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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這便是月季說的,裴長淵的妖力。白光由床上的人為中心向四周蔓延,沒有漏點任何一個可以落腳的空隙,床上的人仍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模樣,鮮血從床上蜿蜒而下,在床邊彙聚成一灘,血腥味極重。

這畫麵極富衝擊力,讓雲挽月心口一滯,外麵的人將他視作湖水猛獸,其實裡麵的人是這樣的脆弱,這無數環繞著的妖力,不過是他想要保護自己下意識的行為,因為處於中心的他已經沒有抵抗的能力。

他不是不好,他隻是對所有人都有戒備。

雲挽月深吸一口氣,走進了白光裡。

預想中的攻擊與疼痛沒有到來,她輕輕睜開眼,四周的白光將她包圍著,出乎意料的暖,暖到她眼眶都有些發紅。

雲挽月吸了吸鼻子,顧不得其他急急走向前,旁邊是散開的藥箱,想來是彆人要給他治傷時,猛然爆發的妖力讓人來不及帶走。

她集中精神,坐在床邊,將裴長淵身上散亂的衣服撥開,一心一意處理著傷口,隻是傷口過於多了,大多分布在背部,她隻好將人扶起來,正麵將人環抱支撐著體重,從背後將還在滲血的傷口處理乾淨,再灑下藥粉,用紗布環繞。

做完這一切,已經半個時辰過去,雲挽月有些脫力,她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抬手時才發覺她環抱的人其實沒有穿衣服。

她視線立即飄忽著,隻是床隻有這麼一點大,不管飄到哪裡,都有一片肉色映入視野,方才處理傷口的手感後知後覺地回憶起來,她禁不住麵色一紅。

總覺得,溫度上升了不少,嗯,一定是裴長淵的妖力太暖了,才讓她覺得熱。

雲挽月想了想視線往上,雙手扶著人想要將人在床上安置完好,卻在下一刻視線倒轉,她能看清時已經被死死壓在床上,而始作俑者的手臂整壓在她腰上,不容一點拒絕。

雲挽月懵了:“裴長淵?”

沒有回應,她想要動一動手,又被壓下來的力道壓下,甚至這人還湊在她脖頸處蹭了蹭。

雲挽月:……

總覺得,被人占便宜了,但是人又沒醒。

脖頸上的觸?感幾乎剝奪了她所有感官,雲挽月禁不住閉了閉眼:“裴長淵!你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

沒有人睡著了還耍流氓的!

又實實在在沒有回應。雲挽月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腰上,脖子上,和來自一旁不容忽視的溫度。

她晃了晃頭,把腦子裡所有奇怪的想法全部搖出去,努力找到剛才記住的入夢口訣,在將要念之前忍不住出聲。

“裴長淵,這一次你就聽話一些,乖乖被我帶回來就好,我從碼頭跑回來,一個人!回來又費心費力跟外麵的人打交道,剛才還一直幫你包紮傷口,我一個擺爛人真的很少有這麼累的時候,你知不知道。

“你最好識趣一些,乖乖被我帶回來,不要讓我再辛苦了,不然等你醒來,我就要跟你生三天的氣,吃好吃的還不帶你。”

所以,一定要醒來啊,裴長淵。

雲挽月默念口訣,隨著口訣的落下,她眼皮逐漸加重,在即將閉上眼的那一刻,她的手稍稍遲疑,最終落在放在腰上的手上,輕輕捏住了小拇指指節。

第20章 四喜丸子(十)

眼皮很重很重,雲挽月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才將眼皮撐開,方一睜開腦袋便昏昏沉沉,像是已經十天沒睡覺了一樣。

雲挽月努力清醒,又發現自己非常非常冷,而且還很餓很餓,感覺能吃下一頭牛的那種餓。

四周很黑很黑,沒有一點光亮,雲挽月伸手四周摸索著,摸著摸著摸到一處富有彈性的東西,其實她覺得是皮膚,隻是好像很冷,不像活人,倒像是死人。

等會,死人?

她立即驚恐,手觸電一樣彈開,在離開皮膚時又被同樣冰冷的觸?感死死捏住,同樣帶著冷氣的聲音隨之響起。

“你是誰?”

這聲音熟悉,讓原本戒備的雲挽月鬆了脊背:“裴長淵,你鬆鬆,我快餓死了,真沒力氣了。”

“你認識我。”

雲挽月:?什麼意思,你不認識我?

她立即起身,順著手的方向爬過去,在黑暗中逐漸看清了這人的臉,是裴長淵沒錯啊。

她鼓著腮幫子:“裴長淵,你不要告訴我,你不記得我了,我真的會很生氣。”

裴長淵沒有感情的眼眸平平淡淡地看著雲挽月:“你是誰,為什麼你出現之後,我身上很多感覺都沒有了,你是哪方派來的人,這一次,你要從我身上拿走什麼?”

雲挽月聽不懂了,但是抓住了重點:“什麼東西?你身上感覺沒有了?”

她莫名想到自己現在的狀態,一個極其離譜的想法浮現在腦海裡,一個絕對不會讓她高興的想法。

她不願相信:“你具體說說是什麼感覺。”

裴長淵淡淡地移開視線:“我好像不冷了,也不餓了,頭也不暈了。”

雲挽月:……

懂了,五感交換了。

“你現在是不是很暖和,精神也很飽滿,頂多就是腿有點酸,對不對?”

裴長淵想了想,點了點頭。

雲挽月頭發都要豎起來:“那肯定啊!那是我的感覺啊,我一向都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的,腿酸還都是因為你,裴長淵!我來救你,一進來還跟你交換了五感,替你冷替你餓,還替你暈,現在你還不記得我了,你有沒有良心?”

