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1 / 1)

頭還磕得怪響的。

磕完一個,還立馬要再磕上一個。

光聽那聲音啊,崇德帝就心疼上了,忙擺著手笑道: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磕個頭磕這麼響,被你下頭的將士聽到了,還以為朕欺負他們的主帥呢!”

這句話出來,席位上那些下屬將軍們,紛紛“哈哈哈”笑開了。

原本啊,這些將軍們見四皇子接駕都缺席,心頭紛紛捏了一把冷汗。說實話,以前他們不是四皇子陣營裡的人時,早就見過四皇子吊兒郎當的紈絝樣了,還不止見過一次,也每次都瞧見四皇子化險為夷,從未被崇德帝責備過。

按理說,他們不該再擔憂四皇子了才對。

可人呐,總是事不關己,才會高高掛起,一旦自個跟了四皇子,成了四皇子一黨的人,自個主子的榮辱就分外在意了,生怕四皇子被崇德帝責備了。

眼下的這些將軍,就是這麼個心理。所以,聽得崇德帝還有心情開玩笑,他們立馬心頭一鬆,隨即還覺得自家的四皇子就是牛逼,怎麼亂搞,崇德帝都偏愛得緊啊。

如此一想,這些將軍們紛紛與有榮焉,越發笑得“哈哈哈”,氣氛好極了。

盧劍自然感受到了,起身時,還回頭朝他們丟去一個“與你們同樂”的眼神。

將軍樂嗬了,四皇子得意了,朱皇後瞅著卻更氣了,斜瞪一眼那些笑得正起勁的將軍們,仿佛在譏諷他們牆頭草,幾個月前,他們可都還是太子手下的人呢!

瞪完一眼,剛收回視線,朱皇後不經意地瞟了眼林灼灼那邊,卻見林灼灼也被逗得“咯咯咯”的,正雙手扯了帕子,似麵紗似的橫在臉上,樂個不停呢。

“怎的有這般拎不清的未婚妻?四皇子是你未婚夫的政敵,不知道嗎?還樂?”朱皇後順勢剜了一眼林灼灼,心頭一陣抨擊。

抨擊過後,朱皇後驀地想起來什麼,方才四皇子是從後殿出來的,而林灼灼也是才從後殿跑出來的,他倆同時在後殿磨蹭過……

鬼使神差的,朱皇後又回憶起去年常嬤嬤提醒的話——“林灼灼被四皇子笑聲吸引,特意跑出鳳儀宮去瞅……林灼灼不會是對四皇子有了彆的意思吧?”

這個念頭一起,朱皇後心頭頓時來了鬼,怎麼看林灼灼,怎麼像是對四皇子有了意思!

這樣的念頭,擱在曾經,朱皇後是絕對不肯去信的,傲氣的她一度自信非凡,她的太子是天底下最出色的男兒,沒有姑娘會放棄太子這樣的未婚夫不要,去愛上彆人。

可經曆過倭寇之事,她的太子顯然不再“出色”,甚至扣上了“窩囊”的帽子,朱皇後曾經的盲目自信也垮掉了一半。

再思及林灼灼可能對四皇子有意思,念頭便如瘋長的水草一般,滋滋滋的,就蔓延得整個%e8%83%b8腔都是。

這個念頭,令朱皇後不寒而栗。

她的太子,如今正處在低穀,最是需要妻族力挺的時候啊,與林灼灼的婚事怎能生變?與林國公府的聯姻怎能生變?

絕對不能啊,絕對不能!

視線從林灼灼那兒收回,朱皇後又耐著性子去盯自個的太子。

偏生朱皇後偷偷觀察自個的太子,居然發現無論觀察多久,太子都始終不瞅向林灼灼一眼,要麼低頭吃果子點心,要麼隨意望向彆處,就是一眼都不眺望自個的未婚妻,當真是一眼都不曾眺望啊!

