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1 / 1)

在場所有人均是一怔。

不是吧,都聖旨賜過婚的了,還想中途退親?

何況,被退親的還是當朝太子?

雖說太子偷人是惡心了點,但是……說到底,也隻是一樁風流韻事。太子這樣身份的人,睡幾個女人,算不上大事,日後,將堂姐收房納妾,不就結了?

自然,會這般想的,都是一些沒啥大見識的低品階婦人,稍微對朝堂敏[gǎn]些的,都曉得太子這回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遠不止睡個女人這般簡單。

但無論在場的人心頭如何想,由皇帝下聖旨賜婚,兩年不到的時間,就又要退親,這等打臉皇帝的事,確實史無前例。

蕭盈盈當然也曉得史無前例,但任何“破例”之事,都是人做出來的不是?

光等著天上掉餡餅,自然是不會“破例”成功的。

今夜這般賣力地唱戲,為的不就是最後的退親。

索性,蕭盈盈也“噗通”一下雙膝跪地,手扯住崇德帝龍袍,仰起哭得紅通通的雙眼,道:

“皇上,這些年,盈盈沒有求過你什麼事,但是今日這事……你必須得給我女兒做主。太子這樣的夫婿,我女兒是無福高攀了,求你準予退親了,行嗎?”

“盈盈,你先起來。”崇德帝雙手握住蕭盈盈肩頭,就要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蕭盈盈不肯起,死活不肯起,哭著打掉崇德帝握住她肩頭的手,哭道:“皇上若是不應,那我蕭盈盈就長跪不起了,直到皇上應了為止。”

說罷,還扯了女兒一把。

林灼灼先是一愣,隨後趕緊鬆開緊抱崇德帝大腿的手,忙規規矩矩跪正了,挨著娘親跪好。

母女倆這架勢,絕對是逼迫上崇德帝了。

崇德帝一見,心頭說不出的酸澀。

那些旁觀的將軍和內外命婦,早在崇德帝雙手握住蕭盈盈肩頭那一刻,就全體垂眉低首,不敢再直直窺視了,等到蕭盈盈一把打開崇德帝的手,耍起脾氣時,圍觀的人群紛紛了然,不適合再繼續圍觀,全都聰明的朝假山下退去。

林鎮山則自始至終堵在小道那,不讓朱皇後過來。

如此一來,假山洞口前就隻剩下崇德帝、蕭盈盈、林灼灼、盧湛和林真真幾個人了。

人少了,崇德帝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柔聲對蕭盈盈道:“盈盈,你過來一下。”

說罷,崇德帝往一處沒人的地方去了。

這便是要借一步密談了,蕭盈盈拍了拍女兒肩頭,以示安慰,然後果斷起身跟了過去。

那邊的林鎮山目光一直追著自己妻子的身影,一直到蕭盈盈拐了個彎,看不見了,才收了回來。

朱皇後則麵色蒼白,她有預感,崇德帝一定會答應蕭盈盈的。

多年前,蕭盈盈未嫁之時,無論蕭盈盈提什麼要求,就是要天上的月亮,還是太子的崇德帝也不會拒絕。

頂多是攀爬高得不行的雲梯,到了雲梯頂頭,發現還夠不著月亮,才氣喘籲籲回到地麵,朝蕭盈盈道歉:

“盈盈,孤沒用,爬到了雲梯頂端,手臂太短,還是夠不下天上的月亮。”

第76章

自打娘親跟隨皇舅舅走後, 林灼灼一顆心就忐忑到不行,她腦海裡一直回放著一個表情,就是她喊出“退親”後, “皇舅舅明顯一怔”的那個表情。

那個“明顯的一怔”, 她知道不僅自己看到了,當時圍觀的所有人都應該看到了。

是不是代表退親沒戲?

亦或是, 退親很難?

