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頁(1 / 1)

懷璧 伊人睽睽 4403 字 6個月前

……你卻是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還坐在雪裡……莫非想要明日生病?”

徐清圓歪臉,嗔他一眼,笑盈盈:“我穿戴好了才出來的……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晏傾目光在她麵上一陣逡巡,最後落在她手上的木牌上。他隱約看到木牌上有字,似乎是她拿著那匕首一筆一劃刻上去的。晏傾想要看清,徐清圓察覺她的目光,立刻把木牌往身後一藏,不給他看。

晏傾怔一下:“連我都不能看嗎?”

徐清圓抿抿唇,微猶豫:“不是不能看……而是不太吉利,也不太應該給你看到。哎,我這樣說吧,哥哥,做你妻子,我很開懷。我覺得我很喜歡蕭羨。”

晏傾看她片刻。

徐清圓俏皮眨眼∶“怎麼做晏傾的時候說不出喜歡我,做蕭羨的時候也說不出喜歡我嗎你的壓力就那麼大呀“

晏傾莞爾。

他先道歉:“對不起。”

——做晏傾的時候,百病纏身,他真的不能輕易許她什麼。

但是做蕭羨的時候,扮演一個已經消失、不存在的人的時候……

晏傾眼睛湛然,溫如山水,寧靜安和:“蕭羨是喜歡你。”

徐清圓愣了一愣,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

她沒料到他會說出來......

徐清圓心中前浪萬淘翻滾,怔怔看著他。晏傾彎眸:“嗯,這是什麼反應這麼意外“

徐清圓問:“蕭郎是不是什麼都會陪我做

晏傾壓根沒停頓:“是啊。”

徐清圓:“你做不到的事情你也做嗎?”

晏傾想了想,誠實說:“這世上應該少有我做不到的事……除了生孩子。”

徐清圓噗嗤笑起來:“自大。”

她向他伸手,示意他過來:“我看夜雪紛然,大如鬥,比起長安的雪要壯觀許多。我想賞雪,怕吵醒你,就出來了。”

晏傾向她走來,探身要握住她的手,被徐清圓在手背上打了一下。

她嗔怒:“你披上鬥篷再出來!你穿這麼薄,會生病的。”

其實他現在任何病都不會生,但她堅持如此,晏傾便笑著應好。他要進屋前,側肩問她:“既然想賞雪的話,為什麼不與我一同踏雪尋梅呢?”

徐清圓心中一動,卻有些猶豫。

晏傾:“嗯,你有什麼顧慮嗎?”

徐清圓低頭看自己的木牌:“……我與你說實話吧,這是我想送給蕭郎的禮物,是我給他刻的墓誌銘。雖然他隻活了十五歲,那樣年輕就不在了,但我很喜歡他,越來越憐惜他。

“你說你想他乾乾淨淨無牽無掛地離開,不想留名不想留痕。但你也說過,徐清圓是你這一生唯一沒出過錯的答案……他是不是想要徐清圓送他的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禮物呢?”

晏傾望她,目中光如夜火般,熠熠燃燒。

他有千言萬語想說,他手搭在木門上青筋起伏,他拚命克製著,才溫和地回答:“想要的。”

他閉一下眼,睜開後情緒平穩了許多:“不過踏雪尋梅也想要。”

徐清圓笑%e5%90%9f%e5%90%9f:“蕭郎好貪心。”

晏傾彎眸:“他是很貪心。”

徐清圓得寸進尺:“但我很喜歡他表達自己的喜好,他平時都沒有喜好,全是依著我,這很不好,希望他多多改正。”

晏傾笑起來。

他最近常常笑。

做晏傾時,他的笑更多是禮數,周到,為身邊人的心情著想,那笑意很少到眼,到心。做此時這樣健康的蕭羨時,他經常笑,笑意淺淺,溫潤如風,卻發自內心。

沒有人需要他演什麼,他笑隻會是因為徐清圓讓他自在。

徐清圓跟著他的清淺笑容而眉目彎起時,聽到晏傾低語:“你若再這樣看著我,那我們就沒法踏雪尋梅了。”

徐清圓:“為何?你不會又要催促我睡覺吧?”

