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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用帕子去給林灼灼擦拭,邊擦拭,邊含著淚水道歉。

林灼灼不是那種不饒人的,見小宮女怕得都哭了,也就不忍心再責怪了,隻好脾氣道:“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沒事了。”

林灼灼知道,這樣的宴會,宮裡會安排專門的殿宇,給賓客們應急換衣裳什麼的。

小宮女果然道:“林三姑娘,後殿有備下很多裙裳,奴婢帶您去換一套吧。”

林灼灼點點頭,先與鄰桌的小姐姐道彆,然後立馬起身跟著小宮女走了。

這完整的一幕,恰好落在不遠處的蘇炎眼底,蘇炎瞧了,總覺得哪兒不大對勁,就像是林灼灼被人給算計了似的。

待看到隔壁盧劍的空座後,蘇炎驀地琢磨出了點什麼。

“真不愧是劍哥啊。”蘇炎笑了。

林灼灼跟隨小宮女,很快進入後殿一個廂房。裡頭裙子很多,林灼灼挑了一套喜慶的海棠紅襖裙,換上後,就開門出來了。

“咦,小宮女呢?”

一出門,見答應守門的小宮女不見了,林灼灼嚇了一跳。

天呐,沒有守門的,她居然大著膽子一個人在裡頭換衣裳?

林灼灼一陣後怕,萬一,中途一個男子誤闖入房裡,撞見了她換裝,那她的清白可就……

正想著時,旁邊傳來個聲音:“怕什麼,這不是有我給你守著呢。”

猛不丁來了個聲音,林灼灼唬了一跳,忙循聲望去,驚見四皇子一身白衣倚靠在不遠處的大紅柱子上,正凝望著她呢。

“四表哥,你怎麼也在這啊?”林灼灼回過神來,再不後怕了,歡歡喜喜地迎了上去。

盧劍見問,低頭拎起自個袍擺,朝林灼灼晃了兩晃。

林灼灼見了,立馬“噗嗤”一笑:“沒想到,你袍擺上也灑了酒。”

“咱倆有緣,同一天,都被酒灑了。”盧劍凝視林灼灼笑彎了的眉眼。

這話虧得沒被蘇炎聽見,要不蘇炎非得咳嗽一聲,然後要當場揭穿真相不可。

什麼有緣啊?

壓根就是你劍哥故意使壞,自個衣袍臟了,就賄賂一個小宮女,也將人家林灼灼小姑娘的衣裳弄臟了,才湊成的有緣好麼?

這樣的緣分,也不知人家小姑娘樂意不樂意呢。

不過什麼也不知道的林灼灼,聽了四皇子的話,倒是眸中一亮:“真的耶,這神奇的緣分!”

莫名的,他倆就臟成了一對。

被四皇子這般一調侃,林灼灼心情莫名愉悅了起來,連弄臟裙擺的事,都成了一樁樂事。

第59章

慶功宴擺在緊鄰禦花園的金鯉宮, 通向金鯉宮的園中曲徑上,崇德帝身穿明黃色繡飛龍的龍袍,正緩步朝前走, 驀地, 原本放晴的天空再度飄起了雪。

還不是小雪花。

是那種鬥大如鵝毛的大雪花。

重重地、涼涼地砸在崇德帝麵龐上,不禁泛起一絲絲涼意。

而這時, 不遠處的正殿裡傳出“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的山呼聲。

鑽入崇德帝耳裡, 便見崇德帝眼角眉梢, 流露出一股茫然。

腳步也隨之一頓。

“哎喲, 皇上, 瞧這風雪大的。”福公公忙掏出禦用的明黃色帕子,細細擦去崇德帝眉眼上的雪花, 又忙招呼後麵的小宮女快撐開手裡的油紙傘,一把接了過來,要給崇德帝撐在頭頂。

“老福子, 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崇德帝立在原地不再挪步,目光幽幽地凝望不遠處的大殿。

福公公聽了這話, 高舉油紙傘的動作一頓。

隨即了然, 崇德帝指的是暫時不廢太子之事, 忙低聲道:“皇上自有皇上的考慮, 世上的事本就兩難, 如意了這一邊, 另一邊就會有遺憾。”

崇德帝歎了口氣, 說得正是呢,事事都難兩全。

福公公又試探著寬慰了一句:“皇上也彆心煩了,未來的路還長著呢, 興許……不久就蹦出了彆的轉機呢?”

