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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

它給愛普莉爾長長的頭發編了漂亮的小辮子。

它會將自己塞入玻璃瓶內,再將玻璃瓶塞入愛普莉爾的懷裡,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它還是一隻小水母的時候愛普莉爾抱著它一樣。可它長得太大啦,玻璃瓶已經裝不下它了。

……

它不敢出現在院子裡麵,怕被偶爾路過的人類發現,便操控著愛普莉爾的身體繼續幫她修剪院內的花草,給小菜園鬆土播種,將鮮花插入院門外的牆上。

它知道,這是愛普莉爾最想做的事。

直到,又一個人的出現。

是那個最開始欺負並威脅愛普莉爾的流浪漢。

他並不一直留在艾登城,偶爾也會跟隨野外的車隊出去溜達。

那日,他回了城,想起了生長在潮濕角落裡的某朵漸腐小花。

他來的時候阿燈正操控著愛普莉爾的身體拿著剪刀修剪院子內的花草,他直直撲向愛普莉爾,阿燈便順勢操控著愛普莉爾的身體用那把剪刀殺死了他。

愛普莉爾臉頰被濺上了猩紅的血液,眼中卻落下了幾滴淚水。

盯著這幾滴眼淚,阿燈腦中飛快閃過這些年來的所有畫麵。

愛普莉爾怕它被偷走,故而走到哪裡都會帶著它,它記得所有欺負過愛普莉爾的人的臉。

它想為愛普莉爾報仇。

次日,阿燈躲在愛普莉爾的衣服裡麵,操控著她的身體殺死了仍在城內的132人。

愛普莉爾曾翻閱過不少與法律有關的書籍,連帶著它也一同看了不少,按照法律,這132人本該處以死刑。

秋卷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確實是水母殺的人。

可那些都是該死的壞人。

水母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交代遺言:“院子裡的花開了,我想摘些花兒把姐姐埋了,和爺爺埋在一起,然後試著去殺死最後一個壞人順便自首,被人類殺死,去另一個世界陪姐姐。但我還是太難過了。”所以才會沒忍住掉眼淚。

正巧它也不知道該如何殺死自己。

它複活不了真正的姐姐,不如讓她早些入土為安,睡在爺爺身邊。

秋卷沉默片刻,想起那個捕捉燈塔水母的任務,伸出爪爪,打字問:“你有什麼很喜歡做的事情嗎?”

水母不假思索地回道:“打掃屋子,整理花草,種菜。”

秋卷:“你不能死。”

就算沒有這個任務,秋卷也不希望阿燈就這樣死去。

它也是個有素質的好畸變體。

而且人類的法律條例對未成年人保護力度很大,那些人的罪孽太深,如果阿燈是人類而不是一隻畸變體的話,殺死了那132人也是不至於付出生命為代價的,它相信大部分人類都會站在它這邊。

水母:“?”

秋卷:“姐姐不是說了嗎?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慢慢長大,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生命是很寶貴的,姐姐肯定希望你好好活著。”

水母沉默了,心底不禁也有些動搖起來。

秋卷:“和我說說最後一個壞人吧,說不定我能幫到你呢。”

水母:“他也脫過姐姐的衣服,他住在軍隊駐紮樓,那裡的防守很嚴苛,我不敢輕易進入。”

秋卷:“……”

巧了,它之前就住在那裡。

……

另一邊,醫院。

“時哥,現在直接去那個小姑娘家裡嗎?”桑絳問。

顧時靖手裡攥著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輕嗯一聲。

地址就在孫禾出事的地點附近,七八成與這個小姑娘有關。

“好,”桑絳拿起一旁孫奶奶之前給的果籃,“這個我先讓人送回去吧,你不吃的話給我吃,嘿嘿。”

她知道顧時靖不愛吃這些東西,但畢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不好冷落了去。

看見果籃,顧時靖的眼神緩和了些,似是想到什麼,點頭道:“每樣給我留一個就行。”

小家夥也吃不了太多。

不知道小家夥會不會喜歡吃水果。

今晚估計是沒辦法早些回去陪它了。

不知道小家夥現在在做些什麼。

呆在陌生環境下這麼長的時間會害怕嗎?

等回了主城,他會修整一段時間,好好陪陪它,希望研究院不要總是拉他去做各種檢測,訓練場也沒太必要經常去。

顧時靖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分離焦慮起來。

頭頂的黑色尖耳朵快速抖了一下。

顧時靖攥緊了些手裡的紙條,甩掉腦中的胡思亂想,大步朝樓下走去。

不待二人走出醫院,便聽有人喊道:“出事了!駐紮樓出事了!有畸變體襲擊駐紮樓!”

駐紮樓?

桑絳還未反應過來,身邊的顧時靖瞬間便沒了影。

小卷還在駐紮樓裡。

第25章

阿燈觸手很多,力氣也大,輕易便將愛普莉爾小心翼翼抱起,同時不忘分出一隻觸手讓秋卷抱著,帶著它一同來到院子裡麵葬下了愛普莉爾。

最後一次,阿燈操控著愛普莉爾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躺上鋪滿鮮花的溫床,愛普莉爾穿著無暇的長裙,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的眉眼與母親很像,睫毛很長,像一把小扇子,嘴唇卻像父親。

