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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51 字 6個月前

已經收整好了自己,不會再表現出病得厲害的模樣了。

徐清圓這才淺淺%e5%90%9f一聲,裝作剛剛醒來的模樣,撩帳披衣,揉著惺忪睡眼。

晏傾果然已經讓他自己看上去和平時無意了,他坐在桌邊,慢慢地飲一杯茶,對上她目光,他眼中露出幾分笑:“醒了?”

徐清圓睫毛微顫,躲了一下,忍住那差點沒控製住的淚點。她含糊嘟囔:“你醒的好早。”

晏傾莞爾:“要忙的事太多了……嗯,你快些起床吧,早膳都備好了。”

徐清圓有心拖延,想讓他少勞累一會兒,她說:“不著急吧?我們不是說好你養病,我出去查案子嗎?”

晏傾:“哦,昨夜是誰不想我下墳的?難道徐娘子自己可以?”

徐清圓:“有什麼不可以?我隻是晚上怕,白日未必怕。何況、何況……你應該會把風若借給我吧?”

晏傾道:“風若與我置氣,我說了他幾句,他有些不高興。你恐怕說不動現在的他……好了,不要說這些了,快些起身吧。李將軍和雲延王子那裡,都要給個交代的。”

徐清圓隻好不情不願地起床,她絞儘腦汁地想怎麼留下晏傾時,晏傾卻說要出門。

她正用箸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一隻包子,聽他要走,忙站起來,被包子嗆得直咳嗽。

晏傾伸手拍她肩,歎道:“你慢慢吃。我有一項活計交給你,你不必和我們出門。我最近手腕無力,寫字經常累,但是給陛下與中樞的折子,卻不能不寫。甘州這邊的案子,每日詳情都要寫書告知陛下,我也向陛下說過我的病……煩請妹妹代筆,至少陛下是知道的,不會怪罪於你。”

徐清圓心中奇怪,覺得他讓她代寫奏折,有點膽大妄為。

但是……他本來也很膽大就是了。

何況徐清圓今早也確實看到他提筆寫字的困難。

他說自己病痛時坦然,徐清圓卻為他難受,怕他多想,她趕緊應下,隻問:“我該如何寫呢?我從未寫過折子。”

晏傾:“妹妹自行發揮吧。”

徐清圓:“……?”

風若在門外抱刀而候,徐清圓便沒有多說,隻送他二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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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客棧,風若就說:“寫不了字,卻能挖墳,你就不怕徐娘子懷疑你的用心?”

晏傾溫和:“不差這一樁。”

懷疑早已是密密蛛網,他是少一筆還是多一筆,都沒關係。

風若問:“所以為什麼要讓她幫你寫折子?你真的已經寫不了字了?如果是這樣,我寧可打暈你帶你離開,也不會讓你再這麼折騰了。”

晏傾:“放心,我心中有數,我沒有到那一步。我隻是想趁著我還有能力的時候,讓陛下看到徐娘子的才華,讓陛下看到更多可能。”

他願意與她成親,除了要照顧她,本就有托著她的意思——寧可折斷自己的羽翅,他也想給她更好的人生。

不然,她嫁給這樣羸弱的他,圖什麼呢?

風若沉默。

他不太聰明,隻隱隱覺得晏傾做事有些著急,卻說不出所以然。

他隻好繼續沉默,心想無論晏傾要做什麼,他都陪著就是了。

晏傾和他走入熙攘市集間,風若幫他小心避開人群。晏傾轉頭問他:“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上華天’看一看?我的命令,已經完全請不動你了嗎?”

風若噎一下,說:“我是不放心你!我走了,怕你出事。”

晏傾:“我沒那麼弱。‘上華天’的事更重要,你晚走一日,出事的概率便更高一分。你不相信我的判斷嗎?何況這裡也有李將軍、韋郎君他們的暗衛保護。你就是不相信李將軍,韋郎君的人也應該信得過吧?”

風若信誓旦旦:“更信不過了!我一直覺得那個姓韋的行事奇怪,遮遮掩掩,藏頭藏尾,還對徐清圓……你真的不擔心他會搶徐清圓嗎?”

晏傾笑一下。

他低聲:“若真有人能護她,我倒心安一些。”

風若:“什麼?”

晏傾:“我是說,你該走了。再不走,我和徐娘子的安危,都可能被牽連。你覺得是觀音案嚴重,還是‘上華天’的無動於衷嚴重?分明這一切事,我們早該從‘上華天’那裡知道的。”

風若悶了片刻。

他說:“上華天永遠不會背叛您。”

晏傾溫和:“我知道。所以一定出了一些事。”

風若隻好道:“等陪你查完這幾個屍體,我就走。我起碼得知道這個案子凶手是怎麼殺人的,才能放心……郎君,讓我多待幾個時辰吧。”

晏傾頷首。

他們便重新去了昨日的亂葬崗,土壤沒有被人動過,顯然沒有人回來看。晏傾若有所思間,和風若一同用厚布蒙了口鼻,取出備好的工具,在風若重新挖墳後,蹲在了已經腐爛的屍體旁。

屍體如今就是一團被包裹在雪白衣袍中的腐爛肉物,味道難聞,吸引蠅蟲。

任何人都會被惡心到,被嚇到。

而年輕的大理寺少卿蹲在屍體旁,拿著小刀和匕首,麵不改色,已經準備剖屍了。那些腐朽和難聞的氣息,都沒有影響到晏傾。

風若看著晏傾沉靜雪白的側臉,烏黑飛翹的睫毛。他一時猶豫,疑神疑鬼道:“這樣剖屍,不經過死者家人同意,如果被人知道了,你又得被參一本吧?”

