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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77 字 6個月前

。我們查‘血觀音’,說不定能碰觸到雲延王子的事。而公主與王子更簡單,你們想知道當年的事,查一查李家多年上報朝廷的奏折,說不定會有發現。”

暮明姝抓住重點:“奏折?”

晏傾溫溫和和:“甘州戰事樁樁件件,都一定有留底的折子。南國已滅,這些折子隻會被李家保存。若無意外,李家在南國時也曾立下赫赫戰功,嘉賞的聖旨一定不少。殿下與王子都是武藝高強之人,李將軍又不提防你們,這是你們最方便做的事。”

雲延登時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笑:“偷東西嘛……”

暮明姝與他對視一下,也跟著一笑:“有點意思。”

至此,暮明姝才終於覺得甘州一行有了趣味。

暮明姝和雲延離開前,暮明姝突然回頭,對二人說了一事:“對了,甘州這片和西域相挨的地方,婬祀太多,除了‘觀音堂’,其實還有一個‘上華天’。‘觀音堂’在明,‘上華天’在暗,大家都小心些,不要惹到地頭蛇。”

暮明姝這樣說時,觀察著晏傾的反應。

晏傾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沉靜地點點頭。無論那宋明河如何詆毀晏傾,晏傾都未曾做過什麼讓暮氏懷疑的事。

反應大一些的,是晏傾那個侍衛風若。風若緊繃了麵容,手不自覺地想碰刀,又強行放下。

暮明姝笑一笑,和雲延一同走了。

——

徐清圓和晏傾走在街市上,風若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

徐清圓輕聲問晏傾:“上華天是什麼?”

晏傾平靜:“大約是和‘觀音堂’性質差不多的組織吧。”

徐清圓蹙著眉:“殿下為什麼這麼提醒我們?我們會招惹‘上華天’?‘上華天’很厲害麼,和‘觀音堂’的地位如何比?”

晏傾沉靜許久,直到徐清圓輕輕打量他。

他才道:“我想,我們大約招惹不上‘上華天’。”

徐清圓:“你怎麼知道?”

晏傾反問:“你既然信任李將軍,那你可從李將軍嘴裡聽說‘上華天’?李將軍既然沒提醒我們,自然說明此事不重要。我們不必多生事端。”

徐清圓依然目露猶疑,一眼又一眼地掃晏傾。

她對晏傾的信任瓦解後,如今他說什麼話,她都要想很久。

這種感覺,讓晏傾並不舒服。

可是他偏又無話可說……在“上華天”這個問題上,他必須要瞞住徐清圓。

晏傾低聲:“你若不信,我們試一試便是。”

徐清圓驚訝地見晏傾向身後的風若望一眼,風若愣一下後快走過來,晏傾對風若吩咐兩句。風若眼神古怪地看這對夫妻一眼,轉身隨手抓住旁邊路過的一路人。

風若大咧咧:“兄台,你可曾聽過‘上華天’?”

被抓住的路人很凶煞,白來一眼:“沒聽過,滾!”

風若唾麵自乾,對小夫妻一聳肩。晏傾淡然溫和:“你看,這樣神秘的地方,和我們沒什麼關係。”

徐清圓瞪直眼,一時間,又忍不住那笑意。

她說晏傾:“……原來你依然不想和旁人多說話,依然不敢靠近他人。卻讓風郎君替你去說話,哼。”

晏傾一怔,赧然。他沒說什麼,徐清圓已經走開。

他們沒有在人多的地方多多停留,而是去調查觀音案中的死者。

距離他們時間最近的死者鸞奴,晏傾恰恰知道她的些許身世,自然就從她開始查。

鸞奴是甘州本地人,做軍中妓的那些年,獨獨和一個小村中的老婆婆交好。據鸞奴生前說,這世上沒什麼人對她好,隻有老婆婆在她年少時偶爾接濟過她,對她好一些。

如今徐清圓二人便在老婆婆家門前,打聽鸞奴生前的事。

老婆婆聽說鸞奴死了,震驚又傷心:“這孩子也沒有得罪過誰,平時本本分分的,膽子比老鼠還小,怎麼就死了?”