她是在愛下降臨的孩子,也將在愛裡沉睡。

小水母的身體又開始止不住地溢出淚水,像一朵搖搖晃晃的花,哭著埋葬了它的姐姐,眼淚將周圍的土壤打濕了一大片。

秋卷趴在一旁的樹樁子上,默默注視著這一切,腦中不知想起了些什麼。

片刻之後,阿燈來到秋卷身邊,抬起一隻觸手指了指另一邊的小土堆。

秋卷知道它在說什麼。

它說,這裡是爺爺,還有愛普莉爾父母的工牌——爺爺去世之後愛普莉爾將他們一同葬在了這裡。

這裡是他們的家。

阿燈是一隻笨笨的小水母,同時,它也是一隻聰明的小水母。

它大可以自私地將姐姐永遠“複活”在它的身邊,重新養長她的長發,治愈她身上的傷疤,讓她按照自己的意願言語行動,就像修複並操控一個洋娃娃那樣。

可它卻選擇讓姐姐與家人長眠地下,她的血肉將融於土壤,生出漂亮的花朵,以另一種方式永遠留在這裡,迎接每一個春天。

阿燈注視了院子良久,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道彆。

最後一次,它將一束鮮花插入院門外的牆上。

即使永遠不會再有人回來。

做完這一切,阿燈從屋內拿出那塊平板,打字道:“走吧,按你說的做。”

秋卷點點小腦袋,下一秒平板憑空消失,收入了隨身空間裡麵,方便日後它與阿燈交流。

而且,裡麵還儲存著許多愛普莉爾一家人的相片,十分珍貴,這也是阿燈一直給平板充電的原因。

阿燈再一次驚訝得忍不住觸手亂舞,即使方才在屋內的時候秋卷已經向它展示過自己的能力了。

實在是太厲害了!

秋卷說會幫它向最後一個欺負過姐姐的壞人報仇,還會帶它去一個可以讓它儘情做它喜歡的事情的地方,隻不過那裡沒有人類也沒有畸變體,可能會有些孤單,但是如果可以,它會給自己找些有趣的書和種子來打發時間。作為報答,它要幫助秋卷收拾打理那裡。

它不喜歡熱鬨,也並不害怕孤單,當即欣然答應。

雖然它很舍不得這裡,但它知道,今夜之後它便沒辦法繼續生活在這裡了。

秋卷說,它們都是有素質的高智商畸變體,與那些殺死愛普莉爾父母的低等畸變體完全不同。

秋卷說,有機會會帶它去看海。那是姐姐一直很想帶它去的地方,也是它早已記憶模糊的地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秋卷還說,以後它們就是夥伴了。

真好。

它有夥伴了。

它知道自己總是在許多事情上犯蠢,但它能感覺得到秋卷是一隻好鼠。

透明的觸手將小倉鼠穩穩托著來到自己腦袋上麵。

許是海洋生物的緣故,阿燈身上總是微微溼潤,秋卷的毛毛都被染上了些許潮濕,不再蓬鬆。

但現在不是矯情這些的時候,它雖然很寶貝自己的卷卷毛,可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比卷卷毛更重要的東西。

比如……夥伴。

阿燈也是真正意義上它的第一個同類夥伴。

而且,多了一隻“坐騎”,終於不用自己趕路了。

小鼠翹著爪爪,心裡樂開了花。

大不了等回去之後讓顧時靖好好給它擦乾淨毛毛就是了……

想到這裡,秋卷突然意識到什麼,整隻鼠猛地怔住。

回不去了。

它已經越獄離開了。

沒辦法再讓顧時靖給它擦毛毛了。

習慣真是種可怕的東西……明明隻相處了短短幾天而已。

阿燈並沒有察覺到頭頂小鼠的情緒變化,觸手快速移動,載著小鼠離開了院子。

最後一條觸手剛邁出院子,阿燈沒忍住又轉過身深深看了一眼。

夜色有些深了,一切都浸在黑暗裡麵,像是一場盛大的落幕。

再見了。

它會好好照顧自己,慢慢長大,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

借著夜色,一水母一鼠小心翼翼地朝駐紮樓靠去。

離開之前,秋卷不忘使用消除卡牌,消除了它在愛普莉爾家中的痕跡,依舊是怕給顧時靖惹來什麼麻煩。

雖然不知道那個壞人在駐紮樓的哪個房間,但阿燈說它記得他的味道,永遠不會忘記,隻要靠近它便能嗅得出來。

對於畸變體來說,味道確實比容貌更加利於分辨。

那人叫海恩,是城防兵裡等級稍高些存在,戴著好人麵具,說要幫愛普莉爾申請補助金,將她騙來了這裡,囚禁了一段時間,玩膩了才將她放回去。

愛普莉爾早已被流浪漢順利洗腦,不想成為父母的汙點,拖著殘破的身體再一次選擇了隱忍。

也正是在這次之後,愛普莉爾便不再出門了,也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秋卷帶著阿燈來到顧時靖房間的窗外,示意它可以推開窗戶進入裡麵,這扇窗戶是沒鎖的。

說來也巧,沒想到自己的這次越獄竟然還能為阿燈提供這樣的便利。

水母的身體十分柔軟,等進入了房間裡麵,它可以通過房間內的通風口在整幢樓內肆意穿梭,肯定能找到那個叫海恩的壞人的房間。

通風口還是愛普莉爾被海恩囚禁期間發現的,她被鎖在了沒有窗戶的房間裡麵,她想離開,她找遍了整個房間,最終隻找到這麼一個人類無法進入的通風口。

當時的阿燈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幾次努力躍出水麵,想要幫助愛普莉爾,卻都被愛普莉爾及時發現,將離開海水後變得虛弱不堪的它重新放回了玻璃瓶內。

也許那個時候愛普莉爾便已經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