崇德帝唇邊滑過一絲無奈,他如今在等的,何嘗不是那個轉機。

隻是不知,它會不會及時到來。

若是始終不來,他也隻能是……對不住了。

也不知崇德帝又想到了些什麼,目光越發迷離起來,直到福公公在耳邊輕聲提醒“皇上,吉時到了”,崇德帝才回過神來,收斂起情緒,朝大宴賓客的金鯉宮正殿行去。

守在正殿門口的太監,遠遠瞧見了崇德帝,尖尖的嗓音立馬高聲呼喊上了:“皇上駕到!”

大殿裡的妃嬪和文武百官,連忙擱下手中的果子點心,嘴裡未咽下的食物,趕忙嚼了吞下,亦或是吐到帕子裡包著。紛紛起立,迅速整理一番衣袖和坐皺的袍擺,一臉肅容,時刻準備著跪迎接駕。

話說,後殿裡的林灼灼換過衣裳,正與四皇子說著玩笑話呢,猛不丁聽到一聲“皇上駕到”,林灼灼立馬打住一切玩笑話,急急道:

“哎呀,不得了,咱倆還在後殿呢!快跑,要不然來不及接駕了!”

說罷,林灼灼掉頭就是一通小跑。

跑了一陣,發覺後頭沒動靜,鑽過珠簾時一回頭,居然見四皇子還身子斜靠在紅柱子上,一臉的悠哉悠哉,絲毫不邁步,也絲毫不著急。

“哎,四表哥,快跑啊!”林灼灼忍不住又穿回珠簾,朝四皇子一個勁猛招手,“真要來不及了!”

“你先去吧。”盧劍倚在紅柱子上就是不動,隻朝林灼灼努嘴,讓她自己快走就是。

林灼灼腦子懵懵的,完全搞不懂四皇子這是在乾什麼。

實在來不及了,一跺腳,不管他了。林灼灼飛速調轉身子,徑自提起裙子朝前殿火速奔去。

盧劍瞧著林灼灼一顛一顛跑走的小身影,倏地“噗嗤”一笑,怎麼看怎麼像隻笨拙的小雛鳥。

傻乎乎的。

可不是傻麼,時間再緊迫,他倆也不能同時從後殿邁出去啊。

他倆前後腳亮相,給外頭嘴碎的長舌婦們瞧了去,指不定閒言碎語又要刮起來了。

什麼“林灼灼不知怎的,又跟四皇子鬨上了,一杯酒潑得四皇子一身臟”,什麼“四皇子當真是沒臉啊,又被小姑娘整了”

………

諸如此類的閒話,前幾年當真是鬨出不少。

且,每次都鬨得很大,惹得滿皇宮的人都盯著直瞅。

不過那幾年,盧劍不在乎,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行。

若是進展順利的話,很快就要捉奸林真真和太子,要想達到震驚世人的效果,那捉奸之前,一切彆的可能飛起來的談資,都該提前製止、扼殺。

眼下,需要營造出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一片寧靜後,陡地爆出驚天大醜聞,才夠勁爆,才夠世人碎碎念很久呢。

盧劍背靠紅柱子,微微閉眼,悠哉悠哉,來了個閉目養神。

林灼灼跑出後殿,就見大殿裡的妃嬪和文武百官,全都麵朝殿門口,立在自己的席位邊。林灼灼連忙穿過過道,朝自己的席位快步奔去。

不想,還差了三個席位,沒走到呢,殿門口一暗,崇德帝已經抵達。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殿裡的人,全部下跪行跪禮,嘴裡山呼。