在老婆婆胡亂猜之前,徐清圓率先問:“聽鸞奴說,您養過她一段時間?”

老婆婆搖頭揉眼,歎息道:“我自己都管不過來,哪裡顧得上她,那孩子給我臉上貼金罷了。能多幾口剩飯,想到她時喂一口,就不錯了。幸好有聖母觀音娘娘保佑,咱們都沒餓死!”

晏傾立在門口,聽徐清圓溫聲細語地和老婆婆交談。他目光則穿過人,看向老婆婆屋內。簡陋的茅屋中,晏傾一眼看到桌上擺著的一個觀音小像。

晏傾:“您也信聖母觀音?”

老婆婆:“當然,我們這裡人都信。”

晏傾徐徐問:“是否鸞奴信得更加狂熱些?”

老婆婆連連點頭:“是的是的,你們怎麼知道?鸞奴那孩子,說自己沒有娘,她覺得聖母觀音娘娘就像她親娘一樣,她一日三餐地上供。哎,這也可以理解,從南國末年走過來的甘州人,就沒有不信聖母觀音的。”

徐清圓:“所以老婆婆你沒有一日三餐地去供觀音娘娘嗎?”

老婆婆尷尬道:“我自己都窮得揭不開鍋,哪裡會那麼勤地供一個像。不過我也很信就是了。”

後麵的話,更像是怕冥冥中的聖母觀音怪罪,而特意加的。

徐清圓含笑,謝過老婆婆。

之後,他們按照名單,又去找其他死者有關的人。

從另一人家,他們問出了死者生前是聖母觀音的忠誠信徒,會一日三餐地上供。

這家人很傷心:“怎麼會這樣呢?我娘沒有做錯事啊,聖母觀音為什麼要懲罰她呢?我娘供養的那觀音像直接碎了,我娘還被扮成觀音……我看到時,真是被嚇傻了。”

徐清圓:“你們認為是聖母觀音在懲罰?”

說話的人家:“一定是哪裡做的不和她老人家意,她才下神罰的吧……觀音像都裂了!我們家現在都不太敢經常供……可是觀音堂的人說是有人行凶,聖母觀音不可能對她的信徒下神罰。我們也不知道誰說得對,可我娘一把年紀,嗚嗚嗚……”

他們探訪的最後一個死者,沒有家屬,沒有親人朋友。

天黑之時,幾人蒙著麵,在晏傾的暗示下,在亂葬崗中挖這人的屍體。

徐清圓怯怯地躲在晏傾身後,用衣袖捂住口鼻,閉上眼:跟著他們多了,她竟有些習慣晏傾喜歡從屍體上找答案的行為了。

風若任勞任怨地乾活,還充當仵作。

風若蹲在土坑中檢查屍體,語氣古怪:“郎君,這個人死的,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樣……”

風若沉%e5%90%9f半天:“這人骨架大,分明是個男子。”

晏傾眼瞼微晃,徐清圓驚訝地從他身後探頭,不可置信:“觀音案中的死人,竟然不全是女子?男子也被扮成觀音?”

風若從土坑中跳上來:“你自己看嘛,死人身上衣服還沒腐蝕乾淨呢。”

他惡作劇地抓著徐清圓手腕,就要拉她去看。

徐清圓連忙扭頭不肯看,扒住晏傾嗚嗚咽咽。晏傾側身擋過風若,護住徐清圓,微斥:“好了,不要鬨了。”

晏傾低聲對懷中抓緊他手臂的徐清圓道:“觀世音不是千人千麵,雌雄皆有嗎?死者中有男子,反而更正常,不是嗎?”

