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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80 字 6個月前

晏傾看著她不說話。

徐清圓猶豫,目光向下挪。他的一隻手伸來,捂住她眼睛。他輕聲喑啞:“莫要看。”

徐清圓:“我看那畫本子上,有畫一個姿勢,和現在有點像。那畫冊中的女子咬了郎君……唔。”

被他蒙住眼的女郎,整張臉染上桃紅,她不好意思說下去。

晏傾沉默片刻:“我不需要那樣。”

徐清圓長長的睫毛在他手掌上刷了刷,他看到她唇角翹起,紅潤可親。

晏傾心中發抖,克製了又克製,終是沒忍住。他手捂住她眼睛,人傾身過去,輕輕地貼著她唇角%e5%90%bb她。

灼熱的溫度,甜蜜的依賴,純美的女郎衣衫淩亂地坐在他懷中。她仰著臉,青絲與氣息相貼,整個人像一朵被人采摘的荷花,清露欲滴。

他不是真的柳下惠,抵抗美色的能力越來越脆弱,一次比一次堅持的時間短。

新婚之夜時他理智尚在,一切按部就班;昨夜已然有些失控;今夜本想清心寡欲,架不住她實在調皮。

親%e5%90%bb很甜,灼灼中帶著溫水潺潺的感覺。徐清圓看不到他,便更能感覺到他的情緒。

他貼在她耳邊,小聲:“我放開你的眼睛,你不要亂看,好不好?”

徐清圓乖巧點頭:“嗯。”

晏傾尤不放心,多交代一句:“畫冊是畫冊,我們是我們,不必事事模仿。閨房之事……你有什麼與我討論就好,不要問彆人,好不好?”

徐清圓臉紅:“我本就沒有問過彆人啊,本就隻和你說過啊。難道我是那樣傻那樣不著調的人嗎?”

晏傾微笑:“我如今也弄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傻了。”

徐清圓:“若是傻呢?”

晏傾:“那怎麼辦?和離書都寫了,休妻也晚了,對吧?”

他鬆開她眼睛的時候,語氣中的揶揄帶著幾分快活,熱熱地浮在徐清圓耳邊。徐清圓心弦微微地顫一下,她幾乎很少見到晏傾有高興些的時候。

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平靜的,冷靜的,沒什麼情緒的。

他就和她記憶中的太子羨一樣冷冰冰。太子羨不說話,塵封著自己;晏傾會說話,不愛說話,對誰都保持著溫和有禮卻疏離的態度,依然塵封著他自己。

可是有時候,她讓他快樂,對不對?

可是有時候,他會為她而多看塵世一眼,多笑一下,對不對?

徐清圓在心中迷茫地想,她和太子羨,晏傾的糾纏,對晏傾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徐清圓趴在晏傾身上,埋在晏傾懷中。她不說多餘的話,仰頭和他玩親昵遊戲。他向來寵愛她,憐惜她,除了昨夜沒有克製住,魚水這件事在兩人之間,一直維持著一個雖然少、但很愉快的平衡點。

源頭大約就是晏傾會克製自己,事事以她為先吧。

徐清圓這樣想著時,一邊與他親昵,一邊觀察他。他麵容有些潮紅,額上也出了汗,眼睛溼潤無比,幾分欲在流動。她隱約明白他已然動情,已然開始混沌……

每次到這時候,他都是這樣的。

徐清圓眼珠微轉,彆過臉躲開他的輕蹭,抱住他頸,將臉埋在他懷中,閉上眼。

她舒適地歎口氣,打哈欠:“好困呀。”

晏傾:“……”

他語氣古怪微妙:“困?”

徐清圓:“嗯。”

晏傾:“……”

她埋在他懷中,聽得到他心臟狂熱的跳動,時快時慢。他根本沒有說什麼,可是他的反應她心知肚明。這個時間不短,徐清圓心虛地都想憐愛他,卻強迫自己冷靜。

她心想晏傾哥哥是一個很不愛和她說實話的人,她隻能這樣欺負他。

晏傾靜默。

他問:“那能解開綁我右手的帕子嗎?”

