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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就在兩刻鐘前,她還要死要活地哭訴什麼“太子,我那麼愛你,你卻背著我與堂姐偷情……”哪能轉頭就抱著娘親歡呼“退親成功”呢。

是以,非但不能歡呼,不能展露丁點喜氣,林灼灼還得重新醞釀情緒,將一張小臉再次堆滿了傷心欲絕。

“皇舅舅。”上前幾步,來到崇德帝身邊時,林灼灼掏出帕子抹抹眼角,然後哽咽出了聲。

“好孩子,彆哭了,皇舅舅替你做主。”崇德帝探出大手,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林灼灼腦頂。

林灼灼頓時覺得自己有被安慰到,乖巧地點點頭。

安撫完林灼灼,崇德帝立馬麵色一變,朝那頭喝道:“太子,過來!”聲色俱厲。

彼時,太子盧湛正與朱皇後朝崇德帝走去,聽到這樣一句大喝,盧湛驀地軟了腿。

長這麼大,盧湛一直都是崇德帝捧在掌心裡的寶,還是頭一次被父皇如此吼。

內心猛地一顫,最後,盧湛算是硬著頭皮,迎上父皇惱怒的目光,軟著腿行至了跟前,行了個禮道:“父皇。”

“你和那個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崇德帝不悅地掃了林真真一眼,然後瞪著太子道。

盧湛見父皇果然問了,立馬“噗通”一下雙膝跪地,深吸一口氣,將先前準備好的說辭搬了上來:

“父皇,這件事確實是兒臣對不住灼灼,怪隻怪……愛情這種事,不由自己的心控製。正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說的就是兒臣與林真真了。”

說罷,盧湛將兩人初遇的事交代了。

道是一年前,他在一次外出時被刺客盯上了,拚命衝出包圍圈後,渾身是血的伏在馬背上,最後失去意識墜落山坡。恰被路過的林真真救了,林真真不惜名節照顧了他整整一宿,那夜過後,他莫名的就動了心,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完全控製不住自己。

自然,這段初遇,時間線稍微改了改,盧湛可不敢說“他的動心時間”是在三年前,而是改成了一年前,改在了與林灼灼賜婚之後,免得騙婚的事被揭穿。

崇德帝聽了這樣一段涉及救命之恩的故事,眼底的怒氣稍稍散了些。

盧湛見狀,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頓了頓,又補充完整道:

“自那以後,兒臣與林真真兩情相悅,奈何,去年征戰前夕,林真真被迫許配給了蘇炎,那會子,兒臣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勸說過自己放棄林真真,也確實努力去做了。不料,在東南沿海待了十個多月,兒臣對林真真的感情,非但沒減少,反倒越來越濃。”

“回京後,終於……導致了今夜的情不自禁。”說到這裡,盧湛似有羞愧,羞愧地垂了頭。

“你倒是坦白。”崇德帝頓了頓,不悅道。

盧湛知道自己該說的,能說的,都已經說了。猛地額頭觸地,朝父皇磕了一個響頭,剩下的就交給父皇處理了。

不過崇德帝還未開口,蕭盈盈插上了嘴,滿臉憤怒道:

“我就說呢,怎的好端端的,這一年來我女兒時常魂不守舍,夜裡偷偷摸摸地哭,竟是你為了林真真,開始冷待了我的女兒?”

“太子,你中途看上了林真真,你倒是早說呀,何苦一日日折磨我的灼灼?使得她,一日日的不開心,臉上也沒個笑容!”

“尤其你去了東南沿海,我女兒日夜盼著你能來封信,哪怕隻簡短地來個‘安好,勿念’都行。”

“可你倒好,足足十個多月啊,一個字都沒寄來!要想得知你的近況,還得從她爹爹寄回來的家書上知曉,你說你混蛋不混蛋?”

“我女兒在日複一日的失望裡,內心有多煎熬?都熬得她心灰意冷,笑容都沒了!你真是個混蛋!”

