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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卻並沒有主動向它發起攻擊,或者說——壓根就沒管它。

終於,秋卷來到了一個房間門口,看清裡麵的景象後整隻鼠都愣住了。

一個十五六歲的金發碧眼少女雙眼空洞地坐在椅子上麵,瞧著與正常人類沒什麼區彆,甚至鼻間是有呼吸的。

可秋卷就是莫名覺得她與正常人類不太一樣,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而在少女身前,一隻約莫足球大的水母蜷縮在比自己尺寸稍小些的圓形玻璃瓶內,幾條塞不進去的觸手委屈地耷拉在外麵,渾身透明,能夠清楚地看見其體內紅色的消化係統,遠遠瞧去像是吞下了一整顆草莓。

玻璃瓶外不斷有水流溢出,不像是被水母擠占出的海水,反倒像是……眼淚。

“咕嚕嚕…嗚…咕嚕……”

秋卷不知道水母會不會哭,或者說,它的印象中水母甚至是沒有眼睛的,但它莫名感覺到了很濃的悲傷。

秋卷小心翼翼地向它靠近。

“咕嚕……”

水母並沒有理會它,水流依舊在往玻璃瓶外溢出。

秋卷實在是不會哄水母。

秋卷叼來不遠處花瓶內的一朵小花放到它的麵前。

水母觸手飛快將小花送回了原來的位置。

秋卷學著以前哄顧時靖的樣子在它的觸手上蹭了蹭,卻被水漬打濕了漂亮的小卷毛。

秋卷:“……”服了。

秋卷在房間內轉悠了一圈,終於被它看見了一個興許能派上用場的東西——一個正在充電的平板。

秋卷打開平板,驚喜地發現裡麵竟然沒有設置密碼,嫻熟地用小爪爪在上麵操作起來。

很快,ai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在空蕩的房間裡響起:“彆哭了。”

水母的哭聲瞬間止住,呆呆地抬起燈塔般的透明身體,旋即,所有觸手都像是受到了驚嚇般炸開。

QAQ!

有怪物啊!!!

小老鼠竟然會打字!!!!!

“嘩啦”。

圓形玻璃瓶倒在了地上,裡麵的水灑了一地,水母努力想要逃跑,未曾想觸手纏繞在了一起,打了個死結。

秋卷:“?”

第24章

秋卷想到通過平板打字轉語音這麼個方法也是因為先前在裝甲車內聽到的那句“高智商畸變體”,再結合這隻水母像是隻有特殊情感的畸變體,秋卷便抱著興許它能聽得懂人類語言的想法試試了。

沒想到竟然真的有效果。

效果……還挺顯著。

或者說是過於顯著了。

像是被自己給嚇到了。

膽子這麼小的嗎?秋卷不禁有些懷疑那132個人是不是它殺的了。

眼見著觸手越纏越緊,再繼續這樣下去死結真的要解不開了,秋卷趕忙又飛快打起了字。

“彆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聽罷,水母在原地蛄蛹的速度漸漸便緩,抬起腦袋又將秋卷仔細打量了幾眼。

這隻小鼠與經常來院子裡討食的大老鼠長得並不相同,或者說,要好看太多,卷卷的米黃色毛毛看起來與姐姐的頭發一樣柔軟。

良久,水母似是終於接受事實,安靜了下來。

一條沒有打結的觸手小心翼翼來到小鼠所處的平板前,打起了字。

“為什麼老鼠會打字?”

秋卷有一瞬的沉默。

你一隻水母都會打字,它會打字很奇怪嗎?而且……

秋卷飛快抬起爪爪,糾正道:“我是倉鼠。”

水母:“這是你的名字嗎?我叫阿燈。”

秋卷:“……”

這隻畸變體的智商怎麼又高又低的樣子。

秋卷又費力地與它通過平板交流了許久,終於解釋清楚了倉鼠不是它的名字,而是它的品種,以及自己為什麼會打字——它曾在野外見人類使用過這種東西,又碰巧撿到過一個,搗鼓了許久,它是隻聰明小鼠,很快便學會了。

畢竟它是要兌換人類卡牌進入安全區尋找小主人的,提前學習人類的文化和工具能夠幫助它更好地偽裝成人類。

同時,它也大概了解了水母的身世。

水母叫阿燈,是一隻燈塔水母。

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是它的人類姐姐,叫愛普莉爾,名字是“春天”的意思。

阿燈是很久以前被愛普莉爾的父母從海邊帶回來的,父母工作很忙,總是常年在外奔波,它與愛普莉爾互相陪伴了很多年。

最開始愛普莉爾的爺爺仍然健在,與他們一同生活在這裡,它也還隻是隻直徑不過幾毫米大的普通燈塔水母,被養在玻璃瓶內,每天看著愛普莉爾跟在爺爺後麵將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小院子裡也種滿了花草蔬菜。

他們會在院子門外留一束鮮花,愛普莉爾父母回來的時候第一眼便能看到。

他們的女兒也如春天的鮮花般一天天長大。

秋卷瞅了一眼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打字問:“愛普莉爾怎麼了?你又為什麼要哭呢?爺爺呢?”