林灼灼沒法子,回不到自個席位上,也隻能走到哪算哪,隨著一眾人等先行了跪禮。⊙思⊙兔⊙網⊙

等崇德帝踏上紅地毯,一路穿過兩旁跪著的人群,來到龍座上道了聲“免禮,落座”後,林灼灼再趕緊走幾步,回到自個的座位上。

“哎呀,你怎的去了那般久,險些誤了迎駕。”鄰座的小姐姐道。

林灼灼微微紅了臉,不好告知在後殿遇上四皇子,就閒聊了一會,隻能謊稱裙子挑選了半天,耽誤了。

“幸虧你回得還算及時。”小姐姐悄聲道。

林灼灼聽了這話,不禁想起四皇子了,她一路緊趕慢趕都險些沒趕上,四皇子還靠在紅柱子上磨蹭個沒完,能趕上嗎?

思及此,不由得偏頭往四皇子席位上瞧去……

呃,席位還是空的,顯然沒到。

再偏轉視線,朝通向後殿的門口望去,還是未見著四皇子身影。

他在搞什麼呀?連迎駕都不出現?

林灼灼忍不住心裡嘀咕,嘀咕完,又禁不住佩服起四皇子的膽量來,似他這般連迎駕都不來的皇子,當真是史無前例了。

也不知皇舅舅介不介意?

皇舅舅沿著紅地毯前行時,頂頭一排席位上,獨獨空著一個席位,缺了四皇子一人,如此明顯,皇舅舅絕對一眼就瞅到了。

似乎要幫四皇子打探一番,林灼灼悄悄朝皇舅舅望去,隻見皇舅舅麵上很是尋常,眼角眉梢也沒有怒意,甚至連一絲詫異都無。

然後,林灼灼懂了,剛重生回來那會,就聽說四皇子最是放蕩不羈,什麼離譜的事兒都乾過。不說遠了,就是去年,四皇子還故意穿著染上她“紅唇印子”的白衣,到皇舅舅和一群大臣跟前,好一通招搖、晃蕩呢。

想來,皇舅舅也早就習慣了四皇子性格裡的浪蕩不羈,都見怪不怪了。

林灼灼正為四皇子悄悄打量崇德帝時,鳳座上的朱皇後卻時不時打量幾眼林灼灼。

方才,林灼灼從後殿跑出來,險些趕不上迎駕的事,朱皇後可瞅得一清二楚呢。說心底話,這樣不夠端莊的準太子妃,朱皇後骨子裡是不喜的。

尤其去年,她想借助林灼灼需要太醫的事,給湘貴妃一個下馬威,從湘貴妃宮裡將莫太醫搶過來,結果林灼灼母女居然不配合,這件事可就讓朱皇後越發對林灼灼有了不滿。

婆婆嘛,一旦對兒媳婦有了不滿,那就越看越不順眼了。

哪怕,林灼灼眼下還未嫁進門,朱皇後心頭已經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了,林灼灼稍微哪兒做得不大好,有丁點不符合世家貴女的地方,朱皇後就心頭直翻白眼。

內心正挑剔著,忽地後殿門的珠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朱皇後扭頭望去,驚見四皇子穿著一身沾滿酒漬的白袍,大步流星就出來了,遲到了也不來崇德帝跟前請罪,徑直就往他自個的席位上落座。

這當真是一個比一個更沒規矩!

偏生這樣沒規矩的四皇子,還頂替了她的太子,奪走了抗擊倭寇的勝利果實!

如今,正受百官愛戴!

朱皇後念及此,瞥向四皇子時,眼底迸射出的厭惡愈發明顯了三分。

“老四。”崇德帝也瞅到四皇子了,立馬喚道。

盧劍袍擺都已經掀起來了,一屁股就要落座,聞聲,動作一頓,隨後笑嘻嘻地朝崇德帝行去,揚聲高調道:

“父皇,對不住啊,兒臣來遲了,未能給父皇接駕,這就給父皇補上一禮!”

說罷,已行至崇德帝跟前,盧劍一撩袍擺,雙膝“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好好兒給崇德帝磕了一個頭。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