蕭盈盈罵著時,林灼灼配合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時不時拿帕子抹眼角,好似流了多少眼淚似的。

罵的差不多了,蕭盈盈似乎想起來什麼,突然又撩起裙擺,雙膝跪在了崇德帝麵前。

“盈盈,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崇德帝似乎見不得蕭盈盈跪,忙單手扶住她胳膊,就要拉扯起來。

蕭盈盈雙手抓住崇德帝手臂,仰頭交代道:

“表哥,你不知道,因為氣憤太子的所作所為,慶功宴那日,我……我就不理智地……給皇後娘娘甩了臉子。”

說罷,蕭盈盈主動交代了,那日“臨時裝病”,拒絕去鳳儀宮小坐的事。

這可是對國母不敬啊,也是對嫂子不敬,所以蕭盈盈交代時,麵上流露出兩分忐忑來,似乎怕被崇德帝責怪似的。

林灼灼和林鎮山見狀,也忙跪去了地上,與蕭盈盈跪在一起,一家三口一個個全都認錯起來。

那頭的朱皇後見了,雖然不懂蕭盈盈一家子又是在唱什麼戲,但她曉得,“對國母不敬”這種罪,崇德帝不會追究他們的。

是以,朱皇後忙擺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來到蕭盈盈身邊,道:“盈盈快彆說這見外的話了,本宮是你嫂子,豈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怪你。”

擺出一副“不怪你,壓根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盈盈,起來吧,皇後說了,沒放在心上。”崇德帝再度將蕭盈盈往上拉。

卻不想,蕭盈盈這回還是不肯起,繼續抓住崇德帝手臂道:“表哥,除卻這件事,我們一家子還乾了點……彆的事。”

崇德帝:……

“你先起來再說,地上又冷又硬。”崇德帝說罷,強行將蕭盈盈從地上拽了起來。完了,問道,“你一家子還乾了什麼事?”

蕭盈盈站穩了,小聲道:

“大事也沒有,就是我給皇後甩了臉子後,次日,太子殿下來我府上登門拜年,我們一家子又……給太子甩了臉子,氣得太子當場白了臉,最後還……氣跑了。”

崇德帝:……

論膽子肥,還真沒人比蕭盈盈更肥,國母和儲君一個都不放過,每個都要狠狠甩一通臉子。

這樣的事,擱在尋常勳貴頭上,都是要……

可能怎麼的,她這肥膽,不是他一手慣出來的麼。

於是,崇德帝乾咳兩聲,再次偏袒道:“沒事,太子冷落了灼灼,你身為他姑母,給他點臉色瞧瞧,也是應當的。”

朱皇後聽了這話,倒是無波無瀾,早就曉得崇德帝是舍不得責怪蕭盈盈半分的。

但眼睜睜見蕭盈盈主動捅出這兩件事來,朱皇後內心也不知怎的,驀地很不安起來。按理說,她和太子壓根沒追究這事,蕭盈盈完全沒必要跟崇德帝交代啊,那為何今夜偏要交代了?

就像又埋好了什麼地雷,要讓她和太子踩似的。

朱皇後再度惶惶不安起來,未知的東西,總是最恐慌的。

正在這時,隻聽蕭盈盈又開口道:

“好了,表哥,反正吧,我們一家子和太子殿下的恩恩怨怨也講述清楚了,彼此沒有緣分,著實強求不來,請表哥準予退親。”

說罷,蕭盈盈再度跪了下去,這次跪得很正式,一副接旨聆聽的模樣。

林灼灼聽了,也忙規規矩矩跪好。林鎮山亦是。

見到這樣一幕,朱皇後驀地鬆了一口氣,原來蕭盈盈鋪墊了那麼多,隻是為了掰扯清楚雙方的不合適,好引出“退親”啊。

思及此,朱皇後先頭的惴惴不安,忽地散去了。

崇德帝呢,這次倒是沒再第一時間拉扯蕭盈盈起來,跪聽口諭是規矩。清了清嗓音,便正式開了口:

