卓影跟著轉身,兩人短短接觸的間隙,雲挽月接過了卓影遞過來的東西。

一枚短刃,體積極小可藏於指尖,觸及又十分鋒利,必要時可用作防身。

她輕輕抬眸,眼神示意:多謝。

卓影稍稍點頭,隨後轉身離去,雲挽月便跟在往前走的姑娘身後走向離帳。離帳很大,是這個族群少數用巨大石子堆砌而成的房屋,不見富麗,隻見肅穆。

就連燈光都比外邊灰暗。

跨過了唯一的門之後,雲挽月被蒙上了眼睛,被帶著七繞八繞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聲驚呼出現,雲挽月凝神去聽,是來自前麵的姑娘,驚呼短促而急,像是在半空中戛然而止的風箏,再沒了動靜。

雲挽月還沒來得及去仔細分辨,便被不由分說地推進了一間房裡,房落鎖的聲音格外清晰。

她急忙拉下眼前的綢布,隻見跟她穿著一樣的姑娘都很是迷茫,拿下眼前遮擋後皆是不知所措,雲挽月想到之前那一聲驚呼,凝神去數姑娘的人數,數到最後一個時,她深吸一口氣。

少了一個。正正好,少了一個。

許是特彆挑選,這幾人互相都不認識,有的欣喜,自以為等到了潑天的富貴,有的惶恐,不知來路幾何,竟沒有一個發現少了一個人。

雲挽月抿抿唇,為了避免恐慌,她沒有說。

她環視著周圍,木床整齊排列,每個床甚至配備了衣櫃,看著生活環境並不差。隻是沒有燈,這裡的窗戶密閉地嚴絲合縫,甚至用黑布仔仔細細遮擋,沒有透出一點光。

外麵極有可能有不能窺探的秘密。

雲挽月不著痕跡地挪動腳步,靠近門楣,凝神去聽,很是安靜。她伸手推了推,果然推不動,落鎖的聲音不是幻覺。

她被關在了這裡。

此時姑娘中逐漸喧鬨起來,你一句我一句介紹這來處,也有人來到雲挽月跟前:“姑娘你喚什麼名字?怎的一直帶著麵紗?”

雲挽月看著這雙熱絡的眼眸,啞著聲音回應:“前幾日發了熱,怕傳染各位便帶上了麵紗。”

那姑娘表示理解,隨機親熱地挽上雲挽月的手:“說不定還能見到那準少族長。”

雲挽月詫異:“我們不是來獻祭的嗎?與準少族長有什麼關係?”

那人紅了麵頰:“我悄悄與你說,若是獻祭不成,便可能被選作準少族長的新娘,家父在離帳任職,這還是他悄悄告訴我的,彆人還不知曉呢,就是我,知曉時也驚了好一會。”

新娘?

“不過,我們之中可能隻有一人有這樣的福氣,畢竟準少族長隻有一人,不知是我們當中的誰會有什麼的福氣。”

看她這模樣,就知道是個有後台的關係戶,說不準就是哪位趁著這個機會送進來,去做那準少族長的新娘。

關係戶好啊,關係戶知道的多。

雲挽月順了話頭:“姐姐生得這樣好,定叫那準少族長迷了眼。”

果不其然,那姑娘羞紅了臉。

雲挽月乘機打聽:“不知姐姐是否知曉何為獻祭?又是獻祭了什麼?”

“嗯……具體的我知道的也不多,隻是老族長沉睡已經好多年了,據說沉睡是因為神族血脈要覺醒了,便需要許多七月初七辰時出生的姑娘前來獻祭祈福,此前的人……應該還是在老族長那服侍著吧,離帳規矩多,也不讓人回家探親。

“不過我猜測,老族長血脈覺醒很快了,算上他沉睡的時日,今年已然是他150歲壽辰,若不是血脈覺醒,哪能活這麼久?”

