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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

林灼灼從馬車窗口瞥見了,忙下令停車,一副焦急得了不得的樣子,跌跌撞撞跳下馬車,跑到迎麵而來的蘇炎馬前,張開雙臂攔馬,語帶哭腔高喊:

“蘇公子……”

“是你?林三姑娘?可是有事?”蘇炎急忙勒停大馬,見林灼灼一副急得似乎哭過的樣子,忙跳下馬背,站在林灼灼跟前問。

“真真她……真真她……”林灼灼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訴,可因為太急,結結巴巴好一會還沒說出林真真到底怎麼了。

但蘇炎一見她提起真真,又是這副淚眼婆娑的模樣,腦海裡自動聯想到寶華寺時,真真被一夥齷鹺小人下了藥,出現“群狼”幻覺的事。

不消說,那夥齷鹺小人又對真真下手了!

“真真在哪?”蘇炎還算冷靜,但眉眼裡也現出了焦灼。

“我不知道,方才我跟真真在金街逛胭脂鋪子,我在試用胭脂,真真好像是去淨房,可久久都不回來。我正要去淨房尋人,突然鋪子裡的婢女跑來告知我,真真不知為何中途出了鋪子,好似被人威逼著……上了一輛馬車……”林灼灼哭著編了個故事。

蘇炎一驚,上回真真被困進捕獵陷阱,這回直接動真格的,被綁架了?

“大概什麼樣的馬車?”蘇炎急著問。

“那輛馬車,我也窗口也見到了,好似……馬車頂是黑色的,上頭刺了一隻金色鳳凰……”林灼灼儘力描述詳儘。

蘇炎一聽,見多識廣的他,立馬想起一個地方來,火速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蘇公子,等等我……等等我……”林灼灼作戲做到底,哭著也搶了匹馬,追上去。

不過,林灼灼搶來的馬,腳力太差,沒兩下就被騎術上乘的蘇炎給甩開了。

被甩了,林灼灼也不焦急,眼見蘇炎背影成了黑點,再也追不上了,索性也不追了,慢悠悠騎在馬背上,掏出帕子將作戲的眼淚擦乾。

“我都描述得那般詳儘了,無所不知的蘇炎,一定猜出那輛馬車來自金街隔壁巷子裡的龍%e5%90%9f坊。”

龍%e5%90%9f坊,是京城最高檔的酒樓,服務周到,甚至外派馬車前往各府迎接貴客。龍%e5%90%9f坊的馬車,頗為特殊,馬車廂頂采用黑色,且刺上一隻展翅飛翔的金色鳳凰。

是以,提供這一個線索,依著蘇炎的見多識廣,絕對能猜出龍%e5%90%9f坊這座酒樓來。至於,後麵的事,以蘇炎的聰明才智,還愁尋不著廂房裡與太子幽會的林真真?

不存在的。

提供了地方,蘇炎要是還尋不到,就不配被皇舅舅屢次誇讚了。

“剩下的,我慢悠悠踱步到龍%e5%90%9f坊,等著看好戲,就是了。”

林灼灼知道,蘇炎歸她負責請過去,娘親那頭已經尋了一批嘴碎的皇家貴婦人,前往龍%e5%90%9f坊喝茶了。

圍觀的事,交給娘親。

龍%e5%90%9f坊,一間頂級廂房內。

林真真忐忑不安地臨窗而坐,不停地摸著桌上的沙漏,距離紙條上約定的申時,隻剩下一刻鐘不到了。

太子哥哥會不會來?