徐清圓彆扭萬分。

她心裡一直卡著的一根刺讓她不想和晏傾過於親昵,可是亂葬崗這樣的環境中,她又不得緊緊跟著晏傾,生怕他遠離她一步,討厭的風若就跑過來嚇唬她。

徐清圓閉著眼,顫顫問:“那你有從死者身上看到致命傷嗎?”

晏傾:“暫時沒有。唔,我需要親自去看一下……”

徐清圓一下子抓緊他手臂,糾結萬分。

她訥訥道:“你要自己去看一下啊……”

晏傾溫聲:“是。”

徐清圓:“你不是不能和人肢體碰觸嗎……”

晏傾怔一下:“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徐清圓又支吾半天,最後鼓起勇氣建議道:“要不你明日再看吧……今晚這麼晚了,你身上沾上不好的東西,是不是不太好……”

晏傾看她半天,突然意識到她是害怕。他身體疲憊,精力不濟,隻顧著查案,倒忘了她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晏傾:“抱歉。”

徐清圓眨眨眼,很不解中,晏傾已經拉上她的手,溫和道:“我們回去吧,夜裡陰氣重,我身體有些不適。還是等明日太陽升起後,我再來看吧。”

他牽她的手,徐清圓猶豫一下,想到這裡的環境,就任由他牽了。她被晏傾拉著離開。

風若:“……那我是不是還得把土填上啊?郎君,這多麻煩啊。”

——

離開軍營後,二人租了客棧來住。風若睡在他們隔壁。

晏傾洗漱回來,見到徐清圓坐在床榻上,擺弄著一尊玉石觀音像。

他眼皮微跳,覺得那白玉人像貼著她盈盈如玉的手腕,分外不祥。

徐清圓抬頭,對他解釋:“韋師兄派人送來的,他說林女郎今日買了許多這種玉石像。送給我們一尊,說不定會對查案有用。”

晏傾默然。

徐清圓把玩著人像,怎麼看怎麼不解:“這樣的小像,到底怎麼才能殺人?是不是被它選中的忠實信徒,它才會殺?可是什麼樣的準則,才會成為忠實信徒呢?它怎麼判斷呢?”

徐清圓若有所思:“我若是一日三餐地供養這尊石像,會被凶手找上嗎?”

晏傾:“徐清圓!”

徐清圓被他的嚴厲嚇了一跳,抬頭怔忡一下,微笑:“我隻是提供一種可能。你在想什麼?”

晏傾坐在榻邊,望著榻上的小像,最後道:“這尊小像,還是我來收著吧。”

他伸手要去拿,徐清圓搶先奪走。

徐清圓:“不,這是師兄送給我玩的。你若想要,再去買其他的便是。街市上的觀音像很多,不是嗎?”

她師兄送的……

晏傾出神,心裡微妙地不適。

他性情向來寬和,可是此時也忍不住想,為什麼韋浮總是插入他和徐清圓之間?

純美的女郎正跪坐於榻上,捧著玉石像,很認真道:“我覺得答案就在玉石像中。無論多麼天方夜譚的婬祀,都應該試一試。隻是不知道我表現的很信奉聖母觀音,心裡並不是那麼虔誠,聖母觀音會發現嗎?會因此降下神罰,還是因此忽視我?”

晏傾握住她的手。

徐清圓妙目望來。

他語氣幾分冷淡:“你是想讓我生氣,和我吵架,對嗎?”

徐清圓望著他幽潭一樣的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過分。

她分明是受心中那根刺的影響,才時不時想試探晏傾的態度。她急於找真相,試圖當誘餌……她難道不知道晏傾會不同意嗎?

縱是他不愛她,可他也是晏清雨啊。

憐惜難道會做的了假嗎?

徐清圓羞愧,低頭反省:“對不起……你不要傷心。我不會胡來的。”

她將玉石像擺在兩人枕頭之間,聲音更輕:“我們誰也不擅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