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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38 字 6個月前

聲音從她捂著的唇縫間傳出:“你根本糊弄不了人,你分明是因為我而離開長安,此時還被我連累,困在甘州。我又不是不清楚,你這樣有什麼意思?我隻是說你不必這樣。

“你還是好好養病吧。真的要查什麼的話,我自己就可以。”

晏傾點亮燭火,看到她眼睛閃爍,聲音很小:“蜀州案子我幫你做了多少事,彆人不清楚,你最清楚。我即使自己查,也能查出來。我就是不想連累你。”

晏傾反問:“連累我?”

徐清圓跺腳:“你聲音低一點……難道要人聽到我們吵架嗎?”

晏傾坐在榻邊,手揉了揉額頭,溫潤眉目蘊著幾分冷意。他壓低聲音:“現在說怕連累我?你不知道你我成婚,本就是一體的嗎?你背著我離京的時候,不知道我不會坐視不管?”

晏傾:“你以為我是多麼冷漠的人,明知妻子出事,我仍在長安坐得住?”

徐清圓一下子:“怎麼就不能坐住?”

她走前幾步,放下捂嘴的手,情緒起伏變大,夜間受到的委屈全都漫上來,讓她在燭火下的眼睛染上一層金波。

徐清圓氣:“我安排得不好嗎?我還給你寫了信,晏郎君不是看不懂信的人吧?難道蘭時沒有把信給你嗎,難道風若沒有攔你嗎,我不信!”

晏傾冷冷清清:“你聲音大了。”

她便再次捂嘴,隻用美目瞪著他。

瞪視的動作這樣嚴厲,充滿譴責,哪怕晏傾仍在生氣,也不禁心中軟了一分。

但也隻有一分。

晏傾側過臉:“徐娘子若是想嫁一個冷漠自持的夫君,好像從一開始就選錯了人。”

徐清圓支吾一下:“此一時彼一時,你那麼迂腐做什麼?你不是不知變通的人,我看你是不信任我。”

晏傾沒理她。

徐清圓繼續:“還有,什麼‘徐娘子’?我叫‘露珠妹妹’。”

她瞪著他冷白的側臉,要再說什麼,晏傾忽然向她伸手:“拿過來。”

徐清圓:“什麼?”

晏傾:“你離開長安時,把你娘那方玉匣子,從我身邊偷走了吧?我體諒你行路不易,不與你計較。但是當日我並未將玉匣子還給你,你是不是此時應該還回來?”

徐清圓一噎,到底因為心虛,隻能鬱鬱。她不情不願地將懷中小玉匣遞出去,他伸手來接。

二人指尖碰一下,略有停頓。

徐清圓故作無事,收回手指:“你要小玉匣做什麼?我見你不是那麼情深義重、看中定情信物的人。”

晏傾自然有自己的道理,然而他少有地賭氣,心想他憑什麼告訴她。

他也許正是因為以前待她太寬容,才讓她這麼無法無天。

晏傾微笑:“對,我正是冷情薄情之人,徐娘子才會大大方方地離京。”

徐清圓哪裡受得了這種委屈。

他說完就扯下床帳上榻,不願再搭理她。然而徐清圓快走兩步,一把掀開床幃,黑暗中,她呼吸急促。

她聲音仍壓著:“我離開長安,自然有我的原因!如果不是、不是……”

晏傾:“如何?尚未編出理由嗎?”

徐清圓:“我是在想怎麼說!我離開長安,是因為我不能相信你……你背著我做了多少事,你敢承認嗎?”

晏傾驀地抬眼向她看來。

黑暗中,他眼睛的寂靜像深淵一樣,又透著微弱的光。帳外的燭火星點般,襯得他而色更加蒼白若鬼。

晏傾輕聲:“我背著你做了什麼?我不敢承認什麼?”

話到跟前,徐清圓反而踟躕。她惱自己心軟,惱自己仍怕傷了他。

徐清圓目光遊走一息,落到他臉上時,隻斬釘截鐵提了一件事:“你的老師左明,大理寺正卿,他做了什麼,你不清楚嗎?”

晏傾:“什麼意思?”

徐清圓冷笑:“向大理寺告發我爹的信,你讓我看過,字跡過於一筆一劃,我們都猜是初初學字的人寫的。後來我總是想不通,你晏少卿這麼厲害,為什麼在查我爹的案子上一直消極怠工,我看你根本就不想……”

晏傾語氣平靜:“你說這樣的話,我不能認。徐清圓,你向我道歉。”

徐清圓被他看得一瑟縮,卻又鼓起勇氣。

她說下去:“反正我後來想通了,你查不出那封信的緣由,自然是因為那封信本就是從你們大理寺內部傳出來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想查,還是不敢查。你帶我去拜訪你老師,他三歲孫女小腰的字,和那封信一模一樣,你知道嗎?”

晏傾:“荒唐!”

他要下床。

她懵懵後退,被他抓住手腕。

他呼吸灼灼,顯然被她的話牽住:“我不是早就說過,人的字跡不能一概而論。若是同學一種書法,字跡相似是很容易的……”

徐清圓打斷他:“晏清雨,你這樣的話,糊弄不了我。我跟著我爹學字多少年,我爹是天下最有名的大儒,我學過的書法,比你多多了。我當然能判斷出字跡同出一源和各自風格的區彆。”

她又瞪他一眼。

因她想起來她當初就懷疑過晏傾的字和太子羨很像,可恨她當時沉浸在美好又苦澀的愛戀中,晏傾說什麼她就信什麼,沒有懷疑他。

晏傾低聲:“你瞪我是什麼意思?”