裴長淵睫毛顫了顫,視線又轉回到雲挽月身上:“你說你是,來救我的。”

雲挽月上前一把揪住裴長淵的頭發,揪得用力了又發現是自己頭皮疼,於是急忙鬆了力道。

“不然呢?我廢這麼大力氣來這裡乾什麼!裴長淵你告訴我你到底多久沒吃飯,多久沒穿暖衣服,多久沒睡覺了!”

裴長淵看著氣鼓鼓的人,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好軟。”

雲挽月:……

她扒開戳她臉的手:“彆轉移話題,我再問你話呢!”

裴長淵收回手,又轉移了視線,左右又是新的招數要來這裡拿走他們想要的,救他?不過是一個幌子。

於是他沒有回答。

雲挽月見人油鹽不進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以前怎麼不知道裴長淵這麼討人厭?說話不理,還這麼冷淡。

她坐了回去,將四肢都蜷縮起來,希望能獲得一些溫度,始終無果,因為冷的是裴長淵,不是她。想了一會又覺得很委屈,加上上輩子她都沒有這麼餓過,真的太過分了,這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

裴長淵見人久久不說話,看過去才發現原本白白軟軟的人紅了眼眶,不知為何他心底一慌,總覺得這人應該是笑著的,就是生氣,也應該是很鮮活的,就像剛才一樣,而不是像現在,不說話,還哭。

他順從本能的反應起身走過去坐在人的身邊,將姑娘眼角沁出的眼淚擦掉,卻不曾想,剛一擦掉又流出來更多,他更慌了,加上另一隻手去擦,直到兩隻手都接滿了眼淚,都擦不乾淨。

他隻好開口:“你要怎樣才不哭。”

雲挽月吸了吸鼻子:“我想你吃的飽,穿得暖,還想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你為什麼不記得我了,你說的有人過來拿走什麼是什麼意思。”

裴長淵:……要求好多,問題也好多,好麻煩。

他沉默了一瞬,眼看著這人的眼淚又要嘩嘩地出來,隻好再次開口:“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很多事我沒有記憶,因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時常有些人過來,他們或假意示好,或態度強硬。

“最終拿走了我的血肉,我的皮,我的角,再有的,不記得了。”

雲挽月聽得一愣一愣:“他們拿走了這麼多,你為什麼不反抗?”

裴長淵對上雲挽月格外清澈的桃花眼:“我在這裡,好像不能反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雲挽月這才注意到裴長淵身後有一道巨大的鎖鏈洞穿了他的肩胛骨,不知道多久,像是已經跟血肉長在了一起,甚至到她不覺得疼的程度。

雲挽月伸手去碰那鎖鏈,卻被裴長淵捏住手腕阻止:“彆碰,會疼。”這是完全下意識的行為。

這一幕何其熟悉。就是這人,不認得她了。

雲挽月胡亂把臉上的淚水擦掉,一把把另一手按在鎖鏈上:“怎麼了,現在疼的人又不是我,我現在超級冷,超級餓,還超級困,脾氣真的會很差!”

裴長淵見人不再哭了,淡淡地收回手,視線又流轉到一邊,沒有因為手上的疼痛有一點神色變化。

雲挽月見人沒有反應,隻好把手收回,她把自己的臉支到裴長淵麵前:“裴長淵,我剛才還說,我要你吃得飽,穿得暖。”

裴長淵看著還盛著水汽的眼眸,隻好回應:“這裡什麼都沒有。”

雲挽月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麼?這裡什麼都沒有嗎!”

這怎麼行!人可以冷死,可以困死,但絕對不能餓死,絕對不行!

她拖著格外沉重的身體把四處都搜了一遍,這裡像是一處山洞,除了裴長淵那邊一塊石床便沒有什麼其他的家具。

雲挽月隻摸黑找出了幾枚殘留的火折子。

她:……人類的文明火種已經有了,莫生氣莫生氣。

她打開火折子吹了吹,一點零星的光閃現,雲挽月終於看清了裴長淵此時的狀態,麵色慘白,眼下青黑,還有那一雙極其淡漠的眼眸。

她心下一酸,連氣性都低了些許。

“裴長淵你怎麼過得這麼慘。”

裴長淵有些不解:“沒有慘。”

雲挽月癟了癟嘴,眼淚又要流出來:“你看看你,肩胛骨被洞穿了,吃也沒吃的,穿也沒得穿的,這還不慘?這是你的夢啊,你乾嘛給自己做這麼慘的夢。”

裴長淵看著又要流出的眼淚,眉頭皺了皺,他上前吹滅了火折子:“看不見,就不會哭了。”

雲挽月:總覺得這人沒了記憶,變傻了好多。

她決定支棱起來,雖然是夢,但是不可以餓著!

她語重心長:“裴長淵,我要出去找點柴火,再找點吃的,你等我回來。”

說完點著了火折子借著微弱火光摸索著出去,身後被留下的裴長淵靜靜地看著人離開的背影,逐漸腳上開始變涼,隨後是身體,最後好像腦袋也開始暈,這些都是這個莫名出現的人的感受。

山洞外麵是不停歇的風雪,她穿的不是那麼防寒,看著也沒有習武,生病也是常理。

裴長淵將視線從洞口移開,他想,這人一定是走了,跟之前來的很多人一樣,隻是這人過來時,發現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走,所以隻帶走了幾個火折子。

一貫如此。

他躺倒在石床上,閉上雙眼,等待自己的感覺再次回歸。

隻是他等了許久許久,都沒有等到自己的感覺回來,反倒是渾身都開始發燙,腦袋也越來越暈,他終於察覺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