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1 / 1)

對,稍稍坐起身,往洞口看去。

那裡正好有一點微弱的光出現,直到光越來越近,有一姑娘裹挾風雪前來,手上扛了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乾柴,另一隻手拿著的應是被凍死的野兔。

她的聲音甚至透著欣喜:“裴長淵!你不知道我有多幸運,我竟然找到了肉!天,這種環境,我們還能吃上肉,你知道這是多難得的事情嗎!”

她麵上燒的一派紅,腳步也逐漸不穩,但眼眸卻很亮。

他心裡驀然出現一個聲音,很漂亮,這個人,很漂亮,尤其是這雙眼睛。

雲挽月走到裴長淵身前,將乾柴擺弄整齊,想用火折子點燃,隻是她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久久不得章法,她有些懊惱地站起身,想要換一個方向繼續努力,方一站直身,便身形一軟,直直倒下。

裴長淵下意識地將人接到懷裡,人在懷裡時他忍不住將人又往懷裡送了送,很軟很軟。

他忍不住出聲:“其實沒有交換五感,因為觸覺還在。”

但是沒有人回應,他看著燒紅了臉的姑娘沉思片刻,最終抱著人坐起身,拿起掉落在一旁的火折子幾下將乾柴點燃,這裡終於有了光亮。

裴長淵抱著人坐在火邊,坐了一會又忍不住將人的手捏在手裡,不斷揉搓著。

不久,一道微涼的聲音落下:“你,你喚什麼名字?”

沒有人回應,隻有乾柴燒得劈裡啪啦的聲音。

第21章 四喜丸子(十一)

雲挽月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再次醒來時,腦袋終於沒有那麼暈,好像也沒有那麼冷了,隻是依舊很餓。

她剛睜開眼,便對上了一對極淺的眼眸,許是精神終於富足了些,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跟人對視。

裴長淵戳了戳雲挽月的臉:“你好特彆,我抱著你,能睡著。”

雲挽月後知後覺地發現現在兩個人的姿勢實在是不對勁,她是怎麼落到人懷裡去的?

她正要起身,又被人輕巧按在懷裡,那人又接著問:“你喚什麼名字?”

不知為何,她有些緊張,就好像這是真的初見一樣,她甚至忘記把臉上的手拂開。

“雲挽月。雲朵的雲,月亮的月。”

這句話仿佛與那句“南海長淵萬裡的長淵相重合”。讓雲挽月心跳逐漸加速,不知是因為終於反應過來這姿勢真的很親密,還是因為其他什麼。

雲挽月三個字在裴長淵心裡滾了又滾,蕩起一片莫名的情緒,他有些迷茫,因為此刻心臟疼得厲害,他下意識將雲挽月的手放置在自己心臟的地方。

他說的話也幾乎順從本能:“雲挽月?挽月……”

“月月。”

雲挽月心口一滯:“裴長淵,你想起來了?”

裴長淵搖搖頭,隨後環著雲挽月稍稍用力,兩人之間的距離進一步拉進,他稍稍停頓,然後將自己的頭埋在雲挽月的頸窩。

那一瞬,心臟的鈍痛有了一刻的緩解。

他忍不住出聲:“疼是因為月月,不疼是因為你,你好特彆。”

“你好特彆”這四個字,今天是第二次出現。

雲挽月麵上緋紅想要逃開,但即便這人已經不記得,也依然是裴長淵,抱著她的時候從來不給退路。

她隻好躺平,思緒跟著飄遠:“哪裡疼?”

“這裡疼。”她的手還放在他%e8%83%b8`前。

雲挽月的指尖正落在這人肋骨的間隙,心臟的跳動將指尖震得顫了顫,連帶著自己的心跳都好像跟著同頻。

她下意識吞咽:“你心跳很快。”

裴長淵悶悶的聲音跟著響起:“是因為你,雲挽月。”

雲挽月麵上更熱,她其實知道裴長淵隻是根據自己的反應進行平鋪直敘,可當那聲雲挽月落下時,她心跳已經快過了裴長淵。

因為那是事實,不是情話。

裴長淵稍稍分開些距離,眉頭緊緊皺起:“你心跳更快了,是不是病了。”

說罷便要伸手去感受。

雲挽月:!!

她立時將人的手握住,怕阻止不夠,還用了兩隻手:“不行!”

裴長淵眉頭皺地更深了:“你剛發完燒,現在心跳又很快,萬一心臟壞了,你可能馬上就會死。”

他潛意識告訴他,如果這個人死了,他會很難受,這是一件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

雲挽月想要扶額:“我心臟沒事,真的沒事,現在吃嘛嘛香,乾啥啥行。”

說完便趁裴長淵力道鬆開的間隙起身動彈一二證明自己,當然也是為了合理逃離這過於親密的姿勢。

“現在火有了,不會冷了,你也睡了,我也不覺得困了,隻剩下吃了!”

她避開裴長淵時時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紅著臉去找之前帶回來的兔子,找了許久才發覺兔子沒有了,她麵上的溫度迅速下降。

“我的兔子呢?”

她辣麼冷的天冒著風雪出去找的兔子呢!兔子呢!

此時另一邊一道聲音響起:“你是誰?”

雲挽月看過去,這人穿的奇裝異服,是她在這個世界從沒見過的打扮,頭發都紮成了不同縷的辮子,眉毛像是用什麼畫了上去,看起來極黑。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她的眼神逐漸銳利,停在了這人手上的一隻早就被凍死的兔子身上。

那一刻,她的天頂起來了,從這一刻,這人跟她有仇,竟然拿走她的食物,簡直不共戴天!