宛若丁點都不喜歡,也不在意林灼灼。

“混蛋,什麼時候兩人感情生變,淡漠到這個地步了?”朱皇後坐在鳳座上,險些驚得一巴掌拍向桌案,好在及時忍住了,已然高高舉起的大手掌,才又硬生生擱放下了。

朱皇後思忖過後,著實放心不下,立馬朝身後伺候的常嬤嬤招了個手。

“皇後娘娘,有何吩咐?”常嬤嬤立馬上前一步,彎腰湊到朱皇後跟前。

“你可曾仔細觀察過太子和林灼灼兩人?兩人什麼時候開始生分的?”朱皇後壓著怒氣問。

常嬤嬤一驚,生分?

迅速瞅了眼不遠處的太子和林灼灼,正巧撞上林灼灼似乎朝四皇子瞧了一眼,而太子則漫無目的地望向彆處,直到收回視線,都不曾看向林灼灼一眼。

這,顯然是生分了。

“奴婢該死,不曾留意過兩人。”常嬤嬤記憶裡,去年太子還和林灼灼互動得很好啊,又是登山賞花,又是撐船遊湖的。

什麼時候開始,生分成這個樣子了呢?

第60章

盧劍從崇德帝那兒溜了一圈回來, 才剛落座,鄰席而坐的蘇炎,就忍不住拿起酒壺給四皇子滿了一盅, 敬酒道:

“還是劍哥厲害, 在下甘拜下風。”

蘇炎笑著瞥了一眼四皇子的袍擺,然後高舉酒杯, 一飲而儘。

“對呀,對呀, 咱們劍哥最厲害了!來, 兄弟我也敬一杯!”徐常笑拉了方濯濯圍上來, 一人滿上一杯酒, 說著就要一口悶了。

“你知道蘇炎在敬我什麼嗎,就跟著瞎起哄。”盧劍瞥一眼徐常笑, 笑道。

徐常笑:……

還能敬什麼?

不就是崇德帝跟前又炫了一回,再次有驚無險,博得滿堂彩麼?

蘇炎立馬偏過頭去, 抿嘴偷笑上了。

盧劍也偏過頭去,抿嘴笑上了。

徐常笑:……

瞅瞅劍哥, 再瞅瞅蘇炎, 怎的, 他又想錯了?

方濯濯一巴掌摟住徐常笑肩頭, 悄聲道:“兄弟, 你還是撤吧, 彆硬擠在聰明人之間, 我都替你丟人。”

徐常笑:……

還沒想明白到底怎麼一回事呢,已經被方濯濯勾住肩頭,硬給拉回到他自個的座位上去了。

一落座, 徐常笑迫不及待問方濯濯:“我方才猜錯了?那你知道蘇炎敬酒劍哥,敬的是什麼嗎?”

方濯濯笑著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敬的是什麼,但我比你聰明,蘇兄和劍哥之間的事,不去瞎參與就對了。”

參與了,準能時時刻刻被襯出蠢來。

何必呢?

找虐啊?

徐常笑:……

眨眨眼,驀地懂了點什麼。

好像,確實,每次參合到劍哥和蘇兄之間,都顯得他特彆蠢,啥啥都整不明白,也看不透。

話說,徐常笑和方濯濯前腳剛走,蘇炎後腳就扭回頭來,再瞅一眼盧劍臟汙了的白色袍擺,衝盧劍笑道:

“劍哥,不解釋解釋?”

說好的去後殿換衣裳,結果……

劍哥您進去後,自個沒換一套,倒是林灼灼小姑娘衣裳突然臟了,跑進後殿去換了一套出來。

劍哥,您這是換的什麼衣裳?

蘇炎瞅著四皇子直笑。

“你小子都猜到了,還問什麼?”盧劍臉不變色,心不跳,反倒朝蘇炎拉長了聲音,慢悠悠調侃道,“追姑娘哪裡那麼容易,要不了幾個月,你就懂了。”

蘇炎:……

先是一個乾笑,隨後驀地明白過來點什麼,劍哥指的是月靈吧。

月靈需要他去追嗎?

還要像劍哥這般,如此賣力,不遺餘力地去追?

這個信息量很大啊,難道月靈身份……很不一般?

