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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

天黑之後巡邏的士兵更多了。

好在倉鼠體型小且靈活,加上有黑夜這層保護色,一路上秋卷都沒有被任何人類發現。

距離它上次經過艾登城已經過去了四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裡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估計隻有“更加荒涼”最為合適。

許多秋卷記憶中有著人類生活氣息的地方如今都變成了一塊塊荒地,上麵種不出花草作物,隻堆放著還未處理的低等畸變體屍體。

秋卷曾在野外聽見過一個赤腳醫生說——他們所處的這顆星球病了,病菌蔓延得極快,自愈的速度遠比不過病菌蔓延的速度。

這座城便能很好地映射這句話。

……

隨著箭頭指引途徑一幢孤零零聳立的高大建築時,秋卷突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這使它不覺停下腳步,躲在隱蔽的角落,豎起小耳朵偷聽起了牆角。

是三個守在門口咬耳朵的士兵。

“我要是時哥我真的會氣死。”

“誰說不是呢,之前在主城的時候時哥就經常被一些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今晚這小屁孩直接朝他丟石頭說他是怪物讓他去死,要是我就直接一巴掌掄過去了,時哥竟然臉色都沒變一下,直接將人給無視了。”

“要我說,誰樂意被畸變體融合啊……要不是時哥,這麼多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秋卷快速捕捉著這幾人話裡的關鍵詞,大概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氣得小爪爪快速扒拉了幾下草皮,小尾巴也翹了起來。

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它的準小仆人竟然就被欺負了!!!

“噓…那小孩怎麼回來了?”其中一個士兵突然壓低了些音量。

另外兩個聽罷也瞅見了不遠處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紛紛閉上了嘴,隻繼續用眼神簡單交流著,皆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些許疑惑。

走著走著,小孩突然停下腳步,“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老婦人佝僂著背,手裡拿著一個微沉的籮筐,抬手搭上小孩的胳膊,“奶奶說過多少次,要有素質,講禮貌。”

小孩似是憋了許久終於爆發,猛地抽回胳膊,“素質,這樣的世道素質有個屁用,像你一樣有素質然後總是被欺負嗎?!還是像我爸那樣為了救彆人自己被感染?我可沒你們那麼高尚,讓我向那個怪物道歉——沒門,既然畸變體都該死,那他為什麼不去死?”

老婦人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籮筐內的水果滾落出來,她來不及起身,趕忙去撿。

小孩見狀咬了咬下唇,直接轉身跑開了。

三個士兵見狀紛紛上前將老婦人扶了起來,又幫她拾起水果,將籮筐交給了她。

老婦人扯起一個牽強的微笑向幾人道了謝,“裡麵在忙嗎?我能進去嗎?就呆一會會兒。”

士兵點點頭,“我去通報一聲。”

……

原本躲在角落裡的米黃色小身影此時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秋卷正憤怒地飛快邁著四隻爪爪,緊緊跟上那小孩的步伐,完全沒再看一眼任務麵板的箭頭指標。

任務不急著這麼一會兒。

幫準小仆人報仇刻不容緩。

孫禾心情不好,腳步也亂,走著走著停了下來,坐上了一條破舊的長椅。

馬上就要到家了,他不想回隻有他一個人的家。

他不理解,為什麼奶奶要拿著珍貴的水果去向顧時靖那個怪物道歉。

明明如果不是顧時靖……父親還能多陪伴他們一段時間。

既然他的父親必須被處死,為什麼顧時靖那樣的怪物能好好活著?

被他那雙沒什麼溫度的眼睛盯上他便覺得毛骨悚然。

被可怕的畸變體注視就是這樣的感覺。

雖然他住在艾登城,加上今晚總共就隻見過顧時靖兩回,卻也聽說過不少有關於他的傳聞,知道主城也有許多人反對他的存在,給出的理由每一條都言之鑿鑿。

他那樣的怪物,本就是顆定時炸彈。

應該趁早解決掉才對。

想著想著,孫和靠著椅背,竟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秋卷躲在長椅後麵,使用了一張催眠卡牌,見人睡著,順著椅子腿兒爬到了他的身邊。

它早就已經想好了報複手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沒素質的小孩,一口一個怪物,那就讓他好好體會一把被當成“怪物”的感受。

不過放心,它是隻有素質的畸變體,和某些沒素質的人類小孩可不同,它不會做出主動傷害人類的事情。

隻是在他身上稍稍動一動手腳罷了,並不會對性命造成任何威脅。

……

臨走前,秋卷不忘用小倉鼠最淳樸的報複手段給予最後一擊——在他的衣服上啃了好幾個大洞。

第22章

孫禾是被什麼東西戳醒的,耳畔是熟悉的警報聲。

又有什麼畸變體出現嗎?

他在這裡出生,也一直生活在這裡,早就已經對這樣的警報聲習以為常了。

“……我可不敢過去給他注射抑製劑,我身上沒穿防護服,要是被他突然襲擊了怎麼辦?”

“他醒了!”

“離遠點兒,彆靠得那麼近,城防兵還沒有來嗎?”