晏傾:“是要催促你睡覺,卻不是你此時腦中以為的‘睡覺’。”

徐清圓:“什麼?”

晏傾:“與卿同眠。”

徐清圓呆了一呆,對上他目中帶著淺淺欲意的笑,她臉驟紅,往後挪一步。她麵紅,側過臉朝著廊外的雪,抿唇偷偷笑一下:“……你快去換衣裳吧!”

晏傾笑著進門。

待他穿戴好出來,徐清圓嫋嫋迎上去。她仰臉看他,目光盈盈。

晏傾停頓一下,俯身要抱她,她搖頭:“是親一親的意思。”

晏傾忍笑,低頭輕輕在她唇上點了一下。她朱唇被親得水潤嬌妍,他彆過頭不看,手替她整理係帶,抱怨一句:“我有些弄不懂,你何時是要抱,何時是要親。”

徐清圓仰著頭為他整理衣襟,目光純然:“那你就多學學啊。”

話題至此,二人不再多聊。

夜半三更,遍地雪白,夫妻二人留了一封信於民舍,相攜去尋梅。

雪大如鵝毛,紛紛亂亂,托著二人背影,雪地上留下兩線腳印,再被雪重新覆蓋。梅花在哪裡,其實不重要。

--

次日歸來補眠,雪已停。夜裡他們與借住的民舍一家用膳,徐清圓大顯身手,做了一頓古書上記載的%e4%b9%b3酪。

她用豆粉摻和,%e4%b9%b3花簇起如雪,用銅鍋煮,換出雪汁玉液,看起來真是天下至味。

這道至味入了人口。

隻有晏傾麵不改色地吃下去,還誇了一句:“不錯。”

民家夫妻見晏傾無恙,又看%e4%b9%b3酪好看無比,跟著嘗試,卻雙雙食不下咽,努力吞下。那男子委婉說道:“徐女郎這樣好看,大約是不適合進灶房,蕭郎君應該置幾個仆從,為你二人做飯。”

徐清圓臉紅。

她辯道:“我與蘭時一起烹飪,並沒有那麼糟。這道菜不好吃,也許是因為、因為……”

她睫毛上水霧連連,絞儘腦汁,晏傾替她說下去:“因為書上就是那樣寫的。”

徐清圓對他感激一笑。

民家女子質疑:“看來你們書上記的東西,不全是對的。”

男子道:“有句古話,什麼書什麼不信來著……”

徐清圓:“儘信書不如無書。”

男子:“就是這樣!”

妻子:“哎,我重新給大家做一頓吧,你們想吃什麼?”

丈夫趕妻子去下廚,自己饒有趣味地湊到晏傾和徐清圓身邊:“兩位再講講你們為什麼私奔……你們故事講得很有趣啊。”

晏傾笑一聲。

徐清圓沒想到有人喜歡聽自己講故事,便硬著頭皮,把故事再編一遍——

“我跟我爹在雲州鄉下種地為生,他受了傷,被我爹撿到。我日日幫我爹照顧他,但我們生了情,我爹卻不同意。隔壁鄉鎮上有個大門戶的人家姓韋,我爹要將我賣過去有個好價錢。

“我就和他一起跑出來,打算等什麼時候我爹氣消了,我們再回去……”

晏傾:“不錯。”

民舍裡的人聽故事聽得興致盎然,徐清圓文采斐然,故事跌宕起伏講得有趣,聽客一時間以為晏傾那句“不錯”是承認徐清圓沒說謊。但是講故事的徐清圓心中一顫,微微抬眸,望向晏傾。