她立時就要走過去將自己的兔子奪回來,剛走兩步身後的人拉住了她的手。

雲挽月馬上回頭:“你乾什麼?你知道那是什麼嗎?是兔子,是烤兔,是爆炒兔肉,是麻辣兔頭!”

裴長淵點點頭:“嗯,他拿走了你的兔子,可是他們人多,你過去了會死。”

人多?哪裡人多,不就一個嗎?

雲挽月轉過視線,入目是一群人,那是幾乎讓她眼前一黑的數量。

雲挽月:……

她的視線流轉在那隻兔子身上許久,最終收回,她很是乖巧地坐下,躲在裴長淵身後。

她的音量也跟著變小:“隻是一隻兔子而已,要這麼多人來嗎?”

裴長淵側過身,將雲挽月完全遮擋在自己身後:“他們的目標是我。”

嗯?

還不等雲挽月進一步疑惑,那邊拿著兔子的人已經帶著人走了過來,他看著裴長淵,眉頭微挑。

“好久不見,今天是你在這的最後一天,是個好日子,正方便我來取下你的神魂。”

雲挽月:什麼意思?什麼最後一天?什麼神魂?

她戳了戳裴長淵的手臂,溫熱有實感。這是神魂?

裴長淵握住了雲挽月的手,他捏的很緊,身體也跟著緊繃著,雲挽月敏銳地察覺不對:“他們很難對付嗎?”

這好像是裴長淵第一次展現出這樣戒備的時候。

“等會不要離開我身邊。”

雲挽月頓時緊張起來,另一隻手也抓住了裴長淵的衣襟。

那方看著兩人親密模樣的人挑了挑眉:“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個人跟你談情說愛,這位姑娘,你知道你旁邊的這人殺了多少人,犯了多大的罪嗎?”

這,這確實不知道。

雲挽月很懂禮貌:“那,那你舉個例子,到底多大罪。”

那人愣了愣,像是沒想到雲挽月這樣的回答,他眉頭皺起。

“他身後這鎖還不夠明顯嗎?此乃祭妖鎖,他犯下了滔天罪孽,需得在這關上八百年才能獲得自由,如今八百年已到,祭妖鎖也會跟隨他終生。”

雲挽月聽言覺得不對:“意思是,你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麼罪,你僅僅是根據這根鎖就直接斷定了他有罪,也行,就算他有罪,祭妖鎖便是他的懲罰,他正在接受懲罰,可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那人更懵了:“什,什麼?”

雲挽月想到裴長淵現在的處境,頓時心情很差,比剛才發現兔子不見了還要差。

“他犯了罪,在這接受懲罰,便是你過來拿走他的血肉,拿走他的皮,拿走他的角,如今還要拿走他神魂的理由嗎?他犯了罪,跟你有什麼關係,殺了你全家,還是奪了你妻子?你連他犯了什麼罪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在這指指點點。

“看您這副模樣,我都要以為祭妖鎖是您親自落下的呢。說到底,不過是你貪,你覬覦這些,便來拿了,又算得上什麼好東西。”

這話說得毫不留情,對麵那人頓時麵色一黑,他幾乎氣極,將手中的兔子隨手一甩,從身旁人身側抽出一把利刃便飛身而來。

裴長淵麵色一凝,拉著雲挽月站起身避開了利刃,抬手將手邊的木柴擲了過去。轉身間將雲挽月抱在懷裡。

“按照這人所言,今日是身後這鎖鏈解開之時,他們必定做了十足準備,這鎖鏈困住我太久,我能用的妖力不多,等會我發難困住他們,你便跑。他們的目標是我,不會去追你。”

雲挽月猛地抬頭:“你什麼意思?”

裴長淵看著懷中的人,想到方才這人的模樣,心情很好,好像是在這不知道多久的歲月裡,心情最好的一次。

“你明明很怕他們,怎麼方才敢這麼凶。”

雲挽月緊緊揪著裴長淵的衣襟:“我很凶嗎?”

裴長淵抱著人,再次挪開了襲來的利刃,不著痕跡地拉長鎖鏈,往洞口方向靠近。

“不凶。”

不僅不凶,還讓他很歡喜,歡喜到希望這人可以活著,永遠這樣鮮活地活著。

“你不要岔開話題裴長淵,我們交換了五感,你在這要是疼了,我是能感受到的,反正我都要疼,不如我留下來。”

裴長淵糾正:“沒有五感,觸覺還在。”

雲挽月愣了愣:“什麼?”

裴長淵再次輕聲回應:“觸覺還在。”

話音剛落,他將唇輕輕點在雲挽月的額頭上,帶著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眷戀。

“月月,我之前是不是這樣喚你的?”

柔軟貼在額頭上,隻一瞬,卻讓雲挽月頓時喪失了思考的能力,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確實,觸覺還在,很軟,還有些涼。

“是也不是,你其實很少叫。”她回答得無知無覺。

裴長淵再次牽引著鎖鏈拉進洞口與這裡的距離:“那我應該在心裡已經喚了無數遍。”

“怎麼?”

她方一抬眸對上裴長淵,極大的力道將她推離,直直將她扔出了洞口,那些穿著奇異的人反應過來,要來追被扔出來的雲挽月,又被裴長淵阻止,一時間鎖鏈拖拽的聲音,兵刃相觸碰的聲音此起彼伏。

所以雲挽月也沒有聽見那一句回複。

那是一句:“因為這兩個字好像刻進了魂魄裡。”

即便他忘記了所有。

第22章 四喜丸子(十二)

雲挽月被扔在了雪地裡,隨後上手臂一疼,上麵沒有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