徐清圓:“是你教我打死結的,又沒教過我怎麼解。我解不開,也不想解。”

晏傾閉目苦笑:“那你起來。”

徐清圓撒嬌:“不,我沒有力氣,我困了,我就要這樣睡覺。”

晏傾:“……你是欺負我脾氣好麼?”

徐清圓心虛:“我聽不懂。”

兩人這樣彆著勁許久,終究是晏傾認輸。

他歎口氣,道:“你到底想問什麼,痛快問吧,問完給我一個痛快。”

徐清圓抬頭,眼睛無辜地看他。

她小聲:“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晏傾額上的汗漬落在睫毛上,眼眸清亮得讓她心尖發抖。他不揭穿她,隻對她微笑:“說你可以提問題,我如實回答。”

徐清圓:“我沒有強迫你,對不對?”

晏傾:“得寸進尺嗎?”

他隻反問了這麼一句,徐清圓見好就收,也怕自己太過分,他不再順著她。雖然他總說自己是病人,但是按照徐清圓的經驗……她清雨哥哥對付她還是足夠的。

他那麼聰明。

他隻是疼愛她,不願意把手段用在她身上罷了。

徐清圓湊過來,在他臉頰輕輕親一下。他彆過臉,低聲:“沒必要如此。我不在意這個。”

徐清圓便問:“你真的不舉嗎?”

晏傾:“……應該沒有吧。”

徐清圓:“那你為什麼那樣說?”

晏傾臉紅一下,終是歎氣:“因為我也有脾氣,我也會生氣——既然你故意那麼問,我為什麼不能故意那樣答呢?”

徐清圓一呆。

她真沒想到他會有脾氣。

徐清圓委屈:“可你有沒有覺得這一次我們重逢後,你對我有點冷淡呢?”

在長安時的新婚後,他會主動詢問她,關心她。在甘州,他就沒有,隻和她吵了幾句,說好聽的話也是為了騙她上床……這種微妙的情緒變化,徐清圓感受得到。

晏傾望她一眼:“妹妹沒有對我冷淡多一點嗎?”

他多說一句:“你不開心,難道我很開心嗎?”

徐清圓便繞過這個話題不談,談之前的:“那個香到底是做什麼的?”

晏傾:“嗯?你竟然沒有查?”

徐清圓一滯。

好在晏傾沒有多計較,事到如今,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添情用的。北裡女郎們經常使用的手段——沒什麼壞結果,隻是讓人在此事上舒服些,動情快一些,對女郎作用更好。”

徐清圓:“我又沒有不願意和你同房,你乾嘛一次兩次地將手段用在我身上?”

晏傾輕輕看她一眼。

徐清圓:“怎麼了?”

晏傾被她弄笑,且笑且歎。徐清圓迷糊中,他素白的手忽然伸過來,將她放倒。他低頭親她頸間,徐清圓暈乎乎中,看到他手上的那一條帕子。

徐清圓吃驚:“帕子……”

晏傾看一眼,低聲:“我教給你的打死結的方式,你真的以為能困住我嗎?”

徐清圓嘟嘴。

晏傾歎息著回答她:“我沒欺負你,沒對你打什麼壞主意。隻是女郎第一次總是痛些,我怕你吃苦。我不多與你行那事,也是怕你吃苦……我年長你兩歲,凡事總是要為你著想些,當真沒有其他意思。

“可惜妹妹總是懷疑我的用心,真讓人傷心。”