徐清圓推他:“放開我的手,你弄痛我了。”

他手鬆開,她便快速往後躲,警惕無比。

晏傾皺眉:“怕我什麼?躲那麼遠做什麼?過來!”

徐清圓:“不。”

她靠在桌案旁,手臂抱住搭營帳所架起的柱子,提防他靠近:“我說你老師不是好人,誰知道你有沒有跟你老師一樣欺騙我。萬一你知道我發現了你的秘密,要殺妻滅口呢?我才不上當。”

晏傾:“殺妻滅口?”

他咳嗽兩聲,回過頭來,對上她擔憂的目光。她鬆開柱子想走過來,碰上他目光,又重新抱緊柱子,不肯過來。

晏傾緩口氣,坐下,溫聲:“怕我殺妻滅口,你還敢在這裡,膽子比我以為的大啊。”

徐清圓哼一聲。

她說:“我當然知道你不會那麼做了……隻要你不傻。”

二人鬥嘴半天,徐清圓仍等著晏傾的答複,判斷晏傾到底知不知道左明對她父親做的事。

可是晏傾堅持:“我老師必然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你因為一個小兒的字就給人定罪,未免草率。枉我認為你一貫聰明,此時看,你也不過仍是魯莽小女子。”

徐清圓回敬他:“看來你是打算與你老師同流合汙了,那我自然不信你,提防你,我並沒有錯。”

晏傾皺一下眉。

他語氣緩和:“罷了,我此時心頭很亂,理不清這些事,也不想和你爭。你過來,我們先睡吧。”

徐清圓睜大眼。

她猶豫不定。

晏傾側過臉,看她半晌。

他忍不住笑:“怕我半夜殺妻?徐清圓,你到底怎麼想我的?”

徐清圓:“……那我不得保護我自己嗎?”

她說:“我、我和公主殿下一起睡。”

晏傾聲音低柔,還帶著一分笑:“原來你夜夜都在打擾旁人的夫妻生活啊,雲延王子對你的仇恨,倒是有些緣故是你自己找的。”

徐清圓一怔。

她定神:“不管你說什麼,我是會自己判斷的。眼下你並沒有公主讓我信任,你、你……反正我跟你說清楚了,不想你查案子,這件事有我來。”

晏傾淡聲:“我也拒絕你了。既然說服不了我,又不肯上床睡覺,你是不是該告辭了?”

徐清圓:“我連口水都沒喝到!晏郎君的待客之道,不如以前。”

晏傾彬彬有禮:“我要洗漱脫衣,難道你要這樣看著?” 思 兔 網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驀地紅臉,慌張背過身。她提起她的燈籠,又委屈又幽怨地出門。臨去前,她又忽然回身,咬一下唇:

“徐郎君。”

晏傾坐在榻邊想著她說的自己老師的事,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徐清圓再強調一下:“徐郎君?”

晏傾恍惚兩刻,懵懵地抬頭望來——徐郎君?

徐清圓笑一下,向他伏身行禮告彆:“徐郎君,你真討厭!”

她掀簾而走,衣袂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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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晏傾在營房中輾轉反側時,風獵獵吹動氈門。

一個嬌柔得讓人發膩的女聲偷偷摸摸溜進來:“徐郎君……”

晏傾登時坐起,拔下帳旁懸掛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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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徐清圓和暮明姝剛剛起身,正梳洗時,侍女急匆匆來報——

“殿下,徐娘子,死人了!一個觀音死了,不不不,是打扮成觀音的女子……李將軍正在發火呢!”

第118章 血觀音11

侍女三言兩語講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翻來覆去說李將軍很生氣,帶著兵要去捉拿凶手。

暮明姝和徐清圓都聽得不明不白,便決定去看看。無論如何,李固發這麼大的火,必然有緣故,不應忽視。

二女出門,由侍女領著向案發現場趕去。中途,斜刺裡出來一人,抓住徐清圓手臂,將她往旁側一拉。

徐清圓嚇得一顫,抬頭一看,見是神色很難看的風若。

暮明姝蹙眉看來,正要訓斥,徐清圓先於風若向公主求情:“殿下先去吧,風若必是有事尋我,我與風若說兩句話。”

穆明珠浮著日光金色的目光在風若身上停頓一息,對徐清圓道:“你小心些,一會兒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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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一行人未走,風若就拖拽著徐清圓往相反的方向走。徐清圓被他拽得趔趄,滿心疑惑。她反手抓住他手腕,希望他停下步,低聲:“何事如此著急?莫非是你們郎君突然病重了?”

風若判斷著公主那邊聽不到他們對話,才壓低聲音,急切無比:“遠比那要嚴重!我問你,你昨夜沒有和郎君同室而居嗎?”

徐清圓麵色不自在,輕聲細語:“我們爭執了幾句,我就回來和公主在一起了。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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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若道:“我今早去見郎君,在外叫了幾聲他不應,我便心知不妥。我闖進去後發現郎君已經陷入昏迷,高燒不止,一直在冒冷汗。我怎麼叫也喚不醒他……這分明是以前病重時才有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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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懷疑難道她吵了幾句,因為她和他說了他老師的事,就將晏傾氣得病重?不、不至於吧?

風若還沒說完:“更奇怪的是,床畔踏板上扔著一柄劍,劍鋒有血跡。我初初看到,還以為是有人刺殺郎君……後來才意識到