思及此,林灼灼心裡頭七上八下的, 忍不住朝爹爹望過去。

林鎮山視線已從嬌妻消失的方向收回, 掃向女兒時, 對上女兒忐忑不安的目光, 驀地心頭一個心疼。

下一刻,林鎮山也不堵著朱皇後了, 朝地上還跪著的女兒大步行去。

“灼灼,起來吧,這岩石硬, 跪壞了膝蓋就遭罪了。”林鎮山舍不得女兒遭罪,大手扶住女兒胳膊, 就給撈了起來。

林灼灼跪了有好一會了, 膝蓋確實僵疼僵疼的, 兩條小腿都有些微微發麻了。陡地被爹爹拽了起來, 一個沒站穩, 險些再次栽回地上。

虧得林鎮山眼疾手快, 兩隻大手接住了, 心疼道:“來來來,爹爹扶你去石頭上坐一會,歇息歇息。”

林灼灼乖乖點頭, 隨著爹爹去了。

落坐的地方,距離盧湛、林真真等人有了點距離,林鎮山附在女兒耳邊,悄聲安慰道:

“退親的事,你彆煩心了,你娘厲害著呢,保證能給你搞定。”

林灼灼猛地抬頭,仿佛在詢問,真的嗎?

林鎮山信誓旦旦:“真的,你娘要是搞不定,爹爹摘下腦袋給你。”

林灼灼:……

爹爹居然如此肯定?

“放心吧,在大武王朝沒有你娘搞不定的事。”林鎮山安慰女兒道。

說罷,內心補充了一句,隻要崇德帝還坐在龍椅上。

補充完這句,林鎮山忽地想起什麼畫麵來,心頭酸溜溜的。

“爹爹,你想起什麼了,突然臉都變酸了。”林灼灼瞧出爹爹麵上一閃而過的酸意,父女倆說著悄悄話。

隻聽林鎮山悶聲道:“沒什麼,就是想起你娘……以前在你皇舅舅麵前撒潑的樣子了,這麼些年,你娘也沒在我麵前撒過潑。”

林灼灼:……

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林灼灼父女在說著悄悄話時,那邊朱皇後已經來到了太子盧湛身邊。

見到盧湛衣服上沾染上的惡心嘔吐物,朱皇後忍不住又狠狠瞪了那頭的林灼灼一眼,然後立馬掏出帕子,心疼地給太子儘量擦拭乾淨。

與朱皇後一道來的,還有三四個宮女,她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撿出被大風刮進山洞裡的褲子、襪子、裙帶等物。

女子的中褲、冬日長襪和裙帶,宮女癟癟嘴瞅了一眼,就雙手捧到了林真真跟前,彎腰俯視道:

“林姑娘是自己穿,還是需要奴婢服侍?”

彼時,林真真還蜷縮在地上呢,聽到這話,臉蛋紅得不行,忙接過來道:“我……我自己來。”

實在太過窘迫了,說話都是結結巴巴的。

宮女聽了,也不再搭腔,不過視線掃過林真真光光的小腿時,也不知心頭浮現了怎樣的畫麵,再次偷偷癟了癟嘴,才直起身子離開。

林真真自然瞅到了那個癟嘴的動作,心頭湧起一陣委屈,微微咬著唇,利落地去套褲子。

說是利落,隻是林真真最初打算的而已,真正動手時,因著那處實在太疼,每動一下都牽扯得疼,所以穿的並不快。

偏生這時,朱皇後掃了林真真一眼,驀地想起去年征戰東南沿海前夕,在禦花園撿到的那封情書,當時她就拿著情書找到東宮去訓過太子,那會子太子撒謊,說與林真真沒有關係。

想起那件事,朱皇後心頭當真說不出的憋火,劈頭蓋臉就對太子訓道:

“還說與她沒關係,這就是沒關係?你怎的就眼光這麼差,什麼貨色都看得上眼?”