也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月靈帶走,而且,出動了京兆府所有人馬,差點將京城翻過來都尋不到人,月靈背後的那個人,確實實力強大。

換言之,月靈身份理應很不一般。

思及此,蘇炎捏著酒盞,陷入沉思,喝了一小口酒。隨即腦子裡閃過點什麼,視線一一掃過大殿內那些年齡夠得上祖父、父親的王爺、郡王、高官大臣。

掃過攝政王時,蘇炎視線驀地一頓。●思●兔●在●線●閱●讀●

盧劍見了,心頭一噎。

跟太聰明的人對話,就是得小心了再小心,謹慎了再謹慎啊。要不,一個不留神,玩笑開得過了,可能就信息點透露太多了。

盧劍莫名的掃了一眼那頭委屈喝酒的徐常笑,還是徐常笑這樣的兄弟好哇,怎麼跟他說話,心頭都放一百二十個心。

永遠都不會挖掘出太多的言外之意啊。

莫名惦記徐常笑的好,盧劍拎起酒壺來到徐常笑席位前,笑道:“來,兄弟,敬你一杯!”

正悶頭喝酒的徐常笑:……

敬他一杯,敬他什麼啊?

不理解的徐常笑,求助性地望向方濯濯。

方濯濯聳聳肩,表示自個也不知情。

這時,盧劍一巴掌拍在徐常笑腦頂,笑道:“喜歡你這顆腦袋,來,敬你一杯!”說罷,盧劍一乾到底。

徐常笑:……

越發懵逼了哇,完全搞不懂劍哥這是在唱哪出啊。

小酌一輪後,忽地福公公示意全場肅靜,崇德帝肅容坐在龍椅上,開始總結這次的抗擊倭寇之仗。

慷慨激昂地讚揚一輪四皇子、林鎮山、蘇炎等主帥和得力乾將後,崇德帝來了點實際的好處,率先朝四皇子盧劍道:

“四皇子,此次在東南表現卓越,率領大軍徹底擊退了倭寇,頒布的一係列政策,也為朕贏得了民心!為此,朕在此宣布,冊封四皇子盧劍為睿親王!”

此話一出,朱皇後宛若被剜了心。

睿親王啊,幾大皇子裡,大皇子、二皇子還全都沒有封爵呢,四皇子成了第一個封爵的皇子不說,還一封就直接成了四大親王之首!

按照大武王朝規矩,四大親王分彆是睿親王、成親王、恭親王和敏親王。

其中,成親王是崇德帝的二弟,也就是如今的攝政王。恭親王是個閒散不管事的,最末的敏親王之位還空著。

如此一來,四大親王裡,真正攝政掌權的就是睿親王盧劍和攝政王二皇叔了。

可見,盧劍的地位一下子拔高了。

拔高到朱皇後眼紅的地步,朱皇後捏著帕子的手,那蠻勁大的喲,指甲直接戳爛了薄薄的帕子。

林鎮山、蕭盈盈則衷心祝賀盧劍了,望向盧劍時,雙眼裡迸發出亮光,嘴角露出喜悅的笑容。

林鎮山會如此,是因為東南之行,與盧劍結下了深厚的戰袍情意,若非血緣關係拘著,林鎮山早就如蘇炎那般拜了把子了。

蕭盈盈會如此,五分來自對盧劍的欣賞,另外五分則是因為女兒灼灼了。所謂知女莫若母,灼灼對四皇子的那份親切感和沒來由的喜歡,蕭盈盈哪能不知?

瞧,灼灼眼下笑得小嘴都翹起來了。

“哇,四表哥好棒啊,二十不到就冊封睿親王了!”林灼灼真心敬佩腦子好、有實力的四表哥,若非怕自個太過露骨,她都想跳起來給四皇子喝彩呢!

隻見此刻的四皇子從席位上起身,抬頭挺%e8%83%b8、意氣風發地行至崇德帝跟前,一撩袍擺,雙膝跪下,朗聲道:

“謝父皇恩典!”

言罷,認認真真磕了一個頭,從此,飛升成為睿親王。

叩謝完畢,起身時,盧劍餘光瞥到林灼灼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