她紙條上都放下那樣的狠話了,“申時老地方見,若不來,便永遠彆來了!”要是太子哥哥還是不來……

那是不是就意味著……

接下去的事,林真真都不敢想了,手指微微顫唞,似乎在等著命運的判決——生死,隻在一刻鐘後了。

沙漏一點一點漏下金沙。

林真真一下又一下地掰著手指頭數著,“一、二、三、四……”每數掉一輪“十”,時間便又縮短一點。

這一刻鐘,是林真真記事以來,最最煎熬的一刻鐘。

隨著,沙漏裡最後一粒沙漏完,林真真顫唞的手也不再顫唞了,緊張的心也不再緊張了,因為她的心已經……

突然,“嘎吱”一下房門響。

林真真迅猛掉過頭去,然後方才麻木到宛若死去的心,陡地複燃,熊熊燃燒那種。

因為門口進來的,正是一身便袍的太子盧湛。

雖然遲來了一丁丁,但終究是來了,來了。

“太子哥哥!”歡呼一聲,林真真從椅子裡跳起身來,跑向門口,一頭撲進太子盧湛懷裡,緊緊貼住情郎堅實的%e8%83%b8膛。

“真真,孤來了,你莫哭。”盧湛緊緊摟住心愛的女人,大手笨拙地揩去她滑落的淚珠。

這樣的親密,經曆過冷落的林真真顯然還嫌不夠,隻見她踮起腳尖,仰起頭往上一湊。

紅唇,就這樣,第一次貼在了一起。

第16章

時間倒回一刻鐘前的, 龍%e5%90%9f坊。

東家正在二樓雅間,臨窗而坐,望著摟下進進出出的大人物, 眯著雙眼笑, 卻從不下樓待客。

新納入門的第十九房小妾,不解地問:“相公, 咱們龍%e5%90%9f坊進進出出的,全是尋常老百姓高攀不上的大人物, 您開了這酒樓, 近水樓台先得月, 怎麼也不趁機去高官們跟前露露臉, 得了他們的提攜,咱們龍%e5%90%9f坊也好更上一層樓啊?”

話音未落, 卻橫遭東家一個白眼。

第十九房小妾,立馬咬唇,不敢再抖機靈了。

恰好進門的正房夫人傅如傾見了, 搖搖頭,得了, 可惜一個百裡挑一的窈窕大美人, 從今日起又要打入空房了。可苦了她這個正房夫人, 又要掏銀子買個清靜偏遠的莊子, 去安置這個遭了厭棄的美人。

為何要臨時買個莊子安置?

因為她家當家的古怪, 一旦厭棄的小妾, 再不肯碰不說, 連麵都不願見。正房夫人傅如傾又是個狠不下心的,一日是姐妹,便做不出喊來人牙子發賣的事, 隻能弄個偏遠的莊子去安置了。

傅如傾就不明白了,這些小妾都隻長%e8%83%b8不長腦子麼?堂堂龍%e5%90%9f坊的東家,沒有雄厚的背景,能做得這般紅火?成了京城第一不說,還分號開遍大江南北?

勢力如此雄厚的東家,自是不屑親自下場去巴結那些個所謂高官的。

因為那些所謂的高官,興許還沒有東家自個的來頭大呢。

你說,貶低了自個夫君,那些小妾不是自尋死路麼?

傅如傾搖搖頭,憐惜似的掃過窗前咬唇,還在扮無辜的第十九房%e8%83%b8大無腦美人。

“有事?”東家餘光察覺到傅如傾的倩影,偏過頭來詢問。

“是,東家,有貴客到了……”傅如傾不帶情緒上前,低語了兩句。

東家果然雙眸一亮,立馬從窗前圈椅裡起身,大步朝外走去,要去樓下親自迎接。不過沒走幾步,又退回門裡,吩咐道:“打發了。”

傅如傾不帶情緒,聲音一貫的清冷:“好。”仿佛處理的不是丈夫新睡過的女人,隻是個不相乾的粗使丫鬟似的。

東家走後,傅如傾立馬吩咐管家遣送走第十九房小妾。

第十九房小妾這才知道自己闖了禍,哭著跪求傅如傾:“夫人,奴做錯了什麼?”怎麼就如前頭那些個小妾一樣遭了厭棄,要發配邊遠莊子?

她實在是不明白,怎的她好心提議,讓東家下樓去招待貴客,就遭了厭棄。可夫人讓東家下樓去招待貴客,東家就照做,半點不悅都沒有?

傅如傾不答,隻擺擺手,讓管家趕緊帶走。人走了,哭鬨聲沒了,傅如傾才行至窗口,望向街邊馬車上剛挑簾露臉的美豔少婦,寶扇郡主蕭盈盈。∮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貴客?