林真真聽了這話,先是一怔,緊接著淚珠子就滾下來了。她聽出來了,朱皇後嫌棄她,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嫌棄。

是頂頂嫌棄那種。

林真真心頭說不出的難受,眼淚又不敢讓朱皇後和幾個宮女看到,忙偷偷兒轉過身去,套好褲子,繼續穿長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林真真這一副委屈的樣子,偏生眼尖的朱皇後瞧見了,越發嘴裡一嗤:“下三濫的東西,專會勾.引男人犯錯,還有臉委屈?”

說著這話時,朱皇後已渾然忘了,造成今日被圍觀的罪魁禍首,是她下的春.藥。

人呐,就是這樣,自己犯的錯總是很快就能遺忘,對他人卻是說不出的苛刻。

至少眼下,朱皇後的一腔怒火全對準了林真真。

尤其聽了林灼灼哭訴的那些話後,朱皇後總算懂了,為何林灼灼突然對太子沒了情,生分至此,竟是林真真這個賤貨,背地裡勾去了太子的心!

你說朱皇後恨不恨林真真?

那是恨極了,好嗎!

可憐了林真真,背過身去,淚珠子越發掉得猛了。

盧湛還不曉得被下藥之類的事,隻以為今夜是自己情不自禁,對他來說,想要林真真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今夜總算得了人。

盧湛不是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的那種,哪怕藥效退去,又想起了林真真撲了蘇炎的事,他也依舊沒打算不認賬,反倒因為比蘇炎先占有林真真,心頭隱隱有一股稱心如意。

他的真真,到底先成了他的女人。而且互動時,林真真的主動,他腦子裡還保存著一些畫麵,她的那份主動,讓他驀地有些信了林真真信裡的解釋。

這一相信,盧湛心頭的那些陰霾就散去了泰半,整個人反倒精神了起來。眼見母後為難林真真,主動替林真真說好話道:

“母後,不光她的事,是兒臣情不自禁,管不住自己,今夜才釀成了這樣的後果。”

林真真正淚流滿麵係著腰間裙帶呢,聽到太子的話,心頭忽地一暖,眼淚水卻流得更多了。

朱皇後聽了這話,卻驀地一噎,因為她想起來為何太子會情不自禁,管不住他自己了,不就是常嬤嬤下的催情.藥麼。

思及此,到底心虛,朱皇後也就暫時沒再冷言冷語,繼續挖苦林真真了。而是陷入了愁緒,萬一蕭盈盈真的哄得崇德帝退了親,她的太子該怎麼辦?

老天爺又淅淅瀝瀝飄起了雪花。

通向假山北邊的小道上,蕭盈盈疾步跟了過去,直到拐過一塊巨大的岩石,重新望見崇德帝身影,蕭盈盈才放緩了步子,改為慢慢地走。

彼時,崇德帝側身立在假山邊緣,似在眺望遠處的亭台樓閣,蕭盈盈單從崇德帝側臉上,瞧不出太多情緒。

蕭盈盈一顆心是忐忑的,不知崇德帝肯不肯鬆口。若執意不肯撤回聖旨,那她就……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蕭盈盈微微咬唇。

餘光掃到蕭盈盈裙子,崇德帝半轉過身來,朝她招了招手:“盈盈,過來。”

蕭盈盈上前幾步,停在崇德帝身側,還像十幾年前,未去西北之時一樣,兩人並肩而站,並不因他如今是皇帝,就守規矩落後一步。

“表哥。”隻有兩人了,蕭盈盈沒再如先頭一般喚他“皇上”。

“嗯,換了兩個字,聽著順耳多了。”崇德帝偏頭,看向蕭盈盈側臉,調侃笑道。

蕭盈盈抿嘴一笑,然後還像曾經那般,有了事,就湊近點,小聲求情道:

“表哥,你素來很疼愛灼灼,既然她和太子沒有這個緣分,你就放她自由吧。好不好?”

說到最後,蕭盈盈又紅了眼眶,抬頭,睨著崇德帝,生怕他不答應。

“不要哭,你知道,朕最怕你哭了。”崇德帝像是在回憶什麼事,驀地好笑道,“你一哭啊,朕怕自己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