就像積善寺那次,徐清圓就製止他們開棺。

晏傾:“所以選的是沒有親人的死屍。”

風若:“這萬一閻王爺覺得你褻瀆死人,不尊重死人,半夜找你算賬……”

晏傾:“唔,他不是經常來嗎?”

風若:“哈?!”

他驚得跳起,警惕扶刀。蹲在地上的晏傾抬頭,目中有一絲笑。風若這才意識到晏傾在開玩笑,他驚愕萬分,他從不知道晏傾也會說笑。

風若猶猶豫豫地蹲回來,不停地看晏傾。

晏傾側頭咳嗽兩聲,問:“不幫我剖屍,隻看我做什麼?”

風若:“……就是覺得,成親是不是真的是一件有趣的事?”

晏傾“嗯”地疑問一聲,並沒有聽見風若的話。他的心神已經沉浸在手下的這具腐朽屍身上,當他專注一件事時,他往往不容易聽見外界聲音。

風若喃喃自語:“雖然是徐清圓把你害成這樣,可是她好像讓你心情變好了。你以前吧,總讓我覺得你對什麼都沒想法,你活著隻是因為你必須活著,你在為彆人活著……也許成親真的是好事,也許一切都在變好。

“有一天,徐清圓能治好你的病,我們解決完所有困難,你還能好好活著……如果我們真的能走到這一天,就好了。”

他說了很多,晏傾沒反應,他便知道晏傾又一次地沒聽見他的聲音。風若苦澀地笑一下,不再如以前那樣抱怨晏傾不理自己,他一日日長大,他也漸漸明白晏傾背負的東西,晏傾的病,都沒有他以為的那麼簡單。

隻要活著就好了。

風若開始幫晏傾一起剖屍,心中還不禁向鬼神祈禱:如果鬼神真的覺得他們冒犯屍體的話,半夜三更來找他好了,千萬不要找他家郎君。他怎麼被折騰都無妨,他家郎君卻禁不住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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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若呆呆地,看著晏傾捧著一帕子,用小夾子將一枚極細的針,從屍體被剖開的大腦中取出。

這根針,才是死者死亡的真相。

這麼細的針,從後顱直接紮進去,腦內出血,然而不剖開屍體,仵作怎麼檢查屍身,都查不出死因。

風若將目光從被他們剖得已經可怖十分的屍身上挪開,去盯著這針。

風若胃裡一陣翻湧,卻因晏傾麵無表情,他不好表現得比郎君還虛弱,便作出一派認真琢磨的模樣:“所以這就是凶手的殺人工具對吧?”

晏傾:“還不確定,需要多剖幾具屍才能確定。”

風若眼皮微抽。

晏傾打量著這根針,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小玉匣。他打開,玉匣中的針一枚不落,完好地收著。玉匣中的針也和這根刺入人大腦中的針粗細不一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事實上,小玉匣中的針,還要更細一些。

晏傾:“如果玉匣中的針射進人體,其實也會造成找不到傷口的效果,對不對?”

風若對武器更有發言權,他搖頭:“不,不一樣。衛將軍給徐娘子的武器,自保的作用更大些,殺人的作用微小一些。小玉匣震懾作用大……想來衛將軍當初,沒想過用小玉匣殺人。自然,她武功那麼高,當然瞧不上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晏傾:“嗯?下三濫?”

風若挺%e8%83%b8:“對我們這種武功高手來說,我們不屑於用這種暗箭傷人的手段。我想衛將軍把小玉匣給徐娘子,她肯定不覺得她女兒遇到的危險會涉及性命,也不想讓她女兒背負上殺人的罪孽。她還是希望徐娘子永遠不會遇到太可怕的事。”

晏傾:“這兩種不同的針……也許有聯係。”

晏傾閉目,沉思片刻後,道:“凶手應該認識衛清無。”

風若:“啊?這麼草率?”

晏傾搖頭,沒有和風若多說。

若是在其他地方,相似的武器未必讓他聯想到衛清無。可是這裡是甘州,是衛清無最後消失的地方,是雲延確認衛清無再次失蹤的地段。

晏傾心中斷定,凶手和軍人有關,凶手見過衛清無,或者認識衛清無。

他在心中,開始勾勒起凶手的形象……

這片密密麻麻的蜘蛛網,已經開始暗暗收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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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傾和風若又挖了幾具屍體,確定了凶手作案的工具,回去客棧,和徐清圓彙合。

而風若也拖延不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晏傾。

徐清圓已經幫晏傾寫好了報於中樞的折子,晏傾看折子時,徐清圓對他身後輕輕打量,琢磨著風若離開的緣故。而晏傾一看她,她便露出嫻雅笑容。

晏傾誇她:“妹妹寫的真好,這樁案子從頭到尾,都麻煩你來寫,好不好?”

徐清圓目光微微一閃,點了頭。

她道:“那你得告訴我,你們今日發現了什麼。”

晏傾:“不急。你中午可有用膳?”

徐清圓:“哎呀。”

晏傾怔忡:“怎麼了?”

徐清圓:“我手破了。”

她伸出纖纖玉指,指著食指上肉眼看不見的一個位置,告訴晏傾自己無聊中想做女紅,手指被紮破了。

晏傾稀裡糊塗地捧著她的手看半晌,她眼巴巴地等著,他根本看不見傷口在哪裡,卻也隻好說:“真是……辛苦妹妹了。那怎麼辦?”

他疑問:“幫你包紮一下?”

徐清圓:“旁人家夫君不是這樣做的吧?”

晏傾虛心求教:“那是怎麼做的?”

徐清圓咬唇,她暗惱地看他清澈無辜的眼睛片刻,說:“人家旁的郎君,都是把夫人的手放在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