雲挽月跟著點頭,一副很是認同的模樣,她剛要進一步打聽,一道聲音響起:“開門。”

這聲音格外熟悉,讓雲挽月麵色一白,隨機門被打開,一道身影走進來,雲挽月逆著光看去。正是此前在山洞拿她兔子的那人。為首帶走裴長淵的人。

好消息:來離帳這方向是沒錯的。

壞消息:這人認識她,馬上就要明牌了。

雲挽月深吸一口氣,落後好幾步,藏匿於姑娘之中。

第24章 四喜丸子(十四)

山洞裡黑,肯定看不清,而且今天為了像卓雅一些還墊高了鞋子,怎麼說身形也差了點,雲挽月摸了摸臉上的麵紗,試圖穩住不斷加快的心臟。

冷靜,一定認不出。

視線在幾位姑娘中流轉著,雲挽月順勢挽住方才談話那姑娘的胳膊,穩住自己過分瑟縮的身形,那姑娘也很上道,貼近了雲挽月。

雲挽月抬眸,要投去一個讚許的目光,正看見格外紅潤的一張臉。

雲挽月:?

這姑娘適時解答,她做著口型:是準少族長。

雲挽月眼眸微縮,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格外熟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季羽,你先跟我出現。”

雲挽月想要扶額,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

季羽頓時聲音都變了,變得黏黏糊糊:“霍及哥哥,怎麼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

霍及……哥哥?

雲挽月眼眸微縮,總覺得事情出現了些偏差。

那人回複得很是無奈:“季羽,季撥找你都快找瘋了,你知道獻祭是什麼嗎?這不是你胡鬨的地方。”

季羽有些委屈:“可是我聽父親說,你會在這裡麵選個新娘我才來的,我又不是為了彆的……而且你都不知道,見你一麵有多不容易……”

雲挽月:懂了,這下真的懂了,千金大小姐玩角色扮演呢,她是不是有點太背了,這麼多人,隨機揪一個,揪出個定時炸彈出來。

霍及有些不耐煩,想到季羽的身份最終耐著性子:“那都是騙人的,若要選新娘我何至於與父親搶人,這些人是是給父親獻祭祈福的,離帳現在落了鎖出不去,你先去我那休息一晚,明天我送你出去。”

季羽果然高興起來:“那都聽霍及哥哥的!”

眼看著人馬上就要跟人走了,雲挽月鬆了一口氣。好在當個透明人這件事她有經驗。

不曾想,當人將要走出門時,竟然突然轉身看向雲挽月:“那個戴麵紗的,一起出來。”

雲挽月:……

她隻好跟著走了出去,出去之後還來不及瞄一眼,便被白綢蒙了眼。她看不見,隻覺得在身上的視線格外刺人。

“你這人,我瞧著有些眼熟,帶著麵紗乾什麼。”話音剛落,雲挽月便覺得有一隻手在靠近,她幾乎就要後退了。

一道身影落在了她身前,是帶著醋味的季羽:“霍及哥哥,你瞧彆人做什麼?她生了病才戴著麵紗的。”

雲挽月提著的心鬆了下來。

霍及不想再生事端,便順了季羽的意:“隻是有些懷疑,我沒有彆的意思。將她喚出來也是為了陪你,我看著你們關係不錯。”

喊個人陪,總好過糾纏他。

季羽又開心起來:“霍及哥哥對我真好!”

一根引路的白綢布放在雲挽月手中,雲挽月輕輕拉住,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一個順利逃脫的機會。

富貴險中求,古人誠不欺我。

到達霍及住處的路程並不遠,雲挽月與季羽被安置在霍及隔壁的屋子裡,等雲挽月拉下綢布,發現屋子慣常不透光,幾乎見不到外邊,就是季羽也蒙上白綢。

“季姑娘,想不到你與準少族長關係這樣好,你們瞧著也登對極了。”

季羽聽言果然舒心,雲挽月緊接著繼續:“隻是關係這樣好,也需要帶上綢布嗎?離帳規矩竟這樣多。”

季羽想了想:“說來也是,前段時間規矩還沒有那麼多的,隻是最近……嗯……好像是五六天前吧。”

五六天,時間也對得上。

雲挽月不經意間揮了揮袖子,季羽緊接著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