實話像情話一樣讓人心動,徐清圓耳根紅透,聽他在耳邊低語。他說了很多,她聽著忘著,沉浸在他的溫柔中。

他說他是因病而脾氣好。

徐清圓心裡卻知道不是的。他對她一直很耐心,很好。她以前不懂他為什麼獨獨包容她,現在知道他是誰後,才知道他對她的愧疚,對她爹的抱歉。▲思▲兔▲在▲線▲閱▲讀▲

徐清圓希望晏傾和她走得近一些,再近一些……他老師的事,他身份的事,他下藥的事。

她想了又想,糾結了又糾結。無論如何——

徐清圓在晏傾懷中輕喃:“我想和你做夫妻的。”

晏傾%e8%83%b8腔震動,他沒說話,隻抱緊她。

第123章 血觀音16

徐清圓清醒,是被一陣壓抑的低咳聲驚醒的。

稀薄的光照入帳子裡,她側身而臥,靜靜地看到帳外的模糊光影。

她看到門開了一條縫,晏傾聲音很低地和外麵的人說話。說了許久,他用帕子捂著口鼻,儘量壓低聲音。徐清圓猜,門外那人,應當是風若。

那邊的說話聲很低,徐清圓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臥在帳中的她隻是看著晏傾的背影,寬鬆衣袍穿在他身上如鶴羽飛揚,可她從背後,看到的不是風華俊逸,而是他的清薄蒼然。

他瘦了很多。

清圓一直不敢多想,但今日隔帳看他,才無法繼續欺騙自己——比在蜀州時,晏傾身體確實差了很多。

她看到他關上門,走到桌案前,背對著自己的方向坐下。他提筆寫字,手腕瘦得突兀,一隻手又一直悶悶地用帕子壓著呼吸。

弓肩咳嗽也罷,她見他寫了幾個字就停筆,伏在案頭半晌起不來,好不容易寫了些字,筆又從手中脫落。

他起身撿筆時,手撐在桌上,整個人微微晃了一晃,差點跌摔下去。

晏傾頭昏目眩,體力不支,出了一頭冷汗,卻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染血的帕子被他平靜無比地燒掉,力氣消退過快讓他無法提筆,他便隻好靜坐沉思。

多病之身,瘦骨嶙峋。

可是徐清圓望著他,倏忽間看到他那與塵同光的高貴。

既不開門窗,也不點燈。辰光熹微中,高貴而孤獨的白鶴坐在一片闃寂幽暗中,被病痛折磨。

徐清圓看到平時見不到的晏傾的另一麵——肩背始終不彎,對命運未曾言敗。他安靜地收整著自己的驕傲,尊嚴。

於是,賬內的徐清圓便隻是揪著心,不敢去打擾他。她放下簾子,裝作自己仍在沉睡,將臉埋在枕中。她的心臟被外麵的咳聲一聲聲揪著,卻隻能閉著眼忍著淚,裝作不知。

她突然想維護他的驕傲。

她突然想,其實,若有可能,晏傾是不願任何人看到他被苦病折磨的樣子吧。

如果她沒有猜錯,如果他真的是那個故人。他曾是那麼金貴的人,卻不得不因病,選擇成為一個弱者,讓人照顧他。這對晏傾來說,其實是恥辱吧?

可是晏傾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他從來不對照顧他的人發脾氣,無論是風若還是徐清圓,都沒見過生病的晏傾對他們置氣,擺臉色。他其實一直照顧著他們的心情……然而受折磨的人,一直是他自己。

遙遠的太子羨哥哥,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睡在她身畔的清雨哥哥,到底擁有怎樣高貴的人格?

明明已經認識他那麼久,徐清圓卻好像才初初開始認識他,了解他。她突兀地覺得自己的情愛膚淺單薄,若是她始終不認識真正的晏傾,她憑什麼說她心悅他,憑什麼懇求他留下來,活在人世間呢?

這人世間,真的是晏傾喜歡的嗎?

他……喜歡過嗎?

帳內閉著眼睛落淚的徐清圓模模糊糊地想了很多,聽到外麵的咳嗽聲停了,她猜晏傾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