“太子,灼灼,常言道好聚好散,既然你倆彼此都覺得不合適了,朕今日便正式撤回賜婚聖旨,準予你倆解除婚約。”

得了這話,林灼灼欣喜極了,忙磕頭領旨:“謝皇舅舅成全。”

盧湛也忙磕了個頭,沉聲道:“謝父皇恩典。”

蕭盈盈和林鎮山也跟著磕頭謝恩,磕完頭,夫妻間對視一眼,彼此眼底流動著欣喜。

與丈夫對視完,蕭盈盈又仰頭朝崇德帝感激的一笑,那眼神仿佛會說話,輕輕道“謝謝你,表哥,感激不儘。”

崇德帝接收到了,唇邊回了個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在這樣暖暖的笑裡,蕭盈盈站起身來。

林鎮山不知想到了什麼,視線緩緩從嬌妻臉上收回,見女兒還保持磕頭的姿勢,雙手交疊在地,額頭觸在手背上,跪趴在地上沒起身,便拍了拍女兒肩頭,示意可以起身了。

林灼灼自然曉得可以起身了,可怎麼辦,終於退親成功了,她興奮得不行,一張臉正樂得開了花,這樣的麵孔明顯不合時宜啊。

隻能繼續趴伏在那,躲起來,藏起來,不敢起身啦。

林鎮山見拍了女兒肩頭,她還是不起,覺察出了怪異,便低頭到女兒耳邊道:“灼灼,怎麼了?”

林灼灼見問,隻得悄摸摸露出臉蛋,給爹爹瞧。

林鎮山:……

隻見月色下,女兒都笑成了白日裡紅花的模樣,那個燦爛喲。

眉眼笑彎了,小嘴也笑開了,兩個小小的梨渦也爬上了臉蛋。

這樣一副笑模樣,要是不收起來,確實沒法子抬頭見人啊。

正在這時,崇德帝察覺到了怪異,忍不住開口問:“灼灼,你怎麼了?”

林灼灼:……

怎麼辦,皇舅舅親自問話了,不能不答啊。

可這滿臉的笑意散不去,一抬頭,就會露出馬腳了。

正不知該怎麼辦時,小腿處驀地傳來一陣劇痛……

“啊……”林灼灼險些尖叫出來,太痛了,偷偷去瞅,卻是爹爹偷偷擰了她一把。爹爹那力道,哪怕隻使出一分力,也是劇痛無比啊。

見之,林灼灼先是一愣,隨後猛地反應過來,立馬直起身子抬頭,一臉“痛色”望向崇德帝。

崇德帝對上林灼灼的臉,先是一愣,隨後明白過來,小姑娘“太過癡情”,還沉浸在悲慟裡出不來呢。

崇德帝一時想安慰一句什麼,又尋不出彆的話,最後所有的言語隻化成了動作,再次輕輕撫了撫林灼灼頭頂。

林灼灼鬆了口氣,總算過了關。

退親後,崇德帝又當著蕭盈盈、林鎮山和林灼灼的麵,將太子盧湛給訓斥了一通狠的,大意是罵他朝三暮四,白白耽誤了林灼灼花期,不乾人事。

訓斥過後,也無旁的事了,崇德帝帶頭,一行人開始往假山下行去。

林灼灼小腿上那股子痛勁過去了,內心裡的喜悅再度泛上來,一張小臉又隱隱有了樂嗬之色。這樣的她,哪裡敢緊挨著崇德帝,忙一個勁落在最後頭,成了一行人的小尾巴。

林鎮山和蕭盈盈見了,紛紛了然,主動以自己的身子擋在女兒前頭,以防崇德帝不經意回頭,瞧出女兒的異樣來。

雖說,親事已退,就算瞧出異樣來,也無所謂,反正不可能再重新賜婚了。但是……今夜的戲還未唱完呢……

提前露出馬腳,可是不好。

所以,蕭盈盈最後想了想,又落後一步,回到了女兒身旁,兩人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