水母的身體又開始往外溢出眼淚,觸手微抖著繼續打字。

後來,愛普莉爾父母意外去世的噩耗傳回城中,爺爺年紀大了,悲傷過度,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最終死在了那年冬天一個下著雪的夜裡。

海洋先鋒隊為愛普莉爾的父母頒發了獎章,他們的名字將永遠記錄在冊,他們還給了愛普莉爾一筆不菲的補償金,這筆補償金足夠她生活到成年。

但愛普莉爾就隻剩下一個人了。

秋卷小耳朵瞬間蔫兒了下去。

與小主人走散之後它便一直孑然一身,隻目睹過他人的生離死彆,從未親身經曆過,但僅僅隻是他人的故事都足以讓它覺得特彆難過了。

“愛普莉爾怎麼了嗎?”秋卷又問。

許是從來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水母又伸來了幾條觸手,字打得飛快,都快在屏幕上躍出殘影來了。

愛普莉爾不願前往孤兒院生活,也不願意被其他家庭收養,拒絕了所有的善意邀請,留在了這裡,這裡才是她的家。

家裡就隻剩下她一個人後,她努力學著照顧小水母和這幢充滿回憶的房子。

她將花草修剪整齊,她將鮮花插在院外的牆上,她給小菜園鬆土,她播種下爺爺留下的種子和秧苗……

她太小,總是不小心跌倒在院子裡麵,或是被剪刀弄傷手指,偷偷對著小水母掉了好多回眼淚。

小水母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也想幫她做些什麼,於是它在努力長大,觸手也越來越長。

可它還是長得太慢了,沒等它強大到能夠保護愛普莉爾,愛普莉爾家裡便開始蠻橫地闖入許多陌生麵孔。

最開始是一個喝得醉醺醺的流浪漢,走錯了屋子,粗暴地脫掉了愛普莉爾的衣服。

第二天酒醒之後,他應當是認出了愛普莉爾的身份,陰惻惻地捏著她的臉對她說:“你應該不想讓你的父母名聲掃地吧?他們的名字被載入史冊,那麼光榮,卻擁有一個被強奸的女兒,嘖嘖……你說後人提起他們會議論些什麼?會提起他們的汙點女兒嗎?”

愛普莉爾流著血,發著抖,眼裡已經流不出眼淚。

強奸犯的威脅順利得逞。

不知是不是流浪漢在外說了些什麼,闖入這裡的男人越來越多。

不久之後又來了個女人,用一把剪子剪掉了愛普莉爾漂亮的金色長發,美滋滋地說可以賣個好價錢了,卻在愛普莉爾問她要錢的時候給了她一巴掌,扭著腰揚長而去。

愛普莉爾本意是想用頭發交換一些購買海水的錢,她的補償款早已被搶劫一空,她的小水母不能沒有海水。

結果,頭發沒了,海水也沒換到。

阿燈在玻璃瓶內急得團團轉,卻又無能為力。

要是能離開海水生活就好了。當時的它想。

愛普莉爾也曾求助過留守艾登城的士兵上級,那些人裡有好人也有壞人,好人會給愛普莉爾一些金幣和食物,撫摸她的腦袋說一句“快點回家吧小姑娘,注意安全”,壞人則會落井下石。

畢竟,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實在是太好欺負,也太好拿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漸漸的,愛普莉爾便不再離開院子了,她依舊每天將家裡收拾得乾淨整潔,將花草修剪得漂漂亮亮,給小菜園鬆土,將鮮花插在院門前的牆上。

屋內來來往往的人越來越多,有的是來搶劫,有的是來享受,有的是來發泄。

愛普莉爾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少。

她的靈魂在被一點點地從體內抽離。

她變成了一隻破舊的洋娃娃。

隻有在麵對小水母的時候她的眼珠子才會像人類那樣微微轉動。

後來,一個下著大雪的夜。

愛普莉爾突然從單薄的被中起身,來到玻璃瓶前,布滿傷痕的手掌觸上玻璃。

“阿燈,你長大啦。”她語氣驚訝,眸中流轉起鮮活的色彩,像是才發現般。

口中嗬出的熱氣在玻璃瓶上留下淺薄霧氣。

阿燈有些緊張地從玻璃瓶中探出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

它其實早就意識到自己好像變成怪物了,變成了殺死愛普莉爾父母的那種怪物,但它一直不願意承認,也不敢被愛普莉爾發現。

但是這一刻,它再也忍不住了。

它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感覺到了一種無能為力的絕望感。

後來它才知道那是“死亡”的感覺。

愛普莉爾並沒有害怕,她的眼睛彎彎,伸手在它腦袋上摸了摸。

“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慢慢長大,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是爺爺臨死前對她說的話。

那夜,她原封不動轉交給了她最後的家人。

她死了。

死在了阿燈麵前。

還沒等來春天,還沒等到傷口愈合、頭發長長,還沒等來長大。

後來阿燈便成了現在這副樣子,能夠離開海水生活了。

愛普莉爾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雪化後,又一個有些眼熟的男人進入家中,見到愛普莉爾的屍體後唾了聲晦氣,正當他想要離開的時候,阿燈用觸手殺死了他,幫愛普莉爾報了仇。

這是它殺死的第一個壞人,偷偷埋在了院子裡麵。

它不敢出去,怕被當成怪物殺死,它其實膽子很小。

它每天都會貼著愛普莉爾睡覺。

漸漸的,它發現愛普莉爾的頭發開始生長,身體也開始有了些許溫度,忽悠一日,愛普莉爾睜開了碧色的眼睛。

它驚喜極了。

可醒過來的“愛普莉爾”不會再主動對它說話,隻是安靜坐在那裡,隻能被它操控著言語行動。

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能力應當是“複活”。

可複活的僅僅隻是軀殼,它的愛普莉爾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它用觸手給愛普莉爾換上衣櫥內唯一一件完整漂亮的裙子——這是愛普莉爾生前一直不舍得穿的,怕被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