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完全靠著祖上庇蔭的世家子弟,東家可向來瞧不上眼。

可若是寶扇郡主蕭盈盈這般的,舍棄京城的優渥富貴日子,甘願陪同夫君鎮守在西北貧瘠風沙地,保家衛國、開疆拓土十幾年,東家就會另眼相看了。

在這一點上,傅如傾是敬佩東家的。

蕭盈盈白瑩瑩的手,搭在大丫鬟玉嬋手臂上,探身鑽出馬車簾子,早有跟車小廝搬來黃木凳,然後另有小丫鬟幫忙提起長長的鳳尾裙擺,蕭盈盈這才踩著黃木凳,像隻傲氣的鳳凰,下了地。

蕭盈盈雙腳才剛落地,龍%e5%90%9f坊東家就眉眼帶笑迎出了門,拱手高聲道:“郡主登門,在下有失遠迎,還望郡主海涵。”

聽到這話,那些剛進入龍%e5%90%9f坊,卻被東家無視的官家子弟,紛紛駐足,回頭張望。

有年輕些的,認不得蕭盈盈,忙打聽:“這誰家的郡主啊,來頭這般大,連龍%e5%90%9f坊東家都親自出麵迎接?”要知道,上回見東家親自來迎,還是三個月前攝政王光臨的那次。

有年歲長的,認出了蕭盈盈,道:“連她你都不識得?鎮國大將軍的媳婦兒,寶扇郡主啊!”

“哦,原來是她啊,難怪,難怪。”

鎮國大將軍威名赫赫,京城子弟無人不敬佩,連帶對他守得住清貧一同隨軍十幾年的媳婦兒寶扇郡主,也都恭敬非凡。尤其這寶扇郡主,聽聞也曾上陣殺敵過,與夫君肩並肩作戰過,這樣的女子,又有誰不打心底裡愛戴呢。

是以,那些剛邁進龍%e5%90%9f坊大門的少年郎,自動退往一旁,免得擋了寶扇郡主進門的路。望向寶扇郡主時,各個滿眼崇敬,如視瑰寶。

龍%e5%90%9f坊東家就君子守禮多了,隻心中敬佩,卻不拿眼神去亂瞟。

蕭盈盈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排場,隻略略點頭,便往大門裡邁。邊行邊道:“頂級的雅間可是備好了?”

東家恭敬笑答:“宸王妃,北郡王妃,榮國公夫人,玉容侯夫人,青檸伯夫人以及她們帶來的女眷,都在方才到齊了,眼下正在後院的豪華大雅間裡。”

這龍%e5%90%9f坊占地龐大,前頭是普通的雅座,一般般的官家子弟用飯的場所,似蕭盈盈這樣的皇家郡主宴客,一律安排在後院的豪華大雅間裡。太子殿下長期包下的“老地方”就在後院。

蕭盈盈點點頭,在東家的作陪下,徑直往後院行去。

後院,亭台樓閣數不清,假山矗立,魚池蜿蜒,還有桃花朵朵,大株梨花高懸枝頭,普普通通的小徑兩旁也都有美景可賞,可謂一步一景。

蕭盈盈步行約莫半盞茶的工夫,終於看到了一座座大雅間,棋盤上的棋子似的,錯落分布在後院。

“朝陽坊?”路過一座大雅間時,蕭盈盈念出了上頭的字牌。

東家笑道:“不是這間,郡主的還要略微往前走走,在隔壁。”

蕭盈盈卻隻對“朝陽坊”感興趣,因為女兒派了護衛回來告知她,已經確認過,林真真與太子幽會的老地方是就是“朝陽坊”。

換句話說,若太子今日真的偷摸出宮赴約,便是在這“朝陽坊”,與林真真卿卿我我,纏綿不休。

餘光掃過“朝陽坊”門前的石階,似乎隻有女子踩過的淺淺腳印,沒有男子的。蕭盈盈心下了然,太子可能還沒到,興許下一刻就到了。

思及此,蕭盈盈不再耽擱,火速進了自個定下的大雅間,熱情招待那班嘴碎的皇家貴婦們。

若太子今日真敢赴約,等會兒的圍觀看戲,可全指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