“應該快到了。”

“……”

孫禾迷迷瞪瞪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知怎的竟然靠在長椅上睡著了。

應該是最近發生了這些事情,今天又陪奶奶收拾了一整天行李,晚上還鬨了這麼一場。

孫禾下意識抬手揉了揉眼睛,循著光源,目光落到不遠處的幾人身上,發現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方才將自己戳醒的便是其中一人手中拿著的細長樹枝,睡意瞬間蕩然無存。

警報聲,議論聲,投向自己的忌憚視線。

孫禾下意識吞咽了口口水,慌亂中低頭將自己打量了一番。

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幾個洞,不知是什麼東西造成的,%e8%a3%b8露出的皮膚上倒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附近也沒有任何異常的痕跡或動靜,甚至因為加強了巡邏和清剿,是艾登城夜晚少有的安靜,與他睡前沒有任何區彆。

孫禾抬起眸,滿眼迷茫,聲音裡透著無助:“我、我怎麼了嗎?”

那群人麵麵相覷,最後其中一個指了指自己的臉。

孫禾快速抬手觸碰自己的臉頰,未曾想摸到了一片奇怪的凸起,手指瞬間僵住。

這是什麼?

孫禾下意識摳了摳上麵的東西,卻發現黏附得極緊,不知是不是與皮肉融為了一體,疼得他一嘶。

他見過許多被畸變體感染後的人類,身體表麵最先發生變化,長出許多可怖的東西,無法剝離,無法擺脫,隻會被漸漸吞噬,直到成為怪物。

他終究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遇到這樣的情況瞬間便亂了陣腳,站起身,跌跌撞撞朝那群人的方向走去。

那群人見狀紛紛朝後退去,嘴裡不斷蹦出“感染”“怪物”“彆過來”之類的字眼,眼底寫滿了恐懼與排斥。

“我…我隻是睡了一會會,什麼都沒有發生,真的。”

“我不是怪物,我還有思維,能完全控製身體。”

“我是孫禾啊。”

孫禾笨拙地解釋著。

卻沒有人聽他的解釋。

其中一名巡邏兵高聲說道:“再靠近我就開麻醉槍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孫禾身形一滯。

這群人都是附近的居民,他們一起生活了很長的時間,每一張麵孔他都無比熟悉,而在此刻卻又無比陌生。

孫禾還想辯解,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他想說,他不是怪物,他還沒有失去對身體的掌控,甚至感覺不到任何不適,他還沒有注射抑製劑,還沒有做檢測,說不定還有回轉的餘地呢?又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情況。

可他知道,怎麼解釋都改變不了什麼。

壓在他身上的視線太過沉重。

聽著耳畔“怪物”的字眼,孫禾無助地與他們對視著。

很快城防兵便穿著防護服將孫禾和圍觀的居民給帶走了,孫禾被注射了抑製劑,失魂落魄地沒有掙紮。

一部分則留了下來檢查場地,試圖尋找感染孫禾的畸變體留下的痕跡。

躲在角落裡的秋卷滿意離開。

知道被看作怪物的感覺不好受了吧。

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欺負它的準小仆人。

警報是它拉響的,這群人也是被警報聲吸引過來的。

四五年前經過艾登城的時候它正巧撞見過有人拉響警報,隻要輕輕拍幾下警報器就可以了,操作十分簡單。

至於小孩臉上那些東西……是它以前做任務的時候收集到的某種海洋生物的鱗片。

鱗片會黏附在生命體身上,顏色漂亮耀眼,質量輕薄,不易察覺,卻不會對生命體造成任何傷害,過了一段時間便會自然脫落。

因為確實太漂亮,秋卷沒忍住收集了很多,沒想到竟然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反正這次艾登城事件與變異燈塔水母有關,多一點與海洋有關的東西說不定還能給準小仆人他們提供一點線索。

它可真是為準小仆人操碎了心。

……

另一邊,破舊的禮堂內安靜躺著132具屍體,屍體脖頸處無一例外都有著一道勒痕。

顧時靖戴著手套,身前站著一位麵目慈祥的老婦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太多刻痕,卻依舊沒有剜去溫柔。

顧時靖的記性很好。

他記得剛才在禮堂朝他丟石子、對他出言不遜的那個小孩叫孫禾,是這個老婦人的孫子,是幾年前一個被感染的男人的兒子。

男人叫孫誌平,為了救人自己卻不幸感染,感染症狀溫和,感染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傾向,但也失去理智,墮為了怪物,稍不小心便會對身邊的人造成傷害。

孫禾從小喪母,父親和奶奶是他最重要的親人,他無法接受父親離開自己,便將他偷偷藏了起來,對外撒謊說他已經埋掉了。

艾登城有不少關押畸變體的籠子,有的因為部分損壞被隨意丟棄,安全性能還算不錯,孫禾總是偷偷跑去呆在已經失去了理智的父親身邊,倒也幸運,沒被感染。

恰巧顧時靖因為任務路過艾登城,在城內小住了一段時間,敏銳地發現了被藏起來的男人,便叫人過來處理掉了。

孫禾趕到現場的時候男人已經被帶走了,孫禾哭著求著也沒能將男人留下,最後還是老婦人將他帶回去的。

城內私藏畸變體是重罪,但念在孫禾年紀尚小且沒有壞心思,僅僅隻是教育了一頓,讓他幫忙拔了一段時間的雜草,沒做太重的懲罰。

後來的事顧時靖便不太清楚了。

估計是那個時候被記恨上的吧。

對此顧時靖倒是沒有什麼太大感覺。

且不說他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