她見他側頭看著天外的雪,火炭映著他清薄的麵容和身形。

她忽然有一種明確的感應,他的“不錯”不是在誇她故事講的好,他是在說,故事裡的人生,正是他真正向往的人生。

也許怎樣的顛沛流離都不值得寬容的諒解。

也許萬眾矚目的榮光不如閒雲野鶴的自在。

--

夜裡要去睡了,徐清圓臨睡前對晏傾說:“謝謝你幫我圓了%e4%b9%b3酪的話,隻有你誇讚我。”

晏傾笑一笑,回頭:“書上就是那樣記載的,你一板一眼按照書上記載來做,旁人不知道,難道我也不知道嗎?所以那也不是誇讚,隻是實話實話罷了。”%25思%25兔%25網%25

徐清圓目光閃爍:“若是我沒有完全按照書上的來,我自己小小發揮了一下……”

晏傾怔一下,微笑:“那便說明我夫人真是個天才,從來沒做過的飯,也足以自學成才。假以時日,為夫都不敢想自己運氣多好了。”

徐清圓笑得麵頰緋紅。

她撲入他懷中,留戀不已地抱著他脖頸。她在他身上又親又鬨,弄得二人呼吸淩亂,弄得他眼眸溼潤麵容微熱,他也隻是淺淺摟著她,縱容地任由她撒嬌玩鬨。

徐清圓:“你對我太好了……你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了,我真的要被你養壞了。”

晏傾:“你口上說得掙紮,卻依偎著我不放。言行不一呀徐女郎。”

徐清圓瞪他,嬌滴滴:“討厭!”

晏傾低笑。

徐清圓:“郎君,你真的不難受嗎?”

床榻上,她趴跪在他身上,與他鬨出了一身汗,親一會兒,說一會兒話。兩人說謎語,對對子,行令子……各自玩了一派,身上的外衫已經丟開,中衣也被鬨得敞開。

肌膚如玉,玉上盈雪。

炭火蓽撥,室內暖如燥夏。

有點兒學壞了的徐清圓趴在晏傾身上嬌俏地玩著他,她腳趾蹭著他腿輕輕勾一勾,在他微顫時,又如貓兒般鑽入他懷裡,非但不跑開,還要與他貼得更近。

她對他使壞,越來越放縱。

大家閨秀的氣度和溫婉,她是越來越不要了。

晏傾笑一笑,誠實道:“自然難受。”

徐清圓心如鼓擂,她原本膽怯,但是最近和晏傾夫妻生活親昵了很多,她漸漸在他麵前不那麼顧及形象。

她貼著他耳嘟囔:“你若求我一句,我便讓你為所欲為。”

晏傾饒有興致:“怎麼個為所欲為?為夫不會呀。”

徐清圓便斥責地瞪著他。

她結巴:“人家彆的郎君都會的呀。”

晏傾眨眨眼。

他這樣高潔秀致,情至深處也不失去理智,處處以她為先,徐清圓也確實想不到這樣清雅高貴的晏傾,在私下裡研究閨房情趣……

她半晌無奈:“我也不會……沒關係,我們有書。”

她窸窸窣窣、偷偷摸摸,在晏傾詫異的目光下,她從木床褥子下翻出一本破破舊舊的畫冊。

這書一看便不是愛書人會有的書,但這是年輕小夫妻一定會看的書。

她曲腿坐在床上,露出一截小腿,烏黑長發低繞。她翻出書,向晏傾展示一下,晃了晃。晏傾沒有看清,隻看到一頁頁翻過來,儘是小人畫。

他一下子想到了他曾經看過的一本……

徐清圓小聲問他:“如何?你看不看?”

晏傾尷尬半晌,慢吞吞問:“露珠兒,你是去偷的書嗎?”

徐清圓瞪他一眼:“我才沒有。我除了偷你的東西,怎會偷彆人的東西?你將我當作什麼?”

晏傾正要舒口氣,她就一本正經道:“我是問人家民舍的女府主,我說我與我夫君私奔成婚,我們不懂這檔子事,姐姐有沒有能教我的。”

晏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